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很好的極其好
葉知禾這樣的問法讓藺深回什麽都不合适,遲了半秒才道:“不想。”并且故意無視少年伸過來的那截手腕。
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葉知禾沒表現的很失落,把手放下了,“噢。”
“回教室。”藺深說,言語間有說不出的別扭,明明是他拒絕了葉知禾。
兩個人走到教室門口,遠遠便聽藺深的新同桌叫他,“藺深,剛才幹嘛突然出去了?陳老師找你?”
葉知禾眼看着藺深從自己身邊過去走回座位。
他也回自己的座位,嚴家康一臉八卦地湊過來:“這可不妙啊,你正宮的地位不保。”
葉知禾:“……”
曲暢杵着下巴,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看未必。”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下在一個平淡無奇的下午。
天氣很晴朗,教室裏還在上課,外面便開始飄雪花,有人看見了小聲地交頭接耳,一個傳兩個再傳更多。
葉知禾轉頭看窗外,也看坐在窗邊的那個人。
藺深目不斜視地看着黑板的方向。他聽課注意力向來集中,極少走神。葉知禾對此佩服不已,和藺深截然相反,他的心思是飄的,老師在前面講課,他能從學校門口的小吃攤想到家門口的超市,回過神的時候一節課早已過半。
終于老師不耐煩了,拿着電子筆在投屏上戳了幾下,聲音很奇怪——“當當當”,遠沒有粉筆的刺啦聲帶給學生的刺激大,但足夠令一小部分躁動的人安靜了。
“我也是納悶了,你們是沒見過下雪啊還是怎麽着?就這點破事也值得叫喚?頭轉過來!別往窗外看了,看我!”
葉知禾還在走神,直到窗邊的人忽然轉過頭面朝他。
是在看他嗎?葉知禾忍不住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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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深用口型示意:別看我,看黑板。
的确是在看他,葉知禾确定了,安安心心扭過頭看黑板,繼續走神。
最近葉書都回來的很晚,為了防止第二天遲到,葉知禾也不敢太晚睡,這就導致他總是和葉書錯過。
這可不好辦,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開口了……再過些日子,他可能就要反悔了。
葉知禾邊想邊皺眉,順帶咬自己的嘴巴。冬天太幹了嘴上愛起皮,他就經常用牙咬。
老師忽然叫藺深起來回答問題,葉知禾終于不想了,轉頭看藺深。
藺深翻書看了題幹說出正确答案,老師道:“坐下,你剛才走神了。”
曲暢和葉知禾只隔一個過道,坐在他斜後方,小聲道:“剛才光顧着看你了。”
葉知禾沒能明白,直到打下課鈴才想清楚曲暢說的是藺深,有點開心。可惜這份開心沒有持續很久就變作另外一種難以名狀的滋味了。
藺深的新同桌,一個漂亮柔軟的未分化小姑娘,一米六零左右的個子,長相甜美,平日走路身上都帶着一股很好聞的甜香……這不是信息素,因為葉知禾也聞得到,大概是她用的面霜裏的奶味。
她好像喜歡藺深。
早先他們不是同桌的時候,她便時常與藺深搭話。葉知禾那時候沒怎麽注意,他向來沒心沒肺,如果不是刻意觀察,不會察覺到誰對誰有不一樣的心思,換句話說,葉知禾只留心自己在意的事情。
而現在藺深就是他留心的對象。
下課後女生火速纏上藺深,藺深站起身,她也站起身,手擡起來似乎想拉住他卻被躲開了。
葉知禾偷偷瞄了一眼又一眼,曲暢看不過去,“你大可以光明正大一點,他發現得了。”
“不能被發現……”
葉知禾說着坐到曲暢身後,不知道是不是分化早的緣故,曲暢身上有一種周圍人都沒有的成熟氣質,葉知禾下意識把她當做“姐姐”一樣的存在,雖然不知心,但可以交流。
“我的意思是不管你多隐蔽,他都會發現的。”曲暢說,“你看,臉色變差了,又坐回去了。”
“嗯……為什麽?”葉知禾不敢回頭看,怕女孩已經牽到藺深的胳膊,就像他之前那樣,把手貼在少年的手腕上隐約感到手底下脈搏的跳動。
“想知道?”曲暢勾勾手指,“你湊過來一點我就告訴你……哎呀又站起來了。“
葉知禾終于忍不住往後看,藺深的臉色不太好,掃了他和曲暢一眼出教室了。
“他去幹嘛了?”
