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郎（狼）

第71章 章·柒壹

一直到了渡蠱那日，穆天齊也不知道是誰說出去的。羅可鈴铛他們也跟着來了。

“看熱鬧來啦。”穆天齊看他們。

鈴铛來到時候沒想着屋裏還有別人，此時怔怔的看着栾睿和栾朔，心裏有些發怵。小聲和羅可說着，“要不我還是回去吧。”

栾睿看着她看向自己，揚起嘴角輕輕一笑。

鈴铛反倒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的。

“快要第二次化形了。”栾睿道。

“真的？”哪還見方才的恐懼，噌的一下蹿了過去。

“嗯…也就最近一兩年吧，很快的。”

鈴铛也一直盤算着日子，倒也不在乎時間長短，但現在聽到有個準确時日，也難免開心。

羅可看着那兩人，扭頭對穆天齊說，“怎麽跟你說的不大一樣。”

“嗯。”穆天齊應了一聲，就去找栾昇，“那你小心他拐你媳婦啊。”

渡蠱的方式也不難，以血渡過去就可以。鈴铛扒桌子上看着入神。

“你不嫌血腥味重啊。”穆天齊伸手把她拉一邊去。

“還好吧，我就想看看蠱蟲長什麽樣。”鈴铛還是伸長脖子瞅着。

商辰把蠱蟲引到胳膊上，起手號脈。

“母蠱已經喂到這麽大了。”

“好歹二十多年了。”栾睿撇撇嘴随意答道。

商辰将引藥塗在他手臂內測，拿刀在上面劃了道口子。

同樣的，在穆天齊胳膊上也劃了一刀。

穆天齊把胳膊放在栾睿胳膊上，傷口正好能對上。

蠱蟲會順着藥引的味道，從傷口出來，而後便會進入到穆天齊的身體裏。

穆天齊能感覺到那輕微的異樣感，順着胳膊一路向上，最後消失在胸口處。

鈴铛瞪大眼睛，然而卻什麽都沒瞧着。

“這就好了？”

商辰點頭，“好了，蠱蟲一般不能見光的，沒法取出來再放進去。”邊說着，邊取了紗布和傷藥準備給二人包紮。倒是還沒等自己動作，栾昇和栾朔就先一步拿了東西過來。

一人一個，還真就沒商辰什麽事了。

穆天齊看着栾昇，眼中帶笑。

栾睿也看着栾昇，眼中也帶笑。

栾昇眼神柔和，栾睿似乎只是從那眼神中就能回想起，那感同身受的甜膩。

“明日就走？”

栾昇低頭給穆天齊小心包着傷口，卻是問着栾睿。

“走啦走啦。事情都辦完了，還賴着不成。”

“路上小心。”栾昇聲音清冷，并不多做挽留。

“嗯，小心小心。”栾睿還是那副無賴模樣，只是旁邊的穆天齊對他卻沒了那幾分嫌惡。有那麽絲絲的悲憫感，卻又不知從何談起。

栾睿來的時日不多，栾昇卻始終為曾與他交談過什麽。很多事情，他明明想知道，卻還是不曾問出口。栾睿也主動與他說。至于穆天齊，那日從栾睿那兒知道的，也并未全都告訴栾昇。

有些事情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栾昇信了那麽多年的事情，穆天齊不想告訴他這是錯的。

栾睿走的時候，也沒同他人知會。等到栾昇知道了，栾睿指不定已經去哪了。

穆天齊知道栾昇那幾日心裏不痛快，也都是好言好語的哄着。

栾昇被他弄得沒脾氣，那些盤淤于內心是事情，也就漸漸淡忘了。

年後的日子也還算清閑，一直出了正月才又開始忙碌起來。日子照樣過，似乎也沒個什麽好講的。

盈渺到是越來越黏栾昇，天天鬧着要栾昇背他。終歸栾昇對他還是覺着有虧欠，就從未拒絕過他。

穆天齊覺着這樣很不好，但又沒個其他法子，盈渺剛一歲多點，講大道理又聽不懂。和栾昇講？他又不聽。

盈浩過完年後身子骨也養的差不多了，栾昇也就從基礎開始，教他一些功夫。

盈浩也省心，栾昇說的他都能做到，性子上也比最開始好了不少。

穆天齊現在就開始盤算着，什麽時候教他處理山莊事物，自己也好趕緊着落個清閑。

天氣也開始轉暖，山上入夏卻還是比山下晚些。要說整個春天發生了什麽大事。

大概莫過于，鈴铛化形了。

自從那日栾睿說起來，鈴铛驚喜之于還多留了個心眼。

每天心情都好的不得了。

有時候羅可從外面回來，就看見她坐在鏡子前，一臉癡笑。

羅可知她準是又在想自己化形後會是什麽模樣。羅可搬了把凳子坐她旁邊，也跟着仔細端詳她。

“看什麽呢。”鈴铛忽閃着大眼睛問她。

“瞧着好看。”羅可淺淺笑着。

“嗳，那你多看會兒，以後可就看不到了。”鈴铛道。

“你就一點留戀都沒有？”羅可笑的無奈。

鈴铛卻回絕的痛快。 “沒有。”

