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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2)

垂着頭,發髻淩亂,良久,眸中滿含光亮乞求道:“梁王殿下是不是救過你一次?就是春獵那次……長素求求你,你去試一下,行嗎?”

沈醉笙見到長素這般模樣,不忍心澆滅她的希冀,沒告訴她今天已經去過了,可是他不在都城,且不知何時回來的事。沈醉笙只點了點頭,應下她的話,說明天一定會去試試的。

沈醉笙回到自己的閨閣,仔細一想發現自己的心愈來愈軟了,也許覺得王鳳嬈和長素都與她有相似之處,對她們都覺同病相憐,以至于惺惺相惜罷。

沈醉笙回到自己的閨閣,仔細一想發現自己的心愈來愈軟了,也許覺得王鳳嬈和長素都與她有相似之處,對她們都覺同病相憐,以至于惺惺相惜罷。

三十五倒入他的懷抱

王鳳嬈用禁術換了孩子的平安出生,意味着她永世不能入輪回,其實王鳳嬈,遠比她癡戀的偉大的多。她的癡戀,最終造成的只是自己爹娘族人賠了命。

是日,沈醉笙再去梁王府,這回是獨自一人前去的,令她欣喜的是,門前侍衛說得到可靠消息,梁王殿下明日下午就會回府。

明日下午……沈醉笙斟酌了一下,決定早早等在這裏,用誠心乞求他救代志,而不是死乞白賴靠着和他那點算不得交情的交情。

沈醉笙拿銀子買通了侍衛,說不需要別的,只要允許她就跪在這門前等着梁王回來就好,門前侍衛一看,這麽好的差事,又不虧,不幹白不幹,收了銀子就允許沈醉笙跪那兒了。

沈醉笙靜靜跪在那裏,夜深了,她也盡量跪的筆直,上下眼皮已經打顫了,還是堅挺着。

終于,在沈醉笙身子搖搖欲倒地時,倒在了一個人的懷抱裏。

孟似?他不是明日才能回來麽?怎麽……

可是沈醉笙太困了,還沒細思,便睡了過去,許是孟似的塌太舒适了,她這一覺就睡到了臨近晌午。

沈醉笙一醒來,就看見塌上孟似單手杵着塌望着他,嘴角帶笑、眉眼含笑,一臉寵溺。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沈醉笙再看到的,卻依舊是那冷峻的面龐,她全分不清之前她看到的是實際的還是睡久了朦胧蘇醒看到的幻覺。

孟似常态冷面,之前定是看晃了神,他這種人怎麽可能笑呢?沈醉笙在心裏冷哼道,他的傾城顏,要是個女兒家,絕對絕世禍國妖姬,還是個自命清高的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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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麽?本王面上應是沒東西的罷,”孟似依舊是那聽不出喜怒的語氣,“又有什麽要緊事要本王幫你,以至于你在本王府邸前跪了那麽久,來來往往的,本王可怕被說閑話。”

“閑話?能說什麽閑話?”沈醉笙故意繞開重要的問題不答,饒有趣味地問道。

孟似微微勾了下唇,這一次,被沈醉笙瞧見了,瞧的真真的,盡管只有一剎那,随後孟似依舊冷着臉說道:“怕外人道你是被本王給玷污了,糾纏不休找來讨說法。”

“哦?市井裏還會胡亂道些這樣有趣的事兒啊!”沈醉笙做出一副頓悟的表情來。

孟似聞言,面上閃過一絲愉悅,但随即面上更冷了,語氣中帶有不容侵犯的威嚴:“市井胡亂說道無甚所謂,本王只是不想讓心上人誤會。”

“心上人,怕是醉笙姑娘吧,”沈醉笙沒遮攔沒思索,直接道出,又覺得不妥,立刻轉話為答之前的問話,“小女子想求殿下的事,就是希望殿下能前去将軍府一趟,看下大将軍的病。”

“那便走罷。”孟似語罷就翻個身下了塌,沈醉笙沒想到他會這麽容易就答應下來,愣住了。

“你還想在本王的塌上待多久?”孟似整好了衣着,見沈醉笙還怔愣在塌上,問道。

沈醉笙這才急忙下塌穿鞋襪,抱歉地說:“對不住,殿下,之前小女想了些其他的事。”

“再心不在焉,小心你大哥沒了命。”孟似聳了聳肩,話語中徒添了幾分警示意味。

将軍府代志房,景依舊,長素滿面倦容,為了不讓自己睡着,她一垂下頭就扇自己一巴掌,以至于沈醉笙看到她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

