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安夜
次日一早,許餘生和老沈去參加劇本合作項目會議,會議開始後她才意識到這個項目是劇本競選,投資商籌備1.5個億從全球各地征集優秀劇本,最終評選出的最佳劇本将由全球頂尖團隊拍攝。若能拔得頭籌,對整個編劇行業來說都是一項極高的榮譽。
老沈的劇本通過了初選後被通知來海外參與項目複選,本次通過複選的共有六個編劇組,各屬于不同的國家,對許餘生來說,能走到這一步已經是一種殊榮。
她四下掃了一眼,沒想到竟然遇到昨天晚上拽住她的那個外國男人,那人顯然也注意到了她,臉上露出一個輕浮的微笑。她淡漠地将目光收回。
進入複選的劇本每個編劇組都有一次上臺分享故事創作的靈感及意義的機會,每個編劇組有一天的時間,這意味着至少有六天時間要參與到整個講解過程中。
老沈的劇本排在了最後一天,因而前幾天她和老沈處于旁觀和品評的狀态,當然,品評的人是老沈,許餘生主要是來學習的。
為了保證評選的公正性,在劇本講解會議之前所有編劇組的大綱及初稿框架都已上交,沒有更改的機會。
第一天的組別正是那個外國男人,他是和一位白胡子教授一起來的,應該是類似副手一樣的角色。
講解過程中許餘生才明白為什麽需要一天的時間,劇本圍繞F國來創作,入選作品沒有隸屬于F國的,每一個參與評選的編劇組均要對F國的歷史文化針對自己個人的理解進行一個相對深入的介紹,這個過程大概耗時三個小時,下午才進行到劇本創作分享的過程中。
一整天下來,許餘生坐的腰酸背痛,更多的卻是震撼和難過,那位白胡子教授對F國的歷史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仿佛給參與項目的所有人上了一堂歷史課,至于劇本,雖然完成度很高,但和之前的講解比起來,僅僅算是差強人意。
散會後,主辦方還舉辦了歡迎晚宴,為了防止出差錯,許餘生緊跟着老沈,可吃飯的時候,該來的還是來了。
那個外國男人的座位正挨着她,她又不好意思和老沈換座位,因而一整個過程都如坐針氈,索性外國男人并沒有過分的行為。
一直到吃過晚飯,一群人按慣例酒後寒暄,老沈被一位同是亞裔的教授叫走,她不方便跟着,那個外國男人找準時機湊到她身旁。
“Where are you from?”
許餘生對他有所顧忌,裝作聽不懂她說的話,保持與老沈兩三米的距離,站在人相對比較多的地方。
“You are special,I saw you just at a glance that day。”
外國男人還在喋喋不休。許餘生心煩,瞥向他的目光帶着一絲怒意。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她冷冷道。
這回男人是真的聽不懂了,他知道她會說英語,現在卻和他說母語,意思再明顯不過,可偏偏不願意離開,只是坐在一旁盯着她,就像林中的猛獸發現獵物一樣,伺機待發。
許餘生被看的很不舒服,走到另一處靠窗的位置,外國男人就像是尾巴一樣跟着她。
幸好這個過程并沒有持續多久,老沈很快就回來了,她得以趁機逃脫。
回到酒店後,許餘生在走廊上碰到裴湛,老沈被老徐的一句話拉過去繼續最晚沒完成的互怼事業,他們兩個沒有再跟過去。
恰巧這時,外國男人又回來了,路過她身旁的時候還對她吹了個口哨。
裴湛擋在他面前,“Stay away from her。”
那人笑笑,沒說什麽,旁若無人地回房了。
“你真的不用換房間?”裴湛面露擔憂之色。
許餘生搖搖頭,能來這裏已經不錯了,她不想麻煩別人。
“要告訴宋朝嗎?”
“不用。”如果被宋朝知道了,以他那愛吃醋的性子,她的日子不一定會好過。
“回去吧,把門鎖好,有事随時給我打電話。”裴湛送她到房門前。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回去?”臨關門前,她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過幾日,老徐想在這邊逛逛,我陪他一起。”
許餘生點點頭,把門關上。才剛洗過澡準備睡下,宋朝視頻就播了過來。
看到她縮在被子裏時,那頭忍不住問道:“準備睡了?”
“嗯。”許餘生沒起身,就那樣躺着和他說話。
“身體不舒服?”
“沒有。”
“裹那麽嚴實做什麽?背後藏人了?”
