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8)
再等等,沒準明日大汗的信就到了呢?!您千萬別動肝火,傷了自己的身子啊。”
“你說信明天就能到嗎?”
“這......”塔娜低下了頭。
“你們先退下吧。”海蘭珠揉了揉額角,也不願意再去為難他們。
塔娜和哈斯互相看了一眼,猶豫着。
“怎麽,我現在說什麽你們都不聽了是嗎?”海蘭珠怒極反笑的問道。
“奴婢不敢。”塔娜跟哈斯看着坐在陰影處的海蘭珠,滿懷不安的退了下去。
“皇太極,皇太極!”海蘭珠喊着這個名字,手指緊緊的抓着床上鋪着的獸皮,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之後的幾天,塔娜和哈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海蘭珠。不管什麽時候,總是留一個人陪着不敢讓海蘭珠自己一個人待着。
海蘭珠倒是一切如常,花兒天天照采,馬也照騎。沒事的時候去陪賽罕聊天,只不過練字的字帖不再是皇太極的書信,而是變成了哈斯淘回來的話本詩集。
哈斯在一旁給海蘭珠磨着墨,悄悄打量着她的神色。看到海蘭珠手頓也不頓的抄寫着面前的《白頭吟》,寫完後看了看,又翻到了下一篇。
海蘭珠的反應不僅沒讓塔娜和哈斯放下心來,反而越發的擔心。雖然格格看起來如往常一樣,但哈斯總覺得,她眼裏的光亮正在一點點的暗淡下來。只是七八天過去了,海蘭珠每日行事做事,竟然和往日沒有一絲反常。
已經整整二十天沒收到皇太極的信了。海蘭珠推說頭疼要早些休息揮退了塔娜和哈斯。将一直随身攜帶的匕首毫不留戀的放在了桌上,拿出了之前收拾好的幾件衣服和一點盤纏。趁着夜色三拐五繞的拐到了馬廄,牽出跟自己最熟悉的小白馬。
挺好的。她本來就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太過渴求這份感情,不僅勉強了自己,也勉強了別人。
海蘭珠跨在馬上,留戀的看了看賽罕的帳篷。這份失而複得的母愛也是她偷來的,那是屬于真正的海蘭珠的。而她不管多麽的努力,她還是蘇蘭,她不是能跟皇太極心心相印的海蘭珠。這次跨越三百年而來的穿越,不過是上天跟她開的一個小玩笑。
一夾馬肚,海蘭珠向着提前看好的方向而去。這個方向通常只有一兩個小兵守着,海蘭珠不斷在心裏重複着想好的說辭,希望能稍微吓得住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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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是你?”海蘭珠剛要拿出科爾沁格格的派頭,就看到豪格正坐在那邊的石頭上擦着佩刀。
“我也想問,怎麽是格格。這麽晚要去騎馬嗎?”
“對。”海蘭珠自覺騙不到豪格,破罐破摔的說道。這次被豪格堵了個正着,以後怕是別想跑出去了。
“為什麽走?”豪格問道。
“因為他娶別的女人了。”
“就為了這個?”豪格驚訝的反問。
海蘭珠沒有說話,這樣的理由是這個年代的男人所無法理解的。當初皇太極不也是一樣,雖然後來他妥協了,給了自己承諾。但現在看到那怕也不過是哄女人的空話,随口就應了,随便就違背了。
“你就為了我父汗娶了窦土門福晉,就要逃婚?”豪格又問了一遍。
“對,我就為了這個。”海蘭珠喊道。兩人一時無語,周圍只剩下了風聲。
“那你走吧。”豪格低頭繼續擦着手中的刀。
“你,你就這麽放我走了,你不怕你父汗降罪嗎?”
