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更）
淩霄瞪了好一會兒, 也沒等到封易的回答。
她仰着頭看高處，覺得有些累，低了頭想緩一緩。然而她剛低頭, 卻發現剛剛讓她擡頭的“景色”此刻正直戳戳地抵到了她面前。
淩霄倒吸了一口氣——什麽情況啊這是！
“你說我太不小心了。”
男人身上帶着淡淡的香味, 有些冷冽。
淩霄連忙擡手，将他往外推，卻聽見他說：“那你教教我，該怎麽小心一點。”
教、教個屁！
這封易生個病而已，怎麽像是變了個人？有時候聽話得不像話也就算了，怎麽還有傻得不像話的時候？
“行了行了，睡覺吧。”
淩霄頭疼極了。
“睡覺。”
封易頓了頓，拉過淩霄的手放在自己的未解完的襯衫扣子上，問道：“衣服要繼續脫嗎？”
“脫脫脫。”
睡覺怎麽能不脫衣服。
淩霄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用力甩了甩, 默念了三遍“我不能和病人計較”。
“但是等我走了你再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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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一邊說話, 一邊扭頭往外跑。
封易站在原地, 看着淩霄像兔子一樣逃出了院子，勾了勾嘴角。
那頭淩霄一直回到自己的院子裏，才敢停下腳步。
他喵的, 剛剛心跳有點超速啊。
将手搭在心髒位置，确認自己的心跳速度已經恢複了正常水平後, 淩霄才繼續往裏走。
院子裏，年仔一個多星期沒見她了，一見到她尾巴就搖得飛起，擡着嘴筒子一個勁兒地往她面前湊。
淩霄先給張伯和言老太太去了封易生病的消息，才揉了揉小家夥的頭，帶他回房休息。
淩霄這晚上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她将将二十歲, 約了蘇朝顏一起去斯裏蘭卡。
斯裏蘭卡風景很美，但某些時候并不是很安全，宋懷安和宋懷寧擔心她們，跟着一起去了。
斯裏蘭卡出産的藍寶石品質極佳，淩霄在當地的寶石集市看中了一塊藍寶石原石——矢車菊藍，顏色極為罕見，無裂，個頭也不小，當然要價也很高。
那塊原石很得淩霄的心意，淩霄也只是猶豫了十來分鐘，再回頭時，那塊原石卻已經被人買走了。
識貨的人總是多的，淩霄雖然有些遺憾，但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繼續游玩。
那一次出行，淩霄在斯裏蘭卡呆的時間并不短，這一場夢像放電影一樣，讓她斷斷續續回顧了整個行程。
她看到了在海邊嬉戲的自己，坐水上火車的自己，逛當地集市的自己……她甚至還夢到了自己迷路和蘇朝顏等人走散，最後靠着好心人的幫助回到酒店的細節。
第二天醒來時，淩霄還有些恍惚，甚至覺得自己還在那個浪聲滔天的小島上，從窗外探出頭去就可以看到在酒店外玩耍的孩子們。
她一開始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做這樣一個夢，她去過很多地方旅行，如果要排印象最深刻的行程，斯裏蘭卡甚至進不了前十。
淩霄閉上眼睛，仔細地回憶了一下，終于在這段冗長的夢中找到了一點點頭緒。
她想起她在封易那裏看到的那張照片，照片中她的裝束，就是在斯裏蘭卡的舊都康提。
那張照片封易是從哪裏得來的？
別人送的，還是那時候他就在斯裏蘭卡？
可是那個時候封易又不喜歡她，為什麽要偷拍她？甚至将這張照片留了這麽多年，現在還夾在書桌的玻璃下？
淩霄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要得到答案也不難，當面問一問封易就行了。昨天的封易因為生了病有些不正常，今天的應該正常了吧？
只是淩霄到前廳的時候，封易并不在。
“封易還沒起嗎？”
淩霄以為封易還沒有退燒。
