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熱,他不是那種很會掩飾內心想法的人。
“到底怎麽回事?”白小丁看納貝勒斯的神色仍然不太好,忍不住關心一下,“難道又失去控制了?”說完,他就暗罵自己一句,白小丁,你現在是站哪邊的?
納貝勒斯無奈地點頭:“魔化的問題,很快就好了。”
白小丁不太清楚魔化是怎麽回事,只是跟着“哦”了一聲,突然他想起什麽,“納貝,我的傷都好了,太不可思議了。”
納貝勒斯嘴角微扯算作答複,他才不會說昨晚用剩餘的魔力幫他治療外傷才導致今天早上無法控制李雪峰,對他來說,做了就做了,做完再吧啦吧啦都是浪費口舌。
“你用了魔法嗎?”白小丁很好奇。
“你健康一點對我隐藏有利,雖然那個牧師走了,難保不會再來。”
“好像是這麽回事。”白小丁想起昨晚,也覺得是這樣沒錯,他白撿了個保镖加私人醫生,只是納貝勒斯發揮不太穩定,總是在關鍵時候掉鏈子。
☆、第 19 章
被突然出現的李雪峰一攪合,白小丁和納貝勒斯來到寵物用品店的時候,已經比平時遲到了半個小時。花老板還沒到,送貨的小劉已經在大門外等了一會兒了。
白小丁向小劉賠了不是,把兩箱貨搬進店裏清點完畢,就放下手中的活計安排寄養的寵物。白小丁慶幸有這麽個愛睡懶覺又對夥計比較信任的老板,甚至覺得在他的店裏做事,自己好像挺自由快樂,就像冥冥中心靈找到了安放的地方,甚至不想去找工作了。
唉,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白小丁覺得古人的訓誡都有道理。
早上的這段時間店裏基本沒有什麽客人,白小丁一個個将寵物們放了出來,洗刷刷的洗刷刷,拉臭臭的拉臭臭,正是風風火火的景象。
白小丁脖子上挂着一只暹羅貓,懷裏抱着一只比格魯犬正玩得歡,突然玻璃門外出現兩個熟悉的影子——大白和它的女主人。
陳小姐果然說話算數,才不過幾天就把大白送回來了。白小丁在心下算了一下,根據陳小姐提供的情況,大白從出生到長這麽大,好像在寵物店的時間比在主人身邊的時間長很多,真是可憐。
白小丁把貓從脖子上拉下來,小心地放回籠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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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陳小姐已經走進來了。她還是穿着一身豔麗的衣裙,看起來依然很漂亮,就是臉色略有點憔悴。
白小丁不好問什麽,和她打過招呼,就去摸摸大白。
“這狗還是寄養在這兒。”陳小姐剛邁進來,就把狗繩遞給了白小丁。
白小丁表示明白,轉身拿來收據夾,“請問寄養多久?”
“先一個月吧。你們這兒可以代賣寵物嗎?”
“可以。”白小丁忍不住問,“你要把大白賣了?它挺可愛的。”
“賣。”陳小姐好像找到了傾訴的對象,兀自說道,“這是前男友送的禮物,現在他人都跟別人跑了,還要這狗幹嘛?再說我又不喜歡狗,不如賣了換錢算啦。”
白小丁傻傻地問:“你不喜歡狗,可以讓他送你別的禮物呀?”
“他比較喜歡寵物狗,我也是為了讨他的喜歡。”陳小姐百無聊賴地說,“結果還是沒能留住他,有錢人呀,喜新厭舊是早晚的事,好在我們交往時我還弄了不少禮物。本來這狗我想還給他,不過一想還給他也是白送給了別人,我犯什麽賤啊,不如賣錢花實在。我和他好了幾個月,這一次被甩了,怎麽也得有點精神損失費,你說對吧?”
白小丁木然聽完了陳小姐的一大把牢騷,茫茫然點頭,“你想賣多少錢?”
