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鐘聞月的話頭瞬間被打斷, 房間裏的良好的氣氛一時也是消散殆盡,兩人面面相觑,顧卿流臉色奇差無比。
鐘聞月讨好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顧卿流深吸一口氣,粗聲粗氣道:“怎麽回事?什麽被捉了?”
燕京城內, 天子腳下,他的妻弟, 當今陛下欽點的探花郎, 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捉了?
顧卿流怎麽聽怎麽覺得是在開玩笑。
外面的人答道:“回王爺的話, 鐘公子原本正在打馬游街,皇榜張貼了之後各世家都派了一大群人再皇榜下等着,鐘公子一來他們就把人搶走了!”
鐘聞月恍然,也是才想起來皇榜出來之後還有一個榜下捉婿的環節。
要說這榜下捉婿也是大齊的一種風俗,每當皇榜張開之後,那些世家大族就派着府中的下人早早地候着,一見着前三甲就趕緊把人給搶了過來,若是受歡迎一些的, 還會被幾大家族輪番争搶,搶回家後,若是雙方都沒什麽意見,這門親事就這麽定下來了;若是男方不喜, 這件事也就就此作罷,就算兩家之間交了個朋友,總之不會結仇。
這種場合一來是方便那些世家大族招攬人才, 二來也能為那些勢力單薄在朝中沒有什麽依靠的進士找一個靠山,于雙方都有益,也就這麽流傳下來了。
也是因着這一方面的原因,所以對一些讀書人來說,多有着“不及第便不成家”的說法。除卻一些四五十歲的,一些年輕的學子一般不會那麽年紀輕輕就成婚。
只是鐘聞钰前世雖說也是位列探花,但卻并沒有經歷過這所謂的“榜下捉婿”,也因此,她把這一回事給忘了,難怪下人來報說他被人捉走了。
聽着因為這事,顧卿流又是氣又是幸災樂禍,好半晌後才揚聲問:“那他被哪家給捉了去?”
“是姜家!”外面的人回道。
兩人對視一眼,眸中都有些驚訝,鐘聞月出聲問道:“可是皇後娘娘的姜家?”
“正是!”
鐘聞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半天後才嘟囔道:“方才在宮裏,娘娘怎麽也沒跟我說一聲?”
能有着一番行動,想來不是臨時起意,皇後娘娘又怎麽會不知道?
顧卿流撇了撇嘴,道:“你別看皇嫂整日裏一副溫溫和和的模樣,實際上她可是一肚子壞水,有時候就連皇兄都不敢招惹她!”也就是這些年當了皇後,才把那副模樣壓了下去,當了一個朝臣和百姓眼中母儀天下的皇後。
鐘聞月只覺得無奈,顧卿流想了想又道:“姜家共有兩位嫡出的姑娘,一位是皇嫂,還有一位如今十六,也到适婚年齡,想來姜家是想把阿钰和她湊成一對。”
姜家是皇後的娘家,因着這一層關系,顧卿流同姜家的大公子姜韌的關系也是不錯,對姜家的情況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既然巴巴地派人去捉鐘聞钰這個探花郎了,那想來要說親的對象也不是府中的庶女,而那嫡女年紀也是正好,兩人相配倒也不錯。
鐘聞月沉思片刻,姜府嫡女姜沁瑜她也是知道的,素來以才名聞名燕京城,在整個燕京城貴女圈中也是備受稱贊,只是比起沈家姑娘沈韻芝,這位姜家姑娘就要低調很多,除了知道她頗有才華,旁的,還真沒什麽傳言。
門外的人又開口了:“姜家的人來說畢竟是鐘公子的終身大事,不管是成不成,還希望王妃作為長姐能夠走一趟。”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既然已經派人來請鐘聞月了,就說明鐘聞钰本人對這樁婚事是沒什麽意見的,畢竟長姐如母,在鐘父鐘母都不在的情況下也只有鐘聞月有資格替鐘聞钰做這個主了。
