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6)
藥就能好了。”
“那她有沒有說,我是被誰擄走的?”
“這個,她老人家也說不清楚,只說您突然就不見了。”
“這樣啊......”蘇蘭無力的靠在床邊,心裏說不出的亂。
突然出現的這個生母,不知道會不會發現她的不同識破她的身份。皇太極肯定向她為了一些自己的事情,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已經露餡了。還有就是......海蘭珠,她竟然就是海蘭珠!
蘇蘭捂住狂跳的胸口,她之前胡亂嫉妒的人就是她自己!
知道自己是海蘭珠之前,蘇蘭對她止不住的嫉妒。知道自己就是海蘭珠後,蘇蘭又忍不住擔心。
情深不壽。這四個字形容海蘭珠的一生真的是在合适不過了。失子、早逝,她能改變那些屬于海蘭珠的命運嗎?
蘇蘭沒有信心,但她願意盡力去嘗試。為了她自己,也為了皇太極。
蘇蘭打定了主意長出了一口氣。從今天以後,她就是海蘭珠了。
☆、英雄
“那我現在,就是科爾沁的格格了嗎?”海蘭珠向塔娜确認道。
“那當然了,昨個兒布和貝勒說了,您的母妃是布和貝勒正經的側福晉。海蘭珠格格您,當然是科爾沁的格格。”
海蘭珠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事情雖然出乎他們的意料,但卻向着皇太極之前計劃的方向發展着,這算不算殊途同歸呢?!
“昨個兒布和貝勒聽到您是他的女兒,還一直抹淚,說對您和側福晉有愧,求大汗以後好好待您呢。”塔娜撇了撇嘴,對布和這樣的行為有些看不上眼。
“那,吳克善呢,吳克善是怎麽回事?”海蘭珠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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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和表現的雖然讓人看不上眼,但他們現在本來就是利益共同體。倒是吳克善,兒子都跟皇太極的女兒定親了,這麽大年紀的人不像是連這點都看不透的啊。
“這,我也說不太清,好像是以前跟側福晉有什麽誤會吧。”塔娜含糊的說道。她在科爾沁也沒有熟人,再加上這些事情都這麽多年了,也打聽不清楚,這還是昨天聽賽罕提了兩句自己猜出來的。
“這樣啊。算了,你先帶我去看看,我母妃吧。”海蘭珠猶豫着說道。
塔娜點點頭,扶海蘭珠起身伺候她洗漱。幫她整好了衣服,最後又披上了一件厚實的披風。
“穿的也太多了吧,也沒幾步路。”海蘭珠松了松披風的領口想要把披風脫下來。
“這可不行。”塔娜攔住了海蘭珠,“外面冷着呢,您身子又不好。大汗交代過了,可不能讓您再受凍。”
“好吧。”海蘭珠看着塔娜堅決的樣子也只得放下了手,聽塔娜的将自己包成了球。
“哇,天氣真好。”出了帳篷的海蘭珠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天氣雖然還很冷,但晴朗的天空和清新的空氣同樣能讓人心情舒暢。
海蘭珠跟着塔娜到了賽罕的帳篷外,手放在帳簾上卻有些想要退縮。
算了,早晚逃不過的。海蘭珠穩了穩心神,拉開了帳簾。
“海蘭珠......”正坐在床邊看着書的女人看到海蘭珠進來激動地站起了身走到她身邊。“你身體好了嗎,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不應該讓你出來的,早知道你醒了阿媽就去看你了。”賽罕抓着海蘭珠的手緊張的上下打量着她。“都瘦了。”
海蘭珠看到她這副滿心滿眼都是女兒的模樣心裏有些發酸,不禁想起了現代的父母。以前他們還在世的時候,也像賽罕這樣,将所有的關心和愛都加諸在女兒身上。
“阿媽。”海蘭珠有些哽咽的喊道,摟住賽罕的腰靠在她懷裏。
賽罕的眼淚一下子再也忍不住了。幾個月來,她在草原上漫無目的的尋找着女兒的蹤跡,精神一點點的奔潰。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在做什麽,唯有女兒海蘭珠的名字一直記在心間,夢寐不忘。她曾經祈求上天可以把所有災禍都降臨在自己身上,只要她的海蘭珠能夠平安無事。
“我可憐的女兒,是誰這麽狠心讓你受了這麽多苦?”賽罕一想到女兒在空無一人的草原中醒來的場景,就心痛的不已。
“我,我也不知道,我醒來就在那兒了。”海蘭珠迷茫的的搖了搖頭,又有些心虛的說道:“我,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阿媽之前聽大汗說了,都是阿媽不好,讓我的寶貝受苦了。”賽罕愛憐的撫摸着海蘭珠的臉。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死了......海蘭珠垂下了眼睛,想到了自己失去父母時的那種痛。
“不過沒關系,那些都忘了也沒關系,忘了阿媽也沒關系,只要我的海蘭珠還好好的......”
