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仍活着一樣
熒幕上出現了最新的數據。
鐘克達緊緊盯着數據，眼中出現了一絲疑惑，若有所思地将雙手覆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起來。經過嚴密的計算後，他将報告打印出來，送去了上級的辦公室。
他的上級十分神秘，整間研究所都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他叫LK，長着一副混血的五官。平時不會出現在研究室，只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偶爾出去，也是為了給他們提出一些建議和指導。
鐘克達叩開了上級的門。
“請進。”
得到允許，鐘克達旋開了門，低垂眼眸，畢恭畢敬地将手中的報告遞交過去。
“這是最新的報告。”
“嗯。”LK坐在電腦後面，盯着電腦屏幕上的最新數據，頭也不回地接過鐘克達手裏的那沓紙，沒有着急翻看，“你有什麽理解？”
“能力者的精神狀态自從上次巨幅波動後，始終保持平靜，尤其最近，平靜得甚至有些反常。于是我對比了一下能力者的基礎數據，發現和以往的數據比起來，發生了一些變化。”
LK勾了勾嘴角，“你的意思是，他瘋了？”
“我不敢确定。只是，就算沒瘋，也差不多了吧？”
LK沒有說話，拿着手裏的報告翻看了一會兒，“能力者的上次巨幅波動，是在嚴銘志女朋友死亡之前，對嗎？”
“是的。”鐘克達點點頭，“嚴銘志的女朋友陳麗死于前天的傍晚十七點。可是有一件事情，讓我覺得很奇怪。假設嚴銘志就是那名能力者，即使我們無法監控能力者在現實中的情緒波動，但是當晚，嚴銘志再次進入白色空間時，也一定會監測到情緒反常才對。可他居然能一整晚都保持平靜，甚至心情非常好。”
鐘克達說到這裏便閉上了嘴，他想說嚴銘志并非那名能力者，勸LK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但鐘克達智商情商都很高，他不能在上級面前把話說得太滿，何況他的上級并非等閑之輩，怎麽會聽不出他話裏的其他含義？
LK沉思了一會兒，“僅憑這些，還是無法排除嚴銘志就是那名能力者的嫌疑。”
鐘克達的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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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兩種可能。一種是，嚴銘志在女友死亡的同時，就已經瘋了，或者精神狀态出現了一些小問題。另一種是，嚴銘志在進入空間後，刻意裝出了平靜的心态。”
鐘克達皺了皺眉，有些難以置信，“這……可能嗎？”
“是他的話，就有可能。”LK冷笑一聲，“我早就說過，不要小看了他。”
鐘克達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心中想道，你倒是沒有小看了他，而是高看了他吧？但還是點了點頭，“是。那……我先回去忙了。”
“好。”
鐘克達緩緩向後走了幾步，才轉身開門離開。關上門的剎那，他不禁不屑地砸了砸嘴。
A市裏傑出的人才那麽多，經過他們幾次的排查後，可能是能力者的人，還剩下足足幾萬人。這還只是目前仍在A市中工作生活的，不包括在這期間離開A市的人。
研究所本就人手不夠，根本騰不出人去把這幾萬個人挨個調查一遍。既然如此，怎麽他的這名無比精明的上級，偏偏就盯上了嚴銘志呢？甚至上次，袁旭把嚴銘志帶到研究所來，還命令讓鐘克達臨時冒充研究所的上級去接待他，生怕嚴銘志在看到他的混血五官後會産生懷疑。
其實在這間研究所工作的人，都隐約知道這家研究所并非隸屬于國家，甚至很有可能是國外的哪個國家偷偷地蓋在A市地下的，只是誰也不願意提起而已。畢竟既然能偷偷地在A市地下蓋上這麽一間巨大的研究所，背後肯定涉及到了許許多多人的利益，誰也不願意當這個最先冒險的人。也就只有心寬體胖的袁旭被蒙在鼓裏。大家便也都很貼心地一直瞞着他，否則袁旭指不定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
雖然如果上級是一個外國人或是外籍人，不管袁旭再怎麽心寬體胖，也會産生懷疑。但是所有人都告訴他這個研究是國際暗中合作的，他就沒再懷疑過，安心投入到研究中去了。畢竟他的生活裏，只有研究與吃喝，還有就是強行給他的那個才五歲的女兒，講上一大堆深奧的理科知識。
鐘克達當時為了探嚴銘志的底，曾和他交談過一會兒，但他完全沒看出嚴銘志哪裏像那名能力者，就更別提那個袁旭了。鐘克達還清楚地記得袁旭當時全程都是一副無比賞識嚴銘志的模樣，恨不得下一秒就和嚴銘志舉杯暢飲。
不過LK有一句話說得對，能力者是不會讓他們輕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能力者的智商從他在白色空間中做的那些事情就已可見一斑。
但如果嚴銘志真的是能力者，而他卻沒能看出來，他豈不是就和那個傻袁旭一樣了？
此刻鐘克達的內心十分矛盾。既希望嚴銘志是那名能力者，這樣他們就不用每天費力調查尋找了，但又不希望嚴銘志是那名能力者，因為這樣……他就太丢人了。
……
嚴銘志按時下班，在街邊的小吃店随便解決了晚飯，随後直接回到家裏。
家中好久都沒有清掃過，到處淩亂不堪，一片狼藉，一直沒有再使用過的茶幾和飯桌上面甚至積落了一層薄灰。
陳麗在家裏養病時，一直都是護工劉姐來幫忙整理打掃的，陳麗住院以後，自然也再沒有來這裏打掃的理由，只是去醫院看望過幾次陳麗。嚴銘志也完全沒有心思去注意周圍的環境，甚至是完全不敢去注意，生怕會想起陳麗的病情，徒增傷感。
而現在，陳麗已死。嚴銘志也再也不需要去關注她的病情了。
只是時常會以為她還活着而已。
嚴銘志苦笑了一下，坐到沙發上，頓時揚起了一陣灰塵，他卻連用手揮走灰塵的念頭都沒有。
他呆坐了一會兒，癡癡地看着廚房的方向，随後随手抓起了一包早就不記得什麽時候買回來的薯片，輕輕撣去上面的灰，撕開包裝袋，捏了一片放進嘴裏細細咀嚼。
真不知道這種東西到底有什麽好吃的，陳麗居然這麽喜歡吃。
嚴銘志想着，又吃了一片，直到把整包薯片都吃完，也沒有嘗出究竟哪裏好吃。
更沒有那個每次都和他笑着争搶薯片的人了。
好在陳麗的屍體會在白色空間中永遠不腐壞，甚至不會死後僵硬，不會出現屍斑，看起來就像是睡着了一樣。他只需要進入白色空間，就仍能看到她。
就像她仍活着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