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條水桶粗的巨蟒正繞着樹幹緩緩而上,吐着信子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刺啦”聲。
宋寅之抱着小寶寶蹲在樹枝上,絕望地望着這條向他步步逼近的大長蟲,他腹部的人臉長出了青綠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宋寅之一動不敢動,據說蛇的視力不好,只要自己安安分分地藏在這裏,就不會被這條巨蟒發現。
可是……不是說蛇已經走了麽?為什麽又找回來了,自己到底哪裏得罪它了它就非要死盯着自己不放。
“噠。”
奶聲奶氣的一聲。
宋寅之立馬低下頭,看着窩在他懷中的小寶寶,陽光透過縱橫交叉的枝丫打在寶寶的臉上,形成斑駁的光點,寶寶像小雪團一樣的小手緊緊抓着宋寅之的衣袖,稀淡的小眉毛微微蹙起,好像迫不及待想要和宋寅之表達什麽。
看到此情此情,宋寅之只覺心裏哽的難受。
他把小寶寶緊緊抱在懷裏,眼淚悄無聲息地落下。
都怪自己無能,連一個小寶寶都保護不了,他那麽小,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這個世界,就要匆匆說再見了。
自責、悔恨,多種情緒交織在心頭。
“噠。”寶寶又叫了一聲。
宋寅之點點頭,撫摸着寶寶的小臉,眼中含淚,卻漫上一絲笑意。
哥哥知道了,哥哥下輩子希望還能遇見你,還能再照顧你。
“噠噠噠!”帶有情緒的三個“噠”赫然響起。
宋寅之愣了下,看向那個窩在自己臂彎中的小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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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孩子剛才張嘴了麽?是他發出的聲音麽?
“噠噠噠噠噠!”
“啪”的一聲,臉上頓時傳來陣陣微痛。
宋寅之猛地睜開眼睛,正對上一雙金色的瞳眸。
陽光透過窗子折射進來,空氣中細微的浮沉緩緩飄蕩。
寶寶就坐在自己身邊,手裏還拿着一把小狐貍造型的塑料勺子。
什麽啊,吓自己一跳,原來是做夢。
一時間,劫後餘生的感動上湧,他一把抱過寶寶,将寶寶緊緊摟在懷裏,憐愛地蹭着他肉嘟嘟的小臉:
“小雪球你沒事,太好了!”
寶寶被他擠得臉都變了形,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任由他搓圓捏扁。
“啊九點多了,抱歉,你餓了吧,我這就幫你準備飯飯~”說着,宋寅之将寶寶用背帶背在背上,托着他的小屁屁匆匆進了廚房。
昨天吃的蘋果泥,太單調了點,今天給他準備一小份排骨紅蘿蔔面吧,有菜有肉有主食,好吃還健康。
想着,宋寅之馬上打開冰箱準備食材。
寶寶的食材要特別精致才可以,每一樣食材都要經過三道工序處理,火候要标準合适才能保證煮軟爛的情況下維生素不會流失。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眼見着小寶寶都快要睡着了,宋寅之才終于把輔食準備好,帶着寶寶來到飯廳。
寶寶可能是真餓了,不再像昨天那樣哄半天也不遲,自己就能拿着幼兒專用筷子小口小口吃得可香了。
雖然只是個一歲半的孩子,但是那種吃飯時的規矩教養連有的成年人都達不到。
宋寅之蹲在他旁邊,看着寶寶可愛的小模樣,心都化成一灘水。
他雙手托腮,溫柔問道:“小雪球,哥哥給你準備的輔食好吃麽?”