“你是在科爾沁走丢的,又不是在盛京走丢的。父汗就算怪罪,也先怪罪布和和吳克善。”豪格滿不在乎的說道。
“也沒準他覺得正合心意,誰也不會怪罪呢。”
海蘭珠想到皇太極娶了窦土門福晉後就再沒來過書信。沒準那位窦土門福晉溫柔賢惠,還寬厚大度,更合他的心意呢?!他現在怕是正享着齊人之福,偶爾想起自己也不過是懊惱當初随口的承諾罷了。
“多謝了。”海蘭珠抱拳向豪格行了個禮,不再去糾結于那些讓自己喘不上氣的臆想和猜測。在豪格不耐的揮手當中,騎着馬越走越遠。
豪格放下手中的刀看着她騎馬遠去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地平面上再也看不到了。
不知道塔娜和哈斯什麽時候會發現自己不見了,海蘭珠騎着馬向着關內的方向一刻不停的跑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海蘭珠覺得雙腿都踩不住馬蹬了,這才停下馬歇了一會。
耳邊密集的馬蹄聲曾讓海蘭珠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後來看到前方清澈的星空下飄飛的塵土,才知道真的是有人從那個方向過來。
想不到還有人和自己一樣選在晚上騎馬趕路。海蘭珠覺得奇怪,卻也不想惹上麻煩,夾着馬向旁邊走去,祈禱不會被他們發現。
“什麽人?”
天不遂人願,那夥人大部隊繼續趕路,卻又兩個人分出來追着自己而來。
“再不停下,就別怪我弓箭無眼!”
聽到後面人的威脅,海蘭珠無奈的拉了拉缰繩停住了馬。對方不像是一般人,但好在也不像是馬賊。若是糊弄幾句糊弄不過去的話,也只能順勢表露自己的身份了,畢竟保命要緊。
“我......”
“海蘭珠格格?”海蘭珠還思量着怎麽才能蒙混過去,就聽到對面的人驚訝的喊道。
海蘭珠看着他們的裝扮心裏一涼,這兩人分明是皇太極正黃旗的将士。怪不得豪格早有察覺守在門口,又這麽輕易的放自己出來,原來他早就知道皇太極要來了!
“我不是。”海蘭珠背過身,無謂的否認着。剛說話的那人向身邊人做了個眼神,另一個人馬上騎着馬向還沒走遠的隊伍追去。
“格格還是在這兒等大汗回來吧,臣做事沒什麽分寸,要是阻攔的時候不小心傷到格格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海蘭珠笑了笑,“反正我也跑不過你。我就是後悔,早知道就不跑這麽快了,被馬颠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那人聽到海蘭珠的話驚訝的看着她,這位格格這樣子明明是偷跑出來的,現在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海蘭珠看着遠處的隊伍越來越近,近到她一點點的看清了那曾經再熟悉不過的眉眼,心中卻只剩一片凄涼。
“海蘭珠!”皇太極第一次用這麽兇狠的語氣喊着她的名字,瞪大眼睛看着她,因為情緒過于激動呼吸急促又沒有規律。
海蘭珠欣賞着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裏莫名的覺得解氣。
“你怎麽敢,你怎麽敢?!”皇太極看到海蘭珠大晚上的一個人在草原上騎馬趕路,氣的話都說不清楚。
我怎麽敢什麽,我怎麽敢相信一個男人的話呢?海蘭珠凄楚的一笑,像一盆涼水澆在了皇太極頭上,他閉着眼睛深出了幾口氣平定了情緒。
“下來。”皇太極說道。
海蘭珠沒有一點反抗的翻身下了馬,皇太極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
“海蘭珠。你這輩子都別想跑!”
海蘭珠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質問的話說出口。
假的,都是假的。皇太極的承諾是假的,她的淡然冷漠也是假的。她想抓着他的領子痛哭着質問他,但她怕看到自己那副難看的樣子。
看着海蘭珠欲哭的樣子皇太極心裏針紮一樣的疼。“蘭兒,你知不知道。我不僅是一個男人,我還是大金的國汗!”
