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夏悠然頓時忍俊不禁,剛剛還在為他的話感到面紅耳熱,下一刻就差點要被他逗笑,這人……還真是讓人沒辦法。
她坐到了前排去,周濟揚當即啓動車子離開,他并不想在這裏逗留。車子開駛出後,他将右手伸過去覆蓋在她手背上,那一刻她沒有推開他。但如果她推開他就準備問她:為什麽江程可以,我不可以?你跟他什麽關系?
我去,他這是在吃那個小屁孩的醋嗎?這是多沒臉面的事情,按年齡江程該叫他一聲叔叔了。
夏悠然其實有些話想跟周濟揚說,之前她就猶豫過,可是今晚當她看到躺在監護室裏的江明遠,她的原則開始敗退了,或者是她給自己找到合适的借口了吧。現在她整只手都被他捏在手心裏,他沒有側頭看她,而她也沒有動,她心裏不意外也……不抗拒。
“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她慢慢開了口。
“嗯,可以。”他立刻回答。
她轉頭看他,“你不問什麽事?”
“有什麽好問的?”他瞥了她一眼回答道,“既然你跟我開口,肯定這事只有我能辦,而對于我來說,只要你開口,別說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都會幫你完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謝謝你……”她好像有些無話可說,就拿這三個字來搪塞。
“哎。”周濟揚果然嘆氣了,“你以後要是不這麽客氣我會更高興。”
夏悠然嘴角動了動,那刻心裏竟是溫暖的。之後她便把事情跟他說了,“……江叔叔是一個好人,他很善良,工作也認真,他要是去了周總的公司,是一定不會讓周總失望的。”
周濟揚自然了解她是怎麽樣的人,她不會誇大其詞,可是看她這麽評價一個外人,他忽然就嘴賤地想問在她心裏他又是怎樣的人?然後他就真的問了,然後她就愣了那麽一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她的反應把他的信心打擊得一塌糊塗。
頓了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話,“你……你幹嘛這麽看着我?我沒那麽差勁吧?”
“當然。”她很認真地看着他。
于是乎周濟揚心裏就真沒底了,當然沒那麽差勁麽?還是有一點差勁?然後他在心裏開始煩自己,好端端的說廢話幹什麽?
“你是一個好人。”她的聲音及時傳了過來,周濟揚卻好笑起來,“你還有別的形容詞麽?”停了停他又說,“雖然一個好字很籠統,不過我還是很高興。”
因為這句話,夏悠然在下一刻又開始覺得他莫名其妙。
到了樓下,周濟揚和她一起下車,盡管她一再表示不用送了,時間不早了他也該早點回去休息,可周濟揚還是硬跟着她上了樓。說什麽這種大雜燴的地方最不安全,沒個男朋友護送怎麽成?
夏悠然回答他,她和顧小米已經住了一年多。言外之意,沒有他護送她照樣沒有缺胳膊少腿。可周濟揚的思維明顯和她不是一個水平線上,她提起顧小米讓他想到另一個問題。
“算起來你這次欠了我兩個人情。”
夏悠然握着鑰匙的手一頓,回過頭去看着他,他往前一傾,雙手撐住大門,将她困在雙臂之間。灼熱的呼吸,凝滞的空氣,在這樣局促的空間裏發揮到極致。這感覺太暧昧了,她感到無所适從,便努力冷靜地問:“哪有兩個?”
周濟揚低着頭,身高優勢讓他整個高大的身軀都籠罩在她身上,這種優勢令他感到狂熱和得意,就像獵豹審視已經得手的獵物一般。只是他知道自己是萬萬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他舍不得,也不敢。當一個人特別在意另一個人的時候,他會變得小心翼翼,就擔心自己做了不妥的事情而影響在對方心裏的印象。何況他是好人,本來就是。
“顧小米一個,江明遠一個。哎,別說顧小米的事情跟你無關啊,你該知道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會為了一個外人跟我四叔開口,我四叔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會搭理我。”
夏悠然覺得莫名其妙,他這話的意思是在周世珩面前她的面子比他還大嗎?這是什麽邏輯?
周濟揚見她被問住了,甚是得意地笑起來,“你說,欠我兩個人情,這次該拿什麽還?”
他這麽現實,欠他人情似乎是挺難還的一件事,上次他只不過幫她在江程面前演了一出戲,事後各種啰嗦糾纏,煩不勝煩,而今幫了這麽大的忙,他的要求只怕會更多。
“你想怎麽樣?”她心裏沒底地問道,不過她想只要不是太過分,她都不會拒絕。
周濟揚垂着頭看她,擰眉做思索狀。夏悠然在他冥思苦想的時候提醒他,“江叔叔的事情還沒有辦成。”你現在就要預支了麽?