“當時買時是八萬塊,我就便宜點啦,六萬塊。”陳小姐想了想又說,“要是有人誠心買,我就再便宜點,錢到手了才踏實。”
再一次目送陳小姐離去,白小丁低頭看看手裏的狗,覺得它沒精打采,真心可憐。他把大白擁抱在懷裏,就像安慰一個小孩子一樣安慰它,薩摩耶犬嗚咽了一聲,伸出紅色的舌頭,在他的臉上緩緩的舔了幾下。
白小丁沉浸在這樣溫暖的懷抱裏,安慰打敗的時候也是在安慰自己。恍然間他的視線觸到一旁的納貝勒斯,納貝勒斯正在看着他的方向,碧綠的眼底流動着沉沉的暗光,好像深海一樣不見底。他确定納貝勒斯沒有看他,他只是在想着什麽。
納貝勒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剛剛在他看到白小丁擁抱着大白的時候,恍若想起曾有一個人的視線總是時不時地熱切地望着自己,他的目光膽怯卻純淨,一如暖陽下瀑布濺起的水珠,包含着無限的美好。
那一天,他看到他躺在草地上,淺沙色的長發散開來鋪滿了一地,燦爛的陽光點亮了他的發絲,點亮他純藍的眼睛,他沐浴在天光下,就這樣擁抱着那白色的獅鹫,安靜得如同一幅油畫。
他叫什麽名字來着?好像是卡斯提爾吧?
納貝勒斯抽回神思,還想那些幹什麽,那已經是七千年前的事了。他的目光與白小丁的不期而遇,後者微笑了一下,垂下眼繼續做自己的事。
再也看不到那樣一雙眼睛了吧,執意追随自己的眼睛。納貝勒斯的心裏竟油然升起一陣悵惘。
寵物用品店裏忽然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寂靜,只有時鐘上的指針在沙沙地響,白小丁察覺了這種安靜,覺得有些不自在,要是花老板在就好了,他那個人存在感很強,只要有他在,從不會有這種空間上的空虛感。
白小丁害怕這種寂靜,好像靈魂忽然飄離到了另一個時空,無所皈依,而納貝勒斯更如同遠在千裏之外,遙不可及。
“納貝……昨天那個黑衣人和你很熟嗎?”白小丁深吸口氣,為了撫平心中突如其來的奇怪感受,他很想和納貝勒斯說說話。那個叫浩瑞斯的堕天使貌似得到了原本屬于納貝勒斯的一切,而納貝勒斯态度雖一直冷冰冰的,卻并未憎恨他。他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是怎樣的相處模式。不過他也并不期待納貝勒斯能夠回應,納貝勒斯很少說話。他确信納貝勒斯并不是不愛說話,只是大多數時候他不屑于跟自己說。
“浩瑞爾?”納貝勒斯的視線落在白小丁身上。
白小丁喜出望外地點頭。
“很久以前他和我一樣是軍團的指揮官,我們曾一起在學院讀書、一起加入軍團,只是他無論什麽事情都要和我争,有時我們争某樣東西,有時是為了榮譽,有時可能只是為了随便的一句話……只是多數時候,都是我占先機。”納貝勒斯站起身,走到玻璃門邊,屬于李雪峰的性感嘴唇微微翹起,“其實細想起來,或許有了他的追趕,才能有我的成績。不過……要說他那個人……”
納貝勒斯眉毛蹙起,笑容隐去,“這次搶了我的封地也就算了,敢收了我的軍團,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駕馭的本事!”
“他還說你搶了他的情人?”白小丁不着痕跡地小聲問,與其納貝勒斯那麽重視他的軍團,他更想知道有關他感情上的八卦。
“情人?”納貝勒斯微微愣怔,眼睛虛着,思緒飄得很遠,只是如同夢呓般緩緩地說,“亞維希爾……”
他搖了搖頭。
白小丁很想知道為什麽說到亞維希爾納貝勒斯會是這樣的神情,可既然納貝勒斯沒說話,他沒有再問。但納貝勒斯卻站起身在店裏煩躁地來回走動着,終于他站在一幅寵物的挂畫前,挂畫外裝裱着精致的玻璃外框,李雪峰的臉映在那層玻璃上,他卻在那裏面看到了許多年前的自己。
亞維希爾……
他記得,他是在第五重天的北境遇見他的。