“我知道。”海蘭珠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你以後都不用再考慮我了。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對大金有利的事情。”
“蘭兒,我确實不想納窦土門進宮。可代善他們逼着我,說不将她納入宮,是拂逆天意。我不想為了個女人得罪大貝勒,所以才将她納進宮裏的。”
皇太極知道海蘭珠心裏在意的是什麽,趕緊向她解釋着。海蘭珠卻還是低着頭,讓人看不清她到底想着什麽。
“你為什麽不相信我呢蘭兒?”皇太極心痛的問答。
“怎麽相信你,相信你不會把我蒙在鼓裏,還是相信你不會欺騙我?我多少次想逼着自己相信你。可這二十多天,我沒收到你的只言片語,你連讓我相信你,讓我自欺欺人的機會都沒有給我!”再也忍不住噴薄的委屈,海蘭珠看着皇太極質問道。
“怎麽,怎麽會,這些天我一直有寫信給你。你沒收到嗎?”聽到海蘭珠的話皇太極難得的有幾分慌亂。
“沒有。”海蘭珠搖了搖頭。
“蘭兒,我不會騙你,你信我!我不能給你身為大汗的承諾,不能放棄對大金有利的事情。但我早就給了你作為一個男人的承諾。我承諾過你,就不會違背,我只對你一人忠誠。窦土門說她進宮只為求得大金的庇護,我就給她一個栖身之地。我給你寫信告訴你我娶她只會給她那一間屋子,讓她和她的女兒安穩的生活下去,除此之外我們不會再有任何的糾葛。”
海蘭珠看着皇太極毫不躲閃的眼神,腦袋一片混亂,一時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騙自己。
“可是,信,我沒收到啊。”
“巴音。”皇太極喊着。
“大汗。”一個少年應聲下馬跪在了皇太極馬下。
海蘭珠仔細打量這個巴音,正是經常來送信的人。
“爺讓你來送的信,你都給爺送哪兒去了?”皇太極怒道,鞭子在空中一揮,聲響吓了海蘭珠一跳。皇太極攬着海蘭珠輕拍她的背,卻被她躲了過去。
“回禀大汗,小的,小的每次都有送到啊。”巴音惶恐的說着。
“你都送到哪兒了,塔娜還是哈斯,讓爺聽聽是誰接了你的信。
“都,都不是,是一個叫娜仁的小丫頭,她說她是科爾沁派來照顧格格的。”
“哪來的什麽娜仁,随便有人說了什麽,你就敢把爺的信交給他?”
“大汗饒命啊,小人當時也猶豫來着。吳克善貝勒正好路過,告訴小的那确實是伺候格格的小丫鬟。”
“吳克善……”皇太極從嘴裏擠出這幾個字,話裏帶着壓抑不住的怒氣。
聽到巴音的話海蘭珠心裏也明朗了不少。別人不知道她跟吳克善兄妹二人不對付,自然也不會懷疑吳克善的話。
可如果真的是吳克善的話......海蘭珠心裏一驚,吳克善分明還有後手。這樣子攔截自己跟皇太極的通信的話,事情早晚會被撞破。而吳克善敢這麽做,就是不準備讓自己再跟皇太極見面了......
“別怕。”皇太極摟了摟海蘭珠的肩膀,“吳克善是科爾沁未來的當家人。只有他親自送嫁将你送到沈陽,才能讓所有人知道你對大金、對科爾沁是多美重要。等到我們成親後了,我要讓吳克善為他這些日子的狂妄和放肆,徹底付出代價。我要讓他知道,不是你要靠着科爾沁。而是他和科爾沁都要靠着你,才有舒服日子過!”
☆、明天成親,今天發糖
皇太極這一路風塵仆仆連夜而來, 為的就是二十天沒收到海蘭珠的回信, 怕她多想來親自跟她解釋的, 卻沒想到是有人從中作梗。想起這二十天自己的坐立不安和海蘭珠的傷心難過,皇太極發誓這一切他都要從吳克善身上加倍讨回來。
兩人共乘一騎慢慢悠悠的向科爾沁走着。起初海蘭珠還有些別扭, 後來看着皇太極臉上因為趕路而留下的倦色, 不忍心再讓他難受, 也就漸漸的有放開了心扉。
“對了,巴雅爾怎麽樣了?”一個月前所有人都以為皇太極不會再追究海蘭珠被擄一事的時候, 皇太極下令讓人将他押送到了盛京。後來海蘭珠就在等信和胡思亂想中度過, 也沒再想起巴雅爾的事情。
“死了。”皇太極冷酷的說道。
“死了?那喀喇沁部怎麽辦, 他們......”
“他們不足為懼, 巴雅爾差點害得我們再也見不到面。不殺他不足以洩我心頭之恨。”
“可是,喀喇沁......”
“沒有可是, ”皇太極堅定地說道, “喀喇沁也好,科爾沁也罷, 誰都不能傷害你。”
“對了,你在科爾沁怎麽樣,布和對你好嗎?”