鐘聞月這回倒是來了興致,要知道她這位弟弟前世可是一直未曾婚配,直到她去世,已經三十出頭的鐘聞钰仍舊是一直單身。也不是沒有人要給他做媒,只是都被他給拒了。如此一來,她就更好奇能夠這難得能讓鐘聞钰松口的姑娘了。
——主要還是擔心他會跟上輩子一樣一直孤零零的一個人。
鐘聞月擡起頭看着顧卿流,讨好的笑笑,顧卿流臭着一張臉,哼唧了兩聲,起身,語氣沖沖道:“走啊——”
鐘聞月頓時笑着迎了上去,讨饒道:“對不起夫君,等回來之後我再好好跟你說。”她豎起三指,做發誓狀。
顧卿流見了,只哼哼了兩聲,也不知道相沒相信。
走到王府門前,胖乎乎總是笑的和藹可親的管家早就把馬車備好了,顧卿流看了他一眼,收獲到一抹充滿喜感的笑容。
淮南王府在的這一片地方多是皇親國戚和世家勳貴所在之地,離得姜國公府也不算遠,約莫一刻鐘的功夫,馬車慢慢停了下來,鐘聞月下了馬車,就見姜國公府充滿滄桑古韻的牌匾。
雖說同為大齊的幾位國公之一,但姜國公府同沈國公府的奢華大氣比起來更顯低調內斂,充斥的,多是世家傳承百年的底蘊。
似是料到鐘聞月會來,國公世子攜夫人早早地就在大門口等着,瞧着二人的身影,忙上前迎接,笑道:
“父親和母親已經在大廳等着了,王爺王妃請随我來吧!”
鐘聞月挽着顧卿流,随着世子和世子夫人慢慢走了進去。
姜國公府雖說外表看着低調,但畢竟是傳承數百年的大世家,內裏的亭臺樓閣、一花一草皆能顯示出世家的底蘊,不過鐘聞月卻沒那麽多心思放在這上面,她心裏更多的是對即将見到的姜國公府一行人好奇。
穿過重重的連廊,終于到了正廳處,外面候着的下人見着來人連忙進去禀告。
一腳踏入正廳,就見正首上坐着一白發蒼蒼的老人家,神色嚴肅,不怒而威,瞧着就讓人心生害怕。
想來便是姜國公。
姜國公見着鐘聞月神色稍稍緩了緩,又看到她身邊的顧卿流時卻是一愣,連忙就想下來行禮。
“行了,不用那麽多規矩。”顧卿流揮揮手,也沒在意座位,拉着鐘聞月就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了,他道:“都是行伍出身,外人面前也就算了,現下沒人,就沒必要那麽多規矩。”
姜國公聞言,也沒堅持,只道:“王爺來此,想來也知道是為了什麽?”
“知道。”顧卿流答道,看着所有人都在坐着唯獨正中央還跟個傻子似的站着蔫了吧唧的鐘聞钰,心裏就說不出的高興——
叫你壞我的好事?
另一邊,沈國公府裏。
閨房內,對鏡梳妝的沈韻芝聽着下人來報,描眉的動作一頓,而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淡淡道“你方才說,鐘聞钰被姜家的人搶去了?”
侍女顫顫巍巍道:“是……是。”
沈韻芝描眉的動作不停,嘴上卻冷冰冰地道:“那群侍衛是做什麽吃的?別的不指望他們,連個人都搶不回來?”
侍女低下頭,結結巴巴的解釋道:“姜家帶去的人太多了,我們也沒想到……”
她小心翼翼的擡頭,就見沈韻芝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良久後,沈韻芝才發聲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那侍女如蒙大赦,飛快的退了出去。
直到人離開房間,沈韻芝才看着那張銅鏡中的嬌豔的面龐,眉宇間滿是陰翳。
鐘家……
“嘩啦”一聲巨響,沈韻芝将梳妝臺上的妝奁首飾一袖揮到地上,胸口上下起伏,可見氣的不輕。
那剛走出房間沒多久的侍女聞言頓時後怕地縮了縮脖子,眸中滿是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