“少爺已經去公司了。”
張伯給淩霄上了早點。
“他的病好了嗎？”
淩霄有些訝異，雖然年輕人身體好，但是生了病還是應該好好将養吧？何況……“今天不是周六嗎？”
“到了少爺這樣的位置，哪裏還有真的周末。”
張伯看起來也很心疼封易，他嘆了口氣，取了一屜蟹黃小籠包給淩霄：“何況少爺昨天請了假，不僅積壓了不少工作，也推了幾個會議，國內的也就罷了，有幾個國際會議還是很要緊的。”
“辛苦辛苦。”
這真是窮人有窮人的辛苦，富人有富人的心酸。
“也都是應當的，底下這麽多人還要靠着少爺吃飯呢。”
張伯将早餐上齊了，才像是想起了什麽，從博古架上取下來一個小小的珠寶盒。
他将珠寶盒放在淩霄面前：“少爺說了，昨天多謝小姐的照顧，這對耳墜，就當作是謝禮。”
淩霄打開珠寶盒，在盒子的絨面裏襯裏躺着的，是淩霄之前還回去的那對藍寶石耳墜。
“少爺說，看您之前總是佩戴着這幅耳墜，想來也是很喜歡，既然如此，應該也不介意他一份禮物送兩遍了。”
淩霄的确不介意，畢竟她當初把耳墜還回去就後悔了。
這麽漂亮的矢車菊藍寶石，市面上也很難找到了。
淩霄近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第二天的試鏡。
如果是普通的試鏡，淩霄這會兒一定在仔細研讀劇本，但是瑞安的試鏡不一樣。瑞安的試鏡從來不試劇本上的片段，随機得很，根本無從準備。
既然無從準備，淩霄也想得開，重新看了一遍周涵的事跡後就将這件事情丢開了。
見她閑着，言老太太幹脆找她和自己一起做整理工作。
言老太太這次回南城，不僅僅是為了看看自己喜愛的後輩，更重要的是，她想整理一批在恕園裏的青銅器，捐獻給博物館。
恕園有一間專門的院子放青銅器，那是言家先輩的舊藏。
戰争年代，言家先輩為了保護這批青銅器做了不少事情，甚至讓其深埋于地下以躲避戰火。現在時代和平了，再讓他們埋沒于黑暗中，就太可惜了。
言老太太顯然對這些青銅器很有感情，每一件，她都能細數它的年代、來歷，顯然對他們很有感情。
淩霄跟着老太太做清理工作，做到中午也沒有清點掉大半。
“這麽多青銅器，您全部要捐掉嗎？”
淩霄有些不理解。說實在的，這麽多青銅器，不乏精品，着實是一筆可觀的財富。而且看言老太太整理時的樣子，簡直是将他們都當成了不會說話的孩子。
“是要全部捐掉的。”言老太太嘆了口氣，“我很早之前就想将他們都捐掉了，不過當初我叫阿易把恕園寫進給你的聘禮單子裏，是想要叫你以自己的名義捐的。”
“啊？”
淩霄已經知道恕園差點成為封家給她的聘禮了，但是她還是頭一次知道言老太太有讓自己捐這筆青銅器的打算。
“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讓你有一個可以走到臺前的機會啊。”
言老太太笑着摸了摸淩霄的頭，“你大學學的是天文，日常愛好又是開飛機，我當初就覺得，以後你的工作要麽是在實驗室裏，要麽就在飛機駕駛艙裏。”
誰知道最後竟然在娛樂圈裏。
“當時你和阿易……”
言老太太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一頓：“你和阿易在當時看來，應該算是商業聯姻？利益結合是一種很極端的婚姻基礎，這樣的婚姻，最容易維系也最容易破裂。我想你以後在封家有底氣，和阿易長長久久，不僅僅有一個雄厚的家世就夠，至少，也要站在臺前，讓所有人都看到你。”
淩霄從前不知道言老太太這樣用心良苦。
但是……
“沒用的，言奶奶。”
淩霄笑了笑，避而不語。
言老太太看了看淩霄，突然伸手打了她的胳膊一下。
淩霄正沉默着裝深沉，被老太太的突然攻擊吓了一跳，差點從地上跳起來。
”怎麽了？”
無緣無故被吓了一跳，淩霄覺得有些委屈。
“你說怎麽了，在你奶奶我面前你還裝什麽思考者？”言老太太中氣十足地吼了淩霄一通，“你說，你現在也不談個朋友，當初還拒絕了和阿易的聯姻，是不是都因為你那對父母？”
淩霄已經很久沒有提起過自己的父母，甚至連想起，有時候都不怎麽願意。
