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夢境還是現實？
當天夜裏，嚴銘志難得的沒有失眠，頭剛沾到枕頭便睡着了。可是按理說，白天在手術室中發生的那件怪事理應使他的失眠更加嚴重才對。
可能是他真的太累了吧。入眠前的最後一刻，嚴銘志這樣想。
夢裏，他身處于一片茫茫黑暗之中。他朝着有亮光的方向走去，打開一扇白色的門，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白空間。空間裏坐着一個人，他正在四處張望。
嚴銘志走近他，發現那人正是他白天的那位患者——魏嘉峰。
“嚴醫生，你怎麽在這？”魏嘉峰緊張地問着，“這裏是哪啊？”
嚴銘志習慣性地将雙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裏，但指尖卻什麽也沒摸到，他這才發覺自己穿着一身長袖睡衣。
嚴銘志用審視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看着魏嘉峰，很久都沒有說話。因為這裏一切都真實得令他感到可怕，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整理自己的思緒。
首先，這裏是夢嗎？
嚴銘志偷偷用剪得整齊幹淨的指甲用力撓了撓手心，手心立刻傳來一陣十分清晰的痛癢，由此可以推測這一切并不是夢。
可是嚴銘志清楚地記得來到這裏之前他還在睡覺，難道是有人把他們兩個關在這裏了嗎？那麽這個人的目的何在呢？是以什麽手段把他們兩個運送到這裏的呢？
其次，現在發生的一切，與白天發生的怪事有關嗎？
嚴銘志盯着魏嘉峰纏滿繃帶的腦袋，依舊認為現在發生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場夢，魏嘉峰頭上纏的繃帶也只是他白天記憶的映射而已。
要是能有辦法知道魏嘉峰的腦膜瘤是否還存在就好了，這樣的話他或許會知道些什麽。
魏嘉峰雙腿無法行走站立，這是由于他腦膜瘤的緣故，即使手術成功，在短時間內也是無法站起來的，因此無論他腦膜瘤是否存在，他癱坐在地上都理所應當。
所以他現在需要一臺CT機，或者手術工具……
“嚴醫生？你說話呀！”魏嘉峰滿眼驚恐，額前聚集起密密的汗珠，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這裏的一切都使他無比恐懼，他甚至不想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只希望能立刻離開這裏，一秒都不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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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話音剛落，空間內突然憑空出現了CT機以及連接它的一臺電腦，嚴銘志的身旁也出現了手術臺，和一個放滿各種手術器械的玻璃櫃子。
嚴銘志睜大了雙眼，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魏嘉峰也看着憑空出現的這些東西，震驚得無法言語，過了半晌，才顫抖着聲音問道，”嚴……嚴醫生，這……怎麽回事啊？”
“我不知道。”
嚴銘志搖了搖頭，随後小心地走近CT機檢查了一番，又嘗試着啓動機器和電腦，發現一切設備都可以正常使用。
嚴銘志有些無奈地笑了一聲，難道這裏可以憑空造物嗎？可是他也只是大概了解CT機和電腦的組成構造，絕不可能僅憑想象就成功制造出來。
如果是夢，那麽發生什麽都不奇怪。
如果不是夢，現在發生的這些離奇事情就根本沒法解釋。
不如就暫時把這裏當做夢境吧……
魏嘉峰挪動自己的身體，湊近嚴銘志腳邊，”醫生——”
“閉嘴！”嚴銘志低吼了一聲，他最讨厭在思考時被人打斷。
嚴銘志低頭看着魏嘉峰，目光比剛才更加冰冷，像是在看待一件物體。幾秒後，嚴銘志的眸光一閃，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朝着CT機的方向擡了擡下巴，“魏嘉峰，躺到CT機上去。”
魏嘉峰看着他不帶任何溫度的笑容，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剛想詢問一下原因，嘴巴卻發不出聲音，身體也不受自己控制朝CT機爬去。
嚴銘志用力扛起魏嘉峰的身體，盡量不觸碰到他的頭。幫助他在CT機上躺好。嚴銘志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酸的肩膀，他沒想到這個夢連重量感都這麽真實。
“魏嘉峰，千萬不要動。”頓時像有千鈞力量固定住了魏嘉峰的身體。
CT機的聲音吵得嚴銘志有些煩躁，他盯着電腦屏幕上出現的CT片，發現魏嘉峰顱內的腫瘤已經被割掉了。
只不過……沒有割幹淨。
嚴銘志暴躁地用力砸了一下電腦桌，雙手傳來陣陣痙攣般的疼痛。他怒氣沖沖地把魏嘉峰扛起來擺放到手術臺上，徑直從玻璃櫃裏翻出手術刀想割開魏嘉峰的頭皮，連繃帶帽和繃帶都想用刀直接切斷。但當刀刃剛接觸到繃帶，嚴銘志突然停下了動作。
冷靜一下。假設這裏不是夢，且這裏和現實世界都有一個魏嘉峰，這裏的魏嘉峰死亡，會不會也導致另一個世界的魏嘉峰死亡？但如果這”兩個人”是相對獨立的，那我即使在這裏醫治好了他，另一個世界的他卻沒有發生任何改變，這樣又有什麽意義？
而且這樣頻繁的做手術，患者的身體是否承受得住？
一定是他急昏了頭，導致他連這些基礎都忘掉了，或許他應該找時間去看看心理醫生。當然，如果有時間的話……
