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穿書之同情反派要不得

第34章 後記·齊軒伍

唐德中已經37歲了，他和妻子林梅已經結婚十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孩子。他和妻子跑遍了全國有名的醫院，不知道折騰了多少次，林梅最終也沒能懷上。唐德中知道，有生之年是不可能擁有自己的親生骨肉了。

唐德中坐在暖心孤兒院的院長辦公室的接待桌邊，他的面前擺了一大堆小孩的照片。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從中領走一個。

孤兒院中的孩子質量并不是很好，很多小孩之所以被抛棄，不是因為有暗疾，就是因為長得太吓人，何況估計因為孤兒院裏的環境的原因，大部分孩子都面黃肌瘦無精打采的樣子，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喜歡不起來。

唐德中有些失望，看來他今天是領養不了滿意的孩子了。

他和妻子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與其領養一個自己不滿意的孩子，倒不如再等一段時間。畢竟，就算是養子，那也會是他的孩子，是要跟着他姓，侍奉他祖宗的人。這個人不能随随便便地就定下來。

正當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唐德中的袖口不小心拂過了一些照片，将他們掃到了地板上，他連忙一邊向院長致歉，一邊俯身去撿那些照片。突然間，他的眼神一凝，似乎被什麽美妙的東西吸引住了一般，眼中迸發出驚喜的光彩。

他伸手捏住了一張照片，妻子林梅順着丈夫的視線也瞅向那張照片，瞬間眼睛就放出了光芒。

真是太漂亮了！這個孩子！

就算是閉着眼睛，也漂亮到無法形容！只一瞬間就将兩人的心抓住了！

夫妻倆毫不掩飾欣喜的心情，他們連忙擡頭對着坐在另一邊的院長興奮的開口：“這個孩子，能讓我們見一見嗎？”

院長見兩人挑中了他這裏的小孩，立馬喜笑顏開。畢竟從這裏□□，都是要交‘愛心費’的。

但當那位大腹便便的院長看清這夫妻倆手中的照片的時候，他的神情立刻就冷了下來……怎麽會挑中他？

院長有些猶豫的勸說唐德中夫妻兩人另選他人，并且告訴他們這個孩子不怎麽好相處，奈何夫妻兩個像着了魔一樣的想要見到那個漂亮的孩子。

院長眉頭皺的緊緊的，最終還是帶兩人過去了。如果，能就此送走那個家夥，就算讓他倒賠他也願意！

齊軒伍坐在房間裏，周圍的孩子都在玩鬧，嘻嘻哈哈，東跑西跳，但大家都像是約定好了一般，不去接近他待着的那個角落。

于是奇異的場景出現了，不大的房間裏塞滿了玩鬧的小孩，像是一鍋沸騰的餃子，只有一個角落，安安靜靜地待着一個孩子。以他為圓心，周圍一米之內完全沒有人踏足，他就好像待在一個封閉的世界，別人接近不了，也不願意去接近。

“齊軒伍！院長讓你去接待室。”打破這一隅的詭異氣氛的是一個胖胖的中年女人，她望了齊軒伍一眼，又迅速的轉過頭去。

齊軒伍很聽話的站了起來，朝着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背後胖女人的聲音又再次響起：“進去的時候，不準睜開眼睛！讓你睜開你也閉着！”

齊軒伍微微頓了一下，默不作聲地繼續朝前面走去。

即使閉着眼睛，他也輕易的打開了接待室的門，然後在完全看不到屋子裏場景的情況下，找到了屬于孤兒的那張凳子，安安靜靜地坐在了上面，像極了一個精雕細琢的洋娃娃。

唐德中夫婦的視線在這個孩子一進門的時候就被他牢牢吸引住了，簡直就是個小天使！真人比照片看上去還要好看千倍！他們心裏雀躍不已，只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只有一點，院長告訴他們這孩子是個瞎子。不過，他們已經徹底被這孩子吸引住了，就算是瞎子，又有什麽關系呢？

兩人立刻向院長表達了想要領養這個孩子的想法，院長喜笑顏開的答應了，拿出一些文件給夫妻倆簽署。唐德中忍不住的誇贊着，今天這一趟他來的實在是太值得了！

想到以後這個如同藝術大師一點一點精心刻畫出的孩子就會屬于自己了，他情不自禁的對同樣興奮的妻子說道：“咱們終于有自己的孩子了，給他取個什麽名字好呢？要不就叫唐睿好了，聰明睿智怎麽樣？”

話一落口，他還沒等到妻子的回應，突然感覺自己身後升起一陣森寒的氣息，凍得他背脊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甚至在這氣息之中感受到了一股不可忽視的殺氣，讓他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齊軒伍！我叫齊軒伍！誰讓你們給我起名字的！”

這的聲音好聽的緊，卻如同冰刀刺心，沒有一絲溫度，仿佛一只來自地獄深處索魂的惡鬼一般，他語氣森寒，帶着惡意的憤怒鋪面而來。饒是唐德中已經過了半輩子的人生，見過了無數風風雨雨，也被這句話中的冰冷殘酷的氣息凍得說不出話來。