現在驟然被言老太太吼破，她竟然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淩霄的表現，言老太太也将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早些年的時候，淩家夫妻也算是圈內的模範夫妻，感情甚篤。可是立人設需要十年如一日，翻車不過需要幾秒。
淩家的事情內部捂得嚴實，但言老太太和淩家的關系近，知道一些內情。
淩家夫妻出事，或者說他們的事情被捅到淩霄面前的時間，和淩霄拒了聯姻的時間幾乎吻合。
“歲歲，你老實告訴奶奶，你是對聯姻徹底失望了呢，還是對婚姻徹底失望了？”
第一次有人問淩霄這個問題。
但是說實話，她自己也回答不出來。
“也許都有吧。”
良久之後，她囔囔地道。
陡然間被提起父母的事情，淩霄還是有些小傷感的。
但是很快，她的傷感就被打破了。
事情的起因是有人在匿名論壇裏發了個帖子。
帖子的标題是“牛啤，前段時間被爆得罪了大佬的女明星竟然也拿到了瑞安的試鏡名額！”
蘇朝顏将帖子發給淩霄的時候，這個帖子已經翻過了七頁。
而曾經爆料淩霄得罪了圈內大佬的帖子也被頂了上來。
不知道是不是淩霄真的口碑太差，這回帖子裏還是一水兒踩她的人。
“牛啤牛啤，不知道背後金主是誰。”
“lx何必呢？就她那個演技，拿到了試鏡名額也不過是去自取其辱罷了。”
“哈哈哈，人家就是喜歡自取其辱，你管她呢？”
“有沒有人能弄到瑞安的試鏡視頻啊，哈哈哈，我想看公開處刑！”
“樓上，我也想看，說不定就是我未來一年的快樂源泉！”
“u1s1，我真的不懂lx，拿到了試鏡名額又能怎麽樣，難不成她還能靠着背後的zb或是jz真的拿下角色？”
“她能拿下角色我倒立吃屎，立貼為證。”
……
下面大概有淩霄的粉絲看不下去了，在“倒立吃屎”那條回複下評論：“有本事你去實名區發。”
結果那位朋友真的去了實名區，還給自己改了個微博名叫“說到做到”。
說到做到：“要是淩霄能拿下瑞安的角色，我倒立吃屎！”
淩霄的粉絲也不是吃素的，本來就因為空穴來風的謠言郁悶至極，現在來了一個撞槍口的，幹脆一窩蜂似的湧了上去。
“博主你等着。”
“我等你直播。”
“到時候別賴皮。”
……
誰看到自己的偶像被這樣看輕都會覺得不服氣的，何況淩霄的粉絲也沒有用什麽激進的語言。
然而當有人再将這件事情搬回論壇後，味道就完全變了。
那些仗着匿名的網友開始肆無忌憚地嘲笑淩霄和淩霄的粉絲“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更有甚者問“網友‘說到做到’說淩霄拿下角色，他可以直播倒立吃屎，請問如果淩霄沒有拿下角色，是不是也可以直播一下”？
淩霄看完帖子之後緩了許久才克制住自己親自下場撕人的沖動。
淩霄：【我累了，真的。】
蘇朝顏發了個拍頭的表情包，然後安慰她：【怕啥，姐妹我相信你可以，我也在等着那人倒立吃屎。】
淩霄：【我也希望我可以。】
說實在的，淩霄就算一開始有點信心，被這麽一搞也要變得沒信心了。
她之前只是覺得自己比不過老戲骨們，在偶像劇裏表現得也算是中規中矩，她甚至一度覺得她在網絡上被黑得發亮，是因為大多數時候，網友們被宋懷寧的水軍帶了節奏，以至于對她太過苛刻。
現在看來，也不盡然，竟然有人願意下“直播吃屎”這麽大的賭注，看來在觀衆眼裏，她之前在電視裏可能真的像個蠟像。
淩霄氣得在家裏放了一天自己的電視劇。
封易回來的時候，電視還在播着，是淩霄主演的《暗湧》。劇情正好走到淩霄演的女主為了救被困在了醫院地下室裏的戰友，利用了單純善良的女二號。
說實在的，《暗湧》這部電視劇的背後團隊水平很高，整個劇情節奏把握得非常好，播出時創下了收視狂潮。
連封易這樣平時幾乎不看電視劇的，就等晚餐這會兒，都看出了這部電視劇的優秀。
“這劇不錯。”
淩霄聽到了封易難得的誇獎。
“那裏面我演的怎麽樣？”
淩霄覺得現在這個時候，她迫切地需要被認同。
她今天看了一天的電視，也沒覺得自己演技真的差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當然也在及格線。”