“阿媽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海蘭珠握住賽罕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強自勾起唇角。
“是,就是瘦了些。”賽罕看着海蘭珠一秒也不願意移開眼。
“阿媽我們坐下說吧。”海蘭珠扶着賽罕坐到了床邊。
“對對對,快坐下。你剛醒身體還不好,都是阿媽太粗心了。”賽罕懊惱的說道。她對女兒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海蘭珠心底發酸,眨了眨眼睛不讓眼淚在流出來。
“阿媽,這是你看的經書啊?”
海蘭珠拿起了賽罕放在床邊的書一看,竟然是本漢字寫的經書。
“是啊,我一直在看這些。大汗之前還問過我你怎麽會識的漢字,我說是跟廟裏的僧人們學的。”
海蘭珠松了口氣,還好這具身體原身也識漢字,不然她真的要說不清了。
“怎麽了,阿媽?”海蘭珠看着賽罕一副難以開口的樣子問道。
“那個,你和大汗......”賽罕猶猶豫豫的說道:“之前你父親一直不肯給個準話,生生耽誤了你的婚事。現在大汗他......大汗他跟我說要娶你,我,我也不知道......”
賽罕看着海蘭珠,不知道怎麽把話說出口,把自己的擔心傳達給女兒知道。
“阿媽,我要嫁給大汗,跟他回大金,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海蘭珠握着她的手問道。
賽罕看着女兒笑的堅定,也只得默默咽下那些擔心的話語。
“阿媽不去了,哪有女兒嫁過去還帶着阿媽的道理。”
“怎麽沒有,我不舍得跟阿媽分開,阿媽和我一起去沈陽吧。”海蘭珠拉着賽罕的手撒嬌道。
賽罕欣慰的笑了笑,替女兒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卻還是搖了搖頭。
“阿媽習慣在草原上生活了,就算之前過得再不好,阿媽也沒想過離開草原。更何況這些天貝勒爺他們對我,都挺好的。以後在科爾沁也沒人能欺負阿媽,只要有機會能去上京看看我的寶貝就好了。”
賽罕知道自己是個沒什麽心機的,住在沈陽若是被什麽人利用對海蘭珠不利可怎麽是好。在科爾沁,至少她們現在跟布和的利益是相通的,布和他們肯定會盡量保護自己不給海蘭珠添亂的。
“我聽大汗說是你救了他?”賽罕看女兒一副不開心的樣子轉移話題道。
“他是這麽說的?”海蘭珠有些驚訝。
“嗯,他跟你父親他們也是這麽說的。說是他被人追殺,還好遇到你被你救下才逃過一劫的。”
“那算什麽父親啊。”海蘭珠不滿的嘟囔道。想起皇太極又忍不住一笑,“大汗說是我救了他,那就是我救了他吧。”
賽罕看着女兒一臉陷入愛河的甜蜜的樣子,想要開口勸她兩句,卻又忍了下來。
“大汗對你好,阿媽就放心了。”賽罕強忍住心底的擔憂說道。她的海蘭珠受了二十多年的苦,老天不應該再這麽殘忍了。她只希望大汗能對她的海蘭珠好,不再讓她的海蘭珠受任何委屈。
“現在還算不錯吧。”海蘭珠看着賽罕笑了笑,“阿媽放心,我會讓大汗一直對我好的。”
賽罕看着女兒明媚的樣子點了點頭,她的海蘭珠一定會幸福的。
兩人在帳篷裏又聊了半天,賽罕知道女兒沒了記憶,講了好多以前在廟裏的事情給女兒聽。
“我真有阿媽講的那麽好嗎?”海蘭珠笑問道。
在賽罕的故事裏,海蘭珠簡直像個小天使一樣。聰明好學,積極向上。識的漢字,精通滿蒙漢三種語言,會女紅,還會做菜,簡直完美的沒有缺點。前面三個她倒是繼承了下來,可後面兩個......海蘭珠摸了摸下巴,希望以後能糊弄過去。
“當然了,我的海蘭珠比這個更好。如果沒有我的海蘭珠,阿媽早就活不下去了。”
接連失去親人和丈夫,被敵人像戰利品一樣的擄回又為了一句預言輕易的抛棄。如果不是有女兒在身邊,賽罕早就活不下去了。這麽多年,女兒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阿媽放心,我肯定會過得好的。”海蘭珠握着她的手承諾道。