小寶寶自顧大快朵頤,沒搭理他。
“呀,小雪球你這麽喜歡小狐貍?連吃飯的小碗都是狐貍圖案的呢。”
宋寅之還在這裏沒話找話。
也不是一定要寶寶回應他,現在的他已經到了一種能和寶寶說說話都覺得非常幸福的地步了。
小寶寶吃完了輔食,推着他的學步車來到了客廳,小手指着電視機,毫無情緒地“噠”了一聲,意思是自己要看電視。
宋寅之收拾好碗筷,擦着手過來幫小寶寶打開電視。
電視上正在播放的是一檔旅游節目,一家人帶着他們的小寶寶來到了海邊,挖了一大桶蛤蜊,還有許多漂亮的貝殼摻雜其中。
小寶寶窩在沙發裏,金色的眸子一動不動地望着電視機中的場景,不自覺的,竟流露出一絲豔羨。
“我們雪球是不是在家裏太悶了,想去海邊玩呀。”宋寅之半蹲在寶寶身邊,笑得如沐春風。
小寶寶終于擡起了他尊貴的頭顱,望着宋寅之,半晌,肯定地點了點頭。
宋寅之打開手機地圖,查到距離這邊最近的海域也得十多公裏,而且還是未經開發的海域,安全系數極低,而那幾個對外開放的浴場少則三十多公裏,帶着一個寶寶,還要帶上幺雞,要過去那邊恐怕有難度,
雖然很心疼錢,但是只要寶寶開心,那自己就能拼了!
他打開網約車軟件,等了将近二十分鐘才等到一個不嫌遠的師傅接單,師傅過來這邊又找了半個小時,宋寅之就趁這段時間給小寶寶塗了幼兒專用防曬乳,給他戴上小帽子,穿上小防曬衫,牽着狗子,興沖沖地上了車。
小寶寶窩在宋寅之的大腿上非常安靜,他好像不具備這個年齡段寶寶該有的好奇心,也不往窗外看,只是沉默地抱着自己的小狐貍玩偶,目視前方,像個霸道總裁。
“你家娃娃長得真俊啊,娃他娘是外國人麽?”路途遙遠,司機礙不住無聊,開始搭讪。
“啊?這不是我的孩子,是我雇主家的孩子。”宋寅之握着小寶寶的兩只小手,笑眯眯道。
“哦我就說呢,你這看着年紀也不大,哪能這麽早要娃,你雇主是外國人麽?”
這司機大叔似乎對于寶寶的身世非常執着,一定要出個所以然。
“不知道啊,我也沒見過,可能是吧。”宋寅之也不想就寶寶的問題和他多費口舌,索性敷衍兩句完事。
司機師傅看出了對方不願多談,也識相地閉了嘴,接着随手打開車載廣播。
在一陣悠長舒緩令人昏昏欲睡的輕音樂過後,一道動聽的女聲傳來:
“近日,我市市民稱見到非人類生物一事傳得沸沸揚揚,為此,我們采訪了多位目擊者。”
正耷拉着眼皮思考人生的寶寶聽到這句話,倏然擡眼。
“是真的!我親眼所見!黃色的眼睛,臉,臉還是半人半狐!”
“當時好像受了傷,長了好幾條尾巴,竄進後巷子裏,一溜煙不見了,你看,這裏還有血跡!”
“進去的是只狐貍,出來後變成了人!男的,大高個兒!沒看清臉!”
司機大叔瞅了眼顯示屏,喃喃着:“這可真是奇了怪了,世界上還真有妖怪不成?”
宋寅之跟着傻呵呵地笑:“怎麽可能啊,興許是巧合吧,這年頭城市裏出現狐貍也不稀奇啊。”
說罷,他還握着小寶寶的雙手晃了晃:“你說對不對呀小雪球,你不是最喜歡小狐貍了麽?”
小雪球沉默地抽回了自己的小手,不做聲。
司機大叔似乎也覺得荒唐,但看着這可愛的寶寶又忍不住抖起機靈:
“嘿!要真有妖怪,我看咱們後座這小娃娃也像,黃色的眼睛呀~小娃娃,你跟叔蜀黍實話,你是不是小妖怪呀~”
聽到這句話,宋寅之不樂意了,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語氣漫上一絲埋怨:
“大叔您怎麽能這麽說呢,怎麽能喊人家小妖怪,寶寶知道了該多傷心,您見過這麽可愛的妖怪麽?”