鈴铛等着化形等了多少年了，天天頂着一副十歲孩子面容早就厭倦了。

不過想到以後就不能被羅可走哪抱到哪了，還确實有些遺憾。

“你怎麽，不希望我化形？”鈴铛支着腦袋問他。

“那倒不是，我怕我不适應。”

“多看兩年就适應了。”鈴铛滿不在乎，覺着這根本不是問題。

反正現在她滿溢的都是喜悅與興奮。

“抱。”

鈴铛扭過身子一腦袋紮進他懷裏，緊緊環住他。

“開心？”羅可揉了揉她腦袋。

“開心。”

畢竟有些事情，長大了才能做啊！

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臨着要化形的那幾日，鈴铛自己也能察覺到身體的不對勁了。

“這麽快？”鈴铛小聲嘟囔着，她本事還以為最快也得過了今年。

那些日子，鈴铛開始變得嗜睡，身子也覺着無力，斷斷續續的發疼，從骨頭裏開始疼。

鈴铛需要清淨，羅可就不敢進屋，生怕吵了她。那幾日的晚上，他就在院外，一坐就是一宿。

那時候鈴铛的地位在山莊都快比穆天齊高上一等了。

就是穆天齊本人都不敢去招惹他，天天叮囑栾昇繞着她走。

鈴铛說了不用他們擔心，但說歸說，穆天齊還是囑咐着羅可仔細盯着她。

誰都沒經歷過，山莊裏也沒個同族的兔子，鈴铛就是自己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你當時沒有這樣？”穆天齊靠在栾昇身上，仰着腦袋問他。腦海裏開始思索着栾昇幼時模樣。

“沒有。”栾昇接着說，“大多數只化一次。只有鈴铛她們這一族會分開化形。”

“我還以為兔子都是這樣。”穆天齊擡手撓了撓他下巴，栾昇是狼的時候他就總喜歡這麽弄他，變回人了也沒見他改過來。

栾昇側開腦袋躲開他的手，“下屬的族群很多的，就是像鈴铛這樣分開化形的，也僅僅是一個大族群，若是細分，還有很多。”

“那你們是不是也有很多。”

栾昇思索着點了點頭。

“有，不過我也沒見過。”

那倒是，哪有那麽多去修煉然後化成人形的。

栾昇低下頭去，見着穆天齊癡癡發笑，擡手戳了戳他面頰。

“在笑什麽。”

“也不知鈴铛會化成什麽樣，萬一羅可後悔了不想娶她了怎麽辦。”

穆天齊一句玩笑話，自然做不得真。這幾日他也沒比羅可少操心。

雖然總也操心不到正點上。

旁人就是再擔心，也沒有鈴铛自己擔心的厲害。其實她自己也考慮過穆天齊說的問題。

都說女大十八變，她可就變兩次，可千萬別出些什麽事。

鈴铛不想讓羅可進屋，她自己也說不上是怎麽想的。

她把屋裏的鏡子全都叩了過去，她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麽樣，也不想羅可知道。以前她一直相信，只要一心向善，不觸碰人間殺孽，相由心生，就自然會如她所願。

可真到了這時候，她還是會有擔心，會有不确定。

“還好嗎。”羅可隔着門輕聲問她。

“沒事沒事。”鈴铛答的輕快。

“想吃什麽我讓——”

“沒有啦，最近不怎麽想吃東西。”

“那…”

“外面冷不冷。”鈴铛問他。

“沒事，再陪你一會兒。”

路過的穆天齊恰巧看到這一幕，拉着栾昇停了下來。

“演的這麽悲情，這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把他倆拆散了。”

栾昇不置可否。

穆天齊瞧了會兒覺着沒意思又拉着栾昇走了。

“你将來可別這樣啊，有什麽可見不得人的，非得躲着。”穆天齊不懂那兩個人，但又怕身邊這個給自己整什麽亂七八糟的。

栾昇不愛搭理他，還就真沒搭理他，大步朝前走去。

穆天齊笑着搖了搖頭，往院子裏又瞥了一眼，緊跟着就去快步去追栾昇。

“慢點，等我。”

“就快了，應當就這兩天了。”鈴铛隔着門對羅可說着。

“沒事，不着急。”羅可淺笑着安慰她。

“你再等等。”

“好。”

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