“就虛情假意的互相應付着吧。”海蘭珠滿不在乎的說道,布和對她好不好她才不在乎。但皇太極卻有些心疼, 他并不知海蘭珠不是布和的親生女兒, 并不在乎他的疼愛。只是想起自己想起自己小時候都渴望着阿瑪的關注和照顧,推己及人覺得海蘭珠應該也是期待布和的關心。
“他對你不好沒關系,我會對你更好的。”皇太極很少安慰別人, 想了半天卻只有些笨拙的說了這麽一句。
“噗。”海蘭珠知道他想歪了,但看着他一臉真誠的望着自己還是覺得心裏發暖。摟着他的腰靠在他胸前,下一秒又皺着鼻子嫌棄的退開了。
“趕路沒顧得上。”皇太極擡起袖子聞了聞有些尴尬的說着。海蘭珠輕觸着他眼底的青黑和下巴上的胡茬,這些都是他想見到自己的急迫心情的證明。
皇太極被她柔軟的指尖觸的有些發癢,但是又舍不得躲開。海蘭珠被他別扭的樣子逗得只發笑,用指腹在他臉側擦了擦。皇太極還沒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就感覺到她綿軟的嘴唇印在了上面。
海蘭珠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局促的樣子。皇太極看了看周圍的将士,發現他們個個都看着前方目不斜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正經的都有些發假。
皇太極低下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因為連夜趕路而幹裂的嘴唇觸上臉頰的皮膚,癢的讓海蘭珠忍不住抓了抓。
“再忍忍,再等我一個月。”皇太極握着海蘭珠的手将它放在唇邊細細的親吻着。
“什麽啊,說的我好像很着急嫁給你似的。”海蘭珠別扭的抽回了手。“誰知道嫁給你會不會比在科爾沁還慘。”
“不可能。”皇太極反駁道,“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怎麽不可能啊,”海蘭珠挑着眼角有些挑釁的看着他,“在科爾沁布和從來不管我吃什麽,我一天三頓的吃烤羊他都沒意見。”
“你在科爾沁天天吃烤羊?”
看着皇太極皺起的眉毛海蘭珠暗恨自己多嘴,怕是天天牛羊肉的日子就要一去不複返了。
“也不是天天啊,畢竟天天吃我也膩啊。”海蘭珠小聲的辯解着。
“除了烤羊還是牛肉豬肉是不是?嗯,我會好好叮囑布和,讓他看着你多吃點蔬菜解解膩的。”皇太極決定道。
“不用了吧,說這些多丢人啊,好像我多貪吃似的。”皇太極不死心的掙紮着,“我會多吃菜的,只不過草原上菜比肉難得。布和可能還開心我喜歡吃肉,沒有見天的要換着花樣吃蔬菜。诶,”海蘭珠笑了笑,“這主意也不錯,反正就一個月了,再不找他們些別扭,以後就沒機會了。從明兒個開始,什麽反季我吃什麽。什麽難找我吃什麽,看布和和吳克善還有沒有功夫找我不痛快。”
皇太極看着她調皮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撈着她纖細的腰肢讓她貼在自己身前。
“怎麽天天吃肉還是這麽瘦?”皇太極看着臂彎中被輕松環過的腰身擔心的說道。手還在海蘭珠的纖腰上按了幾下,确認瘦的找不出一絲贅肉。
“我吃不胖嘛。”海蘭珠紅着臉推了推皇太極,“快放開我,你臭死了。”
皇太極看着她紅着臉別扭的樣子,又低頭親了親她的耳側,這才松開環在她腰上的手臂。
他的手一放下,海蘭珠趕緊往遠離他的地方挪了挪,可馬背上的地方就這麽大,怎麽挪都逃不開他熾熱強烈的氣息。
“要掉下去了。”皇太極抓着她的胳膊又向自己這邊拉了拉,海蘭珠聽到他調笑的語氣羞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了。
“剛看你馬騎的不錯,什麽時候學的?”皇太極怕再不轉移話題說些什麽,海蘭珠又要鬧小脾氣說自己老了。
“從巴雅爾那兒逃出來後,回到科爾沁就學了。”海蘭珠想到自己本來想給皇太極個驚喜讓他大吃一驚的,結果沒想到卻給他了個驚吓,被逮個正着。
“誰教的你,還不錯?”皇太極問道。
“豪格啊。”
“豪格......”聽到海蘭珠的話皇太極眯了眯眼,臉色不辨喜怒。語氣淡淡的說道,“他倒是挺清閑的。”
“對啊,”海蘭珠沒聽出皇太極語氣有異,點了點頭,“他說在科爾沁沒什麽事情做,于是就親自教我騎馬了。”
“你們聊得倒是挺多。”
這會海蘭珠也聽出皇太極的語氣,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抱緊我!”皇太極突然說道。
海蘭珠一愣,條件反射的抱住了他的腰身,皇太極一夾馬肚,身下的馬向前飛馳而去。
現在的海蘭珠不僅不會害怕,反而享受着在馬上飛奔馳騁的樂趣。身邊的侍衛被皇太極甩在了身後看不見人影,海蘭珠不禁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夢。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和皇太極兩個人,騎在馬上肆意的奔跑着。
“好棒啊。”海蘭珠贊嘆道,也不知說的是眼前的情景還是夢裏的畫面。皇太極才有些得意,就聽到她繼續說道,“這馬可真不錯,是什麽品種的?”
