第27章
大清早陳讓的手機便有電話進來，雖然是震動，他還是很快就醒了，而懷裏的人兒還睡得正香，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麽美夢，粉潤的嘴角翹起來勾着滿滿笑意。
他寵溺的在她額頭親了一下，然後才小心翼翼的移開她下了床，拿過手機走去書房。
電話是黃棠打來的。
“陳先生，如您所料，趙南音那次在電梯不經意看到我們們欲收購t城建城中城的文件後很快就把這個消息洩露給了李铮亮，而李铮亮按照她透露的數據做了一份和我們的規劃方案相差無幾的方案，昨天下午和t城方簽訂了合作合同。而我聯系過t城方的負責人，得知李铮亮在昨天簽訂完合同後就已經把收購t城那塊用來建城中城的地皮全部買了下來，幾乎掏空了他所有的家産。”
所有家産？陳讓冷笑：“那他很快會變成一個窮光蛋。”
其實這整件事情都是一個句，那次黃棠是故意在停車場等趙南音，在電梯裏也是故意裝作被同事碰掉公事包，公事包也是故意沒鎖，所以才讓資料滑了出來，又在趙南音看到那些重要資料後故意緩了緩時間等她看得差不多了才把文件收起來。
這麽做的目的就是想讓趙南音在看到那些機密資料後透露給李铮亮，而李铮亮如陳讓所料動作迅速的不但和t城方簽訂了城中城建設的合作合同，甚至還買下那塊地妄想憑借這次和t城的合作一次暴富，可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假的，陳讓根本就沒打算在t城建城中城，而是在m城。
t城只是一個讓趙南音中計，讓李铮亮一貧如洗的幌子。
“讓人繼續盯着趙南音，別讓她跑了。”
和他作對的人他從來不手軟。
挂了電話走出書房，沒想到蘇冉已經醒了，坐在床上拿着手機不知道在和誰通電話，神情顯得很凝重。
他沒打擾她，徑直走去浴室。
等洗完澡洗漱好出來，蘇冉已經挂了電話望着落地窗外發呆。
他走過去，問她：“怎麽了？剛才誰的電話？”
蘇冉回眸來看他，臉上的神情有些難過：“是致遠哥打來的，他說他要離開a市了，以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見面，他還說也許也見不到面了。”
“嗯，沒關系，他有他自己的人生。”陳讓邊敷衍她邊把她身子放平了塞回被子裏，：“現在還早，你再睡一會，我要去公司了，可能中午不回來，你乖乖在家，不要出門，就算桃桃慫恿，你也不能出去，知道了嗎？”
他這樣再三叮囑的口吻讓蘇冉感覺自己是一個讓父母心力交瘁的問題小孩，忍不住就想笑，擡手做了個手勢讓他彎下身來，勾住他頸項在他唇上親了親說：“陳叔叔放心，冉冉小盆友會乖乖在家等你回來，哪兒都不去。”
“嗯，乖。”陳讓也親了她一下，又親了親她的額頭才站起來。
——————————
趙南音一睜開眼就感覺眼皮一直跳，就像弟弟出事那天一樣，這讓她心神不寧，胸口像是壓了塊大石堵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猶豫着要不要向陳讓請假，最後還是起床來梳洗去上班。
等趕到公司，黃棠已經到了好一會。
而她剛進自己辦公室就接到陳讓的電話讓她上去一趟，她忐忑不安，到了陳讓辦公室門口還躊躇着，深呼吸好幾次才提起勇氣走進去。
陳讓坐在寬大的軟椅上辦公，清隽的俊容如常，并沒有什麽異樣，這讓趙南音懸高起來的心稍稍落回去了一些。
“陳先生，有什麽吩咐？”她問，然後視線便定格在了辦工桌面上那張寫着m城城中城建設的規劃效果藍圖上，她呼吸頓時一窒，仿佛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嚨般呼吸不得。
m城？怎麽回事？怎麽還是m城？不是經過評估後定在t城嗎？明明那次在電梯裏……她神色一變，像是突然想到什麽，震驚地望向陳讓。
陳讓的視線仍落在手頭的卷宗上，神情也依舊沒什麽變化，卻在她看來時問：“怎麽了？趙秘書為什麽用那麽震驚的目光看我？”
趙南音關注了他這麽多年，自以為很了解他，可這會她卻一點也看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而這時響起幾聲敲門聲。
趙南音回頭看到走進來的黃棠，後者手裏拿着一疊文件，斯文的面容一貫溫和。
“黃秘書，趙秘書似乎很好奇為什麽我們要開發的城中城建設一會是m城一會又變成了t城，你給她解釋一下。”
黃棠應聲望向趙南音，她臉色蒼白，眼裏一點點彌漫開的絕望連那兩片厚實的鏡片都無法遮掩。
“趙秘書，其實你那天在電梯裏你看到那份文件是假的，你卻迫不及待告訴李铮亮，害他花掉所有家産買下t城那塊空置了幾十年都沒有人問津的地皮，而這樣的後果就是導致他在最短的時間內破産，因為他簽訂的那份合同裏有明确的動工和竣工日期，可他買那塊地皮就花光了所有家産，根本就沒有後續資金動工，除非是賣掉公司，可那也維持不了多久，如果無法在合同規定的日期內竣工他還要賠償一大筆違約金，到時候不但身無分文還會負債累累。”
趙南音渾身一顫，有些站不住腳的踉跄了一下，傍晌都發不出聲。
“其實你這麽聰明，早應該想到陳先生讓我回來是因為他開始懷疑你。而你現在在我們面前幾乎透明，已經沒有任何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包括你和鄭劭東是親姐弟，你們的父親叫鄭偉忠，你是為了複仇才潛伏在陳先生身邊這些事情。”