“長素嫂嫂,你全可以換個丫頭來守着,去睡上一覺啊!”沈醉笙跑了幾步到長素身前,心疼地望着她。

長素搖搖頭,虛弱地說道:“長素沒事……想守着将軍,萬一他醒來見不到我,就不好了。”

沈醉笙聽了後半句,才知曉長素到底為何如此,她也看過那本禁書一點,那上面寫了,若中蠱之人驅了蠱毒後,還有命活着,那麽他醒來對視的第一人,就有可能會被他傾心愛上。

長素為了能被代志傾心愛上,哪怕是一刻也不肯歇息,她要守着,她要緊緊抓住這次機會。

愛一人,與中蠱何異!

沈醉笙擡首看了眼孟似,孟似随即走上前,擡起代志一只手號脈,一會兒,說道:“這餘毒不好清,百愈丹沒法子治根,欲治根需種蠱之人的心頭血。”

“心頭血?”沈醉笙訝異問道。

孟似轉過頭來看向沈醉笙,說道:“正是。怎麽,種蠱之人不願獻出心頭血?”

“倒也不是,只是種蠱之人已經死了,不知死人的心頭血還能否管用?”沈醉笙沉吟道。

孟似微蹙眉,答道:“死了?那便不管用了。種蠱之人可有子嗣,或爹娘同胞健在否?”

沈醉笙一愣,王鳳嬈的爹娘和胞弟都死了,子嗣倒是有,只是還那麽小,取心頭血不會傷及性命麽?

然後又有些疑惑,當初趙旭中情蠱,好像症狀是差不多,可是一顆百愈丹就清了所有,甚至都沒用她的血作藥引驅蠱……當然,當初種蠱之人本身就不是她,恐怕用她的血也無用。

或者……當初趙旭只是裝中蠱了?配合孟芷柔演戲害她?

“子嗣倒是有……只是尚在襁褓,取了心頭血不會有所影響麽?”沈醉笙轉思回今朝,擔憂地問道。

孟似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後安慰似的說道:“本王的醫術,你還不信麽?”

長素在一旁跪着也一直看着孟似和沈醉笙,她也瞥見了孟似那一晃而過的笑,心中疑惑,梁王的冷面少言都城人盡皆知,怎麽會對沈醉笙笑?

沈醉笙聽了這句話,心裏頭陡然安心了,差人抱了王鳳嬈的孩子來給孟似,孟似接過孩子,破天荒地誇獎道:“這孩子長得真是可人兒。”

鮮有人能得到孟似的誇獎,無論哪個方面,可見王鳳嬈的孩子是真生的可人兒了。

心頭血安然取到了,也給代志服下了,百愈丹也給代志服下了。沒過太久,代志便悠悠轉醒,第一眼看到的卻……

三十六巧合皆是算計

并非塌邊守了許久的長素,而是站在不遠處背對着代志的沈醉笙。

代志神志朦胧地望着沈醉笙的背影,當然,她望着的是代蕊的軀殼背影,思緒翩飛,那是代蕊及笄那日——

“長兄如父在上,請受蕊兒三拜。”

代蕊叩了三叩,起身,轉過去,背對着代志,代志手握水藍玉簪,為她插簪束發。

“笄醴,禮成。”代志宣布道,心中的苦澀酸澀,難以言喻。

他親手挽起代蕊的披肩長發,親手束簪,親手要把她嫁與別人。她及笄時的傾世背影,代志一直難忘。

“将軍……”長素見代志醒了,嗚咽着喚道。她未曾注意,代志第一眼瞧見的不是她。

代志這才注意起塌邊雙面腫脹、眉目間皆是疲倦的長素來,倏地坐起,生氣說道:“長素,你不是還有着孕,怎麽這樣虧待自己?是誰打了你?是不是王鳳嬈!”

代志恢複了神志,自然也就恢複了對王鳳嬈的厭惡。若無巫蠱,他對王鳳嬈怕是半點溫情都不會有。

長素抹抹淚,答道:“不是,沒有人打長素,對了,鳳嬈姐姐她……難産,已經沒了。”

“什麽?王鳳嬈她死了?那她的孩子還健在麽?”代志急切問道,卻無絲毫關懷王鳳嬈死活意。

孟似将孩子抱給代志,說道:“将軍之前中蠱,若沒有這個孩子,将軍性命堪憂啊。”