出了賽罕的帳篷,海蘭珠眯着眼睛擡手擋了擋刺眼的陽光。待能看清時,就看到遠處的皇太極拉滿了弓,正對着天上的飛鷹。
“格格快看,那張弓除了大汗沒幾個人能拉得開呢。”塔娜興奮地跟海蘭珠說着,“也就大汗能用的這麽得心應手。”
海蘭珠看着皇太極手指一松,箭矢飛出,飛鷹應聲而下,周圍是一片叫好的聲音。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早就蓋過了塔娜說話的聲音和周圍所有的聲響。
那邊騎在馬上的皇太極若有所覺的看了過來,正好看到站在帳篷邊上的海蘭珠。
看着背着光猶如神邸一般策馬而來的皇太極,海蘭珠的世界裏只剩下了他的馬蹄漸行漸近的響聲。她的心上人,是一個蓋世英雄,他正騎着白馬,要接她回家。
皇太極伸出了手,海蘭珠毫不猶豫的搭了上去。身子一輕,就落在了他的身前。
作者有話要說: 現言新坑收藏下吧。
走過路過的小天使們不要錯過啊,隔壁那篇玄幻完結了就開這篇。
《落在你心間》
25歲的許清顏,才貌雙全,事業有成。是已經博士畢業的超級學神,A大化學系的年輕教授;
20歲的電競冠軍隊王牌選手方晟,少年得意,榮耀加身。眼前唯一的遺憾,就是已經大四了,無機化學還沒有過。
為了讨好許老師争取順利畢業,全國冠軍追到了手游裏打起了回合制游戲,誓要成為許老師身邊的第一保镖。
☆、落日
“什麽時候醒的,怎麽就這麽出來了?”皇太極摸了摸海蘭珠的手,将她裹在自己的披風裏。
“也沒多久啊。吃了飯喝了藥,又什麽事情,就出來找我阿媽聊聊天。”蘇蘭仰頭看着他說道。
“跟你阿媽聊什麽了?”皇太極随口問道。
“也沒說什麽,阿媽跟我講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不過我都記不得了。”
“記不得就記不得了,也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以後的事情都記得就好了。”
皇太極聽賽罕說了海蘭珠小時候的那些事情,算不上什麽開心的記憶,不記得也就不記得了。
“你之前說過要學箭是不是?”皇太極問道。
海蘭珠點了點頭,那還是他們在草原上的時候她說過的話。皇太極一伸手,身邊的侍衛将他的弓箭遞了過來。海蘭珠在他懷裏坐直了身子,手搭在弓弦上,用力一拉,弓弦卻紋絲不動。
皇太極看着她的樣子輕聲低笑,海蘭珠不服氣的又拉了兩下。
“別傷到手。”
皇太極将箭搭在弓弦上,手墊在海蘭珠的手指下。屏息用力,拉開了手中弓對準天上的飛鷹。
海蘭珠的手搭在他的手指上,順着箭頭的方向向天上看去,皇太極低頭看着她認真的樣子微微一笑。擡手松開弓弦,箭矢直接穿透了天上的鷹。
“哇。”弓弦釋放出的力量震得海蘭珠手指發麻,皇太極将她的手包在掌心揉了兩下。
周圍是陪在一旁的侍衛和蒙古貴族們山呼一般的贊嘆聲,皇太極沖着他們揮了揮拳頭,引來更加響亮的呼喊。
海蘭珠傻笑着看着意氣風發的樣子,直起身子偷偷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個吻。
皇太極低頭看着海蘭珠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的樣子,先是一愣,然後就是不可抑制喜悅的笑聲。
“走。”皇太極對身邊的侍衛吩咐道。讓海蘭珠靠在自己身上,然後拍馬帶她向西而去。
“咱們這是去哪兒啊?”海蘭珠好奇的問道,卻沒有一絲猶疑。
“帶你去個好地方。”
海蘭珠也沒有再問,摟着他的腰靠在他懷裏,聽着他讓自己安穩的心跳聲。
“到了。”皇太極翻身下馬,牽着馬帶着海蘭珠繼續向前走。
“是個湖啊。”
海蘭珠看着眼前已經冰封的湖水,冰層透明,上面卻沒有落下的積雪。
“讓人清過了。”皇太極似是看出了海蘭珠的疑惑,擡手握了握她的腳,海蘭珠條件反射的縮了縮。“還好穿的皮靴,下來吧。”
海蘭珠被他扶着下了馬,踩在了柔軟的草地上。
“要滑冰嗎?”海蘭珠猜測道。
“你會滑冰?”