皇太極臉色一僵,又馬上調整了過來。“你喜歡的話等到了盛京我讓人給你也備上一匹,以後我們一起去京郊騎馬。”
“好啊。”海蘭珠開心順着馬背上的鬃毛。
“我的馬,騎的怎麽樣?”皇太極還是沒忍住開了口,看着海蘭珠驚訝的樣子又有些後悔。
“你不會是吃醋了吧?”海蘭珠笑問道。
皇太極有些難堪的別開了臉,沒有答話。
“你真吃醋了啊,連自己兒子的醋都吃啊。你都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還跟個小夥子似的?”海蘭珠嗔道。
“我只是個喜歡你的男人,也會沒有自信胡思亂想。我一直覺得自己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去實現自己的野心和報複。可是在你面前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真的有些老了。”皇太極想起了正在壯年的兒子,有些能體會到阿瑪當年對他們的提防。
聽到他的話,海蘭珠想到他至死也沒完成的雄圖偉業,心髒一抽一抽的疼着。
“那我以後再也不說你老了好不好?”海蘭珠撒嬌道,想了想又趕緊加上了一句,“如果你不惹我生氣的話。”
皇太極看着前面從鼻子裏嗯了一聲。海蘭珠看着向來老成持重的人竟然也有這樣的一面,心裏很是受用。
“你為我吃醋,我很開心。”海蘭珠獎賞似的親了親他的下巴,還沒來得及離開就被皇太極吻住了嘴唇。
那一瞬間海蘭珠唯一的感覺就是:原來書裏寫的那些接吻時絢爛的場景,并不是憑空捏造的啊?!
——
等海蘭珠在皇太極派給她的侍衛的護送下回到科爾沁的時候,科爾沁早就因為海蘭珠的走失而亂成了一團。海蘭珠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她以為天亮前不會被發現她沒在帳篷裏的。
“格格!”一旁有眼尖的侍衛看到海蘭珠喊道。
“父親。”海蘭珠帶着笑意走了過去。
“你這一晚去哪兒了?”布和吼道。這一晚他也過得是膽戰心驚,生怕找不到海蘭珠沒法向皇太極交代,惹得皇太極降罪科爾沁,畢竟喀喇沁的教訓還沒過去多久。
“我去見大汗了啊!”海蘭珠理直氣壯的說道。
“你去見大汗了?”布和這次注意到海蘭珠身後跟着的一隊人,“這幾位是......”