“誰知道呢?可能尿急吧,去噓噓了。”曲暢百無聊賴道。
逗小孩太沒意思了,藺深把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
這天晚上放學,出了教學樓葉知禾才意識到雪下了多大,入目全是白茫茫一片,保安還在鏟雪,大幫的學生就往校門外湧。
葉知禾呼出一個哈氣,白色的霧遮擋了視線,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喊:“藺深!你走那麽快幹嘛?”
葉知禾轉過頭,便聽藺深說:“我和你不同路。”說完往葉知禾身邊走,“愣着幹嘛?走了。”
“哦……”葉知禾慢了一拍跟上去,那女孩看他和別人一起走也不好再追了。
下雪天路滑,門口結了一層冰,保安不敢開大門,恐怕這群皮猴子摔成腦癱,只有小門可憐兮兮地一次只能過兩個人。
放學時間校門口大堵塞,藺深看着不像着急回家的樣子,正巧葉知禾也不趕,兩個人就在隊伍最末尾排着,看前面慢悠悠挪步。
“你剛才在幹嘛?”葉知禾問。
“躲人。”
“為什麽?”
藺深斜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他明知故問。
葉知禾說:“她喜歡你。”
“嗯。”藺深淡淡應了聲。
好像回到兩個人不熟絡的時候,葉知禾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只能低頭跺腳。
“冷?”藺深問。
“還好……沒事幹。”葉知禾已經把腳底下的雪踩實了。
藺深低下頭看他,雪還在下,不少雪花落在葉知禾的頭發上,白色的,一個點一個點的,像畫本裏的卡通裝飾物,現在正裝飾着低頭踩雪的少年。
他正看着,葉知禾忽然擡起頭,一雙眼明亮地看過來。
葉知禾:“可是你說分化前不會談戀愛了。”原來是在想這事。
藺深伸手拽了拽他的圍巾,軟綿綿的手感,和葉知禾這個人一樣,“嗯。”
“所以你要拒絕她?”
“她沒有直說。”藺深把圍巾拽好了,将他的臉埋進圍巾裏,只露那雙狐貍一樣透着光澤的眼,“我會拒絕的。”
葉知禾點點頭,好吧,他得不到,別人也得不到,這樣也算公平。
藺深忍不住問:“在想什麽?”
葉知禾說:“好冷啊。”
“……你剛才還說不冷的。”藺深伸出手,極其自然地把手伸進葉知禾的衣服口袋裏。
葉知禾的眼睛微微睜大了,半晌才道:“這樣不好吧……”
藺深把手撤回來他又後悔了,很好的,極其好,這就是兩個未分化的男孩子應該幹的事!
藺深繼而把手貼在他臉頰上,“你最近課間都在忙什麽?”
葉知禾在心裏答,忙着想東想西。
“我不去找你你就不來找我?”
你什麽時候找過我,我怎麽不知道……
“葉知禾,做人不能這麽沒良心。”
葉知禾把臉埋深一些,凍紅的鼻尖也埋進圍巾裏,“你課間都很忙……你的手好燙。”
錯了,是他的臉很燙。
藺深對他真好,像對戀人那般的好,不知道他談起戀愛來是什麽樣……葉知禾繼續亂想。
藺深察覺到他走神,好似無奈地嘆口氣,吐出白茫茫的霧氣,“你這些天和曲暢聊得來?”
“嗯?嗯……還好。”葉知禾觀察着藺深的表情說話,“沒有和你說得多。”
藺深捏他的耳朵,帶着一種自己都說不明白的懲罰意味,把葉知禾冰涼涼的耳垂捏得通紅。
葉知禾覺得有些疼,但是不敢吭聲,怕他一說出來藺深就不碰他了。
保安大爺終于受不了這幫上蹿下跳的猴子了,一大堆人擠在一塊更容易出事,開了大門後大聲吼道:“都看着點!路面有冰!”
這下可好呼啦啦一幫人都出去了,葉知禾和藺深被後面的人擠着被迫往前走。
葉知禾為了保持平衡,終于舍得把手伸出來,一伸出來就被藺深拉住了,不是拉手腕,是手挨着手,藺深的手心很熱,甚至有汗,牽着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