“會,會吧......”
海蘭珠含糊道,她也不知道原來的海蘭珠會不會滑冰,反正她确實是會的。
“那下次吧,下次讓他們做個爬犁,你坐在上面我拉着你在冰上玩兒。”皇太極說道。
海蘭珠想到皇太極在冰上拉着自己的場景忍不住一笑。
“那你還有什麽大汗的威嚴啊?”
“我大汗的威嚴不是靠給女人甩臉色來的,也不會因為替我心愛的姑娘拉拉爬犁就沒有了。”皇太極自信的說道。
“那你說的,你以後不許對我甩臉色。”
“都是你給我甩臉色,我哪敢跟你甩臉色?”皇太極寵溺的說道。
“你年紀大嘛,讓讓我總沒錯的。”海蘭珠摟着她的腰撒嬌道。
“就知道說我年紀大。”皇太極無奈的用指節輕敲海蘭珠的額頭。
“哎呦,大汗打人了,好疼啊。”海蘭珠耍賴的捂住額頭。
“走吧。”皇太極揉了揉她的額頭,握着她的手在前面走着,海蘭珠踩着他的腳印跟在身後。
“咱們到底來做什麽啊?”海蘭珠問道。
“看日落。”
“看日落?”
“對。”
皇太極帶着蘇蘭找到了一塊背風的石頭邊上,身後的侍衛上前幫他們清理了草地鋪上了一塊厚皮子。
“冷不冷?”皇太極問道。
海蘭珠搖了搖頭,雖然覺得日落這個東西在網上也看了不少,應該沒什麽好看的,但還是不忍心浪費了皇太極這一片心意。
“你怎麽找到這兒的?”海蘭珠好奇道。
“以前來科爾沁的時候偶然看到的,覺得很美。這次再來科爾沁,我一直想着要帶你來看看。提前就讓人把冰面都清幹淨了,就等你醒過來了。”
“那你上次來的時候是跟誰一起的?”海蘭珠問道。
皇太極看着她故作不在乎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上次是我一個人來的,我閑着無聊在草原上騎馬,結果無意中走到的這裏,正好看到了一場日落。”
“真的?”海蘭珠別扭的問道。
“當然了,我當時只想着怎麽才能做大汗,沒工夫想別的事情。哪像現在,每天處理完公事還要處理你的事,偏偏我還樂此不疲的。”
皇太極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這麽的挂念一個女人。他一直以為自己的人生中只會有野心和霸業。既然選擇了孤獨的帝王之路,他就不再奢望人生中還會有什麽溫情。
“那如果我在那時候遇到你,你還會不會也對我那麽好啊?”
