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撞火山
收到Offer的時候是一個清早,許餘生沒能控制住從床上跳起來。
她很少有過這樣失态的時候,宋朝性格沉穩,多數時候,她更希望自己能像他一樣冷靜睿智,處變不驚。可現在,她将手機放到胸口,“我做到了。”
待情緒恢複一些,她仔細看了那封郵件,是歸靈公司人事淩晨發來的。
宋朝的新節目《尋真》正在準備階段,想來最近整個公司都在加班,他出差也應該是為了這件事。
入職日期竟然就是今日,許餘生立即起床,梳洗完畢後才上午八點,她租住的地方是一個老小區,距離歸靈辦公樓只有幾公裏,這會正是上班早高峰,她掃了輛自行車直奔那裏。
才把自行車鎖好,就聽見身後的鳴笛聲,許餘生回頭,岑時遇正從轎車上下來,對她道:“先去人事報道,随後到我辦公室。”
許餘生點點頭,人事部就在一樓會議室旁邊,将所需的資料提交之後,簽完合同後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她輕車熟路地走向三樓,不光不自覺地瞥向另一頭,那裏應該是宋朝的辦公室。
岑時遇挂斷電話,對站在門口的許餘生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坐下,“恭喜你成為我們的同事,歸靈辦事講究效率,最近正好有項目亟需人手,所以要求你迅速入職。”
“我很願意。”或許在旁人眼裏這個過程有點快,但許餘生早已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地走到他的身邊。
“我剛剛和阿朝通過電話,他那邊地點已經找好了,前期還有一些需要準備的東西,你先過去,我讓行政幫你訂明早的飛機,你這邊沒什麽問題吧?”
“沒問題。”
何止沒問題,她恨不得立即出發。
岑時遇滿意地點點頭,又抽出一張A4紙遞給她,“這上面是有關宋朝的一些注意事項,你記一下,他是個工作狂,忙起來容易忘我,和工作上的幫助相比,我更希望你能在生活上多照料他一點。”
許餘生接過,那張紙上的大多數信息她早已熟記于心,唯有一項比較突兀,“他得過急性腸胃炎?”
她的心裏隐隐有些擔憂。
“對,這也是我為什麽特別叮囑你要在生活上照料他的原因。”
“我知道了。”宋朝多半是因為飲食不規律,腸胃不太好,她一個人生活久了,廚藝不再話下,尤其是熬粥,更是花樣百出,負責調理他的腸胃不成問題。
“你現在可以先回去做準備,明早出發前到公司來一趟,我這還有一些東西要帶給他。”
“好。”許餘生将那張紙收好,和人事交代過後出了辦公樓。
到了宋朝那邊,她的工作才算是真正的開始,而她有足夠的信心勝任這份工作。
或許不止是工作。
次日一早,淩晨六點,許餘生剛到辦公樓下,岑時遇的車也開過來了,他從後備箱拎出一個黑色行李箱遞給她,“那邊晝夜溫差大,地方又偏遠,給他帶了些衣服。”
如果不是知道岑時遇是宋朝的發小,她一定會誤以為他們是一對,他過于體貼入微,不過她有信心比他做的更好。
許餘生接過行李箱,與自己的放在一起,看到并排的兩個行李箱時,忍不住唇角微揚,又怕被岑時遇瞧見,瞬間收斂情緒。
趕巧一輛出租車過來,她順手攔下。
“注意安全,記得要□□,公司給報銷。”岑時遇叮囑道。
“好的。”許餘生在出租車司機的幫助下将兩個行李箱搬上車,和岑時遇告別後,趕往機場。
由于宋朝工作性質的原因,辦公室離機場并不遠,出門直接上高速,也免了擁堵的麻煩。
到機場後,許餘生将兩個行李箱托運,坐在候機室等候登機,手機忽然竄進一條短信,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點開,短信中有一串數字,後面緊接着一句話:宋朝的號碼,他剛好進城辦事,去機場順道将你接回去。
