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回來送東西,元寶居裏的丫頭自然是認識的
“是個有些年數的古物,殿下覺得大公子會喜歡,是以差我送來,裏頭有些要略,恐怕要我親自和公子講。”那侍從話說的十分客氣,可元寶居裏的人為難并沒有因此少了半分。
明柳讓下頭的人收了那盒子,思索了片刻措辭,這才轉頭對侍從道,“公子外出游學,等他回來,看見這個定是特別歡喜的。”
侍從露出微訝的神色,旋即又收斂回去,他點了點頭,只說,“那是真不巧了。”
說罷也沒再停留,徑直快步走了。
明蘭蹙着眉頭,松了一口氣之餘又隐隐有些擔憂。
那侍從出了元寶居,一路快行到了宰相府裏的藏書樓。褚清與呂益正在下棋,棋局僵着,難分難舍。他過去附在褚清耳邊低語了一句,褚清的指尖順着他的話語一松,白子掉在了棋盤上,咕嘟咕嘟的滾了一圈,落在個難看的地方。
呂益大概知道侍從說的是什麽,只不過依舊氣定神閑的将那一枚白子撿起,又把棋盤恢複了前一刻的原樣。
褚清擯退了侍從,沒有周折直接開口問,“阿遲怎麽有了出去游學的念頭?”
呂益渾不在意的哈哈笑道,“他的脾氣殿下您也清楚,犯了他的不喜歡,那還有什麽商量的?他要出去,我也攔不住,說是一兩個月便會回來,他雖給他祖母與母親驕縱的厲害,不過也是個男子,出去游歷是好的。”
“如今外頭多不太平,流民四竄,戰事未穩,老師此時讓阿遲出去,欠妥當了些。”褚清面色發沉,頓了頓,又道,“去了哪裏,我派人尋他回來。”
呂益這才放下手裏的棋子,雙手垂在膝頭,他看着褚清面上的憂慮,平靜的開口,“去了秦國。”
“秦國?”褚清聞言失了風度,他猛地起身,面上的怒容終于掩飾不住的迸射出來,“老師難道不知道秦國如今局勢?阿遲去了那等地方,無異于羊入虎口。”
呂益慢吞吞的站起來,“如今局勢未定,卻也未反,攏共再一月就回了,想必不會如何。”
他的話說的輕飄飄,砸在褚清心上卻是陣陣如同驚雷。他自然是先憂慮呂遲的安危,下一刻想到的還有呂益的态度。政局之事呂益看得不可能不清楚,這個時候讓呂遲去秦國,他到底是個什麽打算?
褚清滿目懷疑的凝視着呂益,呂益只淡然笑笑,“此事的确欠妥了,待阿遲回來,我會好好教導他。”
他說着回望那棋盤,又道,“這棋已經是個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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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清稍稍平息了臉上的怒容,拂袖道,“那便做平手,下次再來向老師指教,告辭。”
他轉身離去,呂益泰然自若的坐回原位,盯着那棋局好一會兒,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下頭有奉茶的小侍從見他如此開懷,不由問道,“老爺緣何對個死局發笑?”
呂益搖搖頭,“這哪兒是個死局,”他說着拿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盤邊角,一瞬間竟然将這死局救成了活的,白子被他一通大殺。
那小侍從瞪着眼睛看了許久,也看不出其中的門道在哪兒,只啧啧稱奇,又學了一手。
朝堂之間的政局瞬息便換,如今更是膠着在一處,動辄便有殺頭的禍患。從入冬至今,上至京官,下至地方小縣的官員,貶的貶,殺的殺,一路未曾有過停歇。
呂益将雙手攏回衣袖裏頭,站在廊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古言說伴君如伴虎,晉王已糊塗的不用再說。朝政全由褚清把持,與其說步步小心錯不得,倒不如趁早抽身來的好。
他是這一家子的家長,自然要保全這一大家子的人平安随順。
褚清折返回宮,探子早早已在殿裏等候,将外頭傳來的消息告知與他。
“周王與衛王已經動身來京請罪,不日便要到達。”
周國與衛國分于邊角,然而百姓富庶,不愁吃穿。韓鄭等三國起兵謀逆之時,衛國與周國忌憚當時局勢,又預想晉國将滅,均未曾出兵來救。如今秦國大勝,将三國收回,衛國與周國日日戰戰兢兢,唯恐晉國秋後算賬。是以兩王親自入京,只想保命為上。