“中蠱?啊……是,末将好像是睡了很久很久,是誰種的蠱?這孩子救的我命,難道是王鳳嬈種的蠱?惡毒的女子。”代志迷蒙回憶着,說到王鳳嬈,面露厭惡。

沈醉笙走上前,忍不住說道:“惡毒歸惡毒,可給大哥生了這麽個可人的男娃,沒功勞也有苦勞,她死之前說的最後兩個字是萬萬,小妹提議,就給這個孩子起名叫代萬萬,以告慰亡靈。”

代志見代蕊上前為王鳳嬈鳴不平,有些詫異,但他仍然尊重代蕊,于是說道:“那就都依胞妹的,這孩子以後就叫代萬萬。”

長素欣喜地抱過代萬萬,微腫着的面上帶笑逗他,說道:“孩子,聽見沒?你有名字了,叫萬萬,代萬萬。”

有些情緣,始于名字,千千萬萬,萬千錯雜紅線中最長的一條。

代志從巫蠱事中走了出來,俨然一身正氣,再無邪氣遮埋。王鳳嬈死了,留下了代萬萬,長素如願以償,被代志提成了平妻。雖然還不是正妻,但于她而言,也足夠了。

夏,沒有放人們鴿子,如約而至。準确的說,一夜便至。

晌午,沈醉笙用了午食,坐在閨閣的凳子上,劉鳶歌在一旁扇着蒲扇,幫沈醉笙驅熱。

鴛鴦在顧晟南處也待了有五天了,沈醉笙兀自算着,然後正準備吩咐劉鳶歌差人叫她回來時,一個人氣勢洶洶地推門進了來,是李凰然。

“奴婢為你殺了王鳳嬈,你居然不兌現承諾,還要鴛鴦那個丫頭去勾引顧晟南?”劉鳶歌頤指氣使的,頗有些王鳳嬈的嬌縱模樣。真是什麽樣的主子帶出什麽樣的奴才。

沈醉笙聞言,聽出了問題關鍵,連忙問道:“是你殺的王鳳嬈?”

沈醉笙早就有所疑惑,明明肚子裏孩子好好的,怎麽就成了死胎,還需要王鳳嬈用禁術以命換命才能活下來?她不是早就說過,孩子無辜,不能害的麽。

還以為是巧合,沒想到竟是李凰然的算計。

“要不是奴婢在安胎藥裏做了手腳,你以為她肚子裏能懷死胎?要是奴婢将一個意外得知的禁用法子告訴她,你以為她能死?”李凰然驕傲地說道。

沈醉笙生氣地站起,不怒自威,說道:“我不是早就說過,肚子裏的孩子無辜,你怎的心狠手辣至此!”

“我為你做事,你居然不領情!要不是為你,我會殺了待我好多年的主子麽?我心狠手辣,你就是個善茬了?”李凰然挑挑眉,不屑地說道。

沈醉笙忍不了了,上前走了幾步,上去就給了李凰然一個耳刮子,打的李凰然嘴角都留了血,捂着臉恨恨地望着沈醉笙,嗔道:“你憑什麽打我?”

沈醉笙平息了下怒氣,說道:“打的就是你。你全是為你自己!為了你所愛的,你這種愛,連癡情都算不上,自私,可怖!你以為這樣擅作主張能邀功?能讓顧政啓戀你,簡直是妄想。”

李凰然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慌張,她突然覺得自己的一箭雙雕計策敗了,報複歸報複了,可是護着她的人沒了,愛的人也沒得到……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這樣自私、心狠、擅作主張的狗。”沈醉笙坐回原處,冷冷說道。

李凰然捂着臉,眸子中透出幽怨、悔恨和不甘,踉跄轉身離去。劉鳶歌在一旁陰着臉,心裏自有盤算。

李凰然走後,直接離開了将軍府,獨自一人前去尋顧政啓,尋到顧政啓住處,門口的看守說顧政啓兩日前就和一個丫鬟離開了,至今未歸。不用說,那個丫鬟定然是鴛鴦了。

而這幾日裏鴛鴦和顧政啓發展什麽地步了呢——

剛留在顧政啓那裏的第一日,是個半日,顧政啓在讀一些偏的政史書,邊讀邊記,鴛鴦就靜靜站在一旁磨墨,也不說話,眼睛也一直瞥着書上的一些內容。

雕花窗外鳥啼婉轉,窗內兩人,郎才女貌,頗有些舉案齊眉意。有鴛鴦磨墨,顧政啓寫着着實舒坦,心裏也十分舒暢起來。

“鴛鴦,瞧你一邊磨墨一邊瞥着書,一心二用的,卻沒料及也能把墨磨的如此好啊。”顧政啓也讀累了寫累了,主動說話道。

鴛鴦一聽見顧政啓說話,面又紅了,慌亂得很,低着頭不敢看他,說道:“奴婢錯了,不該一心二用。”

“我可絲毫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是在誇獎你墨磨得好呢,”顧政啓站起身,輕輕碰了一下鴛鴦的頭,“剛剛也看了書,有沒有什麽見解想說?”