女人的奇思妙想總是讓人措手不及,皇太極試着将自己帶入海蘭珠的假設。可要說會,他當時腦子裏只有野心和抱負,為此甘願舍棄其他的很多的東西。可要說不會,他本來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什麽人。偏偏卻對海蘭珠動了真心,做了不知多少違背自己原則和性格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想不出結果的皇太極只能說道。
“好吧。”海蘭珠也不多為難他,将頭靠在皇太極肩膀上看着他說道:“那說明我來的時候正好,一時也不早一時也不晚。”她不是會自尋煩惱的性子,就算是自欺欺人也能讓自己想開。剛才這麽問,不過是喜歡看皇太極為了這些小事苦惱糾結的樣子。
“是,你是上天給我的珍寶,送到我身邊拯救我的。冷不冷?”皇太極又問道。
“真的不冷,塔娜給我穿了這麽多我都要出汗了。”
“不冷就好,你身子受不得凍。”皇太極擔心的說道。
“我的身體是不是不大好啊?”海蘭珠随口問道。
“怎麽這麽問?”皇太極一愣,馬上又掩飾了過去。
“你未免也太愛擔心我的身體了吧。是不是太醫跟你說過什麽?”
“我擔心你還不好?!太醫說你之前在草原的時候凍傷了腳,寒氣進了身體裏。如果不好好保養的話,以後每年都會凍手凍腳,關節也會跟着難受。”
“不是吧,我這麽年輕就有老寒腿了?!”海蘭珠不敢相信的問道。
“有什麽?”皇太極問道。
“沒什麽。”海蘭珠搖了搖頭,想起之前上大學時為了畫圖凍傷手後難受的感覺。“那我以後肯定包的嚴嚴實實的。”
“這就乖了。”皇太極拍了拍海蘭珠的頭說道:“藥也要繼續喝。”
“好吧。”
海蘭珠苦着張臉,想要活久一點,老實吃藥是必不可少的,她可不想三十幾歲就死了。
也不知道死了的話她還能回到現代嗎,回去的話她還能記得現在這些事情嗎,她會不會遇到皇太極的轉世?
海蘭珠胡亂的想着,搖了搖頭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子裏甩出去。還是珍惜現在吧,她可不想把她和皇太極的幸福賭在未知的來世。
“來了。”皇太極提醒道。
海蘭珠擡起頭,夕陽的餘晖撒在如明鏡一般的湖面上,将整個湖面染成了金色。周圍低沉的雲彩被日光染成了各種的顏色,仿佛伸手就能觸碰到一樣。整個天地都從清澈的湛藍色變成了絢麗的金色,讓人覺得暖洋洋的。
“真的很漂亮。”海蘭珠贊嘆的說道。
坐在皇太極身邊,和他一起看着日頭越降越低,最後消失在海平面之下。就像是天地之間的一切全都歸于虛無,只剩下了她和皇太極兩個人。
☆、宴會
兩人騎着馬不緊不慢的向回走去,西垂的夕陽落在身後,構成了一幅迷人的畫卷。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皇太極說道。
“這麽急?”海蘭珠有些驚訝又有些不舍。
“嗯,今天剛收到密信,朝中有事需要我回去處理。還要準備我們成親的事情。”皇太極也舍不得離開海蘭珠。本來想把她一起帶回去,等成親前再将她送回來的。但是這在路上一次就要走個十天半個月的,海蘭珠身子不好還暈車,他也不舍得讓她來回折騰。
“再等我一陣子,等我們成親之後,就再也不用分開了。”皇太極承諾道。
“那你不會回到盛京就忘了我了吧?!”海蘭珠不安的問道。
“這麽不放心我?”皇太極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反正你都有前科的,你是大汗,我又不好說什麽。”海蘭珠別扭的絞着手指,垂着眼睛。這份感情讓她不安的地方除了史書上不容逃避的記載,就是兩人身份的懸殊。她覺得錯的事情,在皇太極,甚至這個時代的其他人眼裏都不是錯的。
“放心吧。”皇太極微嘆了一口氣,自己還是不能讓蘭兒安心,讓她完全相信自己。“你不喜歡的事情,我都不會做的,我會等你回來的。”皇太極吻了吻海蘭珠的指尖。
海蘭珠笑着點了點頭,就算有再多的不安,自己也應該學會相信他。
“對了,今天晚上布和請了科爾沁和周圍其他部落的貝勒辦了個宴會,你要來嗎?”皇太極問道。
“我去。”海蘭珠點點頭說道。
“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在帳篷裏休息也沒關系。”皇太極看出了海蘭珠的言不由衷,他知道她并不喜歡這種場合。
“沒關系啊。”海蘭珠笑笑。“我也想見識見識嘛。”