天氣越來越冷,也許不日就要下雪了。
褚清坐在暖意融融的大殿裏,想起去年這個時候,呂遲抱怨天冷的模樣。
他的心情因一個呂遲起伏不定,好半晌才找來暗衛,命他們去秦國,花上性命也要盡快将呂遲帶回晉國。
而因為呂遲心情起伏的可不止褚清一個。
秦王宮中。
昨天夜裏起了風宮飄飄零零的下了好些雪子。落在窗檐瓦愣上噼裏啪啦的發出細碎的小聲,今兒個一早出去看,卻只剩一地的雪水。
呂遲躲懶,睡着窩在床鋪裏面不肯起來。
明柳早上也不舍得叫他,只陪着坐在外間做針線活,偶爾擡頭看他一眼,廚房裏的粥也跟着一路溫着。
等褚瑜到,時間已經快到中午,天氣陰郁的叫人不喜歡。他邁步進了小院,後頭的宮人都在門口停住了腳步。小院子裏的擺設鋪陳,以及這會兒的人煙氣息,全都是個尋常人家的模樣,半點兒看不出高門皇宮之感。
院子裏頭的小宮女見了他連忙行禮,卻給褚瑜略過,他大步往裏走,等到了房門口還沒聽見一點兒聲息,這才奇怪了。
竟還沒起?他正待叩門,門就從裏頭自己打開了。
明柳在裏頭聽見小宮女行禮的聲音,心頭一跳跟着站了起來,開門見了褚瑜,也跟着規規矩矩的行了禮。
“少爺還睡着,您先進屋吧,外頭涼的很。”
明柳客氣的讓褚瑜有些受寵若驚。從前幾回,這小丫鬟見了自己雖然也是恭敬,可那間或牙癢的神色褚瑜也都看在眼裏,卻不知何時起她轉了性,此時見了自己眼底竟只有笑眯眯,連前頭的怕都沒了。
不等褚瑜細想,明柳将他迎進屋裏,又讓小宮女進來倒了茶。這一切都是輕手輕腳,沒打擾褚呂遲的半分安眠。綿白的床帳垂着,褚瑜的視線落過去時依稀能看見裏頭包成一只粽子的呂遲,半張臉擠在枕頭上,軟翹的嘴唇抿着,全不設防。
“奴婢先去廚房看看。”自從昨兒個瞧見自家少爺将秦王壓在身下肆意輕薄,明柳就覺得再就沒有什麽擔心了。她對褚瑜福了福身,轉頭毫不留戀的走了。
房門一開一合,屋裏便只剩下他們兩個。
褚瑜手裏捏着茶杯,裏頭的茶水熱乎乎,他卻喝不下去,反而渾身湧起一股燥,恨不得跳進井水裏涼一涼。
《龍陽秘法》,呂遲給他送了一本好書。原本對男女之間情事都了解不多,沒什麽花樣可說的褚瑜,不過将那本書草草的翻了幾頁,學到的竟比前頭十幾年加起來的還多。
雖然上頭描述的事情本也并未讓褚瑜有多大的感覺,可這會兒坐在呂遲房裏,看着他睡在不遠處,昨天夜裏的那些普普通通的文字忽然像是活了過來,一句一句的闖進他的腦海裏。原本生硬的,平白的文字,描述的話語,一點點在褚瑜的腦海裏形成了具象的畫面。
只要将人代入成呂遲,褚瑜的呼吸驟然加粗,目光緊緊鎖住呂遲。
手中的茶杯在被他捏碎的前一刻,終于給褚瑜放回了桌上,他忍不住也不想忍。褚瑜起身大步走到床邊,一把掀開床帳,就勢坐下。
呂遲聽到點動靜,以為是明柳來叫他,挪挪移移的往床裏頭躲,嘴上含糊道,“走遠些,走遠些,我不穿衣服……”
他說着從原本只露一個腦袋的被窩裏甩出一只光光的手臂,悶悶的拍在了枕頭上。呂遲的雙臂帶着少年轉青年人的肌理,形狀線條優美,瑩潤帶着玉色。間接帶出的一截脖頸與肩頭,俱是一樣的引人。
褚瑜哪兒見過這樣的景致,他的雙手緊緊扣在床沿,結實的床板在他手下顯得脆弱無依,再多分毫力道就要分崩離析。
《龍陽秘術》裏的話語在此刻鮮活的跳動起來,從呂遲的指尖蹦跶到他的脖頸,再往上一路沒有停歇的到了他的嘴角。
褚瑜忍耐不住,低下頭去在呂遲的嘴角親了親。他原本以為這便暫時夠了,卻不料這一下動作猶如飲鸩止渴,反而勾引出他那好似無窮無盡被壓抑着的欲望。褚瑜低喘了一聲,雙唇含住呂遲的,正要探舌進去,卻察覺身下的人忽然動了起來。
呂遲睡得迷糊,只覺得身上靠了一股涼氣過來。他怕冷,自然清醒不少。正要偏頭去看,卻察覺嘴上給人親了一口,于是跟着将那零星半點兒的睡意也抛去了天邊不複看見。
“你想凍死我,”他嘟囔着翻過身,雙手一起用力的推着褚瑜的胸膛。動作之間卻将自己的上身全都露在了外頭。
屋裏暖意融融,呂遲睡覺時只穿了一條亵褲,此時錦被一落,皮膚是玉,又有嫩紅兩處,俱是清清楚楚的現在外頭。
都是男子,呂遲只覺得冷,半點兒沒有想到有一點不對的地方。那裏去知道這光景落在褚瑜的眼裏是個怎樣烈火燎原的場景。
褚瑜給刺激大發,愣在了原處。
呂遲趁着這一會兒的功夫,連忙抓好被子将自己包住,帶着些起床氣的瞪眼抱怨褚瑜,“你身上真冷,不要抱我。”
他說着打了個淺淺的哈欠,探頭往外看,“什麽時候了,你來了多久?”