魏嘉峰擡眼盯着抵着自己頭頂的鋒利手術刀冷汗直流，卻不知為什麽絲毫動彈不得，甚至連聲音也發不出。
嚴銘志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假設現實世界中的魏嘉峰手術失敗導致死亡，憑他現今的精神狀态恐怕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但是，如果他在這裏殺死了魏嘉峰，在現實世界中他也算不上直接殺人。
所以他為何不在這個神奇的空間裏嘗試一下？否則怎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接近答案？
只不過，想要完成一場手術，他需要更多的東西。比如器械，比如助手……這一切都必須慢慢來才行。
其實想要證明這裏是否是夢境的話，他有一個方法。想到這裏，嚴銘志用鋒利的手術刀在魏嘉峰的臉上快速地劃了一道小口……
望着魏嘉峰的臉頰上流出一絲血液，嚴銘志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自己。
只是夢而已，又何必這麽較真？
嚴銘志看着偌大的空間，突然心血來潮地利用這個空間可以憑空造物的特性制作了一間手術室。他不知疲倦地布置着，直到空間外隐隐傳來了熟悉的鬧鈴聲。
于是他現在該如何離開這裏？
嚴銘治嘗試着打開這個空間的門，回到空間外的黑暗中，然後憑直覺選擇了一個方向一直走，直到在自己的床上醒來。
嚴銘志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奇幻的夢，而且夢境過于真實，甚至可以回憶起每一個細節。
可能他真的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嚴銘志苦笑了一聲，想用手撐着身體起床，雙手立刻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陣痛。
他心頭一顫，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檢查起自己的手掌，發現手上有幾處小塊的淤青，頓時感到脊背發涼。。
不可能的……一定是他睡覺的時候亂動造成的！
此刻就連卧室中的靜谧也帶上了幾分詭異。
嚴銘志精神恍惚地去醫院上班，交班後急忙趕去病房查看患者魏嘉峰的情況。
他在那個空間裏的魏嘉峰的臉上留下了一道小刀口，如果病房中魏嘉峰的臉上沒有傷口，那就可以基本斷定昨天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坐在病床上的魏嘉峰的妻子看到嚴銘志走過來，連忙站了起來，“哎呀，嚴醫生，真的謝謝您！您真的是我們的大恩人。”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嚴銘志抿起嘴角，露出親和的微笑，随後将視線移向病床上的魏嘉峰。他的目光不留痕跡地掃視過他的臉，皮膚粗糙松弛的臉頰上沒有任何傷口，嚴銘志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氣。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他還需要再檢查更多的東西，比如他腦膜瘤的切除狀況。
嚴志微微彎下腰将右手輕搭在床邊，柔聲詢問，“感覺怎麽樣？頭痛嗎？四肢麻木嗎？”
“都沒有，我現在很好！”魏嘉峰也露出笑容。
嚴銘志看他雙眼清亮有神，輕輕點了點頭，又向患者及患者家屬重複了一些術後的注意事項。
“如果嚴格照做的話，應該會恢複得很好。”
魏嘉峰聽見後，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他立刻張口應答，“是，我一定照做。”
魏嘉峰妻子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嚴銘志眸光一閃，嘴角依然保持微微抿起的狀态，強裝着鎮定，“魏嘉峰，這些話我在你做手術之前也曾說過，你的腫瘤有些特殊，有一定幾率無法一次性完全割除。當然，我們所有醫生都已經盡力了，但是這種可能性是無法避免的。為了安全起見，我提議再去做一次CT掃描。”
“啊？這……”魏嘉峰的妻子有些猶豫，最近的醫藥費已經是東拼西湊借來的，在這種情況下再做一次昂貴的頭顱CT，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是，我一定去做。”魏嘉峰毫不猶豫，表情又是一瞬的僵硬。
魏嘉峰的妻子驚訝的回過頭看向躺在床上的丈夫。
他們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兩人合夥開了一家小店，相互扶持一直走到現在，理應是再熟悉不過的人，可此刻反常的丈夫卻讓她感到有些陌生。
甚至有些恐怖。
“嗯，那……我去安排，時間就定在這幾天。”說完後便匆匆離開了病房。
嚴銘志本以為昨夜發生的只是夢境，但看到魏嘉峰剛剛的反常，他隐約覺得這件事不這麽簡單，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即将降臨在他的身上。這種未知使他産生了一種既恐慌又興奮的情緒。
只要看到了CT結果，他就會離答案更近一步。
如果現實中的魏嘉峰的CT結果顯示腦膜瘤未切除幹淨，那麽，那個白色空間就一定和現實世界之間存在着許多密不可分的聯系。
嚴銘志插在白大褂口袋裏的手緊緊地握成拳，以此來壓制自己的興奮。
他想慢慢地找出這些聯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