她雖然并不喜歡那麽熱鬧的場合,但只要能陪在皇太極身邊好像也沒有什麽難熬的。他明天就要走了,海蘭珠舍不得跟他分開。況且這是個極好的跟布和,跟科爾沁表明自己立場的機會。不就是參加個宴會嘛,如果能為他們以後增加些助力,她何樂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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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帳篷後,海蘭珠換上了皇太極讓人送來的華貴的蒙古袍,又披上了披風,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外面的篝火早就燃起,四周還立起了擋風的帷布。各位應邀而來的貝勒大人們早就圍着篝火坐好聊着天,就等着姍姍來遲的大金汗王了。
皇太極牽着海蘭珠的手坐到了上首。
“父親。”海蘭珠笑着招呼布和道。
布和笑開了花的看着她,滿意的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周圍不少人打聽着海蘭珠的身份,有早知道消息的小聲跟身旁的人交換着八卦。一時間各位貝勒都笑着起身向皇太極和海蘭珠敬酒,嘴裏說着讨喜的吉祥話。
“她喝不了這些,我替她。”皇太極喝下自己碗裏的酒又接過海蘭珠的酒碗一飲而盡。
底下敬酒的貝勒也不惱,更加賣力的誇贊着這人的相配,誇贊着皇太極的體貼和氣魄。
皇太極也來了興致,和各位蒙古貴族痛飲着手裏的美酒。海蘭珠在一旁給他夾菜,省的他喝壞了胃。
布和看着海蘭珠乖順的樣子暗自點了點頭,自己這個便宜女兒還算是有眼色,沒準真能籠住大汗一陣子。倒時候只要她能生個兒子,他就一定能讓那個有着黃金血脈的孩子繼承皇太極的汗位。布和野心勃勃的想着。
這時篝火旁突然傳來了一陣鼓聲,布和應聲看去臉色一僵。
在中間穿着豔紅色的蒙古袍翩翩起舞的,正是他的侄女琪琪格。布和臉色陰沉的看着自作主張的堂弟,對方卻正跟旁邊的人說這什麽,連這個眼神都沒有看過來。
海蘭珠饒有興趣的看着中間獻舞的姑娘,她的動作舒展、豪邁,配着激昂的音樂将蒙古姑娘的熱情、勇敢展現的淋漓盡致。
一舞完畢,她正單膝跪在地上,仰着頭崇拜的看着皇太極。十五六歲的年紀跟花兒一樣,因為舞蹈而緋紅的臉龐和急促的喘息,将她襯的更加嬌豔。
“哈哈哈,琪琪格這舞蹈,可是只獻給世上最偉大的英雄的。大汗看着,可還滿意?”
旁邊一個絡腮胡子的男人開口說道。海蘭珠記得他好像也是科爾沁部的一個貴族。扭過頭再看向布和陰冷的面色,看來是有人自作主張了。
“還不錯。”皇太極息怒難辨的說道。
“哈哈,既然還看的過眼,那大汗就把她帶回盛京去吧。”男人毫不在意的說道。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随便一件什麽不值錢的物品。
“嘶。”皇太極倒吸了口氣,将海蘭珠掐在他腰間軟肉上的小手握在手裏。“這麽漂亮的花朵,要開在草原上才夠美麗,帶回盛京難免可惜了。”
皇太極的拒絕讓那人臉色一僵。想不通大汗怎麽看不上自己鮮花一樣的姑娘,反而喜歡布和那個二十多歲的女兒。
布和心中冷笑。他跟賽罕的事情科爾沁年紀大些的人都聽說過,自然也知道他有個二十多年沒見過的女兒住在廟裏。別人都不知道海蘭珠是大汗帶回來的,還以為他因為布木布泰又生了女兒沒了辦法。為了鞏固科爾沁和大金的聯盟,從廟裏将海蘭珠接出來了。他這位堂弟肯定以為自己寧願送自己二十多歲的女兒進宮,也不願意把便宜給科爾沁其他人占,殊不知海蘭珠是大汗自己看中的。
眼看氣氛有些降了下來,布和算是主人翁,再加上剛聽到皇太極的拒絕心中着實痛快。站起身向皇太極敬酒,還一副慈父心腸的求他以後要善待自己的女兒海蘭珠。
皇太極十分給面子的回以承諾,其他蒙古貴族也都跟着起哄捧場,場面倒是又重新熱鬧了起來。
“頭暈了?”皇太極扶着身邊的海蘭珠問道。
“還好。”海蘭珠沖着皇太極笑了笑權作安撫,剛才她不過就喝了一碗暖暖身子,沒想到就有些上頭了。以前海蘭珠雖然也沒喝過酒,但這個身子的酒量也未免太差了些了。
“蘭兒有些頭疼,我先帶她回去了。”皇太極卻沒理會海蘭珠的敷衍,跟布和說了一聲就将她打橫抱起退了席。
布和現在巴不得皇太極更重視海蘭珠一些,心裏誇着自己這個女兒有手段,起身跪送皇太極離開。
“你怎麽就這麽把我帶走了?!”
