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省親
十一長假開始,整個學校便慢慢清空人數,有些同學當天晚上就趕車回家,深夜十點還有拖着行李箱趕去火車站的身影。
林宇直和廖星河兩人不想深夜趕路,提前在網上搶了一號早上的車票。
“林兒,廖哥,你們一起回去啊?”程一心趴在床上,看着收拾行李的兩人。
林宇直把貼身衣物放進他新買的皮卡丘書包裏:“嗯嗯,廖哥和我家是一個地方的。你啥時候回去啊?”
程一心很是糾結:“我還不知道,不是很想回去。”
林宇直道:“這七天你都待宿舍?隔壁飛哥他們也不在,一個人多無聊啊。”
程一心說:“所以你們要快點回來。”
林宇直拉上拉鏈,點點頭:“嗯會的。”
第二天一早程一心還沒醒,林宇直和廖星河就從學校出發了。
和來報道的那天不同,回去時兩人輕裝簡行。
廖星河單肩挎着書包,穿着OVERSIZE長袖上衣,黑色工裝褲,踩一雙板鞋。最簡易的搭配,穿出了氣場兩米得感覺,屬于丢在人群中立馬能扒拉出來的那種。
林宇直則依舊戴着漁夫帽,背着皮卡丘書包,由于身高體型差,廖星河兩步是他的三步,于是兩人走在一起的畫面,他就跟一條小尾巴似的跟在廖星河身邊。
起初他也想酷酷地單肩挎着書包,但沒有優越的肩寬比,走幾步就滑肩,最後還是認命的雙肩背着小書包了。
兩人打車去了車站,到地方時還餘半個小時才發車,廖星河先去排隊取票,取完票就近車站的餐館吃了簡餐。然後到超市買了些面包牛奶,才上車。
林宇直手裏拿着票,走在前面找位置,對應上號時,竟然發現自己座位挨着走廊,小臉微垮。
“怎麽了?”廖星河見人不動。
林宇直回頭看着廖星河,先問:“廖哥,你喜歡坐外面還是裏面啊?”
廖星河挑眉,看了眼座位,又看看林宇直表情,猜到了是因為什麽事,他眨眨眼,故意道:“裏面。”
果然,小男友嘴巴微抿,臉上沒有不開心,也沒有什麽情緒,只是“哦”了一聲,下一秒把書包放下包在懷裏,乖乖地道:“那我坐外面吧。”
廖星河嘴角微揚,然後伸手揭下林宇直漁夫帽,蓋在自己頭上,擡擡下巴:“坐進去。”
林宇直眨眨眼,仰視他,因為戴着帽子,許多發絲産生靜電像海草飄立起來。
廖星河道:“再不進去,我反悔了。”
只需一秒,林宇直立馬反應過來,咧嘴一樂,忙挪動屁股坐進去,都不計較某人随便揭他帽子:“謝謝廖哥。”
待兩人坐下,其他旅客也陸陸續續上車,車準時從車站準時出發,途徑半個江城市,順利出城上了高速。
“廖哥,你看電視嗎?”林宇直打開手機,他昨晚走前下載了幾集電視劇,用來解悶的。
廖星河腦袋上戴着漁夫帽,睨了眼他的手機,幽幽道:“看肥皂劇不如看會兒講座。”
林宇直插耳機線的手一愣:“…………”
他有點醒不懂,廖哥好好的一個優秀男青年,怎麽私底下有這癖好呢!
他真的好想問一句:這癖好你對象知道嗎?
林宇直壓低聲音又問:“廖哥,我想問一下,你看那個不會覺得尴尬嗎?”
廖星河一開始是尴尬的,不過只要一旦接受後,便也沒什麽,只是他沒想過小男友的心情:“你覺得尴尬?”