雖然沒有落款人,許餘生已猜出發短信的是岑時遇,她盯着短信內容中的那串數字出神,那是宋朝的號碼,很快,她便可以見到活生生的他,不再是透過網絡上零星的碎片信息窺見的他。
許餘生小心翼翼地将那串號碼保存,順手将岑時遇的號碼也存下來。
要不要和宋朝說一聲?可是該說什麽?我中午十二點到,你過來接我?她搖搖頭,語氣太生硬,又顯得太熟絡,她怎麽好意思那麽說。
不過宋朝能來接她這件事讓她很開心,管他是不是順道,能坐到他的車上,怎樣都好。
這樣想着,她還是點擊宋朝的號碼,發了一條消息過去:宋老師您好,我是許餘生,飛機中午十二點到達。
一直到登機都沒有回複,他大概在忙吧,又或許沒有回複別人的習慣。
中午十二點,飛機準時落地,許餘生取完行李前往出站口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四十,手機上有一條消息,是宋朝發來的:在出站口。
她不禁露出一個微笑,心裏發甜,這是他們多年後,真正意義上的聯系。
跟着人群亦步亦趨地往外走,心中忐忑不安,還有些許的激動,甚至還有點腿軟,許餘生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當年高考進考場時都不曾這樣緊張過。
出站口聚集了不少人,隔着一道欄杆,一眼便看見那個身影。在人群中雖沒有刻意與他人保持距離,卻有一種清冷孤高,生人勿近的氣質,是她仰望已久的那個人。
宋朝的目光自這頭掃過,在她手中的行李箱上短暫地停頓一秒,卻沒有看向她。
他大概是通過行李箱識人的,可是并沒有認出他自己的行李箱,也沒能認出她。畢竟隔了那麽久,他又見過那麽多的人,沒認出她也實屬尋常。
許餘生自我安慰,繞過圍欄,走到他身後,平複心緒,才對着他的背影道:“宋老師。”
一開口,才意識到聲音都有些發顫。
宋朝回頭,目光自她的臉上掃過,落在她手中的行李箱上,複又擡頭看向她,好像在确認來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盡管轉瞬即逝,許餘生還是捕捉到了,他對她不滿意,這是他給的反饋。就像是寒冬臘月,一碰冷水從頭頂扣下。
她的眸子垂下,強壓制住心底的不安,再擡頭已恢複平靜,自我介紹道:“宋老師好,我是許餘生,您的助理。”
“是個女孩?”宋朝一直以為許餘生是個男生,初試雖然是他出的題,簡歷卻是由岑時遇篩選的,複試也是,他相信他的判斷,因而再看到那封郵件後便給予肯定,卻從沒想過許餘生是個女孩,事情變得有點麻煩。
他的這句話戳在了許餘生的心口,話中的不滿她聽得出來,方才的不安已轉為不适。
她幻想過千百種與宋朝再次見面的場景,卻從未想過會是這樣。
“是,招聘上并沒有标注女性不準應聘。”許餘生不卑不亢道,委屈像洪水一般在心底滋生翻滾,卻不能在他面前表現出來。
“抱歉,沒有性別歧視的意思,只是這份工作強度非常大,需要一定的體力,我擔心你吃不消。”宋朝注意到方才的表達有誤,破天荒地解釋,順手去拿她手中屬于自己的那個行李箱。
“我可以。”許餘生握緊手中的行李箱,态度堅定。
為了走到他身旁,她整整花費了七年的時間,每當覺得委屈或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想到他,便咬牙堅持下來。
那麽多的困難都已經經歷過了,如今好不容易到這一步,又怎會輕易退縮。
她可以,耗盡全力,不為工作,只為陪他踏遍山河,共尋真理。
感覺到有一股力道在和自己抗衡,宋朝忍不住笑道:“好,你可以,不過,可不可以把行李箱先給我?”
許餘生低頭,發現她正抓着宋朝的行李箱抓的緊緊的,宋朝抓着把手的另一頭,兩個人像是在拔河。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