天界只有第五重天的北境會下雪,且是終年不化的。對于習慣了天界溫暖氣候的天使們來說,那裏算不上什麽好地方。然而他喜歡。每當他看見那銀裝素裹的世界時,他都相信雪是有靈性的。
雪是有靈性的,雪不僅帶來了清寂與平和,還帶來了生命裏第一個撥動了他心弦的人。
隔着紛紛揚揚的雪花,那時還叫做納貝列爾的他遇到了他。
那一天,雪片如銀砂般随風輕舞,灑落在這銀色的世界。他從加百列的府邸中出來,完成任務後心情輕松,銀色的世界裏,他牽着他的騎獸漫漫而行。
雪掩蓋了一切熾熱的沖動,使一顆心如此地平靜,平靜地讓他在單調的生活之外,想要細細地品味眼前的一切了。
他看見他牽着飛馬,在漫天雪幕裏緩緩地行着,只留下一個看不真切的背影。
雪白的披風包裹着他的身體,他棕色的發絲一縷縷融化在飄揚的雪中。一切猶如水中月、霧中花,但飛馬的四蹄在平滑的雪地上留下的一溜深深淺淺的印記,卻告訴他一切都是真實的。
一瞬間,他竟覺得這一溜印記已經刻印在他的心上,擦也擦不掉了。
原來,此時此刻,這世界中并不止他一人。
他的生活裏從不缺少熾熱如沸騰熔岩般的熱烈情景,卻缺少這樣幽冷清淨得仿佛幻覺般的雪景。
這一刻,他沉迷于此。
他讓随行的天使們先回耶路撒冷的府邸,自己卻不由自主地順着這道印記向前走去。
一條覆蓋積雪的道路筆直通向天際,仿佛這世界沒有盡頭。大道兩側的高大喬木上挂滿了冰晶,似乎一陣風吹過,就能讓它們如樂器般吹奏出絕美的曲子。行走在冰晶折射的瑩瑩散光之間,他的心情如雪靈般輕盈。
突然他停了下來。
因為那個被他跟随的人已經在大路中間停住腳步,回過頭。
納貝列爾覺得自己尾随他這麽久,實在有點尴尬,決定要上前打個招呼。
“哦……我叫納貝列爾。我跟你走了一段,看來我們同路。”納貝列爾徑直走到他跟前,誠摯地解釋,并看到他白色軍裝的胸口處佩戴着薔薇的徽章,略掃了一眼,已辨識出他是米迦勒手下死亡天使團薔薇軍團的副官。
“看來是,納貝列爾大人。”那個天使說。雪花在他的頭頂上積了薄薄的一層,可他似乎并不在意。他并沒有行軍團中的禮儀,只是微微行禮。
納貝列爾不喜歡他的敬稱,不過自己穿着軍服,軍銜高些,這樣的稱呼總是避免不了的。
“我剛才在加百列大人的府邸裏沒看見你。”
“我見過加百列大人後,在他的府邸裏逗留了一會兒,那裏有幾個朋友。”
納貝勒斯回頭看着他來的方向,瑩白的雪地上只有兩道長長的足跡,看來願意在這裏走路的只有他們兩個,大多數天使都選擇飛行。
他們在雪地裏邊走邊聊,當他們就要分別的時候,納貝勒斯覺得悵然若失,這段路太短了一些。
亞維希爾說他們曾經在烏列的官邸見過面,但納貝列爾努力回想上個天使節,那天官邸裏的人很多,他的确對他沒有印象。只好尴尬地搖頭。
他們在道路的盡頭分別,誰也沒有留給誰聯系的方式。
很長時間納貝列爾都想去找他,因為知道他的軍團所在,想找到他也非常容易。但他一直沒那麽做,他在等着這想法自然被時間消磨掉或者等到那個契機。
十幾年後的一天,他在五重天北境外的一個小城的酒館遇到了他。這個小城依然下雪,所以他每次從加百列的官邸出來後都會換下軍裝,在這裏逗留一陣,他知道自己在等什麽,這就是他的契機。
他看到亞維希爾掀開門口的簾子,抖落滿身的雪花,微笑的臉卻在看到他的時候怔了一下。複又微笑。
他們牽手走進白皚皚的雪中,在飄落的雪花中擁吻。
不久,副君路西菲爾決定離開天界的消息在軍隊裏蔓延開來,納貝列爾接到阿撒茲勒的命令時,他的軍隊已經整裝待發。沒有任何的猶豫,他已決心跟随副君離去,在做決定的時候,他想到了他。只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的十九個天使軍團與米迦勒的軍團在傳送門前交戰。
“納貝列爾!”混戰中,他聽到了那一直牽挂的聲音。
——只是再見到時,他們已經成為了敵人。
他們兵戎相見!