他用盡自己全身的力量轉頭，望向了聲音的來源處，正是那個從進房間之後就一動不動的小孩。

當唐德中的視線接觸到小孩的眼神之後，他的瞳孔不受控制的猛烈一縮，連心髒似乎都被凍結了。

這一輩子，他從未見過那樣的眼神。冰封千裏，毫無生機，只有一大片黑沉沉的死寂，仿佛被放逐千年的荒原一般孤獨，破爛的，孤寂的，廢棄的，麻木的，這簡直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應該擁有的眼神！

這是一個死人的眼神！

唐德中猛地向後退了一大步，撞到了他身後同樣呆滞掉了的妻子，兩人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只得拉着對方的手，落荒而逃。

……

哐當一聲，厚重的鐵門關上了，世界一下子變得沒有一絲光線，禁閉室裏密不透風，狹□□仄。齊軒伍的心裏沒有一絲波瀾，每次他被人拒絕之後都會被送到這裏來。他蹲在左邊的牆下，那個他熟悉的位置，等着視線慢慢地适應這裏的黑暗。

他在黑暗中一動不動，如同一座凝固的雕像，時間都仿佛停駐了。良久之後，他才将手慢慢地摸上自己的胸口，空蕩蕩地，連痛楚都不怎麽能感覺的到了。

已經三年了，他的顧餘哥哥已經離開他三年了。

一開始的時候，他的心痛的仿佛暴君在拷打一般，日日夜夜不得安眠，痛苦如同跗骨之蛆，糾纏的他不得喘息。那時他時常夢見顧餘，那些夢有時候甜蜜，有時候又殘酷，可能前一刻他們還一起捧着本子在紙上一筆一劃的研究着知識，後一秒他突然就雙手布滿鮮血，而對方已經面色慘白的死去。

那時候他常常發呆，一閉上眼睛，就忍不住的想起對方，然後心髒就不可遏止的疼痛抽搐。

他以為這就是世界上最殘忍的折磨了。

但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慢慢地心不再感覺到痛楚，也很少會記起那個人，連做夢的時間都變得越來越少了。他就好像被抛棄了一樣，生命中那個人留下的痕跡越來越少，慢慢地淡的他都要抓不住了……心好像空了一般。

他突然無比懷念之前每日每夜被噩夢纏繞的時候。

至少，那個時候，他還能想念他。

可如今，齊軒伍已經記不起他的顧餘哥哥和煦的笑容是什麽樣子了，記不起他溫柔的嗓音是怎樣的動聽了，也慢慢的遺忘了對方的鮮血染滿自己雙手時的黏膩的觸感了。

我還擁有什麽呢？顧餘哥哥……

當初說好的替你活着，可是我好像越來越做不到了，我好像就快要将你忘記了。

一陣強烈的惶恐感向齊軒伍襲來，他如同站在空蕩蕩地混沌之中，上上下下全部都是一片虛無，即使拼命的掙紮，也接觸不到任何東西，連他唯一擁有的，屬于他的回憶也全部都慢慢消散了。

真的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連僅剩的記憶都稀薄了。

……

三天之後，當孤兒院的胖阿姨打開禁閉室的鐵門後，被眼前的奇異景象驚得合不攏嘴，她面前那個一直都陰郁的可怕的小男孩突然朝他露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乖乖地叫着：“何阿姨好。”

直到小孩子都已經離開了，何阿姨還愣在原地，剛剛！齊軒伍竟然對她笑了！何阿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覺得她一定是眼花了。

但當她再次轉頭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了齊軒伍正向着他所見到的每一個人友好的打招呼，乖巧的不可思議。

但她心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似乎這樣的場景有種不和諧的因素隐藏在其中，即使被人熱情的打了招呼，她也并不覺得溫暖，反而像是在數九寒天掉進了冰窟窿一般，只覺得冷到了骨子裏。

到底是為什麽呢？

何阿姨的疑惑在齊軒伍的視線再次轉向她的時候得到了解答。

她看見那個笑的一臉燦爛的，向每一個人熱情打招呼的孩子，眼神冷如冰窖，凍的人骨子發寒，連一絲絲溫度都沒有。

******

顧餘哥哥，我已經快要忘記你了怎麽辦？

明明答應了要替你活着的

卻好像連你的模樣都記不清楚了

那麽

讓我變成你好不好？

像你一樣微笑，像你一樣友好

像你一樣熱情的跟大家打招呼

像你一樣傻傻的

如果我變成了你，就仿佛你還活着一樣

這樣的話

我就履行了自己的諾言了，對嗎？

——齊軒伍

作者有話要說：

齊軒伍：讓我變成你好不好？

顧餘握拳：我總算明白當初為啥會同情你了！！我他媽是在同情我自己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