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邀犯禁
許餘生的那句話,讓宋朝心跳驟停了一瞬,就像一道閃電,直劈進他的內心。
他是火,她卻在惹火。
幾乎是不自覺地,他又靠近了一些,将兩個人的距離從半只手臂縮短到一掌,像暗夜中的危險源,随是可能會擦槍走火。
“你想怎麽更過分?”他很期待她的過分。
感受到他的氣息,許餘生愣了幾秒,果然,在他身邊,她容易失守,很多話幾乎無意識會脫口而出。
“宋朝,我們都是成年人,兩個成年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安安分分睡覺的概率有多大?”
宋朝輕笑,他百般撩撥,她卻不為所動,他幾乎以為她生性冷淡,這會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倒是讓感他到意外。
“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做點別的?我倒是不介意。”他存心調侃她,心裏萬分期待。
他的話就像是邀請,許餘生明白,可是她不能那麽做,她不介意與他來一段露水情緣,但由激情引發的沖動很快就會散去,并不長久,她想要的是一份長久的情感和陪伴,這也是為什麽遲遲沒有跨出那一步,害怕靠近後,他很容易就膩了,那之後,就算是以同事的身份留在他身旁都不能。
“不是我想,是可能會控制不住,人在睡夢中更容易趨于本能。”她的全部身心都渴望同他靠近,無論是睡夢中還是清醒,約束自己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趨于本能沒什麽不好,為什麽要克制自己?”他循循善誘,幾乎化身大灰狼本狼。
這兩個月的相處,他對許餘生也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她隐忍,克制,做事情有條理,很少失控,除了清溪村雷暴夜的那一次,也正是那一次失控,她以一種不易察覺地速度入駐他的心。
在山中暗無天日,随時可能送命的情況下,她帶着一束光不顧危險趕過來,一副拼了命的模樣,讓他無法不心動。
“我不願放縱。”許餘生沒想到自己會和他開誠布公地讨論這件事,還好,夜色夠濃,即便是臉紅心跳,他也不知道。
她轉過身,背對着他,似乎又覺得少點什麽,補充道:“和你說這些只是讓你有個心裏準備,如果我夜裏有什麽無意識的舉動,或者像上次那樣冒犯到你,你多體諒一下。”
就像是被拽緊的一根繩子,雙方拉鋸正酣,因為她忽然的撤離他陷入失落,但她的這句話無疑又給了宋朝新的希冀。他說什麽她都相信,上次分明是他主動,他故意,她卻當了真。
“好。”他滿心歡喜答應下來,本想邀她放縱,但從她的态度來看,怕是有點難度。
他的姑娘可真難追,這是不是意味着,以前她已經替他趕跑了一堆情敵。
盡管奔波一天,卻并沒有像上次那樣輕易入睡,這樣沒由來的失眠多半是因為身側的那個人。
身後的人呼吸均勻,也不知是睡着還是醒着,天氣燥熱,許餘生翻了個身,這一下差點直接翻進他的懷裏,宋朝靠的竟然這麽近?
“睡不着?”身側人嗓音微啞,氣息就在耳側。
她倏地後退,借着外面透進來的朦胧光線站起來,“有點熱,我開個窗。”
她走到窗邊,才想起來窗戶本就是開着的,只是無風,厚厚的窗簾将整個卧室隔絕成一個近似密閉的空間。
身後的人打開床頭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這片空間,宋朝起身,走到窗前将窗簾拉開。
“這樣風會吹進來,或者将窗子關上,開空調。”
“不必,我不喜歡空調。”吹的太多容易頭疼,她更喜歡自然風。
“忍忍,明天我去買兩臺風扇。”他的話很溫柔,近似寵溺。
許餘生側頭看向他,這樣的時候他總給她一種錯覺,他在寵着她,肆無忌憚地對她好。
宋朝也在看着她,只是眼神不自覺地從她的臉上落到她的肩頸,神色微變,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許餘生低頭才發現寬松的家居服上衣不自覺地朝一側傾斜,露出大半個肩膀,她幾乎迅速地将衣裳拉上來,轉身回到床榻上,順手把床頭燈關掉,“睡了。”
室內重回一片黑暗,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的慌亂,那樣太容易暴露出她的內心。
窗前的人影又站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轉過來,小腿碰觸到床榻,他跨步邁上來。許餘生以為他會從她腳下一側摸索過去,誰料下一瞬他像是被什麽絆了一下,倏地朝她這一頭撲過來,幾乎下意識地,她閉上了眼睛。
沒有預料中被砸的結結實實,睜開眼睛後,身體上方籠罩着一個身影,他的手臂撐在她的身體兩側,除了小腿與她的腳腕碰觸,幾乎沒有壓到她,可偏偏腳腕處與他肌膚相接的地方像是着了火,溫度從腳踝蔓延到全身。