他決不會為了自己堕落,決不會。
——原來,最安慰的便是在孑然一身的時候,發覺浩然天地之間,還有一個人陪你前行。
——原來,在生命中,那純潔的銀色世界已是他們唯一的交集。
☆、第 20 章
納貝勒斯從回憶中抽回思緒,拿出浩瑞斯給他的卡片看了又看,碰到了浩瑞斯雖然很意外,但他畢竟幫自己解了圍,而且把他最關心的問題解決了。照他現在魔化恢複的速度推斷,很快就可以回魔界了,真有些期待。想到這,他敲了敲白小丁的腦袋,“紋印的事考慮好了嗎?你到底想要什麽?”
白小丁沒想到他忽然提起了這個,一時半會兒沒有做聲。
想要什麽他一直在糾結,可是昨晚浩瑞斯的一句話給了他很大的啓發。浩瑞斯說,權力、地位、金錢什麽的都是浮雲,那麽那天剛剛失戀的自己能期待什麽呢?自己被李雪峰甩了,心灰意冷,想要擁有的不過是一顆真心,真正想要的會不會根本不是納貝勒斯說的那些,而是李雪峰的感情?
想到李雪峰,白小丁覺得太陽穴微微抽搐。
李雪峰每次出現時的表現都讓他對他有新認識,短短的時間,白小丁已經覺得自己當時太傻太一廂情願。難道果然是距離産生美,一旦這距離不見了,看清了彼此,可能美感就沒了。
白小丁有些沮喪,他并不想把自己的感情變作籌碼,然後讓納貝勒斯來實現它。不過如果李雪峰真的真的能喜歡他,他一定會很開心很感動,然後他們做一對幸福的情侶吧。他幻想着接下來的一幕幕,雖依舊美好,卻似乎已經不那麽期待了。
拄着下巴,白小丁裝作還在思考的樣子,“我還沒想好。”
納貝勒斯催他,“那就抓緊時間想。”再過幾天,他就要去浩瑞斯說的地方看一看,他想盡快把紋印和契約的事了結。
玻璃門被笑意盈盈的花老板推開,“雪峰~早啊。”
花老板走進店裏時發現納貝勒斯竟然沒在上網,敏銳地感到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而且看那筆直的站姿和挂在臉上淡淡的笑意,花老板內心驚訝,卧槽,怎麽以前沒發現李雪峰站立的姿勢這麽好看?!
白小丁看了眼時鐘,十一點了,心裏吐槽:老板快去做飯。
“早。”就快要回魔界了,納貝勒斯心情也很好,一直以來的撲克臉不自覺有了松動,微微帶上了笑容不說,并且第一次用語言回應了他的問候。
“雪峰,”看到男神對自己的态度有了變化,花老板以為受到了特別待遇,對方已經在心理上接受了他,不禁喜出望外,完全把白小丁忽略在一邊。
“老板——”白小丁叫他。
“等一下。”花老板看也沒看他,一心都撲在納貝勒斯身上,“雪峰今天心情不錯呀?”
“……還好。”納貝勒斯注意到花老板撲閃着湊過來的睫毛有所警覺,重新板起臉,“……一般吧。”
“哦。”花老板有點失望,這時他才終于看到白小丁手裏的狗,“哎?這狗怎麽看着眼熟呢?”
“是大白。”白小丁順着狗毛說。
“大白又送來了?”花老板低下身,拍了拍狗的臀*部,讓它坐好。
“不只是送過來,這次陳小姐還想把狗賣了。”白小丁撓撓大白的耳朵,大白享受地眯起眼,趴在地上,覺得這樣還不過瘾,幹脆躺倒翹起一條後退,等着白小丁撓它粉紅色的肚皮。
“早看到陳小姐的男朋友就知道他們久不了,現在果然——”花老板做了個“我都知道”的表情,“那個男的太水性楊花了。”
白小丁說:“可憐了這條狗。”
“動物嘛,跟誰走都一樣,過幾天它說不定有個更好的歸宿,就你心軟。”花老板邊說邊拿着手裏的東西往閣樓上的廚房走,那裏是他的私人領地,“好好幹活,一會兒開飯。”
白小丁歡呼了一聲,很是欣慰。老板真好,自己每天懶床但從來不會忘了給他們,哦,他的“雪峰”做午飯吃。
閣樓上隐隐飄來飯香味兒,白小丁正在心馳神往的時候,門外出現一個熟悉的黑色身影。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閑衣褲,依然打着黑色的傘,肩頭上趴着一只黑貓,紅色的豎瞳正隔着玻璃門看着這裏。
納貝勒斯看向來者,露出無奈的表情。
白小丁看到他,也訝然。
“哦?就是這裏呀,“愛之屋”寵物用品店,真意外。”他側過頭,故意拖長了聲調對着黑貓說話,下一刻已經收傘推門進來了,“呦,納貝,又見面啦,你找的這個地方——很有愛啊。”