三十七只羨鴛鴦不羨仙

鴛鴦見顧政啓頗有些希冀她說見解的意思,壯了壯膽,擡起頭,說道:

“之前看到後宮治理之道,奴婢以為,中宮豔麗多姿,經常受到金兵的叨擾并非皆出自外因,作為母儀天下者,若重禮法,治家有道,賢助皇帝守天下太平,國強,中宮自然不會被人輕薄。”

顧政啓聞言,點了點頭,贊許道:“極對,說句體己話,只你我間開個玩笑的,你倒是适合當皇後,可比咱現在這個淫、亂的孟皇後強太多了。”

鴛鴦頂着個緋紅的面頰,又低下了頭,不知該說些什麽,顧政啓見狀也不再為難她,瞧着歇的也夠了,便又回歸到了書海中遨游,雖然現實裏顧政啓并不敢下海或下水,淺淺小溪都不敢踏進去……

顧政啓受着鴛鴦溫柔服侍,頗有些心動,相處這幾時,他确實也覺鴛鴦和一般女子不大一樣。

一般女子,沒她溫柔,沒她那麽害羞,也沒她知禮懂禮,知世故而不世故,伶俐得恰到好處。

第二日,顧政啓打算出去打獵,邀了弟弟顧晟南,可是鴛鴦昨日夜裏為他拾掇馬匹時崴了腳,正疼得下不來床,下人來報給他,他放棄了出去打獵的想法,差人毀了顧晟南的約。

顧晟南整裝待發後接到毀約,不爽地罵道:“他大爺的,不早點說,爺這都準備好了,氣不氣,白蕪?”

一旁的近身小侍衛白蕪聞言連忙順毛:“顧爺,這您哥哥也許是有抽不開身的要緊事,您別生氣,拿別人的錯兒懲罰自己可不好,再氣壞了身子,像您這樣的人才可是……”

“停,別拍馬屁了,一會兒拍馬蹄子上容易被踹出去,”顧晟南俯湊到白蕪身邊,繼續說,“主要是你每次都說一樣的話,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下次誇爺點新鮮的。”

“是,爺,小的這就多瞧書,多學學。”白蕪眯着眼,谄媚道。

顧晟南仔細想了一下顧政啓爽約的事兒,覺得不甚對勁兒,疑惑喃喃:“不對啊,我哥他一浪蕩纨绔,能有什麽要緊事?陪美人兒?最近不是沉迷一本什麽什麽偏僻書籍麽……”

“哎呀爺您就別管他了,他不去打獵,您這都準備好了,您自個兒去又不耽誤啥,小的陪您,您這兒不也沒啥要務,就酣暢一天,舒服舒服!”白蕪湊身上前,眯笑提議。

顧晟南點了點頭,覺得有理,于是說道:“也是,不然白準備了,春獵那天大将軍在,爺也沒玩舒坦,太拘謹,今兒就咱自己玩兒,走!”

于是顧晟南一個人去了,而顧政啓,火急火燎進了鴛鴦屋子,去瞧她的傷勢,他也說不好自己為何這麽擔心。

“你的腳怎麽樣了?眉頭怎麽蹙的這樣厲害?很疼?把鞋襪脫了讓我瞧瞧吧。”顧政啓一進屋子,便是一連串地問題。

鴛鴦見顧政啓進來,這樣關懷自己,之前因為疼而慘白的臉一下子泛上了紅,答道:“沒事,奴婢沒事……鞋襪一脫,就裸露了肌膚,不……不好吧?”