林宇直正想着點點頭,但一想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廖星河願意讓他知道這個癖好說明已經将他當成了朋友,甚至在心裏已經慢慢原諒他也不是沒有可能。
在這種關鍵時候怎麽能否定他人呢。
于是他正面評價道:“就感覺……還有點專業的樣子。”
廖星河道:“都是秦飛他們發來的。”
自從他那天在群裏問了句同性如何增進感情後,這幾天群裏多了許多千奇百怪的鏈接,說起秦飛,廖星河想起什麽,掏出手機,點開一個叫「牛鬼蛇神」的群。
果然,有好幾條艾特他的消息。
都是半個小時前發的,三個臭皮匠結伴飛去了北京,十分鐘前許绛發了最後一條消息:廖哥,咱們飛了。
下面還有沐雲意發的圖片,有機場照,三張機票照,還有偷拍秦飛吃肥腸粉的照片,許绛抱着奶茶喝的照片,其他便是:無數張三人因為搶C位擠得五官扭曲的照片。
随便點開一張三人合照,應該是找路人拍的。
——照片裏秦飛半蹲在地上,穿着緊身薄款無袖皮夾克,黑色牛仔褲,鉚釘鞋,結實健壯的身材很是令人豔羨;沐沐單手撐在秦飛左肩,依然穿着比飄柔還要柔的熒光連體衣,戴着棒球棒,墨鏡,嘴裏叼着煙;許绛則站在秦飛右邊,他又換了新發型,漸變色,發根是奶茶色,發梢是草綠色,總之配色誇張又大膽,脖頸上挂着一副Razer新款頭戴式耳機,穿着背帶褲,手裏拿着杯珍珠奶茶。
三雙眼睛齊齊看着鏡頭,瞬間定格的一張。
廖星河放大圖片,發現照片右側有一位女士,懷裏抱着一只貴賓,倒不是他喜歡貴賓,而是三人在貴賓犬腦袋上P了三個字:廖星河。
看到這兒,廖星河都氣樂了,低聲罵了句:“傻X。”
林宇直不知道廖星河樂什麽:“廖哥,你笑什麽?”
“沒。”廖星河把照片給林宇直看:“秦飛沐沐許绛飛北京,這是他們拍的機場照。”
林宇直看了眼照片,三人的個性穿着都太鮮明,他一眼就能辨認出來誰是誰,這會兒三人不在,他道:“你哥們兒穿着好特別,挺引人注目的。”
廖星河笑:“讨打還差不多。”指着「牛鬼蛇神」的群名道:“這個名字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林宇直搖頭。
廖星河解釋道:“牛代表秦飛,鬼代表許绛,蛇代表沐沐。”
沒有解釋神是誰,但只要不是智障兒,都知道這人是拐着彎誇自個兒。
不過林宇直還是為有這樣純粹的兄弟情而感動,他道:“我就和高小壯一個發小,你見過的,上回黑的像煤油燈的那個,其實他不黑,就軍訓曬黑了哈哈。”
長途車程太無聊,兩人開始聊天聊地聊兄弟。
林宇直從廖星河嘴裏聽了許多關于秦飛沐雲意許绛的事。
比如秦飛是如何從一個兩百斤的胖子逆襲成現在男神,從小到大就喜歡鉚釘,以後想當一名飛行員,現在正在航空學院讀大一。
還有沐雲意總不承認自己那差強人意的衣品,自從五歲第一次剃光頭,被隔壁班上的小紅誇了一句“沐沐,你光頭的樣子好帥”後,從此再也不留頭發了。他的前女友也可以湊成一桌麻将,是一桌麻将,但他潔身自好,向來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現和許绛在傳媒大學,他沒什麽太大的理想,就想從基層做起,畢業以後體驗平民百姓的生活,當一名雜技演員,在朝陽公園裏賣藝讨口飯吃。
另外就是從小到大就喜歡搗騰頭發的許绛,能喝奶茶絕對不渴礦泉水,他倒沒什麽好吐槽的,就是唱起歌來五音不全,不過仍然身殘志堅地想要進軍娛樂圈,立志當一名嘻哈歌手。
廖星河聲線低沉,聽他講述起往事來有種春風徐來的感覺,像開了網易雲VIP的高級享受,林宇直聽得昏昏欲睡,不過聽廖星河是說了那麽多,都沒聽見他提一句自己和對象的事兒。
他好奇,靠在椅背上,睡眼惺忪地問:“那廖哥,你呢?”