封易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得到封易的答案後，淩霄才松了口氣。
說實在的，在得知淩霄為了尋找認同後，張伯和言老太太也陪着她看了會兒電視，都給了她肯定的答案，但是淩霄沒法相信這兩位對她一向寬容的老人。
倒是封易——雖然封易現在貌似在追求她，但是淩霄知道，他一定會給出一個客觀的評價。
“一部電視劇，無論其他方面再優秀，但凡主演有巨大瑕疵，都沒有辦法獲得很高的成就。”
張伯已經過來通知開飯了，封易起身，系上了西裝的扣子：“我記得《暗湧》拿過獎吧？就這部戲來看，雖然你的演技不如劇中的老戲骨，但完全在及格線以上。”
封易知道淩霄明天有試鏡，更知道對于瑞安的試鏡而言，有一個好的心态非常重要，于是在說完了實話後，還安慰了淩霄一句：“這部片子裏你是原音吧，這對于電影是一個很大的優勢，比這個女二號強。”
封易說這話的時候，電視上正好出現了孫潔潔那張綠茶味的臉。
孫潔潔自诩演技卓越，但是淩霄和她現場對過戲，她的演技，有一大半都來自配音。對于要現場收音的電影而言，這的确是一個難以彌補的缺陷。
得到了封易的安慰後，淩霄的心情好了很多。
甚至在看到孫潔潔點了她的黑贊後都沒有生氣，甚至有些期待明天和孫潔潔的對決。
陳茹在看到孫潔潔點的黑贊後也過來安慰了淩霄一通，生怕她被影響了心情。
結果反倒被淩霄安慰了幾句。
說真的，淩霄原本沒有多少拿下角色的把握，但是到了現在，她好像到了不得不拿下角色的地步。
瑞安的試鏡下午兩點開始，到了上午10點，各位參加試鏡的人才收到了試鏡的地址。
試鏡的地址在南城民航大學。
看到這個試鏡地址的時候，淩霄着實是有些驚訝的。
她有些拿不準瑞安的意思，他們是想要讓參加試鏡的女演員接受一下專業的飛行培訓？還是想讓他們感受一下民航氛圍？
到了現場之後，淩霄才知道，都不是。
瑞安是想讓女演員們開一下飛機。
瑞安今天的試鏡題目，就是當你遇見了和周涵同樣的情況，會如何來操縱飛機。為此，瑞安找了關系借用了南城民航大學的訓練基地，高價租下了一臺空客320的模拟飛行器。
雖然在場的女演員們都坐過不少次飛機，但是大部分人上了飛機就是呼呼大睡，別說開飛機了，她們連駕駛艙都沒有進去過。
現在看到面前碩大的鋼鐵機器，演員們都是懵逼的。
“我服了，瑞安果然是瑞安，試鏡而已，搞得這麽複雜。”
“還要會開飛機啊，瑞安怎麽不幹脆找周涵本人來演？”
“我看瑞安是根本沒打算拍這部片子吧？”
“我倒要看看瑞安能不能找到一個會開飛機的女演員——要是會開飛機還當什麽女演員？我去當飛行員不香嗎？”
……
淩霄已經聽到周圍有不少人已經開始了抱怨。
瑞安是有些誇張了。雖然是民航題材的電影，可是演員哪裏需要會開飛機？只要能演開飛機不就行了。
可是瑞安的誇張，此刻正好合了淩霄的心意。
因為她剛好真的會開飛機。
而且她最熟悉的機型就是A320，一模一樣的模拟機，她港城的家中有一臺。
作者有話要說： 受托幫推文，席千樹的《高甜剪輯》，感興趣的可以看下～
數十年以前高考大省中青城也搞過素質教育實驗，但只試驗了一屆往後青城教育界再也沒人提起過這事。
那年教育局挑選了外來務工子弟培英中學的兩名尖子生交換至全市最好的高中師大附中。
後來那屆師大附中的學生談起來這件事都帶着些酸澀，因為那一屆成就了兩對著名的早戀典型。
灰姑娘×王子組合和窮小子×公主組合。
培英的倆交換生不知道使了什麽歪門邪道讓他們學校的公主殿下和少爺發了瘋似的跟着他倆跑。
令人心碎的是早戀并沒有好結果，他們的公主殿下連大學都沒上從此失蹤，而少爺失戀心碎遠赴國外。
可是灰姑娘卻上了清華、窮小子則去了北大。
那年師大附中痛失清北的尖子生，從此再不與培英來往。
多年後師大附中請知名校友回來開講座，校長站在臺下狠狠叮囑等會要上臺的知名企業家、著名外科醫生、投行精英、國家某部委幹部，“等會誰都不許提你們當初在學校幹過的那堆荒唐事！”
四人兩兩相望，我們的故事，其他人怎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