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蕭琬乍然被點名, 猛地擡起頭來,又是驚慌又是疑惑。
魏亦清眯了眯眼:“孫姑娘确定自己看的沒錯?”
孫姑娘咬咬下唇,看了眼蕭琬, 轉而斬釘截鐵道:“我确定沒看錯, 我方才和她們離得近,看的清清楚楚!”
衆人的視線一下子聚集在蕭琬的身上, 蕭琬着急忙慌, 一邊揮手道:“這、這,我、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魏亦清溫和一笑,正要安慰她, 卻聽身邊的吳大夫聲音嚴肅道:“這位姑娘,可能把你腰間的香囊給老夫看一看?”
魏亦清頓時一愣,蕭琬也是一臉茫然——饒是平日在府裏再怎麽嚣張, 也終究是一個小姑娘,這種場合下·身邊沒什麽親近的人,又成了衆矢之的,難免慌亂無措。
好在她身邊的許平柔微微定了定神, 低聲道:“給他吧。”
蕭琬抿抿唇, 雖說平日裏與她不和, 但她是為唯一一個勉強算是與她親近的人——至于謝令從, 她雖說有心,卻沒那個膽子去尋求她的幫助。她只能乖乖聽話, 把那個香囊遞了過去, 忐忑不安道:“可是這香囊有什麽問題?”
吳大夫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反而是仔細地聞了聞,而後又打開香囊, 碾起裏面的一小塊碎末放在眼前,仔細觀察片刻後,才在蕭琬不安的眼神下向魏亦清抱了抱拳,道:“禀世子,這香囊中有一味藥材,正是用于驅趕蛇蟲的!”
周圍嘩然大驚,看着蕭琬的目光也帶上了一些審視,蕭琬急得焦頭爛額,卻又聽那大夫道:“若是老夫所料不錯,您身邊那位姑娘的香囊中,裝的應該也是這種東西!”
身邊的姑娘?衆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許平柔身上。
許平柔原本還在為蕭琬擔心,這下倒是直接為自己擔心起來了,可衆人的目光盯着她,她咬咬牙,只得把腰間的香囊解下,遞到那吳大夫手中。
吳大夫研究片刻,對着魏亦清點了點頭,還道:“這種藥材并不常見,味道也不是多好聞,是以鮮少會有人用這種藥材做香囊!”
周圍瞬間一片死寂,魏亦清臉上的笑也隐隐維持不住。蕭琬此時更是一片慌亂,她拼命的擺手,“不不不,這件事跟我沒關系!那麽多條蛇,我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她的話斷斷續續,可見是害怕到了極致,魏亦清聞言卻是腦中靈光一閃,溫和地安撫她:“蕭姑娘莫要擔心,本世子并不是懷疑蕭姑娘是這件事的主謀,只是想問蕭姑娘,可是平日裏就有戴這種藥材的香囊?”
蕭琬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現在一聽這話,腦中閃過早上帶上這個香囊的緣由,卻是猶豫了片刻,咬牙點頭道:“正、正是!我,我平日裏就喜歡戴這種香囊,連着表妹也是一起的!你說是不是阿柔?”
許平柔沒管她難得肉麻的稱呼,只看着魏亦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的面孔,心中暗呼糟糕,她正想說什麽好補救,卻忽聽方才指出她們異常的孫姑娘喝道:“你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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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她瞪大眼睛,信誓旦旦道:“你明明說過你最喜愛月季,平日裏用的香囊也都是這種味道的,怎麽忽然換了?”
許平柔眼前一黑,心道,完了!
蕭琬此時更是一派慌亂,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花樣來。
一旁站着的貴女皺了皺眉,語氣不善道:“你有什麽話就直說!磨磨蹭蹭的做什麽呢?”她眯着眼警告道:“我可告訴你!方才那麽多蛇,完全可以說是涉嫌謀害人命了,你最好是從實招來!”
她這話一出,周圍也是竊竊私語,一些原本站在她旁邊的姑娘也都不動聲色地離她遠了些。
蕭琬見狀欲哭無淚,直喊道:“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你就拿出證據來,我們總不至于冤枉一個好人!”一人聲音咄咄道。
蕭琬頓時手無足措完全不知道怎麽辦。
證據?她有什麽證據?就算蕭琬再不懂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很危險,她萬一真的交代出來了,那才真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衆人見她支支吾吾臉色越發難看,甚至還有一人說直接報官讓官府定奪,惹得蕭琬一陣懼怕,心中對蕭琞越發憤恨!