大叔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是叔說話不嚴謹了,你別介意啊,對不起啦小娃娃~”
态度還算誠懇,宋寅之索性也不再和他計較,抱着小寶寶開始望着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發呆。
人好像天生就心存對大海的向往,本來因為大叔不懂得進退說寶寶是妖怪鬧得宋寅之有點不開心,但在下車嗅到鹹鹹海風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壞情緒都釋然了。
眼前的大海如同一塊藍綠色的寶石,連接着金色的海岸,被海風帶起一點奶白的餘音。
“小雪球快看,是大海哦。”宋寅之抱着小雪球,颠颠往下走。
幺雞跟在他們後面,快落的舌頭飛出幾尺長,留下了一串串梅花形狀的小腳印。
寶寶被宋寅之抱在懷中,雪白的小臉蛋上鋪了一層金色的日光,清晰到,臉上細小的白色絨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這小子一直緊繃的小臉,也難得漫上一絲笑意。
因為是上班日,又是白天,海邊沒什麽人,只有寥寥幾個安全巡視員在繞着海灘來來回回檢查。
宋寅之帶着寶寶來到了淺水區,他輕聲問道:“小雪球,想下來和浪花姐姐交個好朋友麽?”
小寶寶馬上點了點頭。
宋寅之将寶寶輕輕放下來,幫他脫了鞋襪,涼爽的海浪漫過寶寶白皙的小腳丫。
寶寶支棱着兩只小胳膊,宋寅之則弓着腰像只蝦米一樣在後面伸手護着小寶寶,随着他踉跄前進的步伐,跟着一點一點走得極慢。
“小雪球,前面水深深,等你長大了再繼續去更深的地方好麽?”
眼見着小雪球越走越往裏,海水漫過了他的膝蓋,宋寅之緊急叫停,趕緊牽着他的小手往回拉。
小寶寶不開心了,有小情緒了,他使勁掙紮着,試圖脫離宋寅之的手。
宋寅之知道,要尊重孩子的感受,寶寶想要繼續往前去,可是前面快到了深水區,非常危險,所以他只能用別的方式去轉移孩子的注意力。
想着,他随手撿起一枚小貝殼,遞給寶寶看:“哎呀,雪球,你看這是什麽呀?”
寶寶瞥了他一眼,不理會他,繼續往前走。
他又撿起一只小海螺,放在耳邊假裝陶醉地聽着:“哇,裏面有大海的聲音诶,雪球要聽聽麽?”
寶寶還是不理他,好像對這些破爛貝殼沒有一絲半點的興趣。
這該怎麽辦呢,宋寅之一時沒了主意。
他真希望此時能從哪裏跳出只海豚,就在這淺水區陪着寶寶玩一玩好了。
突兀的,一片深灰的的三角鳍在海面上冒了個頭,以時速二百的速度向這邊猛地沖了過來。
宋寅之愣了下,還真有海豚?
可是到了淺水區,海豚會擱淺啊。
他正胡思亂想着,倏然間,眼前的海面翻騰起一股巨大的半圓球形,夾雜着海水互相沖擊的聲響,那只深灰色的魚鳍就停留在這股半圓形海浪的中間。
緊接着,海面上慢慢浮起大片的深灰色皮膚,水流順着那龐然大物的身體墜流而下。
那血盆大口,猶如深不見底的洞穴,被血肉糊住了牆壁,細密的獠牙層層疊疊,伴随着巨大的海浪沖擊聲,向着面前二人疾速攻進!
