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熱切的心
課間時, 宋奕昕被叫到了老師的辦公室, 班主任于琴和她談學習的事, 先是表揚了她在月考中取得好成績的事, 再關心起她的家庭和工作的事。
宋奕昕也沒有隐瞞,說:“藍鯨娛樂傳媒給我預支了工資,現在我送了媽媽進醫院了。公司領導對我還是挺照顧的, 因為我上高三, 只要不上戲,會給我時間學習。”
于琴說:“你們公司還是通情達理的,但是高三是很關鍵的, 你有這個天賦底子,就不能在學校好好學習半年嗎?”
宋奕昕展露出“黯然”的神色,說:“老師, 謝謝你, 我知道老師和學校都很關心我,但是我從公司借了八十萬……工作是必須要做的。沒有公司,我媽也活不了, 我應該感激。公司有公司的難處, 他們簽了我畢竟是要讓我将來給公司賺錢的。”
于琴聽到“八十萬”也就不好勸了,學校或者任何教務人員又不能替她出這筆錢, 還有什麽資格對向她伸手救命的單位指手畫腳的?
于琴又說:“那你工作之餘, 也不能忘記複習,有什麽不懂的問題,可以聯系各科老師。”
宋奕昕“深受感動”的樣子, 說:“謝謝老師,最近一段時間,我除了要去醫院照顧我媽,我會常來學校上課的。”
宋奕昕這回月考的成績:語文132、數學滿分、英語146、理綜281,比同校的第二名高了幾十分。
像這種成績,就算大多數的老師也考不出來,真正的高中學霸,越到頂尖越需要靠天賦的思維、學習方法和自己的努力,他們已經無法從課堂上講一些習題案例中學校什麽了。
于琴的要求只不過是讓她保障學習時間而已。
宋奕昕乖乖在學校上課,但是做的事卻不是和課堂的節奏一致的。她在學校期間,一天能讀一本中等厚度的書,或者看一些自然科學的雜志。
也是這一段時間,她發現現在的科學進度和原來的時空相差也不大,一些争議性的實驗也正是她在原來的時空讀到過的。
這天她在學校上課,突然接到母親的看護的電話。學校上課期間是禁止用手機的,但是宋奕昕因為要和醫院随時保持聯系,她是一個例外。
看護李嫂說:“奕昕,你媽要馬上進行手術了!”
宋奕昕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說:“你慢慢說!”
李嫂說:“上個月有一個人出了車禍,已經腦死亡,家屬決定拔管了。她生前簽過器官捐獻協議,家屬已經同意捐。張醫師讓我通知你過來,手術的簽字需要你來。”
Advertisement
宋奕昕道:“好,你告訴張醫生,我馬上來!”
這種手術的時間都是無法預約的,必須在捐獻者去世的時候展開移植手術。
宋奕昕拿了包,看着堂上的數學老師和同學們,飛快地說:“老師、同學們,抱歉!但是我媽要做腎髒移植手術了,我要趕過去簽字!”
數學老師現在對宋奕昕可是很溫柔的,因為她把他授課的數學考到了滿分,這是做老師的榮耀。只要夠強,世界上的任何人會選擇對你溫柔和包容。
“你快去!我跟班主任和教導主任說!”
宋奕昕獻上一抹絕世笑容:“謝謝孟老師!同學們再見!”
“祝你們好運!”
宋奕昕轉了兩趟地鐵,然後一路全力奔跑,終于在一個小時後趕到了人民醫院。她也早在電話中與主治醫師通過電話,表示了同意手術,又在電話中安撫不安的母親。
等她趕到的時候,但主刀、副刀和手術的輔助人員都已經洗漱好消了毒了,而宋母也擦過身子,換好了衣服。
宋奕昕走了過去,握住了宋母的手,說:“媽,你不要緊張,沒事的。現在有好心人捐獻,就是你命不該絕。”
宋母眼眶濕潤,說:“我很好,你放心。但是萬一我……你好好照顧自己。”
宋母沒有提宋奕陽,因為她知道這個孩子孝順、有情有義,一定不會在弟弟未成年時丢下他不管的。
……
許嘉言雖然要離開家族企業獨立闖蕩了,但是他還是公司的董事。當初歐洲的收購案是他辦成的,這時二叔要過去管理,有些事二叔沒有他知道得清楚,他自然要陪伴左右。
這一擔擱就過了二十幾天,等他回國後,就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宋奕昕。十幾天在歐洲存在時差,一些話在電話中也說不了,他想約佳人出來吃飯。
沒有想到她的電話怎麽也打不通,許嘉言不禁擔心了起來,想打給景曜,又牽涉到了歐陽珊珊,一連串麻煩的事。
“去藍鯨娛樂!”許嘉言對司機說。
一直跟他去了英國的羅賓漢管家說:“少爺,是不是要先回家去?”