衆人衆口多舌的說着什麽,謝令從在一旁站着,看着蕭琬記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眸光微斂,沉默片刻,卻是忽地道——
“要說那香囊,本宮身上倒也有一個。”
周圍瞬間一片寂靜,原本正義憤填膺的孫姑娘一大堆的話此時全然卡在了嗓子眼,轉頭看着謝令從,頓時洩了氣,不敢再說什麽。
魏亦清卻是轉過頭,驚奇地看着她:“公主所言可是當真?”
若只是蕭琬和許平柔有這件事還好說,可若是連大公主都有,那這件事可就複雜了。
他這話一出,先不論別人反應如何,光是他身邊那個吳大夫就是吓出了一身冷汗,震驚地看着謝令從——這位竟是公主殿下?他想起方才對她的态度,心裏頓時戰戰兢兢,暗暗地抹了一把汗。
還好,還好,自己似乎沒說什麽過火的話。
謝令從神色淡淡,取下自己腰間的香囊,神态自然的遞到吳大夫面前,“大夫可查查看。”
那吳大夫誠惶誠恐地接過,一番查探之下,果然同希望和許平柔的一模一樣,周圍眼觀鼻鼻觀心,再也沒有人敢像指責蕭琬一樣指責她。
唯有魏亦清糾結片刻,還是道:“敢問大公主,這個香囊……”
謝令從雙手交疊于前腹,目光觸及蕭琬,卻是見她一臉懇求,謝令從怔愣了半瞬,而後毫不猶豫地轉過頭,聲音帶着些許無奈,輕嘆出口道:“此物,是今兒晨時,侯爺特意送來,并讓本宮佩戴上的。”
蕭琬臉色一白,差點沒暈過去。
饒是她平日裏素來同蕭琞不和,看不上他,但她也知道蕭琞如今是長寧侯,是侯府未來的擔當,所以她方才才會忍着瞞着,就是怕萬一真是蕭琞做的,那侯府以後就完了!
謝令從餘光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忍心,有些無奈,最終還是裝作沒看見,目光瞥向一旁。
魏亦清聞言臉色頓時難看無比,只覺得方才蕭琬的支支吾吾都有了解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長寧侯若是出了事,那整個長寧侯府都不會好過!
周圍也在竊竊私語,看着蕭琬和許平柔的目光不由夾雜上了一絲怨毒。蕭琬身子搖搖欲墜,多虧了旁邊的許平柔的攙扶才沒有倒下。
完了,完了!
她目光無神的看向謝令從,心中複雜。
嫂嫂,嫂嫂怎能……?
魏亦清躊躇片刻,還是向謝令從做了個揖,神情堅定道:“此事茲事體大,臣需上報陛下,還望殿下……”他話沒說完,謝令從已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當即神色間劃過一抹悲痛,但即刻間又被嚴肅替代,她艱難開口:“世子放心,此事……本宮定會讓父皇嚴查,給諸位一個交代!”
衆人紛紛俯身,嘆道:“公主大義!”
眼瞧着這件事處理的差不多了,衆位公子小姐受了驚,這場宴席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魏亦清識時務地安排護衛把賓客送回家,自己留下來看着滿院亂像,只覺得腦子發昏。
可當目光觸及到那裝着雄黃酒的壇子時,他又瞬間心情複雜,眸光暗沉,不知道在想什麽。
翠煙山山腳,趙策一直在那侯着,謝令從經歷了今日這一場,實在有些無精打采,只覺得心累。
她上了馬車,正要吩咐趙策趕緊回去,目光透過車窗,卻是一怔。
只見外面,蕭琬攜着許平柔站在一旁,一動不動,正目光複雜地看着她。
謝令從抓着窗楹的手不由緊了緊,而後深吸一口氣,放下了窗簾,聲音沉着冷靜地吩咐道:“走!”
馬車噠噠離開,謝令從神色一派平淡,看不出絲毫情緒。
只那緊緊握着的雙手,能夠看出她內心的無奈。
她原本,不想傷那個姑娘的。
畢竟,在長寧侯府裏,她算是唯一好的了。
可是……
謝令從苦笑一聲,她自己都處在漩渦中身不由己,又哪有什麽能耐去管別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的少了點,明天盡量多一些(實在不能立flag了)
明天揭秘,争取把這一part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