“吱——”警報聲霎時間響徹整片海域,所有的救生員收到報警馬上換好救生衣從房間裏沖出來。
只是剛沖到海灘,在見到那龐然大物的瞬間,出于人類避害的本能,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倒退了一步。
一只下颌卷曲呈螺旋狀的鯊魚,正張着它的大嘴扭動着身子在海中翻騰,那鯊魚少說七八米長,寬約兩三米,那巨大的程度,在目前為止世界現存的鯊魚種類中找不出第二只。
“我操!那什麽玩意兒!怎麽這麽大!”一名救生員吓得扭頭就跑。
“海邊有人!快給防鯊網通電!”另一名救生員幾乎是屁滾尿流的在地上翻滾幾圈,軟着腿沖向了操控室。
而此時的宋寅之,已經完全吓得石化成一尊雕塑。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卷齒鯊麽……
可是,這種鯊魚不是早就滅絕了麽,為何會出現在開放性海域中。
卷齒鯊一躍而起,掀起滔天巨浪,在宋寅之面前架一道水幕屏障。
這玩意兒的龐大程度甚至無法找到什麽合适的物體來比較,它跳躍而且的時候,海水連接着海岸發生了劇烈的震動,其他游客喊出口的尖叫都變成了電音,頭頂碩大的太陽瞬間被遮擋的嚴嚴實實。
一瞬間,夜幕降臨了——
幺雞呲牙狂吠,試圖吓退這龐然大物。
可當他看到一旁的宋寅之已經被吓丢了魂兒之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張嘴咬上他的褲腿使勁往外拖。
宋寅之這才反應過來,他抱起小寶寶扭頭就跑。
但此時他的雙腿已經軟成兩根面條,剛往前跑一步就直直跪在了海灘上。
巨浪襲來,正砸在宋寅之腦門上,他就感覺像是被人從背後K了一悶棍,疼的他瞬間失了力,小寶寶瞬間跌坐在地,順着回流的海浪被拉了回去。
! ! !
宋寅之驚得下巴颏都差點掉在地上,他趕緊回頭找尋小寶寶的身影,結果就見那娃娃濕淋淋地坐在海浪中,滿臉茫然地望着眼前這遮天蔽日的巨大妖物。
“快離開那裏!快走!”救生員使勁抛了個救生圈過來,撕心裂肺地喊道。
不行啊!小雪球被沖回去了,自己得去救他才行!
“你要是過去你也得死!快走啊!”救生員說着,套上救生圈,由隊友扯着繩子往宋寅之這邊跌跌撞撞地跑。
不行!
宋寅之也不知哪來的莽勁兒,迎着滔天巨浪站起身,深一腳淺一腳地向着小寶寶狂奔而去。
耳際是猶如怪物嘶吼般的風聲,但此時宋寅之內心仿佛有一萬個聲音在叫嚣着:
快去把寶寶帶回來!
他撿起救生圈,套在身上,不擅水性的他一頭紮進水中,像只可笑的哈巴狗一樣努力擺動着四肢向前游去。
寶寶随着海浪翻騰而上下起伏,像一頁孤舟,任憑擺布。
就在這時,那只卷齒鯊再次張開了他的血盆大口,向着寶寶咆哮而去——
“嗚嗚嗚小雪球,哥哥來救你了,你別怕。”宋寅之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在海裏亂撲騰着。就在鯊魚沖過來的那一瞬間,他猛地抱起小寶寶,把他護在懷中。
鯊魚撲了個空,在海裏打了個轉兒,那藤條一樣的大尾巴就甩了過來,正打在宋寅之身上。
卧槽的“艹”字還沒說出口,宋寅之連人帶救生圈被甩到了岸上,這還不算完,由于慣性,他被甩飛出去十幾米遠,在海灘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幾個救生員見了趕緊沖過來拉起宋寅之往岸上跑。
“小雪球你沒事吧。”宋寅之的半邊身子都被劃出了血,血肉模糊的,但他顧不得自己的傷勢,趕緊低下頭檢查小雪球有沒有受傷。
老天爺總算待他不薄,把小雪球安然無恙地還回來了。
“小雪球……”宋寅之望着滿臉淡然的寶寶,自己倒是先紅了眼眶。
小雪球頂着濕漉漉的頭發,擡眼瞄了他一下,毫無意義的“噠”了一聲。
“先走先走!”救生員拉着他們往房子裏跑去。
一行人沖進房子裏,此時都疲軟的不行,只剩躺在那裏喘氣的份兒了。
“我聯系了總部,那邊馬上派人支援。”其中一名救生員挂了電話,對旁邊人說道。
只是當他擡頭觀察海中的情況時,卻赫然發現,那只巨大的卷齒鯊已經輕松自得地搖着尾巴游回了深海——
海面一片風平浪靜,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衆人的一場夢。
“這……”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宋寅之緊緊抱着小寶寶,旁邊跟着渾身濕透的幺雞,他生怕寶寶受了驚吓,還在那裏一邊拍打着他的小脊梁一邊安慰着:
“雪球不怕,鯊魚叔叔只是想和我們做朋友,他只是想看看我們雪球,不怕哦~”
“先生,您先帶着孩子去後面的沖洗室洗個澡換件衣服,我們這邊救援隊馬上就來了,然後我們把您送回去,好麽?”
