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第十六章:今朝有酒今朝醉
燃着檀香的書房內,身着素色華服,攬卷而坐的男子仿佛已經沉浸在了手上的那本佛經之中,遁入了空的境界,絲毫感覺不到那個已經在他面前跪了許久的親衛的存在。
跪着的人則低着頭,表情苦惱。
良久,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擡眸看着自個兒的親衛長,勾唇淺笑,道:“近來讀這法華經卷,覺着不錯,世恭回去也看看。”
這人明明是個男子,卻生了雙明眸善睐的桃花眼。十七八歲少年,模樣清清秀秀,輪廓俊朗如白潤玉璧,朱唇不潤自丹,唇角天生微微勾起,帶出了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柔。
張世恭心裏打怵,不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一時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只好硬着頭皮道:“屬下遵命,謝三殿下提點。”
男子饒有興致地問下去:“世恭對佛經也有興趣?可讀過?”
自家主子喜歡,他怎好說并無興致,便鄭重回了:“受三殿下熏陶,略通一二。”
男子點點頭,笑得天然無害:“那就好,之前讓你查的事,若三日內還沒有個結果,世恭便可去白馬寺日日研讀佛經了。”
張世恭誠然被三殿下要把他罰去當和尚這件事吓了一跳,繼續寝食難安地折騰了自己和手下三天,卻還是沒有查出蛛絲馬跡。全城的藥鋪加起來也沒有幾個能引起懷疑的記錄,僅有的幾個查過去也都并無異樣,他甚至有些懷疑,那刺客是不是逃出了城,重傷不治,死在了荒郊野外,不然為何活不見線索死不見屍?
到了第三天晚上,他愁眉苦臉地回了家。自從三年前被安排給三殿下做親衛,這主子陰晴不定的性情他就沒摸透過。說實話他也不知道主子到底會不會真命他去白馬寺出家,這懲罰的方式未免太奇怪了,但也不是沒有先例。
去年三殿下的一個通房不知道犯了什麽錯,居然被罰光天化日下在三殿下的後院伺候了一衆侍衛。彼時,三殿下本人就坐在院子裏,飲茶閱卷,時不時點頭贊許,仿佛在看一出禦用戲班的好戲。侍衛們也不是禽獸,見那姑娘可憐巴巴的樣子哪裏還下得去手,可是主子一個眼刀飛過來,就算不想也得硬着頭皮上了。
幾次昏厥又被潑醒又再次昏厥後,那姑娘終于受辱而亡。當時他正在給三殿下端了盤山楂糕來,瞥了那姑娘一眼,見她已全身污穢不堪,不成人樣。三殿下輕擡銀箸,夾了塊山楂糕含在口中,細細品了,方有些掃興地點評了句:“沒有年初那臺玉梨春好看,散了吧。”
他越想越為自己感到悲哀,雖然他只是個庶子,家中也不指望他傳宗接代,但他才不到而立之年啊,難道就要因為此事前程與後半生幸福盡毀?他又如何向母親交代?
正在他腳步沉重地向母親的院子走去時,卻被一個人攔了下來。
“哎喲,哥,幾日不見,你怎如此憔悴了?”眼前一雙皂靴出現在他的視線,他一擡頭,見是自己同母的弟弟。兄弟二人自幼交好,他也從不防着,便大概地說了下可能要去白馬寺的事情,但并未透露因為何事觸怒了三殿下。
弟弟聽完,吃驚得嘴裏能塞下一個雞蛋,道:“三殿下竟要這樣對你,你可是尚書府的人!”
張世恭為自己弟弟的天真感到可笑,扶額道:“那又如何,人家是皇子,而我只是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庶子,你以為,爹會為了我開罪三殿下?”
對方剛才也是一時激憤才未加思索脫口而出的,如今哥哥這樣一分析,當中的道理他自然也明白,便長嘆一聲:“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說罷,擡手拍了拍哥哥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三殿下的旨意還未正式下達,你也別太慌,興許他只是随口一說呢?你這樣愁眉苦臉的,做弟弟的我都看不下去,還是不要去姨娘那兒給她添堵了。等真要去白馬寺了再說吧。今朝有酒今朝醉,走,咱兄弟二人也許久沒聚了,一起去樂呵樂呵!”說着便攬着張世恭的肩要走。
張世恭眉頭一皺,問:“去哪裏?”
“哈哈,你說去哪裏?要樂呵,當然是去來香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