那好光景不過看了一眼便給人遮的嚴嚴實實,褚瑜恨不得自己動手将包着呂遲的錦被剝了,自己變成那被子,可呂遲毫無防備的雙目盯得褚瑜心中莫名又有了些負罪感。
“來了才一會兒,時間也還早。”眼見着要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了,褚瑜一開口卻是時間還早,若是給外頭的人聽了,沒一個的眼珠子不得跟着掉下來。
聽了這話,呂遲顯然放心了些,他重新倒到床上,只露出一張圓乎乎的臉蛋,看着褚瑜道,“你來送我嗎?一會兒我就起來走了。”
褚瑜伸出手捏了捏呂遲綿軟的臉蛋,和他說話語氣就耐不住要溫和起來,“今天得了些空,我陪你過去。”
“哎,你手涼,別弄我。”呂遲懶得伸手,只将臉往後扭,不讓褚瑜動他。
褚瑜的手往下一挪,隔着被子放在了呂遲的肩頭。
“你陪我去啊,”呂遲一雙杏眼笑眯眯的,顯然是個高興地模樣,“那最好了,我還想着今天興許見不着你。”
他說着又想起昨天褚瑜讓人送過來的東西,不由擡高聲音好奇道,“你昨天送給我的東西怎麽是上鎖的?也不把鑰匙一起送來,我都打不開看。”
“還不到時候,”褚瑜雙目落在呂遲的臉上,心頭給他懶洋洋的聲音弄得酥軟無比。
阿遲恐怕還是個不太清楚這些事情的,他随性而來,卻不知道自己又多勾人,是以将兩人之間相處的進度拉的太快,讓褚瑜都有些招架不住。
即便他心中的層層渴望全都催促着他快點兒将呂遲這小傻子吃進嘴裏,然而褚瑜到底有些不忍心。
“嘁,賣什麽關子呀,”呂遲扭頭翻了個白眼,想了想又從被窩裏伸出一只手來,摸摸索索的擡手将褚瑜的手給握住了。
“你的手真涼,”呂遲一邊說一邊将褚瑜的手往被窩裏拽,帶着幾分寵,“來,我給你暖暖,”
說到這裏小少爺還怕褚瑜不知道自己對他有多好,想了想還認真補充,“除了你,我就給我娘和祖母暖過手。”
話裏的意思清清楚楚,褚瑜該為這個高興呢。
褚瑜的手給他拖進暖融融的被窩裏,這卻不算什麽,呂遲的一只手同他十指相扣,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窩口,嘴裏還念念叨叨,“這樣暖得快。”
褚瑜的指關節從呂遲的胸口來回幾下滑過,呂遲還不覺得有什麽,目光依舊尋常,嘴上還和褚瑜說起另外的話來。
“我還想出去買幾個小丫頭來,也不知明柳她教不教得好,你這裏有沒有什麽管事的嬷嬷厲害些的,先借我一個好不好?”
這一串的話落在褚瑜俱是應了,他面上聽得認真,可實際上心思早已經飄飄灑灑去了天邊。褚瑜費盡全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将手掌下面這軟綿綿的小東西好好揉搓一番的沖動,面上還要仔細聽呂遲說話,這莫大的折磨弄得他面色痛苦,呂遲吐露出的每一個都成了嗡嗡嗡的聲音,一個都連不成話語。
這張甜蜜蜜的小嘴,褚瑜的目光落在呂遲開開合合的嘴唇上,阿遲說出來的聲音清朗好聽,不知換個時候叫出來會勾人到何等境界。
呂遲不知褚瑜的艱難掙紮,見他點了頭便高高興興的繼續道,“我頂多借上幾天就換回來的,幾個丫頭反正也不跟我回晉國,放在這裏偶爾有空過來住幾天而已。”
“回晉國”這三個字将褚瑜的注意力調轉回來,他強自按捺住心頭源源不斷湧上來的绮麗念頭,皺起眉來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回晉國?”
呂遲覺得被窩裏褚瑜的手已經足夠熱乎,于是順勢放開,認認真真的說,“出來挺久了,我有些想家,家裏人也必定擔心我的,等棗木回來,我再住幾天便差不多要走了的,”
他跟着半坐起來,想将褚瑜的手扔到自己被窩外頭去,嘴上繼續道,“她們一定也怕的,不敢往我房間裏塞人了。”
呂遲臉上笑眯眯,覺得這一趟出門實在值得,不僅抱得美人歸,還将家裏的煩心事也一柄解決了個幹淨。
他那小臉上才露出些自作聰明的得意,褚瑜的手卻沒給他推出去。那只大手猛地繞過他的腰肢,如鐵一般灼在他的背上,氣的呂遲後面的話都沒說利索。
“都說了你的手,太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