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暫時再見
其實“你總是躲在什麽東西的後面，什麽時候才能真正走出來……”這句話，是嚴銘志說給自己聽的。
他當時坐在長椅上吸着煙，一邊思考如何對抗那個詭異的組織，一邊思考為什麽他的研究在陳麗死後整整一個月內都沒有絲毫進展。
是員工能力有限，還是他命令安排的新任務有問題？還是說，這個方向根本就是錯的？
……還是說，這個病是不治之症，幾百年內都不存在治好的方法。
此時趙非軒從樹後毫無征兆地走出來，對趙非軒來說，這只是一種為了和嚴銘志交談的行為，從樹後走出來的動作他已經做過數十次，是最為稀松平常的事情。可在嚴銘志眼中，他仿佛從樹後的陰暗中，走進了光明。
無論如何，人都是要向看的，向前走的。是否邁出那關鍵的一步，和能否邁出那關鍵的一步，才是至關重要的。
或許，他一直無法接受陳麗已經死亡的事實，是困住他無法繼續前行的唯一牢籠。
在現實中，嚴銘志的确清楚陳麗已死，只是在白色空間裏的她，根本就不像一具會死後僵硬會生長屍斑的屍體，反而像是睡着了一樣。
這該讓他如何相信她已經死去？
白色空間不存在死亡和腐壞，本是不需要太平間這個設施的，但由于嚴銘志實在不忍心将屍體放進空間外的無邊黑暗裏，還是修了一間小型的太平間。
這個小小的太平間，相當于白色空間中，生與死的唯一界點。
白色空間中，嚴銘志坐在陳麗的病床邊，望着她的臉若有所思。
如果他真的覺得陳麗已經死了，他就不會讓陳麗一直躺在病床上，而是會放進太平間裏……他不能始終不從這個陰霾中走出來。他想要做一番成就，就必須走出來，否則就只會一直止步不前。
但他不想把陳麗和那些和他們毫不相關的人放在一起。
她和世界上其他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心念一動，太平間的那塊區域憑空出現了一個單獨的冰櫃。他毫不費力地抱起陳麗輕飄飄的身體，将她輕柔地放進冰櫃裏，像是對待一個精美的瓷器，生怕将她碰壞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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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空間中，他想要什麽都可以有，只是無法讓陳麗重新醒來。
他望着陳麗毫無血色的臉，擡手摸了摸她冰涼的臉頰，眼中滿是深深的眷戀。随後目光一冷，将冰櫃緩緩地推了進去。
嚴銘志想起來了現實中的陳麗，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再見了，銘志。
嗯，暫時再見了，陳麗。
……
趙非軒一邊忙着警局那邊的事情，一邊無償幫嚴銘志尋找在他身邊跟蹤他的人，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終他鎖定了一名私人偵探。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用來記錄那名私人偵探個人信息的小冊子，歪了歪腦袋。
這……真的是那個研發白色空間能力會派來的人嗎？他們會找私人偵探來調查別人？可如果說這名私人偵探不是那個研發白色空間能力的人所派來的，那又會是誰派來的呢？
趙非軒知道自己仍然經驗不足，但畢竟他跟蹤調查了嚴銘志這麽多年，他自認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嚴銘志的人了。
嚴銘志的身邊，應該不存在什麽需要找私人偵探來調查他的人吧？不過，私人偵探這個職業有些耐人尋味啊……
趙非軒想了一下在大衆眼中私人偵探的主要功能，不禁猜測，難道嚴醫生遇到了感情糾紛問題？
趙非軒腦海中浮現了嚴銘志那張呆木頭臉。
穿着白大褂，長相普通，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理工男一板一眼的氣息……
趙非軒的五官頓時皺成了一團，嚴銘志這個人怎麽看都不像是會遇到感情糾紛的那種人啊。
真的是太奇怪了。
趙非軒看那名私人偵探走進了路邊的咖啡廳，便跟了進去。
私人偵探他坐在了吧臺前，趙非軒特意選擇了他身旁的座位。那名私人偵探微微偏過頭，不動聲色地瞥了趙非軒一眼，見他面容仍顯稚嫩，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嘴角不禁不留痕跡地勾起一抹笑意。
趙非軒點了一杯美式咖啡，随後将雙手交握在一起，放在桌面上，淡淡道，“劉先生。”
劉偵探輕笑了一聲，“趙警官，找我有什麽事？”
“警官？不敢當不敢當。我只是名小警察而已。”這人居然連我都調查到了？
劉偵探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趙非軒一番，不屑地一笑。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這麽容易就不打自招。
趙非軒完全不在意他的态度，靜靜地望着正在煮咖啡的工作人員，“我不想繞太多彎子，就直說了。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跟蹤那個醫生。”
劉偵探也不想拐彎抹角，既然這個小警察能找到他的頭上，再隐瞞自己的職業身份便也變得毫無意義，“這是客戶的隐私，請恕我不能告訴你。”
此時劉偵探的咖啡煮好了，工作人員将咖啡遞到他的面前，頓時香氣四溢。
趙非軒嗅了嗅空氣中的咖啡香味，微微皺起眉，嘆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
“怎麽？趙警官還想用強的？”
“你的職業本來就不被法律允許啊。”趙非軒無辜地說着，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凡事都要有證據。”
“哈哈，那看來你是對自己很自信了。”
劉偵探笑了笑，沒有說話。心想，對付你這種小警察的話，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趙非軒看着自己的美式咖啡被端了過來，伸手拿起來抿了一口，廉價咖啡豆的澀口味道使他不禁皺了皺眉。他不太滿意地看了看這杯咖啡，記得上次喝到這麽難喝的咖啡還是在警局，氣得他把家裏的那幾大袋咖啡豆全都帶到了工作單位。
“看來你對這杯咖啡很不滿意啊。”劉偵探笑道，“唉，像我這種窮慣了的人，喝這種就已經很滿足了。”
趙非軒将咖啡杯輕輕放在杯托上，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其實我也并不想對你用強的。只是，那名醫生的女朋友剛剛死去了，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擾他。”
“他的确對陳麗用情很深，可以說世間罕有。可這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趙非軒下斂眼睑，光憑這句話，根本推測不出來究竟是不是由于感情糾紛……雖然本來就不可能是感情糾紛，畢竟是那可是嚴醫生啊！
趙非軒不禁有些焦躁，怎麽他碰到的每個人都這麽聰明厲害，就不能把自己隐瞞的事情直接全都說出來嗎，或者傻一點也可以啊，就像陳媽那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