白小丁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好在已經不腫了。昨天他戳自己腫脹的臉可是毫不客氣。
“浩瑞斯,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納貝勒斯忽略他語氣中的調侃,臉上掠過一絲訝異,這家夥果然有手段。
“哦,我們太久沒見了,我怎麽舍得就這麽和你失去聯系呀。當然這多虧了我的小寶貝,它昨晚就跟着你們了,可能你在魔化期所以沒有感覺到。”浩瑞斯指了指自己肩頭上的黑貓,又撓了撓它的下巴,“它叫茜茜。”
納貝勒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白小丁見納貝勒斯對浩瑞斯态度不冷不熱,就扯了把椅子給他,“請坐吧。”
“噢,你這個人類還是滿可愛的。”浩瑞斯也不推辭,一屁股就坐在上面,把貓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不介意的話,幫我按按這裏。”
浩瑞斯指着自己左邊的肩頭,“昨晚那個天使下手很重啊,現在還在痛。”
白小丁猶豫着要不要上手,昨晚牧師說他是侯爵,想想就覺得高大上,可能已經被人伺候慣了。
納貝勒斯用眼神制止他,“不用理他,才沒那麽嚴重。”
白小丁順勢收回手,沖浩瑞斯笑笑。
浩瑞斯一撇嘴,表示理解。
“納貝,我百忙之中來看你,你就不要和我怄氣了。”浩瑞斯感興趣地掃了一眼動物們,對納貝勒斯說,“昨天太匆忙,好多事情來不及說,今天我可是特意來告訴你的。”
白小丁想到花老板還在樓上,小聲提醒浩瑞斯說,“納貝勒斯現在叫李雪峰。”
浩瑞斯拍拍腦門,“哦,我差點忘了。李雪峰。雪峰~”
“既然來了,就說說魔界怎麽樣了?”納貝勒斯表示他來得還算是時候,也熱絡了些。
“我一會兒還有事,所以魔界我們可以慢慢說,我今天來不是想告訴你這個的。”
“哦?那什麽事?”納貝勒斯倚着桌子問。
白小丁看他們有敘舊的趨向,覺得自己不便在旁邊聽着,就翻出庫存給貨架補貨。
“是關于亞維希爾的。”
聽到這個名字,白小丁的神經兀然敏感了起來,手上的動作也慢了慢。
納貝勒斯沉默了好久,“他怎麽樣了?”
“他啊,他曾被提升為聖焰天使團的指揮官,只是後來他放棄了這個職位,負責管理人界事務,說白了就是和我一樣的工作啦。不過天使們都很謹慎,處理擅自闖入人界的都由驅靈牧師來負責。”浩瑞斯頗感趣味地看着納貝勒斯,“昨天你遇到的那個就是他選中的牧師哦。”
“你想說什麽?”納貝勒斯盡力保持平靜。亞維希爾,他已經不想再去想他們之間的事了。
浩瑞斯眉毛一擡,覺得他很不解風情,“我想說雖然你們曾在戰場上兵戎相見,但現在你們可以在人界再續前緣,這是一件好事呀。”
“我們……”
啪地一聲,一個狗項圈應聲墜地,兩人看着白小丁,白小丁很不好意思地撿起來,嘩啦,幾包狗咬膠又被他從貨架的挂鈎上帶了下來。
浩瑞斯不在意地轉回頭,“我知道了,你已經沒那麽愛他了。”說着身體靠向椅背,洩氣地說,“感情真是脆弱的東西,一仗就把你們的感情打沒了。虧我還和你搶得那麽來勁兒。”
“這是我們兩個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
“說得對,你們的事。好了,走了。”浩瑞斯百無聊賴地站起身,慢吞吞地說,“不過我得告訴你,驅靈牧師處理不好的案子天使會直接上手,你要是不想和他再打上一架,我建議你還是魔化完成就早點回魔界吧。”
“謝謝。”納貝勒斯拍了拍浩瑞斯的肩膀,這次是由衷的感激。
浩瑞斯剛要走,花老板正走下來,一看到浩瑞斯,他的血槽瞬間被清空,都有些站不穩。
白小丁得承認,論顏值,李雪峰絕對沒辦法和浩瑞斯比,浩瑞斯有一種邪魅的美,天生和黑色很搭配,他在堕天之前的純白天使形象真的很難想象得出來。
但是花老板,你也不能見一個愛一個啊啊啊。到底誰水性楊花?