廖星河正說得口幹舌燥,轉頭看了眼林宇直,他腦袋随着車身微微搖搖晃,似乎這麽久沒有找到一個舒适的姿勢而使他紅唇微微不滿地撅着。
他笑了笑,擡手扶了下毛茸茸的腦袋,對方順勢靠在他肩上,大概是找到一個舒适安穩的依靠,下一秒,林宇直就閉上眼漸漸地睡了過去,睡前還低聲喃喃了句:“還有,怎麽沒聽你說你的對象啊?”
對象?
廖星河笑着伸手捏了捏林宇直瑩白如玉的耳垂:“對象就在我身邊睡覺呢。”
說完,調整姿勢,伸手摟住對象的肩,盡量讓對象睡得舒服點,接着單手掏出耳機插在手機上,音量調小,一人聽一個耳機,然後又摘下漁夫帽,蓋在臉上才閉眼睡了過去。
在他閉上眼不久,懷裏面的人眼睫動了動。
林宇直強撐睡意迷蒙起眼,腦袋中盤旋着一句什麽對象正他身邊在睡覺?
他直覺有點這話怪怪的,不過沒待他想個明白,又被周公拉去下棋了。
江城距平市車程很漫長,兩人早七點半出發,下午兩點才下高速,一下高速坐在車裏的人都蠢蠢欲動了,車身裏說話的,嗑瓜子的,吃東西的,各種嘈雜的聲音将林宇直從夢裏叫醒。
他擡手揉揉眼,正準備動動身子,結果肩上有什麽壓着他,慢慢睜開眼睛,突地整個人一激靈——天,他怎麽睡在廖星河肩上?他竟然還摟着他的肩?
林宇直轉動眼珠,看了眼這糟糕親密的姿勢,耳朵忍不住發燙,輕輕撥開廖星河的手臂,坐正身體才輕輕舒口氣。
下車後,車站裏人來人往挨肩擦膀,林宇直大聲問:“廖哥,你住哪兒啊?”
廖星河報了個小區名字。
林宇直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吧,我爸就在外面等我,讓他順便送你回家。”
廖星河腳步一頓,臉色也變得奇怪:“你爸在?”
林宇直:“嗯啊,他來接我,怎麽了?”
廖星河道:“沒,沒什麽,走吧。”
林宇直沒多想,繼續跟上人。
結果剛走出車站,廖星河說他去旁邊的超市買點兒東西,讓林宇直在原地等他。
林宇直點點頭,一邊等人一邊用目光搜羅停在路邊的車,忽然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眼睛一亮,正好廖星河從超市出來了,林宇直轉頭,登時,嘴角的笑凝固了。
——只見廖星河左手擰着核桃奶,右手袋子裏裝着五糧液,一條中華煙,就跟回家省親似的。
林宇直吞咽口口水,愣愣地道:“廖哥。”
廖星河也有點緊張,他走近道:“這太突然了,沒什麽準備,走吧。”
林宇直撓撓頭,一頭霧水地引着廖星河走到林培文停車的地方。
一個月不見,林培文沒什麽變化,林宇直興奮地喊了一聲:“老林。”
林培文轉頭,瞧見兒子沖過來,差兩步的距離就要撞上他時,忙伸出一根食指,然後無比準确地戳在林宇直額頭上,板着臉:“沒大沒小,叫爹。”
林宇直雙眼看看額頭上的手指,嘿嘿笑道:“爹。”
說完,轉頭給林培文介紹道:“這是我同學,廖星河。廖哥,這是我爹。”
廖星河盯着林培文,心中既悔今天見面實在太倉促又覺得自己準備不夠,但這般情況不容他退縮,大概太緊張,情急之下竟脫口而出:“爹,您好。”
林宇直:“!!!”
林培文:“???”
廖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