“在下正黃旗牛錄額真孟和。”領頭那人說道。
“啊,原來,哈......你這孩子,出去見大汗也不跟父親說一聲,害的父親擔心了一晚上。”布和換上了一幅慈父的面具說道。
“是大汗不讓我說的。”海蘭珠有些委屈的說道,“我也沒想到會引起這麽大的騷動。”
“那大汗他現在......”布和不死心的向後看着。
“大汗他回盛京了啊。”
“這樣啊......”布和看着眼前跪着的婢女侍衛,突然沒了擺威風的心情,胡亂的點了點頭就讓他們全都退下了。
“布和貝勒。”孟和開口道。
“不知大人有什麽吩咐?”聽到孟和的話布和殷勤的問道。海蘭珠偷偷地撇了撇嘴心中不屑。
“大汗有些事請我轉告給貝勒爺,不知能否請您借一步說話。”
布和猶豫的看了海蘭珠一眼,海蘭珠卻茫然的搖了搖頭,仿佛并不知道皇太極要跟他交代着什麽。布和無奈,只得硬着頭皮将孟和帶到了主帳裏,海蘭珠則哼着歌回去補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正在研究在晉江應該怎麽寫成親的劇情╮(╯▽╰)╭
☆、婚禮
也不知孟和跟布和說了些什麽, 接下來的日子海蘭珠過得別提多自在了。每天除了吃飯時多了幾個素菜以外, 就找不到別的煩惱了。
婚期的臨近, 讓整個科爾沁都忙碌了起來,閑人好像只剩下了海蘭珠一個。看着所有人都是忙忙碌碌的樣子, 海蘭珠也想幫幫忙增加點參與感, 結果沒半個時辰就被塔娜打發哈斯将她拉走了。
“好格格快跟我回去吧。今兒個也該練字了, 奴婢去給您磨墨好不好?”哈斯好聲勸着,就是不給海蘭珠再回去搗亂的機會。
海蘭珠扁扁嘴, 心裏不太情願, 卻也一步三回頭的跟着哈斯走了。
秋天就這麽在海蘭珠還沒來得及細賞的時候就過去, 等回想起來似乎只能記起衆人忙碌着的身影。
終于到了啓程的前一夜, 海蘭珠聽罷了布和老生常談的讓她為科爾沁争取利益的話,和賽罕一起回了帳篷。
“別聽你父親的。既然嫁到了盛京自然要以大汗和大金的利益為先。不要做為了科爾沁忤逆大汗的傻事, 知道嗎?”才一進帳篷, 賽罕就緊張的跟海蘭珠交代着,生怕她信了布和的鬼話。
“我知道了阿媽, 您放心吧。”海蘭珠笑了笑,如果她跟布和或者科爾沁關系有多親密,當然不介意做些能促進科爾沁和大金共贏的事情。但她現在跟科爾沁這些人連面兒上情都沒有,才不會為了他們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阿媽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盛京嗎?”海蘭珠不死心的問道。
“不去了, 阿媽習慣在這兒了。只要你過得好, 阿媽就沒什麽可操心的了。”
“阿媽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過的。阿媽你也要好好地,如果誰敢找你麻煩你一定要告訴我。”海蘭珠說着說着就有些哽咽, 整個科爾沁她唯一舍不得就是滿心滿眼只為她考慮的賽罕了。
“咱們都好好的。”
“好。”
——
第二天,塔娜催了幾次,海蘭珠才戀戀不舍的辭別了賽罕。等坐到馬車上時,才第一次對她将離開科爾沁和皇太極共度一生有了真切的感受。
咚咚,咚咚。
海蘭珠的心不規律的跳着,心中的期待和忐忑說不清哪個更多,各種滋味交纏在一起。
路上,吳克善說時間趕,命人将馬車趕得飛快。海蘭珠本來就暈車,馬車一颠簸就更加的難受。她從來沒打算在吳克善面前忍氣吞聲,掀開了簾子就呵停了趕車的馬夫。
“怎麽了?”吳克善和豪格一起騎着馬看了過來,臉上滿是不耐之色。
“馬車跑的太快了。”海蘭珠直白的說道。
“不跑這麽快路上遇到些事情誤了時辰可怎麽辦?”吳克善皺着眉頭吼道。
“既然擔心路上會有意外,那為什麽不早點出發?就算誤了時辰也是因為哥哥安排不周。更何況科爾沁和盛京能有多遠,用得着跑那麽快嗎?”
