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夢中的人
陽光照過繁茂的樹木，穿透了樹葉間隐秘的縫隙，在地面上形成了斑駁點點的痕跡，一陣微風拂來，吹動了平靜的湖面，帶來陣陣漣漪，吹動了翠綠的樹葉，引起‘沙沙’悅耳的聲響，也驚動了站在草坪上的成年男人。
放眼看去，刺眼的光芒直射過來，眯起雙眼伸手遮擋這一切，透過指縫，只見那人身材修長，側目淺笑望向這裏，片刻後卻邁開步伐徑直走來。
慌張與不安陡然而生，逐漸擴大直至蔓延整個心房，放下手臂，想看清容顏卻只見一片白芒，張口欲言卻又發不出一個音節，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人徐徐走來，一步……兩步……五步……十步……漸漸逼近，直至面前。
仿佛一切靜止，沒有沙沙的聲音，沒有波瀾的湖面，沒有一陣陣清風和浮躁的心情，一切存在的物體都變得虛化，沒有棱角，沒有邊境。
在萬物都逐漸變得朦胧時面前的人卻變得格外的清晰，不容忽視。
他輕擡手臂伸出手，白皙修長且骨節分明毫無雜質，帶着令人安心動容的魔力，他的指尖微動似是等待着面前的人與自己相握。
像是被蠱惑一般，擡起自己的手想放入這寬厚的掌心，待即将觸碰之際卻又不由自主擡頭想看清他的臉，模糊的甚至看不出輪廓。
忽然，一切都在下一秒全部消失不見，沒有樹木湖面和伸出手的人，只有放眼望去的灰白一片，而自己一人獨站這，孤立無援。
驚醒就在一瞬間，寧小真猛然睜開雙眼掙紮的坐起來喘着粗氣，朦胧的眼眸中帶着無法掩飾的驚恐，夢中濃濃的不安似乎把她整個人包裹住。
是誰？在向她伸手給予安全感後卻又轉眼即逝。
待情緒安穩點後寧小真早已沒了睡意，她穿好拖鞋晃晃悠悠的走出房間，蘇印茹正在廚房準備着早飯，房間裏飄着清粥的香味讓寧小真感到舒心。
洗漱好後蘇印茹已經把早飯做好，一一擺放在桌上，寧小真先弄了點狗糧放在飯團的小碗裏，看着它毛茸茸的頭晃來晃去，又忍不住的逗了逗它，惹的飯團不耐煩的擺頭就為了避開她的手。
看着飯團有些滑稽的樣子，寧小真哈哈大笑，剛才的陰霾一掃而光，為了避免以後飯團會記恨自己，還是放下折磨它的手，回到餐桌上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坐下來慢條斯理的喝着粥，吃着包子。
蘇印茹去房間裏接了個電話，這才走到餐桌前坐下。
“媽，一會兒我要和童童出去，估計下午才得回家，你中午就不要等我吃飯了。”寧小真咬了一口包子，才想起來和童童約好今天一起去逛街還沒和蘇印茹說過。
蘇印茹點點頭又說了些注意安全的話，忽然想到什麽：“我前幾天和你夏阿姨聊天，聽說你這兩天又纏着小柯給你講作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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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過多久了，老媽才知道？“是啊，這幾天我們數學老師盯我可緊了，我就讓小柯教教我幾道題。”
這一聽老師在盯着她，蘇印茹就有些擔心了：“你在學校又犯什麽事了？”
寧小真這就有點郁悶了，怎麽老師看緊點就是自己惹事了呢，“沒有，媽，我在學校可乖了，要犯事那也不算壞事。”回答出問題算好事吧，“再說，我們這老師也就這幾天，過段時間也就好了。”
