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宴

第12章

感冒的感覺很難受，齊少爺的心情很暴躁。

尤其是在看到那張撲克臉時，怒氣值呈遞增趨勢上升。

他現在生着病，武力值直線下降，聲音也啞了，嘴上也過不了瘾，于是只能變着法子折磨祁晟。

水太燙了不喝，飯菜太難看了不吃，藥太苦了實力拒絕。最過分的是……祁晟衣服上的圖案太醜了，拒絕見面。

齊晏算是把這二十幾年該作的死通通作了一遍，作到齊晏自個兒都想抽自己耳瓜子，可就算這樣，祁晟也是好脾氣地應承了他這些再明顯不過的刁難，全程表情都不帶變的。

齊晏想啊！他還真是頭一次見脾氣這麽好的人。

生病這幾天他也是頭一回覺着自己活的像個大爺，那個詞叫什麽來着，随心所欲？哦不，應該說肆無忌憚。這幾天他可真深切感受了做個嬌縱霸道少爺的好處，他雖出身名門，但自小家教甚嚴，很多時候言不由衷已經深谙于心，外人只覺着錦衣玉食光鮮亮麗煞是羨慕，但個中酸楚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齊晏想，即使換位思考，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到祁晟的十分之一，但此般種種也不過是讓齊晏感嘆祁晟的耐心可嘉，其他別的感情，還真是毫無苗頭。

齊晏一直覺着祁晟這種人挺适合當朋友的，就那種無聊時找他喝喝酒的朋友。都說君子之交淡如水，要的就是一個度。

至于搞對象……齊晏腦補了祁晟在床上的樣子，呃這麽大一坨在自己身下，又硬邦邦的，搓了下手臂，還是算了吧！

齊晏就尋思着要給祁晟找個。既然他好這口……整理了下自己的交友圈，嘿，還真就找到了一個。闫彥！對，就是這貨。

齊晏瞬間眼睛都亮了，對着靠在床頭看文件的祁晟說“我想見我朋友闫彥。”

“你身子還沒好利索，不方便見外人。”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沒什麽大礙的。”

“齊晏……”

“呃？”

“沒用的，別想些有的沒的，要是能改，七年前我就改了。”

“……”

“闫彥，男，風行主推的新人，唯一拿的出手的作品，耽美網劇……《溺殺》。你要去見的人可是他？”

“……”

“齊晏啊！你這锲而不舍的精神有時候可真讓人頭疼。”

“AM那麽多的明星，男男女女，你當真以為我一個也動不了？傻瓜，我不是動不了，我是不想動。”

祁晟臉上溫柔的笑意讓齊晏毛骨悚然，只覺着背脊生出一層薄汗。他竟不知道祁晟已經厲害到把他的交友圈都摸得一清二楚，這種被人一步步逼到牆角的感覺太難受了。

齊晏将蓋在胸口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一直拉到下巴的位置，但還是覺着冷。祁晟見他的動作，撇下手裏的文件放低枕頭，躺下後翻了個身将人抱進懷裏低低？問了句“冷了？”

齊晏被他摟在懷裏，溫熱的臉頰貼着他剛露在空氣中沾染了些許涼的棉質睡衣，微微點了下頭，祁晟感受到了胸口發梢掃過的酥麻感覺，下意識地緊了緊懷中的身子。

齊晏擡頭，下巴擱在他胸口，過了那麽幾秒鐘，祁晟聽見齊晏問他“你怎麽就看上了我？”

祁晟想了想，誠實地回道“不知道。”

他确實不知道，見面的第一眼，他根本不會想到懷裏的人會讓他這麽難以放開。當時他心無旁骛，一門心思奔學習，後來······不知從何時起開始留意他的一舉一動，兜兜轉轉這麽多年，還是非他不可。感情這種事啊，誰又能說得清楚。

齊晏還是挺意外祁晟的回答的，他以為對方會給自己個辭藻華麗，再不濟也是個能說得過去的理由，但這簡簡單單一句不知道殺的齊晏措手不及，但又想起當初周安跟他說的，好像确實是這個理。

齊晏攥着被角組織了下語言，然後開口“要不，咱倆試試？”

話音還未落，下巴就被用力擡起，鉗着他下巴的手指蜷曲的角度有種莫名的凄涼感，力道有點大了，齊晏感覺不大舒服就搖了下頭。誰知這一搖頭，下巴上的痛感都出來了。

“永遠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

祁晟面無表情的臉終于有些松動。

齊晏被他按在懷裏擡頭也不過能看到他下巴，所以祁晟臉上的表情齊晏也看不大真切，但單聽聲音，也知道是情緒有了波動，至于是憤怒還是高興，齊晏倒真琢磨不透。

思來想去只能撿刺激性比較小的話講“我從不跟人開這種玩笑，你要是不······”

“我願意。”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生生截下，齊晏也不惱，只是順着他的話繼續“你不願松手，我也不想妥協，那我們就折中，彼此各退一步，100天，100後要是彼此喜歡那就在一起，要是有一方不願意，那就要紳士點笑着結束，你覺着呢？”