“你......”吳克善被海蘭珠說的無法反駁,張嘴就要呵斥她。
“我看馬車确實沒有必要行的那麽快。從現在的行程來看,時間還是很充裕的。”豪格攔住他的話說道。
豪格都開了口吳克善也不好再說什麽,瞪了海蘭珠一眼就騎馬走開了。
“哼。”海蘭珠放下車簾繼續坐在車內閉目養神。
按照算準的時間,送親的車隊正好在成親的前一天到了盛京城外。皇太極安排的人早早地就等在那邊,将送親的車隊帶到了海蘭珠之前住的小院裏落腳。
海蘭珠看着小院各處熟悉又陌生的一草一木,心中一陣恍惚。從她上次離開竟然都過了一年了,而她這次回來,就要和皇太極成親了。
在熟悉的床上,海蘭珠睡得格外安慰。第二天早晨塔娜喚她的時候,她還嘟囔着不肯起來。等睜開眼睛清楚看到塔娜的臉時,才突然反應過來今天竟然已經是她和皇太極成親的日子了。
海蘭珠不敢耽擱,讓塔娜伺候着收拾妥了當坐在鏡子前,擔心的對着銅鏡看看自己的臉有沒有變腫。
等到喜娘說着吉祥話進來後,海蘭珠就再沒逮到照鏡子的機會,只能任憑喜娘在自己臉上一通塗塗抹抹。
今天的婚禮,不是海蘭珠期待過的教堂白紗,也不是她幻想過的鳳冠霞帔。卻是讓她最期待、最幸福的時候。
等喜娘一臉滿意的替她蓋上蓋頭的時候,海蘭珠心裏還是充滿了各種不确定。強忍着掀開蓋頭去照照鏡子的沖動,扶着喜娘的手上了馬車。等車隊和宮裏迎親的隊伍彙合後,吳克善将海蘭珠抱到了迎親的轎子上。過程像是被演練過的一樣順利,也沒出現海蘭珠想象中的吳克善故意将她摔在地上之類的的事情。
轎子搖搖晃晃的向着宮裏走去,海蘭珠莫名的想起穿越而來的那一天,她跨進沈陽故宮時的場景。
“大汗來了。”
轎子才一落下,海蘭珠就聽到周圍人興奮地喊着。緊張的用手整了整衣服,又摸了摸臉上的妝,也不知道會不會花掉。
皇太極三支箭射在轎門上,博得了周圍人的一片喝彩和稱贊。
早就聽喜娘講過新娘下轎前有射轎門的習俗,再加上對皇太極箭法的信任。海蘭珠就這麽穩穩地坐在轎子裏,直到喜娘的手臂從轎外伸到她眼前。才扶着喜娘的手下了轎,踩在了紅色氈子上。跟着喜娘的指引跨過了火盆,進了帳房。
海蘭珠坐在帳房裏緊張的抓着喜服的下擺,聽着皇太極的腳步越來越近,最後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眼前的一片鮮紅被燭光所取代,海蘭珠眯了眯眼适應了眼前的光亮。就看到皇太極一身喜服手執鞭子,上面是方才還蓋在她頭上的蓋頭。
海蘭珠緊張的不敢去看他,她能感覺到自己臉上熨燙的溫度。
皇太極在海蘭珠身邊坐下,兩人并排坐在一起。喜娘一邊念念有詞的說着吉祥話,一邊進行着婚禮的程序。
海蘭珠就一直這麽垂着眼睛,直到喜娘将酒杯塞在了她手裏,才擡眼看着面前的皇太極。
皇太極身子挺拔,大紅的喜服将他襯的格外的精神。跟平時的沉穩威嚴不同,今天的皇太極眼角眉間都帶着笑意,分外的意氣風發。
“敢看我了?”皇太極看着海蘭珠小聲說道。
“又什麽不敢看的。”海蘭珠咬着嘴唇擡眼看向皇太極。兩人眼神相互交纏,就再也舍不得分開,臉上都忍不住漾出甜蜜的笑意。
喜娘在一旁看着兩人的樣子幹着急。這交杯酒還沒喝呢,哪有就這麽聊開天的。但無奈實在不敢得罪皇太極,就只能等着兩人膩乎夠了回過神來,這才張羅着喝下了交杯酒。
等吃過了子孫馍馍,海蘭珠羞紅着臉說了個“生”字。皇太極這才戀戀不舍的站起了身,笑着出去招呼外面賓客。
“快讓我們看看新娘子。”
皇太極才一出門外面傳來了一群女人熱鬧的聲音。海蘭珠深呼了口氣,臉上挂上了得體的笑容。她既然選擇相信皇太極和他共度一生,就做好了要面對這些的準備。
“姑姑。”海蘭珠沖着打頭那人親昵的喊道。