“什麽時候了還在意什麽裸露肌膚的,腳上的傷要緊,”顧政啓不容拒絕地三下兩下幫鴛鴦脫了鞋襪,“腫成這個模樣,還硬撐着。”

顧政啓從一旁藥箱裏面拿出一小瓶子,瓶子中不知裝的是什麽,鴛鴦覺得,倒在她腳踝上,涼涼的,雖有些刺痛,卻很舒服。

顧政啓幫她按摸,想到她肯定會疼得不行,于是就講自己的經歷分散她的注意:“我和我弟晟南,原先都參了軍,可是一次作戰中我也崴了腳,那腳也腫成你這樣,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吧,可我都疼哭了……”

“疼哭了?”鴛鴦有些想笑,她知道顧政啓在分散她的注意,故意逗她的,雖然崴了腳确實十分疼,但可不及脫臼,更不至于讓堂堂男兒疼哭。

“是不是以為我在開玩笑?哈,那你就覺得對了,我呀,就是在說玩笑,我正兒八經一糙漢子,哪裏會崴個腳就掉眼淚,好不好笑,哈哈哈——”顧政啓見鴛鴦沒笑,自己便先笑了起來。

鴛鴦本身憋着笑,一聽見顧晟南的笑,一下子忍不住了,差點就不顧形象地捧腹大笑了,顧政啓見她笑了,很是開心,手下也終于敢用些力氣了。

“別去看你的腳踝,看爺,看爺這絕色俊俏顏,是不是越看越容易想入非非?”顧政啓掏出銀針在鴛鴦腳踝附近落了針,頭卻擡起,盯着鴛鴦的眸子,調、戲道。

當然,調、戲的目的也主要是為了讓她不那麽疼。

鴛鴦也很領情,很堅強,很能忍痛,雖說沒脫臼痛,可是脫臼還原就痛那麽一下,這崴了腳治時可是不止痛一下的。

“哪裏、哪裏會想入非非……”鴛鴦的眸光一直落在顧政啓臉上,羞澀得有些語無倫次,面色紅的顧政啓都想湊上前去咬一口嘗嘗味道,試比平果哪個更好吃些。

“算了,小爺我允許你口是心非一下,畢竟歡喜一個人就會心口不一嘛——”顧政啓意味深長地說道,好像早就洞悉了鴛鴦心中所想一般。

鴛鴦羞澀到不能自已,慌亂地低下頭,也不認可,也不否認,顧政啓更确信了,又是一番言語挑、逗。

屋子裏,滿盈春光。

第三日,鴛鴦的腳已經能動了,想要随顧政啓去打獵,顧政啓恰有此想法,可親自去再邀顧晟南,顧晟南卻說昨日裏一個人打夠了,不想再去了,顧政啓只好作罷。

但是顧政啓看上了顧晟南屋子裏懸挂着的八卦陣紙鳶,說要借走玩幾天,顧晟南本不想借,因為那畢竟是和沈醉笙的一份溫好回憶,可是顧政啓磨了好久,磨得顧晟南……

三十八雨夜遇歹匪

磨得顧晟南煩躁,他索性便借了。

顧政啓歡喜得拿着紙鳶回了住處,帶着鴛鴦,離開了住處,前去芝蘭地放紙鳶。顧政啓了解這地方,這地方盡頭是懸崖,所以和鴛鴦放紙鳶時,他很注意。

兩人站在一起,有說有笑,芝蘭地上還有許多其他的少年郎和姑娘,皆是成雙成對的,還有些孩子,嬉戲玩耍,好不自在……

“鴛鴦,你來過這兒麽?”顧政啓瞧鴛鴦滿目憧憬地四處望着,手裏拿着八卦陣紙鳶,問道。

鴛鴦沉迷于周遭景色,這瞅瞅那看看的,答道:“沒,上次二小姐被顧先鋒邀來時,帶的是鳶歌姐姐,正是鳶歌姐姐做的這個紙鳶呢,她手可巧啦。”

顧政啓瞧着鴛鴦一臉單純的模樣,心中對她的好感更甚了幾分,她主子帶了別的丫鬟,她也毫無妒意,反而還對那丫鬟各種誇贊,這般姑娘,少見,少見。

“鴛鴦,靠我近一點,與我一起來掌這紙鳶舵來。”顧晟南喜而笑道,喚鴛鴦過來。

鴛鴦聞言,臉倏地紅了,腿不由自主地靠了過去,顧晟南拉過鴛鴦的手,鴛鴦始終低垂着頭,心砰砰跳得很快。

矮草夾雜矮蘭在顧政啓和鴛鴦腳下生輝,烈日當頭,溫逐漸升得難控。

二人熱得不行,收了紙鳶線,一同去茶館取涼。

“鴛鴦,你也坐。”顧政啓大口大口地喝完了一大碗鹹茶,見鴛鴦仍然站在他身邊沒動,汗滴從她額頭滑下,披露了她的炎熱意。

鴛鴦連忙搖頭,說道:“不,奴婢怎麽能坐呢,尊卑有別的。顧大哥要是能賞奴婢一碗茶,奴婢就心滿意足了。”