這買賣，誰占大頭祁晟不傻，可是100天太誘人了，他心心念念的美好對方已經承諾了，就算不公平他也認了。

至于100天後的放手，手長在他身上，還不是他說了算。所以······“成交

所以······談戀愛是什麽感覺？或者說，怎麽樣才算談戀愛？

齊晏看着廚房裏雖忙碌但有條不紊的背影，突然覺着其實這樣也不錯。祁晟的廚藝，他七年前就領教過，是真的很好，但這七年他同樣錦衣玉食，這廚藝······齊晏想了想，還是試過後再下結論吧，省的等下啪啪啪打臉。

事實證明是齊晏多慮了，隔了七年，祁晟這廚藝是愈發精進了，齊晏嚼着杏鮑菇一臉享受：身邊多個會做飯的人也是很好的一件事呢！

祁晟見他吃的開心，面上也帶出了幾分笑意。

齊晏飯量小，吃了一小碗就擱了筷子，祁晟下意識地拿起碗想替他盛第二碗，但想到他的食量，又把碗給放下了，剛擱下碗就看見齊晏捧着個玻璃杯一口口啜着溫水，祁晟走到他跟前，齊晏正喝着水，他這冷不丁的出現，吓了人一跳，手一抖，水全撒在了胸口。

“你這一天到晚的走路沒聲，你屬貓啊！”

齊晏扯了桌上的紙巾擦着胸口，語氣有點不耐煩，連帶着動作都帶了點戾氣。

祁晟不作聲，只扯了紙巾半蹲在他身前，動作輕柔地擦着他被弄濕的衣服，齊晏坐在餐椅上，祁晟這一蹲足足比自己矮了半個頭，齊晏一低頭就可以看到他的頭頂，這種略帶臣服的姿勢讓齊晏有種莫名的心悸，心底的不耐煩漸漸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取代。

“剛吃完飯喝水對腸胃不好，更何況你本來腸胃就弱。”

祁晟說這話時是半蹲着的，齊晏一低頭就撞進了他深沉的眼底，他眼底那些深深淺淺的東西齊晏看不真切，逃避似的錯開了視線，慌亂地站起身道“我進去換件衣服。”

不等祁晟回答，人已經快步走向卧室，祁晟看着他淩亂的甚至帶着點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一抹難以察覺的笑爬上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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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齊晏正躺在沙發上看書，突然聽到門口汪汪汪的一陣狗叫，擱了書還沒走到門口，就跟推門而入的祁晟碰了個照面。

“今天怎麽這麽早？”

平時這個點離祁晟跑步回來還有段時間，但今天好像提前了。

“給你找了個小玩意兒。”

祁晟把藏在身後的手往齊晏跟前一送，齊晏見他攤開的掌心蜷着一團灰色的滿身是刺的小東西。

“刺猬？！你哪找的？”

齊晏有些驚訝也有點新鮮，伸出一根指頭輕輕戳了下那團球的身子。

那團小球動了下，就沒了下文，齊晏臉上不可避免地帶了層失望，祁晟微微動了下掌心，那團灰色的小球開始慢慢蠕動，繼而伸展了四肢，仔細看着也不過是剛足月。粉嫩的肉爪子在祁晟的掌心抓啊抓的，看的人心癢癢。

齊晏來了興趣，一下下輕輕戳着小刺猬肉肉的爪子。

“喜歡嗎？”

“嗯，你哪弄的這麽個稀罕玩意兒？”

“花園裏撿的。”

齊晏見那刺猬體态嬌小樣子也比平常見的可愛，當下就在心底翻了個白眼，祁晟這胡謅的本事真是見長了。但他也不至于真的去戳穿祁晟，只是順着他的話接“那運氣倒是好。”

“嗯。”

祁晟嗯了聲，那樣子倒也坦蕩，齊晏是真佩服他的氣定神閑。

摸了會兒，齊晏攤開手，祁晟心領神會将手心的那團輕放在了齊晏的掌心，齊晏玩了會兒失了興趣，随手把刺猬往沙發上一放，全然沒了剛才的激動，祁晟俯身将那一團輕輕捧在手心，四下循着安全又舒服的地兒準備安放這小東西，視線瞥見壁爐邊的坐墊，随即走過去将手裏的小家夥往那上面擱。

“還放花園裏吧，本來就是野生的，定愛極了自由，這般圈養着它心裏也不會快活。”

祁晟往貓窩裏擱的手一頓，但還是把小家夥放在了坐墊上，安撫似的摸了摸它不安的身子沉沉道“雖是畜牲但畢竟還是通人性的，只要對它好，它總能感覺的到。”

齊晏就是再傻也聽得出來他的意思，随即冷笑着道“是，畜牲畢竟是畜牲，不長記性是通病。”

祁晟站起身，看着齊晏冷笑的樣子，內心湧起一陣悲涼，壓抑着滿腔的酸澀按了按發脹的額頭，半晌吐出一句“公司還有事，郭姨做了早餐你記得吃。”

說完後轉身上了樓，過了會兒西裝革履的下樓，直接無視沙發上的齊志出了門。

齊晏看着他的背影，開始思考這份100天合約的必要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