離了席被風一吹,腦袋也清醒了不少。海蘭珠看到自己正靠在皇太極懷裏,被他抱着。有些羞惱的問道。
“不好意思了?”皇太極看着她因為酒氣和羞赧而越發紅潤的臉頰打趣道。
“當然了,這麽多人看見。”海蘭珠小聲嘟囔着。
“這麽多人看着,你不還是掐了我兩把?!”
“誰讓你看她看的眼都直了,我要不掐你,怕你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況且你是大汗,你要是喜歡,我就算再怎麽掐你也沒什麽用處。”海蘭珠冒着酸氣的說道。
“冤枉啊,我當時忙着給你切烤羊腿了,可一眼都沒看她。而且就算你不掐我,我也不喜歡她只喜歡你。記住了嗎?”皇太極颠了颠手臂裏的海蘭珠問道。
“哎,記住了記住了。”海蘭珠吓得摟住了他的脖子。“我應該再去掐她兩把,這樣下次就沒人敢這麽無視我了。”海蘭珠故作兇狠的說道。
皇太極看着她扮兇的樣子跟瞪着胡子的小奶貓一樣,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
“你也不準跟別的男人說話聽到沒有。”想到兩人要分開大半年,皇太極心裏也有些發慌。
“知道了知道了。”海蘭珠故作無所謂的說道,“我要是敢跟別的男人說話,不用等到你知道,布和就先砍了他了。”
皇太極一想也是,又繼續交代道:“我讓豪格在這兒保護你。布和跟你畢竟二十多年沒有見過,吳克善對你心思不善,我怕別人壓不住他們。我之前說替你選的識字的婢女過幾天就到了,到時候你可以讓她給你念書。以後你回盛京帶着她跟塔娜就可以,他們都是我專門選的可信的人。還有王太醫,我留王太醫在這兒給你調養身子,你要乖乖吃藥知不知道,別讓我擔心。好不好?”
海蘭珠看他為自己想的這麽周到,一想到兩人馬上就要分開眼圈也有些泛酸。
“好。那你也要好好吃飯,不要太辛苦了。晚上處理完公事睡在書房就挺好的,知不知道?”
“知道了,小醋壇子。在蒙古也不要只吃肉,要多吃些蔬菜。晚上早些歇着,別睡得太晚。出了帳篷一定要多穿衣服,不要受涼。要是出去記得讓豪格陪着你。”皇太極又繼續交代道。
“知道了知道了都知道了。”蘇蘭親了親皇太極的臉頰,“簡直跟我爹一樣。”
“你爹哪有我對你好?”皇太極挑眉問道。
“這倒也是。”海蘭珠笑嘻嘻的看着他,“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嗯,我會的。蘭兒,你一定要好好地,等我來娶你。”
“好,我等你。”
☆、書信(修)
晚上的時候,海蘭珠舍不得皇太極第二天就要離開,困得已經睜不開眼睛了還要拉着他聊天。
皇太極看她困倦卻又不肯睡的樣子心中無奈,最後拿出了《牡丹亭》這個殺手锏都沒把她哄睡着。只得跟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到天色微明,等到海蘭珠實在堅持不住握着他的手睡熟了。
皇太極替海蘭珠掖好了被子,親了親她的額頭,起身回去換身衣服準備出發。
海蘭珠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動了動身子發現手裏正抓着什麽東西。海蘭珠拿到眼前一看,正是之前皇太極送她的那把匕首。
“找回來了啊。”海蘭珠心中高興,皇太極說過這把匕首是他阿瑪送給他的,可之前卻被迫當了出去,如今能找到贖回來實在是太好了。
“□□哈赤的匕首啊。”海蘭珠饒有興致的看着手中的鋒利的匕首,在身下鋪的獸皮邊上試着刀鋒。
“格格。”塔娜一進來就看到海蘭珠正趴在床上玩匕首,大半個肩膀都露在了外面,趕緊走過去将被子裹好。
“嘿嘿,一時忘了。”海蘭珠看到塔娜責備的樣子笑了笑,“現在什麽時辰了,皇......大汗他是不是已經走了?”
