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是，我一定照做
“喂？”
“從今天開始，好好照顧陳麗。”
“是，我一定照做。”
嚴銘志聽到陳媽的回答後，直接挂斷了電話，然後去配了一些氯化鉀，抽取在注射器裏，放進白大褂的口袋，緩步走向陳麗的病房。
陳麗已經看不太清楚東西了，但她總覺得今天的嚴銘志有些不太對勁，便盯着他的臉看了好久好久。直覺告訴她，她要有危險。
“銘志，你要做什麽嗎？”陳麗試探地問道。
嚴銘志沒有回答，用手不斷摩挲着口袋裏的注射器，餘光注意到陳麗手上的戒指，便伸手去摘。
陳麗現在瘦得只剩骨頭，原本剛好合适的戒指如今也松了一大圈，很容易便摘下來了。
她愣了愣，立刻反應過來，伸手去抓嚴銘志手中的戒指，卻抓了個空。
“為什麽要摘我的戒指？銘志……你……你不是答應過的我嗎？”陳麗的眼中充滿了恐懼，聲音也難得地大了起來。
病房中的其他患者及家屬好奇地打量着他們，嚴銘志擡頭看了一眼，他們便都紛紛低下了頭。
嚴銘志把陳麗的戒指放在口袋裏，随後坐到床邊，輕輕地擁抱住陳麗，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陳麗的身體不停地發抖，無聲地流眼淚。
她皺着眉，斜眼瞪着嚴銘志，細小的聲音自唇縫間擠出，“銘志，求求你……不要……”
“乖，沒事的……”嚴銘志在她耳邊輕聲呢喃，“乖……相信我。”等找到了治療的方法，我會重新帶你出來的，到時候你就會和趙非軒一樣，我的命令對你無效，只不過，你會擁有白色空間內的一切記憶。
但到那個時候，你還能接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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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了，怎樣都好，只要你能活下去……
嚴銘志偷偷拿出口袋中的注射器，注射進陳麗的靜脈裏。
感受到針頭紮進自己的皮肉，陳麗不禁睜大雙眼，滿臉詫異地盯着嚴銘志。她無法相信嚴銘志會是那種會違反約定的人。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陳麗咬着下唇，胡亂地用力抓嚴銘志的白大褂。
“到了那邊，記得好好等我，我很快就會去找你。”嚴銘志把臉埋在她的枕頭上，眼淚不斷地滲進枕頭中。
陳麗很快閉上了雙眼，又很快活了過來，她絕望地看着天花板，像是躺在鐵板上靜靜等待被人宰割的牲畜，平日裏明亮如黑色珍珠的眼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塵。
“陳麗，我已經讓你的媽媽來照顧你了，你——”
陳麗突然打斷了他，苦澀地揚了揚嘴角，淚光閃閃地靜靜看着他，“你不要我了嗎？”
嚴銘志連忙搖頭，擡手用手指搓揉了幾下她的小耳朵，眼中仿佛盛滿了整個世界的溫柔，輕聲對她下着命令，“忘記和我有關的一切事情。你和你媽媽幾年前就已經和好了，許多與你原本記憶不符的部分，和你記憶中缺漏的部分，都當做由于病情太重，全部忘了。”
“是，我一定照做。”陳麗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但臉龐有一滴眼淚迅速滑落。
嚴銘志進入白色空間時，陳麗正靜靜地抱着雙腿坐在門口，見他進來，便擡頭默默地望着他，一言不發。
嚴銘志下意識地別開頭，躲避她的目光，“對不起……”
陳麗下斂眼眸，淡淡地彎了彎嘴角，“銘志，把我抱到病床上吧。”
嚴銘志詫異地回頭看她，她的臉上始終挂着淡淡的笑意，低垂着眉眼不去看他。
他本以為陳麗會對他發火的……