“……”
“如果我告訴你，你們姐弟根本就弄錯了複仇對象，你會不會崩潰？”
“你說什麽？”趙南音震愕的瞠大眼。
“其實當年鄭偉忠涉嫌經濟犯罪畏罪潛逃一案，舉報他的人是你母親。”
“你胡說！”趙南音怒聲呵斥，“我父母恩愛無比，平時相敬如賓連口角都沒發生過，在我爸爸空難的噩耗傳來後我媽媽受不住打擊自殺，她怎麽可能會舉報我爸爸？那一切明明就是陳嘉默害的，你居然用這麽荒唐的借口來為他洗脫罪名，真是可笑！”
“的确是可笑，可笑你居然以為你父母的相敬如賓就是恩愛。你大概不知道你和鄭劭東雖然是親姐弟，但并不是同父同母吧？”
黃棠把手頭那些文件遞過去：“這裏有一切你想知道的答案，包括鄭劭東是你母親和你父親的助理偷·情所生的證據，裏面有你們各自和你父親的dna對比。當然，那份你父親和你弟弟的親子鑒定記錄是你父親生前做的，就是因為他察覺了你母親和他助理的勾當，所以他的助理才下手為強，把之前你父親貪污受賄的所有罪證交給你母親唆使她去匿名舉報。而你父親畏罪逃亡當天買通一名殺手殺了那名助理，所以那晚你母親會自殺并不是因為聽到你父親空難的噩耗，而是因為那名助理死了。”
“不！不可能！”趙南音無法相信這樣殘酷的真相，她不相信母親會背叛父親和父親的助理偷情，不相信弟弟不是父親的兒子……這些資料一定是假的，是他們僞造出來騙她的…
“不論你信不信，這都是事實。另外，當年告訴你你父親是被陳先生的父親害死的那個人才是陳先生父親的仇人，他扭曲事實，利用你對陳先生父親的仇恨幫你策劃車禍假死，又資助你去國外整容重生，這麽大費周章就是想借你的手為他複仇。”
趙南音已經震驚得無法言語。
因為黃棠說的沒錯，當年的确是有人告訴她父親的死是陳嘉默一手造成，那個人還幫忙策劃了那起車禍假死事件，又資助她整容、讀書，直到那人突然有一天就和她失去了聯系，而她卻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因為那個人每次聯系她都是通過電話或者其他途徑，卻從來沒露過面氨。
“我們查到了那個人是誰，他曾經是你父親的上級，因為你父親的事被牽連降級，幾年後落馬入獄，他現在所在的監獄地址就在裏面，你可以去找他對質。”黃棠指着被她捏得快團起來的文件說。
趙南音低頭望着手裏那些文件，雖然心裏百般不願意相信黃棠口中透露的那些真相，但他說的那些又讓她無法反駁。
她想起母親生前的種種，以前不知道還不覺得母親和父親的助理關系特別好，還當每次母親做了好吃的讓父親的助理來家裏拿是要送去給父親吃……
她閉上眼，很努力才克制住眼眶裏翻湧的淚意，轉頭去看陳讓，說：“雖然我是有目的的進入嘉默潛伏在您身邊，可我也一直兢兢業業為嘉怡效勞，并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嘉怡和您的事。”
陳讓擡眸，臉上是一副局外人無關痛癢的冷漠表情。
“的确你這段時間在工作上兢兢業業，為公司付出許多，所以我才沒有立即處置你，而是給了你機會。可是你沒有好好珍惜，居然勾結李铮亮，這難道不是想對公司不利？”
趙南音啞然，嘴唇哆嗦着似乎欲言又止，可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好說的？
她心頭悲痛難當，為自己這些年被人利用盲目複仇，為母親背叛父親還賠上一條命，為弟弟不是父親的兒子……
“趙秘書，你勾結李铮亮竊取公司商業機密、剽竊公司創意，我們随時可以把你告上法庭，但陳先生念在你這些年為公司任勞任怨的份上決定不追究。”盧海正說。
趙南音愕然，像是不相信陳讓竟然會放過自己，望着陳讓的目光滿是困惑和質疑。
陳讓卻沒再看她，只吩咐黃棠：“和趙小姐交·接她手頭所有的工作。”
他改了對趙南陽的稱呼，從這一刻起，趙南音不再是嘉怡的員工。
黃棠點頭，卻聽趙南音問：“我還有一個問題，我弟弟是不是……在您手裏？”
陳讓沒回她，趙南音卻從他的沉默中得到答案，臉上頓時血色盡失，腳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陳先生，我願意為我弟弟犯的錯贖罪，求您放他一條生路，他還年輕，才22歲……我求您了，陳先生……”
“趙小姐，你自己尚且自顧不暇，怎麽替你弟弟贖罪？”黃棠反問她，又說：“的确陳先生是不打算追究你的過錯，可是你害李铮亮淪落到即将傾家蕩産的地步，你以為他會放過你？”
一語驚醒夢中人，趙南音終于明白陳讓為什麽會突然大發慈悲願意放她一馬，原來他早算到李铮亮不會放過她，所以才不屑親自動手。
枉她剛才還真的信了他是念在自己這段時間為嘉怡任勞任怨工作的份上，忘了這個男人根本就是沒有半點人性的撒旦。
她悲哀地攢緊拳，卻又對這一切既定的局面感到無可奈何。
“趙小姐，請吧。”黃棠開口。
趙南音緩緩站起來，最後看了陳讓一眼，明明該怨他恨他的，即使真相大白父親的死和陳家有關，但他半點不念這些年她盡心盡力的付出，實在讓她心寒。
可她就是怨不起來也恨不了，因為她知道他就是這樣一個恩怨分明的人，不會姑息任何一個和他作對的敵人。
她收回視線，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