“什麽尊卑有別,什麽賞不賞的,大熱天的,快喝茶,小心暈厥了還得背你回去!”顧政啓有些不悅地說道,忙端了一碗鹹茶遞給鴛鴦。

鴛鴦雙手捧過那碗茶,沒幾口便灌下去了,之後用袖子擦擦嘴,笑靥如花,說道:“謝顧大哥了。”

顧政啓和鴛鴦又去逛集了一下午,傍晚又去茶館聽了說書,晚間吃了飯才回居所,鴛鴦覺得,這日子實在是太美好了。

晚裏回了居所,侍衛說将軍府來人喚鴛鴦回去了,顧政啓親自送了鴛鴦回去,送到門前,還頗有些戀戀不舍地說道:“鴛鴦,以後不忙了,或特準的假日,再來,爺繼續陪你玩。”

鴛鴦羞紅了臉,連連點了頭,随即竄進了将軍府,消失在了顧政啓的視線裏。

打李凰然走後,沈醉笙總覺心裏不安寧,右眼一直在跳,大抵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代志剛下了早朝,便匆匆趕到沈醉笙閨房,直接推門而入,急切說道:“代蕊,突厥前腳剛發戰書來,後腳就有人來報咱爹娘被人擄走了!”

“什麽?咱爹娘他們……”沈醉笙雖然不是代蕊,但畢竟身為代蕊,對于她親爹娘事,裝也得裝出個關切模樣來。

雖說爹娘一直待代蕊不好,但畢竟是爹娘,百善孝為先,爹娘出點什麽事兒做兒女的必須第一時間前往。爹娘虐我千百遍,我待爹娘如初戀嘛。

“是,突厥下戰帖,意味着我是走不開了,即将迎戰。可咱爹娘的事蹊跷,代蕊,你得親自回鄉查探了解一下,弄出個所以然來,方可平安救出爹娘。”代志滿面愁容,說道。

沈醉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問道:“咱爹娘不是被突厥的人擄走的?”

“當然不是,若是的話,我也不至于如此憂急了。”代志扶額長嘆一聲,說道。

沈醉笙一拍腦門,這才恍然大悟,嘆慨:“原來另有其人,大哥把兩件事說到了一起,小妹傻,理解岔了!”

代志擺擺手,說道:“是大哥太心急了表意不明,不怪你,事不宜遲,你且出發,大哥會派一些暗衛随後出發,護你安全的。”

沈醉笙當即收拾包袱就上了馬車,代志一直将她送出都城城門,才返回将軍府,長素已為她整備好了出征衣物。

“你有身孕在身,切莫再勞累了,我不在這些時日,要照顧好自己,将軍府上事宜諸多,擱置打點也無甚不可。”代志伸手為長素理了理耳鬓的碎發,溫柔說道。

長素滿眼柔情與不舍,握住代志的手,說道:“長素唯願君早日凱旋,為兒賦名。”

二人依依惜別一整日,這一夜,窗外雨,卻不影響屋內二人悱恻纏綿,長素的吹簫是出征前代志最後的放縱。

而沈醉笙,打上午就坐在馬車上了,用過午食,悶熱的很。

這一趟是去尋代蕊的爹娘,這不由得讓沈醉笙想起自己的爹娘。

沈醉笙的爹娘對沈醉笙可是十分好的,一思及此,心頭對趙旭的憤恨便又多幾分。她真懊悔,癡情一生,害得卻是自己爹娘族人為之償命。

此番去尋代蕊爹娘,正巧借機多熟識一些人,養些勢力或者財富,為以後的複仇奠基。

鴛鴦和沈醉笙同坐在一輛馬車裏,瞧見沈醉笙額頭有細密汗珠落下,很有眼力見的取出扇,給沈醉笙扇風取涼,為她清熱敗火。

馬車搖搖晃晃的,天悶熱悶熱的,壓抑沉郁,似要下雨。

果然,傍晚時分,太陽還未全落山,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沒多久雨就小了,淅淅瀝瀝下着,馬車在泥濘的道路上行進着,很是費勁。

雨夜,車夫借着油燈,艱難攜着沈醉笙和鴛鴦二人行進,約莫已入了平荔州,馬車被人攔下了。

“前方小乜村出了命案,官府命人嚴查來往之人,還請配合檢查。”