嚴銘志走到陳麗身旁，輕松地将瘦成皮包骨的她抱到一張已經整理好的空床上，還為她掖好了被角。
陳麗現在什麽都明白了。
被嚴銘志“殺死”以後，她一眨眼便來到了這個空間裏，這裏有醫院的患者，有她的同事，還有很多很多她不認識的、看起來非常精明的人在大量的器械之間走來走去……原來這裏，就是那個小警察說的空間。
而嚴銘志現在違反了他們之間的約定，他心裏一定也不好受吧……
這樣拼命努力去救她的一個人，她又能去責怪他什麽呢？
陳麗把一只手從被子裏抽出來，用手指輕輕地勾住嚴銘志的衣角，笑得滿臉燦爛，“銘志，我不怪你。”
嚴銘志身形一頓，背過身去，用雙手捂住臉開始不停地抽泣。
在同一間手術室工作的那幾名同事，在路過他們二人身旁時，紛紛投以好奇、審視的目光。
他們進入白色空間之前，嚴銘志和陳麗還沒有在一起，但他們進入白色空間的那一天，理應也在白色空間中的陳麗卻不在。他們猜測是嚴銘志放過了陳麗，或是把她弄到其他地方去了，卻從未想過他們兩個人居然會在一起，不禁有些驚訝。
“我一定會努力治好你的。”嚴銘志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低聲說道。
陳麗拿出本應帶着鑽戒的那只手，反反複複看着空落落的手指，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地對他說了四個字，“別太累了。”
以前，陳麗是嚴銘志區分現實世界和白色空間的唯一方法，而現在，無論哪裏都有一個陳麗。只不過只有白色空間中的她，才是記得他、認識他的那個陳麗。
現實世界裏的陳麗失去了有關于嚴銘志的一切記憶，因此也就再沒有在他的面前掩飾過自己的痛苦，嚴銘志幾乎每次去她的病房都時會看到陳麗痛不欲生的樣子，不禁想象現在白色空間中的陳麗是不是也同樣的痛苦。
以前，白色空間可以帶給嚴銘志快樂，因為他可以救治雙倍的人，就可以得到雙倍的滿足。
而現在，白色空間只帶給了嚴銘志雙倍的痛苦。
醫院裏的同事只以為嚴銘志和陳麗分手了，有的認為是他終于堅持不下去了，有的認為是陳麗自己受不了，不想拖累他，才提出分手的。
嚴銘志變得比和陳麗在一起之間更加孤僻冷淡，也更加暴戾，經常一個人在醫院裏忙來忙去，一個人去醫院的食堂解決早中晚三頓飯，一直在醫院工作到很晚才肯回家。
食堂的飯不是很好吃，被心事與壓力狠狠壓迫的嚴銘志也變得食不知味。但有一次，他看到了一道菜，這道菜陳麗曾經常做給他吃。
他想起那段坐在沙發上看陳麗為他做飯的時光，想起他故意搶她的零食來吃結果被她追着滿屋子打鬧的時光，想到那樣的時光很可能再也回不來……眼淚突然開始決堤，噼裏啪啦地往下掉。
他一邊掉着眼淚，一邊把飯菜大勺大勺地往嘴裏塞，喉頭漸漸傳來了一片鹹甜的味道。
白色空間中的陳麗躺在病床上，睜着空洞的雙眼望着慘白色的天花板，靜靜等着嚴銘志來找她，幾乎望眼欲穿。
現在的她不知道現實世界中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不過只要嚴銘志出現在她面前，她就可以知道他還是安全的。
只是，他瘦了好多……也變了好多。
原來的他即使冷漠少言，也是溫柔善良的，而現在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唯獨在面對她的時候，還是原來的模樣。
……
“嚴醫生，我的病什麽時候才能好呀？”
現實世界中的陳麗坐在病床上，笑眯眯地對嚴銘志問道。
“嗯？”嚴銘志挑挑眉，随後苦澀地笑了笑，“會好的。”
“噢……”陳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珠一轉，“嚴醫生有女朋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