“你沒惹事就好再說老師盯着你也是好事，你那數學自己是要抓點緊。”蘇印茹相信寧小真不會對自己撒謊，也就沒再問什麽。
“對了，小柯過段時間要參加辯論會，你問歸問，可別又打擾他複習。”蘇印茹對她之前的事還心有餘悸，不放心的提醒她。
寧小真抱住額頭嘆氣：“媽，那是幾個月後的事啊！”
等那個時候小平頭一定早就放棄她了，哪會還一直打擾小柯，就算那個時候小平頭還在看着她，那自己也早就被折磨死了，也沒精力纏着他了。
吃過早飯，寧小真幫着蘇印茹把碗筷收拾好後坐在沙發上，看和童童約得時間還有一會兒就打開電視打發時間，正好看到重播着自己喜歡的綜藝，自己一個人看的津津有味，等放到廣告的時候才發現已經過了時間，趕緊換了衣服就準備出門。
從鞋櫃裏拿了雙運動鞋就往腳上套，這時候蘇印茹走出來看到慌裏慌張的寧小真說道：“你自己小心，你這腳剛好別到處亂跑。”
寧小真頭也不擡的點頭答應，穿好鞋後和蘇印茹道了別就出了門，臨走的時候好像還聽到蘇印茹在後面說着早點回家，晚上什麽什麽的，走的太急也沒怎麽聽清楚，寧小真也沒放心上只知道滿口答應着過會兒就抛擲腦後什麽都忘了。
到了約定好的地點，并沒有看到童思穎，打電話一問原來她睡過頭了這才趕過來，寧小真一看時間，這都十點多了也太能睡了，早知道自己也不這麽急了。
沒過一會兒，就見童思穎匆匆而來，此時的寧小真正低着頭玩着手機看的真起勁，有人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頭，一個激靈擡頭看，童思穎正喘着粗氣和她打招呼。
寧小真先是埋怨了一下，然後便和童思穎去逛街。其實她這次主要是陪童思穎買東西，自己也沒什麽缺的，又不想在家裏悶着就答應了她的邀約。
她們先去看了場電影，是個恐怖片，聽網評說蠻吓人的，童思穎就按捺不住自己的興趣，偏要拉着寧小真一起看。
其實寧小真內心是拒絕的，并不是因為她有多害怕，而是因為她真的覺得沒意思，網上說的再好哪知道是不是什麽水軍呢？要是什麽咒怨午夜兇鈴啥的那寧小真肯定是第一個沖到電影院去看的，畢竟這才刺激。
可在童思穎萬般請求加威逼利誘下，寧小真也只有妥協了。她絕對不會說是因為童思穎要請她吃麻辣火鍋她才答應去的，她是為了姐妹情誼。
等到了電影院電影已經開場了，為了不打擾其他人觀看影片，倆人蹑手蹑腳的走進去尋找自己的位置，在途中，寧小真還不小心踢到了別人的腳，趕忙道了歉匆匆走了。
找到後倆人安定的坐下看着影片，大屏幕裏正好放着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披頭散發的遮住自己的臉，臉上還布滿疤痕血淋林的樣子在一處廢棄的大樓裏四處飄蕩。
童思穎一坐下還沒緩過勁就被突如其來的一張慘白大臉吓了一跳，倒吸一口涼氣，猛地抓住寧小真的手握緊。
“童童，你輕點行嗎？”寧小真被童思穎捏的關節發麻，這力道，沒去學武術真是白瞎了。
寧小真看眼屏幕上的臉打趣說道：“你看這人臉上的妝，畫的一點都不貼合，就像在面粉裏泡了一下出來一樣。”她壓低嗓子湊近童思穎輕聲說道。
“小真，這就是我為什麽要你陪我來看鬼片的原因，因為你總能讓我跳戲。”
寧小真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撇嘴不吱聲，童思穎一雙眼緊緊的盯着大屏幕寸步不移，看到有一點恐怖的地方就趕忙用手遮住眼睛，而她不是不看，只是透着指縫去看。
看童思穎一副不敢看又忍不住好奇心的滑稽樣子，寧小真覺得看她比看電影還有趣。