一隊身着兵裝盔甲,頭戴蓑笠,舉着篝火的人攔住了沈醉笙一行,為首的發話道。這一隊約莫十幾個人,目測皆是壯漢。

沈醉笙被喚聲驚醒,吩咐鴛鴦去瞧瞧。

鴛鴦挪了挪乏困的身子,掀開簾子,為首的那個舉着大刀就沖着她的臉就砍過來,還好她躲的及時,只是劃破了右臉,傷口不深。

三十九此行兇險

沈醉笙一驚,吩咐車夫快些駕馬,逃出重圍,結果車夫剛剛使勁抽了馬一鞭子後,便被人砍掉了腦袋,斷頸處血呲呲地噴湧,吓的鴛鴦直捂臉往沈醉笙身畔靠。

瓢潑大雨在下時,都城也下起了雨,不過是蒙蒙小雨,如春雨一般細,嘀嗒嘀嘀。

梁王府,孟似抱着那具女子胴體,阖着目,養着神。他背後的傷口,已經潰爛了,才剛上了藥。

怎麽心裏這麽不安?她應該,夢到過幾次以前全不記得的事情罷?每每救她一次,她就能多夢到一點,可也就意味着她更危險一點。

她既然重生了,就最好能安好活一世,喜悅過一生,他又怎忍心讓她再陷入危險境地?

他在兩難處境中抉擇,為伊判作夢中人,長向清夜喚真真。

驀地,脖子上的試魂石變得極涼,孟似忙把它取下,放到懷中女子的耳畔彼岸花上。試魂石倏地亮起來,映照出了沈醉笙的車馬翻入泥濘中的光影。

“不好,此行不善。”孟似急嘆一聲,慌忙披了件裘披,連遮雨的物也沒帶,駕着赤兔類馬疾馳而去。

沈醉笙見車夫已死,知道不能慌張,一腳将車夫坐着的、脖頸正噴血的屍體踢下馬車。

沈醉笙縮回身子,給鴛鴦一個安撫的目光,鴛鴦強作鎮定,也不管滿面的血了,從懷中掏出護身的雕雁匕首,一躍下了馬車。

鴛鴦一下去,十幾個壯漢便皆圍了過去,沈醉笙悄悄探出頭來,見鴛鴦正一敵十,頗有些力不從心,忙抻了馬鞭,使勁朝馬兒抽去。

沈醉笙揮舞着馬的缰繩,駕馬調頭朝那隊官兵撞去。

沈醉笙這一撞,倒是真撞倒了不少,五六個官兵踉跄翻到在馬蹄下。她冷笑一聲,揚鞭欲再駛馬車撞人。

鴛鴦一人難敵衆多,身上已被大刀劃得滿是傷,雕雁匕首至今只殺了一人。見地上翻倒了數人,心中略喜,幹勁便又上來了。

為首的那人一直未曾與鴛鴦正面交鋒,手中大刀早已饑渴難耐,瞧見沈醉笙這一馬駕的不錯,将大刀幹脆利落地擲将過去,正中馬腿——

馬嘶吼一聲,向前翻去,連帶着車和車上的沈醉笙也翻入泥濘。

沈醉笙被狼狽的甩出馬車外,滾了一身的濕泥,她又不會武,唯一能用來抵禦的馬車此時也被卸了無法再用。

“二小姐,小心身後!”鴛鴦瞥見,之前被沈醉笙馬車撞倒下的人中的一個,已站起身,悄然站在了倒入泥濘的沈醉笙身後,舉着大砍刀,欲朝沈醉笙砍去。

那人面如修羅,滿身糙肉,這一刀下去,沈醉笙必定一命嗚呼,而她聞得鴛鴦言,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就算僥幸躲開致命處,也必定受重傷。

千鈞一發,一張宣紙碰掉那人手中的大刀,那刀落得不偏不倚,正落在沈醉笙身畔不過三寸處。又一張宣紙飛至,那修羅竟踉跄倒地。

鴛鴦之前一分神喊沈醉笙注意,就被為首的人鑽了空子,為首的人執着把短刀,縱身疾步,一剪臂,将短刀正插入了她的腹中。

鴛鴦的身形開始搖搖晃晃,卻仍舊堅持着,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又砍倒了兩名卒吏。

在倒下前最後一剎,鴛鴦将雕雁匕首擲出,那匕首如大雁一般,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巧,正插入了為首之人的心處。

為首之人捂着胸口到地,鴛鴦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撐在地上,其餘未死的壯卒皆舉刀和篝火湊身過來,紛紛要補刀插死鴛鴦。

恰此時,張張宣紙飛過,那些人紛紛到地。

紙到之處,皆為脖頸要害,那些人全沒來及呻吟,都已成了紙下鬼。

孟似的身形在鴛鴦面前晃了一下,鴛鴦心安地倒下了,喃喃一聲:“梁王殿下……”

沈醉笙以為自己除了摔了一身泥,沒什麽大礙,結果疼得根本站不起身,原來是腰扭了。

若是之前沒有孟似,沈醉笙怕是直接一命嗚呼了。畢竟扭了腰,想動動彈不得,大刀落下,又何談僥幸躲閃?