上次見面的時候海蘭珠還看不見,說起啦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哲哲的樣子。哲哲的相貌倒是跟海蘭珠想象的差不多,和布和有幾分相似。眉眼精致,端莊和善,看起來就是好相處的樣子。
哲哲看着她對自己親熱的樣子也欣慰的笑了笑。看來布木布泰說的沒錯,聰明人自然知道在這宮中要怎麽做選擇。
“哎呦,人家說科爾沁出美女,這話果然不假。看這姑侄三個,一個賽一個的水靈,真是讓人羨慕。”哲哲身後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開口說道。看她敢打趣哲哲這位大福晉,就知道地位應該不低。
“我都這把年紀了,你還拿我找樂子!”哲哲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對海蘭珠說道:“這位是大貝勒的福晉。”
“福晉好。”海蘭珠笑道,“誰不知道葉赫納拉世代出美女,這話從福晉嘴裏說出來,海蘭珠都羞愧的不敢見人了。”
海蘭珠來之前跟塔娜和哈斯惡補了一下皇太極這邊的親戚關系。雖然複雜程度遠超化學公式,海蘭珠背了半天也只記了個大概。但像代善福晉這樣重要的角色,海蘭珠還是能說出她的出身姓氏的。
“可不是。誰不知道葉赫納拉家族代代出美女,福晉更是蒙古響當當的美人兒,最得大貝勒的愛重不過了。”這聲音海蘭珠聽過一次就不會忘記,是布木布泰。
“啧啧啧,你們姑侄三個合起火來擠兌我,這我可不依啊。”葉赫納拉氏故作生氣的看着他們。
“福晉消消氣,可別讓大貝勒知道了,不然可沒我們的好果子吃。”布木布泰笑盈盈的說道。将說話的分寸掌握得極好,既顯得親近又不惹人讨厭,還暗中奉承了代善的福晉。
海蘭珠坐在一旁笑意不改,看着眼前幾個人玩笑打趣。既沒有加入她們,又不至于失禮。
哲哲在一旁冷眼看着,暗自點了點頭。這個海蘭珠倒是讓大汗真的上了心。雖然不知大汗對她的寵愛能持續到幾時,但只要她能在大汗對她失去興趣之前,為大汗生下一個阿哥。那就不枉自己和布木布泰這些天在宮中替她謀劃的。
哲哲的态度倒是和海蘭珠的想法不謀而合。海蘭珠可沒有信心能戰勝布木布泰和哲哲,成為皇太極後宮争鬥中的勝利者。她非但不會跟她們撕破臉,反而要用科爾沁這個紐帶将自己和她們的利益牢牢綁在一起。她只想和皇太極好好地在一起,可哲哲和布木布泰所求所想的,卻是滿蒙聯盟的穩定和持續。只要她們的利益是一體的,哲哲和布木布泰自然會在宮中的争鬥中保她周全。和這麽兩個宮鬥的最終勝利者一個陣營,如果不好好利用的話豈不是太可惜了?!
最後也是哲哲開口說時候不早了,衆人才打趣着海蘭珠退了出去。海蘭珠紅着臉低着頭,将新嫁娘的嬌羞之态做了個徹底。
看到關上的房門海蘭珠終于松了口氣,揉了揉已經笑僵了的臉頰,活動了下身體。
“怎麽了,很累了嗎”正好進門的皇太極看着海蘭珠正扶着頸後前後活動着,臉上是掩不住的倦色。
“累。”海蘭珠張開手臂撒嬌道。
皇太極上前幾步接過她,寵溺的将她抱在懷裏。海蘭珠靠在他懷裏玩着他胸前的盤口,心思又轉到了哲哲和布木布泰那邊。
“你如果不喜歡的話,我以後不讓她們......”皇太極看了看她的神色開口道。
“我人就在宮裏,就算不見面又怎麽樣呢?”海蘭珠笑了笑。況且她又不是沒參觀過皇太極的後宮,她開個窗戶透個氣都能看到他別的福晉,哪是說不見就不見的啊。
“我怕她們傷到你。”皇太極自己也是在宮裏長大的,女人們的陰險算計不知見過多少。
“不是有哲哲和布木布泰嘛,我們三個可是一夥兒的。只要你別讓她們生兒子,她們肯定是要護着我的。”海蘭珠說完了臉色一紅,暗恨自己嘴快,低着頭羞的不知如何是好。
皇太極從喉間發出一聲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