畫面一轉，屏幕一下變得嬉笑歡樂起來，原來剛剛的白衣女子是演員為了拍電影才打扮成那個樣子，而剛剛是和朋友在鬧着玩。劇情向下發展，女演員在拍攝過程中因意外而突發死亡，故事由此展開。
逐漸到了高點，情節變得緊湊起來，氣氛也變得詭異起來，有些女生都靠在自己男朋友的懷裏來尋找安全感，童思穎捂眼的動作也變得越加頻繁起來，也把她的手攥的越來越緊。
只有寧小真困得想打瞌睡，眼皮上像壓了千斤的擔子，越發沉重，實在是太無聊了。
眼睛盯着屏幕，腦子卻在神游太空，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屏幕變黑打出了參演和工作人員的名單，燈光打開，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寧小真眯起眼睛，不太适應的遮擋起來。
似曾相識的動作。寧小真忽然想起夢中的場景，似乎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又出現在她面前等着與她相握。
“小真，你不走啦，你在想什麽啊？”童思穎見寧小真還坐在原位一動不動，擋着其他人不好離開，趕緊推推她的身子。
寧小真回過神來，連忙站起來走到外面，她摸摸自己額頭，自從做了這個夢她覺得到現在都有點心緒不寧。
童思穎從後面趕上來挽住寧小真的胳膊，一場電影看完都已經快到一點了，而到現在午飯都還沒吃，童思穎早已饑腸辘辘，她摸摸自己肚子：“我們去吃飯吧，麻辣火鍋。”
寧小真在恍惚間聽到火鍋的字眼，一下子精神抖擻，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好呀好呀！”
“我知道光複路有一家特別好吃，分量又多，我們去那家。”
“好呀好呀！”
“你是只會說好了是嗎？”
“額……走吧走吧……”
吃完火鍋，寧小真摸摸嘴巴感覺火辣辣的好像都腫了，雖然有點點不舒服，但是吃的還是蠻爽的，總體來說還是很滿足的，寧小真決定了，如果下次還吃就來這家了。
兩個人吃的飽飽的感覺路都要走不動了，但是看看時間還早就又去了步行街逛逛消化一下，這看看那瞅瞅的，各自又買了一點小玩意。
天色漸暗，一晃就已到了傍晚，到了該回家的時候，由于童思穎是坐公交車而自己是坐地鐵不同路，兩人就在步行街分開各自回家了。
寧小真戴起耳機哼着歌往地鐵站走去，快到時她突然停下腳步想到什麽事情，驚嘆一聲，忘給小柯帶資料了。她錘錘自己腦門無奈的搖頭，收起手機随手招了輛空車去了書店。
到了書店找到了夏柯要的幾本資料後，寧小真一秒也不想耽擱就去了收銀臺結賬，出了門後，寧小真有點懵了，這是哪啊，她上車的時候就直接和司機說去最近的書店，而現在看着繁華的街道和絢麗的霓虹燈她覺得自己有的迷糊。
她拿出手機打開地圖搜回家的路線，倒吸一口涼氣，将近兩小時的路程，而且現在還堵車，本來想打車的自己還是乖乖的坐地鐵吧。
寧小真認命的打開導航跟着指引一點點的往前走，早知道就應該定個鬧鐘來提醒自己也不用像現在這麽慘了。沒想到走到地鐵站還要二十多分鐘，真覺得自己中午吃那麽是正确的選擇，可這跑來跑去的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于是為了彌補自己的胃，寧小真正四處尋找着有沒有什麽可以墊墊肚子的小吃。
看見一家裝修精簡的小店，寧小真走過去，嗯，吃點關東煮也不會耽誤多久的，于是跟老板點了些魚丸和北極翅，老板裝好後遞過來，接到手後，寧小真拿起一串魚丸張開嘴就準備往嘴裏放……