“……”
許餘生起身,将手機鏡頭在整個房間掃了一圈,連衛生間都沒放過。
“這麽認真做什麽?逗你的。”
她這邊是黑夜,他那邊剛好白天,節目組拍攝正處于收尾階段,宋朝和她寒暄幾句就匆匆開工了。
身體乏累,許餘生很快就陷入熟睡。
夜半,細碎的聲音入耳,好像還伴随着開門聲,許餘生睜開眼睛,瞧見門開了一個小縫,走廊的光照進來,一只手臂伸進門縫正在解防盜鏈。
她勉強鎮定下來,蹑手蹑腳地起身,順手抄起床頭的一件東西在黑暗中摸索過去,趁那人不備狠狠地砸向那只手臂。
“Shit!”那只手的主人咒罵了一聲縮了回去,許餘生趁機關門,用身體頂住。
她已經聽出來是是那個男人的聲音,考慮到下來的幾天還會頻繁地見面,她不想把事情鬧僵,更不想驚動老沈,便厲聲道:“I know who are you,just get away。”
外面沒了聲音。
許餘生卻沒有放松警惕,電話鈴聲忽然響起,是裴湛,她迅速點擊接通。
“我聽見走廊上的聲音,怎麽回事,那個人又去了?”那頭焦急道。
“嗯,好像是走了。”許餘生屏息聽了一會兒,外面很安靜。
“我過去。”
“不用,不方便。”
“事關安危,管不了那麽多。”說完那頭電話挂了,沒過一會兒,敲門聲響起,外面低聲道:“是我。”
聽見是裴湛的聲音,許餘生将房門打開一個小縫,确認來人沒錯後,才開門。
裴湛在房門處來回檢查一遍,又拽了拽防盜鏈,“門沒問題,那個人可能有房卡。”
“酒店的房卡怎麽會在他手裏?”許餘生疑惑,來參加項目的外賓是統一安排在這家五星級酒店的,按理說不該這麽不嚴謹。
“我明天去前臺問問。”裴湛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開門進屋,順手把門關上。
深更半夜忽然來了一個人,許餘生覺得十分不自在。
“你回去吧,沒事。”
“你還怕我?”裴湛側頭掃了她一眼。
“沒有,只是覺得不太方便。”她實話實說。
“睡吧,我在沙發這守着,明天換個總統套房,大家住一起安全些。”酒店是主辦方統一安排的,來時他們覺得沒問題就沒換。裴湛在沙發上坐下,擺出一副賴在這不走的模樣。
他一番好意,許餘生自然也不好主動趕他,就躺回床上。
“我睡了,你如果覺得不舒服随時回去。”
“嗯。”裴湛應聲道,側躺在沙發上玩手機。
驚魂未定,再躺下并沒有那麽容易入睡,将近破曉,她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床上的人停止翻身,裴湛才收起手機側頭看向她。
許餘生睡顏安寧,在經歷了那麽驚心動魄的事情之後仍沒有影響到她。她一直是個冷靜的人,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許餘生生得好看,面相純淨,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裴湛就注意到她了。可他也不是僅看外表的膚淺之人,真正對她上心,是在一次聚會上,有人給老沈敬酒,老沈身體不好沾不得,全被許餘生擋下。
散場後,她醉的一塌糊塗,老沈問老徐借了他送她回宿舍。回去的路上,眼前的姑娘走起了S形路線,走着走着就哭了,哭的稀裏嘩啦,他幾乎無法想象之前那個面色沉靜冷淡的姑娘會有這樣的一面。
也就在那一次,他窺探到她心底的秘密,知道她生命中有一個給她帶去萬丈光芒的人。
那時,裴湛覺得他喜歡上了她,但從喜歡上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失戀了。
她心底的那個人沒人能取代。後來他才知道,那個人是宋朝。
還沒開始的戀愛,就悄無聲息地破滅了,以後她是他的家人,他表哥的妻子,而他自己也有了值得珍惜的人。
裴湛收回目光,單手枕在頭下望着天花板。
臨出國前,陳鳶找到他。
她說她喜歡他好久了,從他剛成為導演系學生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因為喜歡他,所以才去當演員,以前她想當他鏡頭中的女主角,現在她相當他人生的女主角。
裴湛還清楚地記得臨行前陳鳶對他說的那句話,“如果你想好了,回來後就結婚吧。”
裴湛沒有正面回答,他想考慮考慮。讓一個姑娘家提出結婚這件事,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或許……他該籌謀一下,還她一個求婚儀式,問問她願不願意和他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