“這位是……”花老板說話的聲音有點虛,可能失血過多還有些暈。
納貝勒斯不打算回答他。
“客人,哦……李雪峰的朋友。”白小丁說完就有一種直覺,這次納貝勒斯可以解脫了。
“真的嗎?”花老板顫顫悠悠走下樓梯,虔誠地望着浩瑞斯那混血一般的邪魅的臉蛋,迷得不行,“留下來多坐一會兒嘛。”
“不用了。”納貝勒斯替浩瑞斯做了主。
浩瑞斯不理會納貝勒斯,輕嗅着空氣中的飯香味,“哦,真香,你做的嗎?”
“是呀。”花老板非常開心,“留下來一起吃吧?”
“這個建議不錯。”浩瑞斯看到納貝勒斯臉上的十字路口,“正好還有點餓。”說話間浩瑞斯的目光看着花老板,整個人好像在輸出光芒,赤*裸裸地勾搭。
花老板的臉頰蒙上淡淡的粉紅色,和他的圍裙相得益彰。
頓時白小丁感到愛之屋裏到處都飛着粉色的心形。
“浩瑞斯,你別勾搭人家。”納貝勒斯一句話澆滅了愛的氛圍。
花老板的目光飄過來,有點不高興。
“我還是單身呀,勾搭誰是我的自由。”浩瑞斯說。
納貝勒斯發現自己的警告沒用,“好吧,留下來一起吧。”
白小丁以為浩瑞斯這次真的會留下來了。
不料浩瑞斯猶豫了,“我還有點事,下次吧。”他不是不知道,如果納貝勒斯突然順着他說話,那這件事就記下了。他們相處這麽多年來,嘴皮子的便宜他沒少占,可是要是來真的,他從來只有被揍的份兒。
“真的不留下來嗎?”花老板的心都在顫。
“的确有些急事。”浩瑞斯安撫他,“真不湊巧哈。”
花老板還想挽留,但浩瑞斯已經優雅地撐起傘走出玻璃門,利落地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裏。
看花老板失魂落魄的樣子,白小丁推測浩瑞斯的确在他心裏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納貝勒斯這次可能要失寵了。
☆、第 21 章
納貝勒斯果然失寵了,但卻沒能擺脫花老板的關注。每天花老板都盼着和浩瑞斯再見一面,但偏偏自那天起,浩瑞斯就沒有再出現。
花老板時不時就問納貝勒斯關于浩瑞斯的事情,發現旁敲側擊沒用後,幹脆抛棄戰術直來直去。
花老板:“雪峰~你那叫浩瑞斯的朋友是哪國的,混血兒嗎?”
納貝:“不清楚。”
花老板:“雪峰啊,你那個朋友怎麽不過來了呢?”
納貝:“不知道。”
花老板:“雪峰,你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納貝:“沒有。”
花老板:“……”
納貝:“……”
白小丁一直把這些當做生活的調劑。過了幾天花老板就不再問了,白小丁想花老板的感情來的快去得也快,來時如洪水猛獸一發不可收拾,去的時候如風卷殘雲什麽也沒有留下。但終于有一天,花老板中午十二點了還沒有現身,而後丢下一個電話說今天有事先不來了,白小丁才察覺了事情的嚴重性,花老板可能真生氣了。
納貝勒斯一失寵,他的私廚待遇也就有一天沒一天了。
沒辦法,白小丁泡面解決了自己的午餐和晚餐,納貝勒斯高冷地絕食了一天。
回家路上的白小丁忽然覺得少了花老板有點不習慣,無聊望了會兒天,竟發現這次走的路線不對,“納貝,你這是去哪兒?”
