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郎（狼）

第43章 章·肆叁

所有事情過後，穆天齊終于迎來了自己安穩的生活。

雖然餘下的小事依舊不斷，但随手打發給身邊的人，也還是可以的。

不過——他身邊的人，就那麽幾個人。他們已經在想着怎麽能不去找穆天齊了。

所以最近穆天齊的院子了，格外安生。

栾昇的傷勢正在一點一點的恢複，一切都向好的地方發展。穆天齊依舊以逗他為樂，栾昇就覺着他挺煩的，雖然自己沒說出口，但就是覺着他挺煩的。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栾昇有了稍微多一些的時間可以在外面待着。雖說是穆天齊的侍衛，但現在就是他，也想沒事的時候躲着穆天齊了。要不是前一陣子下不了床，他最開始就跑了。

可是現下，他都習慣穆天齊這樣了，已經可以沒什麽表情且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還真的就沒了太多逃離的念頭了。

若不是受傷，他都不知道穆天齊還有這麽一副溫柔的樣子。他問過一次羅可，羅可給他的回答是，習慣了就好。

後來，他就真的習慣了。

每日下棋聊天陪他看書練字，偶爾還要聽着他的一兩句調笑，或是那溫柔哄騙的聲音，他都習慣了。

穆天齊在屋裏看着栾昇遲遲沒回屋，就去院裏看他。

“回來了，在外面吹冷風呢。”

穆天齊的一聲吆喝，把他栾昇思緒帶了回來。恰巧一陣冷風吹過，栾昇也覺着涼了，就快步走了回去。

“走慢點，腿沒好呢。”

栾昇不語，低着頭，依舊保持不變的速度。

穆天齊對于栾昇也習慣了，無論他說什麽都不聽，都不聽！

而且膽子真的越來越大了。

至于穆天齊對栾昇，最開始多是覺着虧欠。到了後來？他就是覺着好玩。

栾昇雖不愛言語，但一些細小的動作神情，都能很輕易的察覺到他的情緒。久而久之穆天齊總能從他的一些細微之處，了解到他當下的狀态。他也就發覺，栾昇沒有表面那麽冷冽。

甚至有時候，穆天齊随意的一句調笑，都能讓他手足無措起來。

他就像是發現什麽有趣的東西一樣，開始想方設法的去發掘。而栾昇雖是又是被弄得面紅耳赤的，但卻都未極力反抗過他，那穆天齊就一天比一天放肆起來。

說到底，還是覺着好玩。

“腿還是疼嗎？”穆天齊倒了被熱茶，遞給他暖着。

“好些了。”

“商辰昨天又問我是不是放着你出去折騰了。”穆天齊自己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不滿的接着說。“你說明明是你自己的問題，每次都怪我。”

“我沒折騰。”栾昇每次的重點都和他想說的不太一樣。

“好好好，你沒有。”穆天齊無奈。

“話說，你變回去讓我摸摸吧。”

栾昇握着杯子的手晃了晃，沒反應過他怎麽就轉了話題。

“不要。”但還是幹脆利落的拒絕了他。

穆天齊就知道是這個答案，一點都不意外。哪天他要是同意了，他才要去查查黃歷。反正穆天齊本人都偷摸着不知道摸了他多少次了，雖然一直沒敢讓栾昇知道。

穆天齊這句話沒什麽別的意思，他就是突然想摸摸他。

“柔柔下午就回去了，待會兒去送送她嗎。”

栾昇盤算着可以出去，很痛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穆天柔走的時候，把好多機關都給他留了下來。她嘴上說是為了山莊好好建設，但穆天齊覺着她可能就是懶。不過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今年回去過年嗎。”

“回吧。”穆天齊回道。

“那就好。”穆天柔笑着點頭，繞到栾昇身前。

“照顧好我哥。”穆天柔說得一本正經，仿佛真的托付給他一個什麽艱巨的任務。

栾昇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就那麽僵在那裏。

倒是穆天柔自己先一步笑出聲。

“我走啦。”

“快走吧。”穆天齊把她送上車，看着車隊走遠，這才帶着栾昇往回走。

“小姑奶奶終于回去了。”

這一天天過着，很快天氣就真的冷了下來。

商寅那邊傳來的消息倒是不壞，皇帝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商寅在宮中的地位也因着裕王在身後，得以穩步前行。栾昇的身子也基本好利落了，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穆天齊心裏也能放松幾分。

說起栾昇自己，他是萬般沒想到身子好了之後，還要喝藥，而且夥食一點改善都沒有。他依舊每日都生活在草藥味道裏。

若說有什麽不同。

那就是穆天齊現在和他吃的是一樣的。

最開始因為栾昇是一個人在屋裏吃，他們也就分開做成兩份。但現在栾昇沒什麽問題後，就恢複成原來那樣，和穆天齊一起吃飯。穆天齊也是覺得不忍，就也跟着栾昇吃藥膳。

其實，他覺得…沒那麽難吃啊。

栾昇問他要吃到什麽時候。

穆天齊就去問商辰。

“早着呢。”