“我很懷疑,你在蓄意勾引我。”杵在她上方的人并沒有立即離開,她被籠罩在他的範圍裏,氣息都像是一種情緒催化劑。
“抱歉,我沒想到你夜視能力這麽差。”她微側過頭去,縮起身子想從他身下的空隙逃脫,他小腿微一用力,将她的腳踝壓得嚴嚴實實,熱度從他身上開始向她這一方蔓延。
像是不經意的暗示,又像是蓄意挑釁。
“宋朝?”她仰頭正視他,黑夜中分明看不清他的臉,卻能依稀感覺到他的一雙眸子在發光發亮,恍若狼人。
“我可以邀請你犯禁嗎?”他壓低着聲音都難以掩飾自身的異樣。
宋朝沒想到,不過是瞥了一眼她的肩頸,他的沖動便控制不住了,剛剛上來的時候,他是故意做出摔倒的姿勢撲向她,想試探她的邊界,想觸碰她,想邀她一起犯禁。
許餘生察覺到了一絲難以掩飾的危險,現在只要她給與肯定回答,她便能順理成章地與他更進一步,可是一旦邁出這一步,她之前的策劃和努力就有可能功虧一篑。那麽多年的煎熬,并不是為了片刻的放縱,她尤其不喜歡以這樣的方式淪為他的消遣。
“不可以。”是肯定的語氣。
這句話就像是一盆冷水,破滅了他所有的熱情,宋朝壓制着自己的情緒,一句話都沒有說,憤怒與不甘在內心糾纏,他的呼吸有點不穩,略顯急促,連許餘生都察覺到了。
“對不起。”他的掌心已全是汗,正準備艱難起身,誰料手心一滑,整個人不可控制地壓了下去,結結實實地壓在她的身上。
如火球般砸下的人來勢洶洶,許餘生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情形,被砸得有點暈,忍不住悶哼一聲,卻在感受到他身體的異樣時驟然清醒。
“你……要不要去處理一下?”她下意識地去推他的肩膀。
她的那一聲悶哼已讓他心癢難耐,如今又說出這麽直白的話,讓他幾乎克制不住,他覆在她的肩頸間,微一側頭,在她的耳邊壓制着身體的不适聲音嘶啞道:“女朋友,幫幫我。”
稍後便沒有給她任何反應的餘地,微擡起頭憑感覺找到她的唇吻了過去。
是炙熱的,帶着點糾纏的意味,蠻橫卻不粗暴,他像是一個火種,把平靜如枯木的她燃燒起來。
許餘生愣了片刻,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吻她之前,他叫的不是她的名字,是女朋友。
在她能感受到他的異樣情況下,以女朋友的身份幫他,她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周身都是他帶來的熱度,加之天起本就炎熱,被他親吻的幾近昏厥,酥麻感遍布全身,僅憑着一絲理智,她伸手去推他,她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把自己交付給他。
感受到她的抗拒,宋朝走失的理智一點點收回,他擡起頭,手不自覺地摸上她的臉頰,“對不起。”
手下沒有眼淚,還好她沒哭。
說完宋朝迅速起身,相當利落地沖進衛生間,開燈将門反鎖,走到花灑下扭轉水龍頭。冷水沖刷下來,終于清醒了不少,他剛剛在做什麽?罔顧她的意願對她做那樣的事,和犯罪有什麽兩樣。
他失控了。
身上的人驟然離去,像挪走了壓在胸口的一塊磐石,許餘生支撐着坐起身,打開床頭燈,身上的睡衣已經濕了,她平複心緒,起身去衣櫃裏找替換衣裳。
鏡子裏的人發絲淩亂,唇被親的有點腫,衣衫不整,就好像剛被糟蹋過一樣。她掃了眼衛生間,水聲嘩嘩作響。
不知道男生的生理反應究竟會有多難受,但宋朝好像挺難受的。
換過衣裳,理了理淩亂的頭發,她幫他拿了身換洗的衣裳裝在袋子裏挂到衛生間的門口。猶豫片刻,取了身份證去前臺開了另一間房,現在的這種情況,他們根本沒辦法面對對方,冷靜片刻總是好的。
宋朝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房間內的人已經沒了蹤影,怕她出事,盡管她可能不想收到他的信息,他還是發了條微信給她:對不起,是我失控了。夜晚不安全,不要到處亂跑。
發完後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對她來說,他才是那個危險源。
那頭顯示正在輸入,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有五分鐘,一句話才從裏面跳出來:我在那你可能不太方便,在另一間房,我們都靜一下。
她沒辦法冷靜。
差一點,宋朝就把她睡了,可她竟拒絕了,他會不會從此就一蹶不振了……
意識到在想什麽,許餘生不住地搖搖頭,她的思想好像在宋朝剛剛的舉動之後就被帶歪了。
但無論如何,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要有所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