“寧小真？”
動作一頓，寧小真正想回頭可又一想誰會在這喊她啊，肯定是聽錯了，繼續的把還沒放進嘴巴裏的魚丸吃了進去，嚼了幾口才發現好像哪裏不對，這聲音有點兒耳熟啊。
她回過頭，吓得一個趔趄，手裏串得好好的丸子突然就掉了一個，骨碌碌地往前滾，直到撞到一雙黑的發亮的皮鞋在原地打了個圈圈才肯心甘情願的停下。
“小……小舅。”
寧小真捂住自己的嘴，看見那皮鞋上沾上了一點油漬，驚慌失措。
眼睛轉來轉去，想着怎麽和蘇印沉道歉，但見看他好似沒什麽反應像沒發現一樣，安心的呼了口氣，可又見他的眼神正逐漸往下移，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幾乎是下一秒的，寧小真動作迅速，拉住蘇印沉的胳膊，把手裏的魚丸遞過去：“小舅，請你吃魚丸。”
蘇印沉先是一愣，然後一臉錯愕的看着寧小真，接受到蘇印沉的目光，寧小真眨巴眨巴眼睛，這才反應到自己說了什麽。
她呵呵幹笑兩聲，給自己打圓場：“小舅你應該不喜歡吃的吧，太油。”轉而又放到自己嘴裏吃起來。
蘇印沉倒是沒放在心上，低聲詢問道：“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家？”
“我來這買書。”寧小真轉身指了指臺上的袋子想拿起來給蘇印沉看，這時才發現自己還拉着他的胳膊，像觸了電一般連忙松開了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東西拿起來。
他掃了一眼，沒有太關注，從錢包裏拿出零錢放在臺子上，略微移了移腳步向路邊走去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寧小真剛把最後一個魚丸咽下去，嗆了一下，咳了兩聲拍拍自己胸口。
蘇印沉停下來轉身疑惑的看着她，聲音波瀾不驚挑挑眉：“怎麽，你還要吃？”
搖搖頭，她低頭拿起紙巾擦擦嘴，在蘇印沉看不到的死角做了個鬼臉，有着免費司機不坐白不坐。
她拿好東西擡頭看着蘇印沉，樣子憨狀可掬笑盈盈的：“我好了，走吧。”
蘇印沉關上車門，不動聲色的拿起一張抽紙輕描淡寫的擦了擦鞋尖，将上面的油漬擦好後這才坐定，寧小真跟在後面坐好，把蘇印沉的一系列動作都看在眼裏頓時感到尴尬四溢，原來他什麽都知道，自己還打小聰明，好丢人吶。
“安全帶。”
聽到提醒寧小真動作迅速的把安全帶系好，深怕耽誤到一分一秒的時間。
終于到達小區門口，寧小真感覺整個人都活了起來，在剛才将近兩個小時的路程中，寧小真沉默到現在，不是她不想說話，而是她看着蘇印沉面無表情專注于開車的樣子，她覺得自己還是安安靜靜的當個空氣一樣不存在就好。
車子停下，她解開安全帶動了動肩膀，側過身看向蘇印沉禮貌的說道：“小舅，今天麻煩你了，謝謝。”說完，寧小真就打開車門跳了下去，沖着車窗向他揮揮手告別。
過了幾秒卻沒見蘇印沉發動車子離開，寧小真疑惑的看着他，只見他也解開安全帶似是要下車的意思。
果不其然，他取下車鑰匙打開車門，動作流利沒有絲毫停頓。
直到走過寧小真，她這才小跑地跟上看着他溫潤的臉龐，小聲的說道：“小舅，我自己可以上樓，你放心吧。”
蘇印沉才走了幾步路就停了下來，扭頭有些詫異的看着她：“你媽沒和你說我今晚到你家吃飯嗎？”
“什麽？”原來自己臨走前老媽對自己說的是這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