許嘉言說:“家裏也沒有什麽事,我在飛機上休息得很好。”
羅賓漢管家才不再言語,他也覺得許嘉言最近有些反常,可是他又說不出來反常在哪裏。他少年時在讀寄宿學校時,假期裏歐陽珊珊也會去英國找他,從那時起羅賓漢管家以為他們在交往。後來才知歐陽珊珊有病,他們沒有交往,許家也不可能接受歐陽珊珊做兒媳婦,那只是世交友情和人道主義憐憫。
許嘉言沒有讓管家跟着他進藍鯨娛樂的公司大廈,自己進去,前臺小姐也能認出他是趙爾俊的朋友,自然沒有攔他。
許嘉言到了藝人訓練的大教室,從玻璃牆外看去,只有幾個男藝員正在揮汗如雨地訓練,可是其中并沒有宋奕昕。
許嘉言再打她的電話,仍然關機當中。
許嘉言忽然看到了副總劉文傑路過走廊,忙叫住了他,劉文傑認識許嘉言,滿面笑容:“是許少,什麽風把您吹來了?我們趙總正在會客,應該快結束了。”
許嘉言說:“你知道Aileen,我是說宋奕昕,她沒有來上班嗎?”
劉文傑想了想,說:“我不是很清楚,我問一下楊芳吧。”
楊芳就是“楊姐”,她正是這批新人中的女藝人的統一經紀人,藝人的工作安排,她最清楚。
劉文傑打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就道歉挂了,說:“她近來都沒有來公司上班,趙總讓她回家休息。”
許嘉言吃了一驚:“回家休息?為什麽?”
劉文傑笑道:“許少也不是什麽外行人,最近幾個年輕的女藝員都在整容,已經有幾個去日本‘改造自我’了。宋奕昕前幾天做了手術,所以在家休息。”
“她還整容?!誰讓她整的?”
劉文傑說:“這是公司為了她将來的發展……”
劉文傑又懷疑地看着許嘉言,他這麽關心宋奕昕有沒有整容幹什麽?
許嘉言怒道:“你們真是亂來!”
劉文傑弱弱說明:“只是激光脫毛調整發際線……”
“……”許嘉言愣住: “你的用詞,整容手術。”
“那……調整發際線也算整容吧?”
許嘉言又說:“她家在哪裏?”
劉文傑說:“這要問楊芳了,我不清楚。”
……
許嘉言依照劉文傑從楊芳那裏問出的地址,找到了那個陳舊的貧窮外地北飄居多的小區。
汽車開不進弄堂,許嘉言只好下車步行,保镖阿信陪着許嘉言下車去。
他這樣穿着氣質的男人,還帶着一個貼身保镖,走在弄堂裏,一些今天沒有出工的人都紛紛投注好奇的目光。
“是明星嗎?”
一個年輕的女人激動地想要上前,保镖阿信将人擋遠:“不是明星,請保持距離。”
許嘉言好不容易找到那個地下室的樓梯口,下了地下室找到了她家的門。
許嘉言這時竟然不好意思敲門了,他覺得盡管他在歐洲工作時對她有太多的思念,可是他跑來她家卻很冒昧。
她未必想要他來她的家,她也未必會想讓她知道她的居住條件。
阿信忽然說:“少爺,家裏應該沒有人,燈沒有開。”
地下室裏生活,就算是白天也要開燈,許嘉言從旁邊的小鐵窗旁也發現了。
“走吧。”
……
宋奕昕已經在手術室外等了三個小時了,這時弟弟宋奕陽也坐在一旁,兩人都殷切地希望母親一切平安。
忽然,有一家三口走了過來,醫生提醒她是捐獻者的家屬,宋奕昕連忙站起身來。
他們臉上還帶着痛苦,眼睛紅腫朝他們姐弟望來,大約是發現宋奕昕出衆的風華吃了一驚,但是悲痛之下也無心欣賞美人。
宋奕昕上前鞠了一躬,說:“我是病人黃麗的女兒,我叫宋奕昕,謝謝你們。”
那個中年女子說:“我們也只是想知道婷兒的……給了誰。沒有別的意思。”
宋奕昕說:“這位太太,但是捐獻者的愛心能救我母親的命,我十分感激你們。還請節哀。”
中年女子失魂落魄地說:“誰能想到呢,之前我還催她結婚來着,這麽快,人說沒就沒了。如果她能以另外一種方式多在這世上存在一天,也好。”
宋奕昕也不好評價什麽,多說了,反而讓他們難受。
那中年男人說:“秀娟,看過了,走吧。”
宋奕昕說:“請留步。”
宋奕昕上前來,誠懇地說:“我非常感謝那個好心人。我……我知道我很冒昧,但是……我能不能,參加她的葬禮,送一送她?”
他們對看一眼,忽然點了點頭。
宋奕昕忙取出電話,卻沒有電了,因為一路趕到醫院時和醫生、弟弟通電話。2014年二手市場買來的蘋果四代智能手機的電池容量太小,本就不經用。
宋奕昕只好寫了一個紙條給那個年輕人,也讓他留了電話。
那男子模樣清俊,眼神便如清泉一樣,柔和、寧靜,禮貌地說:“預祝你母親手術順利。”
“謝謝你,李先生。”
送別後,宋奕昕心情複雜。之前在學校接到電話,她聽說有匹配的腎/源,那時她是開心的;現在看來,母親生命的延續是以一個人的去世為代價的。
就像原主的記憶中,歐陽正雄如果要救歐陽珊珊的命,就要用她宋奕昕的命去換一樣。
人類何時醫學可以進步到那樣的程度,可以不用這樣的“生命交換”?
宋奕昕更加感慨,人類生命科學技術進步的意義和任重道遠。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