宋寅之看了小寶寶一眼,輕聲道:
“我們沒有換洗的衣服,先回去吧,不麻煩你們了,我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救生員點點頭:“那注意安全,一路順風。”
宋寅之叫了網約車,司機大叔開過來,一見這髒兮兮的兩人一狗,當面取消訂單,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雖然很生氣,但也能理解,人家幹幹淨淨的車子,被弄髒了肯定心裏也不痛快。
頭頂的大太陽炙熱的烤着大地,剛從海裏經歷過生死時速的宋寅之現在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了,他低頭看了眼寶寶,發現太陽給孩子曬的臉都發紅了。
這七月天,又是海邊,寶寶皮膚嬌嫩,皮都能曬脫一層,想着,他趕緊脫下身上唯一的一件T恤衫,遮在寶寶頭頂。
寶寶就這樣靠在宋寅之裸.露的胸膛上,表情依然淡然,只是那不老實的眼睛時不時往他身上瞥一眼。
宋寅之屬于白皮,常年不見陽光,白皙細嫩,所以陽光一曬就特容易泛紅。
強光之下,他的臉依然看不到一絲瑕疵,就像一塊脂白細膩的和田玉,被海水浸泡過後微微發涼。
“哥們兒,去哪啊,載你一程?”
就在宋寅之一籌莫展之際,一輛老式的桑塔納停在他面前,從裏面探出一五顏六色的腦袋。
望着那人花裏胡哨的腦袋再搭配上鉚釘破洞潮流過了頭的服裝,宋寅之不禁産生了深深的疑惑——
這……貌似是個殺馬特吧。
“這大熱天兒的,別委屈了孩子,快上來吧。”那彩色殺馬特笑得可乖了,目光非常誠懇,讓人都不好意思懷疑他。
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一邊說着“謝謝”一邊上了彩色殺馬特的車。
這車實在是有些年歲了,走兩步就“哐當”亂響,破門子一個勁兒亂顫,那架勢,走個山路車頂都能讓掀下去。
開了四十多分鐘,宋寅之腿都快颠麻了,就在他快把心肝肺都嘔出來的時候,可算是到了家。
“謝謝你,小哥,您留個聯系方式給我吧,我把車費轉給您。”宋寅之暈乎乎下了車,扒着車門問道。
殺馬特小哥一擺手,熱情道:“多大點事兒,快回去洗洗,別着涼了。”
說着,殺馬特小哥潇灑的一擺手,一腳油門,深藏功與名。
只是他開車開到了一半,才猛地清醒過來,接着一拍腦門:
“不對啊!老子剛才不是想訛他個三頭兩百的麽?哎呀——防不勝防啊,被那娃娃看了一眼,肮髒的靈魂仿佛都被淨化了,甚至還想去養老院看望一下孤寡老人,媽的,我這是中了什麽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