周濟揚本來就是逗她的,不過看到她這麽如臨大敵一般,他還真有些心猿意馬了,“那現在先還我一個吧,用什麽還好呢?不如……就拿這個還。”
他低頭湊過來的瞬間,夏悠然睜大了眼睛,女性的本能已經讓她意識到什麽,可是她竟然眼睜睜看着他的臉壓下來,淩冽的薄唇在她唇上輕輕一碰,一觸即走,她還沒有來得及想該作何反應,他已經撤離。
畢竟是偷襲,周濟揚不敢做得做過分,雖然接觸到她溫軟唇瓣的感覺讓他流連忘返,理智還是有的。盡管只是這樣,他心裏也難免緊張,所以撤離後他一直看着她一動不動。想象中的一巴掌并沒有往他臉上招呼,這讓他頓時充滿了喜悅,其實在車上他握住她的手,而她并沒有抽回時,他就已經意識到,她已經不再抗拒他了。
這個時候,兩個人似乎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氣氛變得有點尴尬,不過周濟揚是誰啊,他哪能讓這種感覺隔阻在兩人之間。他撐住門板的手緩緩下移,落到她肩上,同時嘴巴已經開口,“以後有什麽事不要放在心裏,就像今天一樣跟我說,我說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能做的一定會為你做,能給的一定都會給,哪怕是我的命,我也會給你。”
在夏悠然心裏,周濟揚是個性格複雜的人。一開始的見面以及醫院裏那段不長不短的相處時光,他深沉而冷漠,除了交代病情不得不說的話,他從未表示出對她有任何的關注,不但如此,她甚至還感受到一點莫名其妙的敵意。之後就是茶樓裏那次會面,他的惡毒,他的突如其來的表白終于讓她找到他态度不友善的原因——他見過她,而她不記得了。當時她的感覺是這人不僅莫名其妙,而且還很小氣。原以為拒絕他之後,他從此就會消失在她面前,通常一個人示愛遭到拒絕後難免會變得失落,可他卻像越挫越勇了似的,以更加活潑而鮮明的狀态出現在她面前。他不斷招惹她,調戲她,關鍵時刻又維護她。他看起來嘴巴賤賤的,有時還很不正經,但這種表象并不妨礙她對他本質上的認知,雖然沒有刻意去了解過他,但就是能知道這應該是個很不錯的人,內心也十分有原則,總的說來就是讓人又愛又恨的。
直到這一刻,她內心的認知再一次被刷新。
不是沒有見過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無論哪一階段的都無法與此刻重疊,他似乎突然變成了一個情聖,他不是在說笑,那語氣分明很認真。即便是陸航也從未對她說過這麽煽情的話,坦白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夏悠然覺得自己的眼睛裏有一股熱流在湧動,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默默垂下了眼簾。
周濟揚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從未以情聖自居過,他意識到這一次情毒中得不輕,連他自己都被感動了。扶着她的手慢慢往前帶,随後輕輕地擁住她。“悠然,我只希望你快樂。”
她的臉貼在他胸前,折騰了一晚上,他身上有淡淡的汗味,混合在消毒藥水和檀香皂的味道裏并不讓人覺得厭惡,反而彰顯出很男人的一面。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之後環上了他的腰,他的身體為之一僵,立馬迎來他更加用力的回抱。
“我不想回家了,怎麽辦?”
懷裏的人一動不動,聲音如常地回答他:“你可以睡車上。”
周濟揚一陣悶笑,身體顫抖個不停,在這個夏夜的淩晨三點,他終于第一次品嘗到愛情的芬芳。
結果就是周濟揚回去後失眠到天亮。他不是激動,而是不敢睡,怕自己此刻做的只是一個美夢,醒過來之後就什麽也沒有了。他早就做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如今這個結果他喜聞樂見,可又擔心是自己的錯覺。總之就是幸福來得太意外,也太快了,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夏悠然也沒有睡好,跟周濟揚的感覺不同,她醒着只是要清楚地想明白一些事情。人生有很多事好像是出生那天就定好的,這輩子會遇到幾個人,經歷幾段感情,這些都不容你選擇。上天帶走了她深愛的陸航,卻把一個跟他有幾分相似的周濟揚送到她身邊,即便是宿命,那也是一場逃不過的宿命。既然逃不過,那麽不如接受。
作者有話要說: 周醫生望天,蒼天啊大地啊,我終于見到黎明前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