“大汗都走了兩個時辰了,您現在要不要起身?”塔娜摸了摸海蘭珠放在爐邊烤着的外衣問道。
海蘭珠點了點頭,起身讓塔娜伺候着穿好了衣服。坐在床邊,想着這半年在科爾沁能做些什麽打發時間。好像沒了皇太極做什麽都提不起勁頭。
“先用早膳吧。”想了半天也沒什麽結果,最後只得揉了揉肚子說道。
帳篷外的太陽大的刺眼,海蘭珠眯了眯眼就讓自己習慣,等能看清時就看到不遠處神色冷凝的吳克善。
真是個神經病。海蘭珠暗罵。然後轉向塔娜說道:“将早膳擺在我阿媽那兒吧,我去和她一起吃。”
“是。”塔娜領命退下,海蘭珠向賽罕的帳篷走去。她今天一定要問清楚了賽罕跟吳克善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的,讓他每次看到自己都一副與處置而後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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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是那個預言。”賽罕說道。
“預言?”海蘭珠想了想,約莫說的是賽罕克父克夫克子那個。又想到之前皇太極說過促成布和下定決心送懷着身孕的賽罕去廟裏的契機,就是吳克善騎馬摔斷了腿。
“他把他摔斷腿的責任推到阿媽身上了?”海蘭珠不可置信的問道,這也太迷信了吧。
“當時人人都這麽說。”賽罕低着頭,手緊緊抓着膝蓋上的衣服,“他自小就精通騎射從沒出過事情,那次墜馬後大夫本來說他以後可能站不起來了。結果,結果我被送走後沒多久,他又好了。”
這根本是沒由來的遷怒啊......海蘭珠無語。而且開始說站不起來了,結果恢複的這麽生龍活虎。要說沒什麽事情,海蘭珠可不信。
“算了,阿媽以後又不用看他的臉色行事,不用理她。”海蘭珠勸道。
賽罕勾了勾唇角,她不怕吳克善,但她怕吳克善去為難她的海蘭珠。
又和賽罕閑聊了一會,海蘭珠才想回帳篷裏睡個午覺,就看到布和一臉不自在的正站在帳篷裏等着她。
“父親。”海蘭珠請安道。
“嗯。”布和點點頭,第一次這麽仔細的打量自己這個女兒。
海蘭珠看到他評估商品一樣的眼神的心生不喜,卻也只能忍耐。臉色依舊波瀾不驚,垂着眼睛任憑布和打量。
嗯,這份氣度還算可以。布和心中點點頭。他其實同樣也想不通皇太極怎麽會看中自己這個女兒。年紀已經不小了不說,性子也沒有太讨喜,對自己這個父親也沒見多親熱。雖然長相不錯,但科爾沁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了。不說哲哲和布木布泰,就是那天獻舞的琪琪格也是花兒樣的姑娘。
“跟你阿媽說完話了?”布和問道。
“是的。”
“嗯,你在科爾沁還要待些日子,平日跟你哥哥弟弟還有侄兒們都走動一下。出來騎騎馬,有點咱們科爾沁姑娘的樣子。”
“父親說的是,我還正想學學騎馬呢。”海蘭珠笑着應承。
“嗯,回來我找個人教教你,以後陪大汗出去也不至于丢了臉。”
“父親說的是。”海蘭珠沒有什麽靈魂的應承道。
“嗯,你要知道女人總會老的,只有娘家才是你真正的靠山。”
海蘭珠笑了笑沒有應聲。看着布和那副想要讨好自己,又自持父親身份的樣子就覺得心煩。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