栾昇最後聽到的是這個答案。

所以他開始了他最後的掙紮，寧死不吃。

所以此刻的二人，就那麽兩相靜默的坐在桌前。穆天齊看着他，他看着桌子，就是不動筷子。

“少吃些？”穆天齊軟着聲音問道。

栾昇搖頭。

“就吃一點。”穆天齊繼續柔聲哄着。

還是搖頭。

穆天齊皺眉，抿着嘴不再說話。不好使了啊，穆天齊心裏嘀咕着。果然吃軟不吃硬這件事，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行得通的。再一思索，覺着來硬的也不大行了。畢竟他最近都是如此，突然冷硬起來，未免不妥——

算了，他就是裝不出來了。

穆天齊腦海裏飛快的飄過了無數種讓栾昇吃飯的法子，但最後都被他否決了。

“真不吃？”

倘若此刻穆天齊用着威脅似的口吻，栾昇還能考慮下。但他依舊是那個酥軟聲音，對栾昇自然沒有什麽影響力。

所以，繼續搖頭。

那你不吃飯說句話總可以了吧，穆天齊心下有點想拍桌子。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然後他們就繼續幹瞪着。

“好啦好啦，不吃了不吃了。我去讓下面重新做點你吃的。”穆天齊還是沒忍住拍了桌子。

最後妥協的還是他，這幾日對着栾昇他都不知道妥協多少次了。估計着栾昇也是有了把握，才敢跟他這麽死耗着。

栾昇聽完，還是不免驚訝，但心下又覺着愧疚，本是想開口再說不用了，但突然就不知道自己這麽半天圖了個什麽。還沒等他仔細思考，穆天齊已經出去招呼人把菜撤下去了。

穆天齊坐回桌前，盯着空空如也的餐桌，說不出話來。

栾昇以為他是惱了，又開始糾結着要不要道歉。

“好餓。”穆天齊眨巴着眼睛，看向栾昇。

栾昇這次倒是沒聽得出他惱了，就是聽着像是委屈了。可若是如此，栾昇還真就不知道說什麽了。

穆天齊倒是壓根就沒準備聽他說什麽，他那句好餓只是不小心就那麽說出去了。

他就是真的餓了。

所以當飯菜再上來的時候，穆天齊就那麽盯着栾昇咬牙切齒的道了一句。

“滿意了嗎。”

栾昇不敢去看他，但是點了頭。

“那咱們吃飯吧？”

穆天齊那一刻真覺着挺委屈的，但你說他為什麽委屈，他自己也不知道。

栾昇不懂他什麽意思，吃不吃飯不是該由他說嗎…

穆天齊不理會他的糾結，那個反問句他樂意怎麽想就怎麽想去吧，他現在只想吃飯。

不過說起來，這幾日跟着他吃藥膳，倒是沒覺着有什麽。但現在看見這桌上的大魚大肉——他似乎也能理解栾昇為什麽就死活不吃了。況且栾昇還是條狼，非讓他天天吃那些東西，聽着也挺殘忍的。

“你倒是吃啊，”不是你讓換的嗎。後半句話因着旁的原因沒說出來。

栾昇聽着他的話，這才小心翼翼的拿起筷子。

穆天齊見他動了筷，也就真的不再去理他，自己吃着自己的。

穆天齊吃着差不多之後，這才有心情看看對面的人在做什麽。

栾昇一如既往的吃的不緊不慢，穆天齊印象裏他一直都是如此，他突然有些好奇，栾昇若是變回狼，吃東西是不是還能這麽慢條斯理。

對面的人被他盯着難受，吃的更加慢了。穆天齊也不吵他，反而心下愉悅的一直盯着他看。好在栾昇并不準備因為他的凝視而放棄自己難得一次吃上飽飯的機會。

你說他為什麽愉悅，那誰知道，可能是他有病吧。

也可能是因為吃飽了心情好。

經歷了這麽件事後，穆天齊趕緊着向栾昇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不想吃藥膳可以，但一定要提前說。

不過另一邊，他也去找商辰商量了來着。

“那意思就是，莊主——你又提前答應他了呗。”商辰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若穆天齊不是莊主，此刻他都不想理他。

“嗯…”商辰聽着以為還有什麽轉機，但轉而穆天齊就是一個斬釘截鐵的“答應了。”

呵。

那還來商量什麽，這明明叫做命令。這不擺明了就是，栾昇不想吃了，你給他換一個吧。

他有回絕的餘地嗎？

沒有。

商辰依舊面無表情，但背過身就長吸了一口氣。

“知道了。”

栾昇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只知道最近夥食改善了好多。

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