他的話剛說完,車子就在一個建築前停下。白小丁伸頭張望,眼前是一個裝修得中規中矩的酒店,在五樓的霓虹燈上面,才有一行小字——靈珑會所。但這棟建築的五樓以上的部分,都被眼花缭亂的圖紋似的暗光覆蓋着,隐隐的光芒隐匿在鬧市的輝煌裏,就像是某種燈光的特效。但白小丁知道,就像自己可以看到牧師手中的火焰一樣,自己能看到這層光,也是因為契約的關系。
白小丁心下緊張,但不由自主地跟着納貝勒斯走出車子,走進了酒店。
酒店裏的環境布置得很別致,也許是因為有些晚了,這時候用餐的人寥寥無幾。他跟着納貝勒斯走進了電梯,按下了五樓的按鈕。
電梯門關閉的一霎,一股涼氣凜然沖入了意識,白小丁心裏猛然一慌,不禁有些後悔,“納貝,我還是在樓下等你吧。”
“這我倒忘了,這裏到處是魔族的魔法陣,這裏的空間一半在人界一半疊加在魔界上,牧師應該不會找來了。不過你既然來了就跟我上去看看,也許有人懂得這紋印。”
白小丁還沒說話,忽然“叮”地一聲響,電梯已經到了五層。他正猜測門後會是一番什麽景象,電梯門打開來。
眼前出現一個超大的屏風和一個黑色的櫃臺,櫃臺後站着一男一女,都生得非常漂亮,穿着很高貴華麗的招待服飾,很有品味的樣子,和樓下的絕對隔了幾個檔次。
不過白小丁沒時間觀察這些,他看到那兩個人的眼睛都不同尋常,是和納貝勒斯一樣的異色眼瞳。
“私人會所,凡人嚴禁入內。”男招待看到了白小丁,原本展開的面色皺了起來,顯然不以為白小丁是和納貝勒斯一起來的。
女招待面向納貝勒斯,已經判斷出對方的種族,露出甜美的微笑,“哦,這位先生,有會員卡嗎?”
“這個嗎?”納貝勒斯取出浩瑞斯給他的黑色卡片。
“沒錯。”女招待接過看了看,微笑着還給了他,“請進吧。”
男招待見白小丁還是站着不動,有點不耐煩地說,“私人會所,不得入內,請回吧。”
白小丁盯着他,忽然想要逃走,要是他一會兒真怒了把自己給烤了怎麽辦。
“他是和我一起來的。”納貝勒斯扯着白小丁的胳膊,把他拉到身前。
“噢……他是……”男招待支支吾吾,“他是人類,這個我得問問老大。”說着裝模作樣地按了手機的快捷鍵。
“啰嗦。”納貝勒斯不理會他,拉着白小丁徑直往裏走。
“先生!”男招待不知所措,沖過來擋在納貝勒斯的面前。
“哎呦哎呦,納貝,給我手下一點面子好不好?”浩瑞斯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男招待的身後,倚着包金的門框交疊着雙腿,邪魅的嘴角挂着笑意,“你想帶着你的小朋友就帶着好啦。”
“老大。”男招待打了聲招呼,規規矩矩地退後。
“納貝,看你這樣子恢複得不錯。”浩瑞斯高興地走到納貝勒斯身前,近得鼻尖都要貼上他的,“就是這具身體還舍不得丢了嗎?”
“一直用得很習慣,不過是該丢棄了。”納貝勒斯把浩瑞斯推到一邊,忽然周身浮現一層濃重的黑氣,他的本體半透明似的出現在李雪峰的身後,兩雙張開的翅膀幾乎觸到了天花板。
他緩緩閉上眼,精神力讓他對這個世界的感知遠超視覺所限,徹底抛棄肉身的束縛帶來靈魂的自由,成功的魔化使他再次感到身體充滿了力量。暌違了七千年的感覺又回來了。
男招待看到納貝勒斯脫出肉身後周身魔氛驟變,豔羨不已。在各種禁制作用下的人界,一般的堕天使很難保有這樣的氣勢。
白小丁愣住,原來這就是納貝勒斯,和他一直相處的堕天使。
納貝勒斯的身體在一陣黑霧中慢慢凝實,黑色的翅膀随即交疊收于體內,短短的時間,那種半透明的感覺已經不見,呈現在眼前的是和人類無異的視覺感受。他的身材明顯比李雪峰還要高上許多,黑色的長發搭在肩上,雖然還是那一晚初見時的五官,但由于他本身的神采異如往日,使得他比初見時更顯得俊逸非凡。
白小丁好奇地上前摸了一把,果然不是幻覺,這觸感,是實體啊啊啊。這時他再細看納貝勒斯的臉,暗忖不愧之前是天使,堕落後依然很英俊。
“噢,還是這個樣子的你比較順眼,納貝!”浩瑞斯走上來,親昵地擁抱他,納貝勒斯也難得地露出欣慰的笑容。
納貝勒斯離開了李雪峰的軀體,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