孟似凜嚴的聲音響徹在沈醉笙的耳畔,響徹在黑夜的趙國道上:“別動。”

沈醉笙不由自主地便乖了,一動不動,孟似蹲下身去,咬着牙,仿佛接下來疼得人是他一般,“咔”,矯正了沈醉笙的腰。

沈醉笙痛得冒了一身的冷汗,緊咬牙關不發出一絲呻吟,強作堅強的模樣皆被孟似收在眼底。

孟似盡力輕柔,可這按摸是有着難捱的疼痛意的,沈醉笙終是沒忍住,疼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沈醉笙和鴛鴦,已是在客棧中了。

沈醉笙徹底清醒時,孟似正在鴛鴦的塌前,鴛鴦裸着腹部,浸血的肚兜鋪在塌邊,他正在為鴛鴦的傷口塗抹着藥。

“梁王殿下……”沈醉笙小心翼翼地喚道,見孟似聚精會神地為鴛鴦上藥,她心裏有些吃味,突然間希望,自己是受傷的那個,這樣孟似也會為她上藥了。

但一瞬,沈醉笙就意識到,自己怎麽能這麽想,自己應該慶幸,沒有受傷才對。

畢竟前世已為情愛付了惡果,今朝怎能再次傾心?

孟似聞沈醉笙言回首,瞧見沈醉笙已坐起身,他的眸中似帶了些許溫情。

沈醉笙身上的泥巴皆已成旮,模樣狼狽。

孟似昨日裏為了上藥方便,便褪了鴛鴦的衣裳,上完藥又給她從包裹裏取了套新的換上了,故而鴛鴦的衣裳是嶄新的。

而對沈醉笙,孟似只是直接把她安置在了塌上,蓋好了被。

沈醉笙怎知,孟似之所以不為她褪掉泥濘衣裳,是因為孟似怕控制不住他自己。

雨夜凄凄,佳人在側,孟似難保這滿身欲火不會洩出。

四十驚悸一夢

----我想娶你為妻,肌膚相親,日夜相依,共白首……可是我不能如此自私。

孟似自己知曉,将她據為己有,就是意味着帶她入茫茫深淵。從來不能護她安好,又何談心安理得的将她據為己有?

孟似終究別過頭去,沒理會沈醉笙的呼喚,沈醉笙再次呼喚,欲要答謝:“殿下,多……”

“噓——”孟似才再次轉過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将手頭最後一點藥給鴛鴦上完,扯過被子給她蓋上,方才走到沈醉笙的塌前,“怎麽了?又要說答謝本王救命之恩的話?”

沈醉笙見孟似突然靠的那麽近,面色竟微微泛紅起來,一時語塞,孟似便接着說道:“答謝的話就不必說了,至于疑問,也一同別問了。”

沈醉笙怔愣了一下,随即只乖巧吐露出一個字:“是……”

孟似滿意地勾了下唇,旋即卻又冷了臉,說道:“你大哥派的暗衛,得明兒白日裏才能到,顯然,今日追殺你的這波人,就是算好了這個空檔,要殺你于束手無策之中。”

沈醉笙自己也想到了這一點,可是怎麽也想不通,這波人是怎麽知道她的行蹤的,是預先算好的還是說就是在代志身邊的內線?

“那殿下以為,這波人是沖着小女來的,還是沖着大将軍?”沈醉笙将耳鬓的碎發掖到耳後,盡量讓自己的面容不那麽狼狽,問道。

孟似想提醒她些他知曉的,卻只波瀾不驚地答道:“本王認為,是沖着你大哥的,并且此行兇險至極,這僅僅是個開始。”

沈醉笙聞言,怔住了,随即輕咬嘴唇答道:“小女多謝殿下的提醒了,這一路定會多加小心的。可無論如何,也要查出劫持爹娘的真兇,救爹娘逃出生天。”

孟似凝視着沈醉笙堅毅的目光,思緒已回兒時,那個小沈醉笙堅毅的目光,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本王唯願姑娘成功了,另,馬車裏的包袱本王給你取來了,存在了掌櫃那裏,明兒白日裏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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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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