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監工
慧真的師父回來了, 說來也巧,他就是因為在網上看到了随風的事情,又想起了《南柯一夢》這個游戲, 這才回來的。
慧真高興地把這個消息告訴夏稞, 夏稞才知道,原來他師父确實沒有去雲游, 但雲游是假, 他也沒有真的騙了慧真的極品道具跑路,他只是忙于工作,暫時放棄了游戲。
因為很長時間沒有上游戲,所以慧真的師父法善現在才只有六十多級, 就比夏稞高一點。他長着一張慈眉善目的臉,說起話來總是未語先笑,态度親和, 也難怪慧真從來不懷疑他。
而自從法善回來後,慧真來隐山村的時間就少了,他幹勁滿滿地帶着師父練級,并且想要快點賺錢, 把清涼寺好好修繕一番。
“師父回來了, 以後廟裏就會越來越好的。”小和尚說這話時, 笑得牙不見眼, 好像陽光都因此更明媚幾分。
夏稞這兩天卻也沒什麽時間上游戲,一方面她要忙店裏的事情, 另一方面她正為自己的戀情而憂愁。
昨天奚懷又來給夏稞送早餐, 早鍛煉過後他照舊在夏稞的出租屋裏沖澡,但是臨走的時候落下了一件T恤。不過是一件上衣,夏稞發現之後就順手給他洗了, 跟自己的衣服挂在一起,打算第二天再讓他帶回去。
誰曾想,夏枞過來看她,一眼就掃到了那件寬大的男士T恤。
“哥,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有留他過夜。”夏稞抱住夏枞的胳膊開啓撒嬌攻勢,但她不敢騙人。她從小到大誰都敢騙,但就是不敢騙她哥,這就是她命裏的克星,只要她撒謊,準被看破。
夏稞老老實實地把奚懷來給她送早餐的事情告訴他,可夏枞也是男人,誰還不知道誰。
“他住得很近嗎?”夏枞問。
“對啊。”夏稞點頭。
“那你去過他家沒有?”
“還沒呢,哥,你放心吧,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
事實上夏稞才剛答應奚懷,今晚去他家吃飯,就他們兩個人。但晚上不是還沒到麽?所以這也不算撒謊。
夏枞雖然不知道這事兒,但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再度掃了那件T恤一眼,拍板道:“今天去我那兒吧,哥哥給你做你最愛吃的香辣蟹。”
夏稞:“哥你今天不加班啊?”
夏枞:“這兩天不忙。”
夏稞冥思苦想,實在找不到好借口推脫,而且她也确實有點饞了,便只好答應下來,悄悄給奚懷發信息解釋。
面包大麥:你的衣服被我哥發現了。
面包大麥:所以你即将在今晚暫時失去你可愛的女朋友。
談戀愛這麽多天,夏稞的臉皮增厚不少。
奚懷看到後,又是無奈又是郁悶。什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了。他只能把晚餐推遲到明天,拿出稿紙來,一邊想着該跟可愛的女朋友讨要什麽補償,一邊畫設計稿。
可到了第二天,夏稞又坐上她哥哥的車,回鄉下了。
面包大麥:我們好久沒有一家人聚在一塊兒吃飯了嘛,等我明天回來再陪你吃飯,好不好?
面包大麥:【自拍.jpg】
奚懷終于也享受到了唐玥曾經的待遇,自拍哄人。這張自拍是夏稞在車上拍的,夏枞還入鏡了半張側臉。
面包大麥:我哥嚴肅得像個監工【哈哈大笑.jpg】
夏枞是真的挺像監工的,奚懷由衷地想。
不過奚懷再怎麽樣,也不會打擾他們一家團聚,給夏稞回複了一條信息讓她好好吃飯,摘下眼鏡揉揉眉心,重新拿起設計圖,卻怎麽看都不順眼。
畫好的設計圖又被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奚懷後仰靠在椅背上,腦袋裏沒什麽靈感,幹脆叫程徵出來喝酒。
奚懷從不去酒吧,覺得吵,沒什麽讓他喜歡的娛樂活動。他跟程徵相約在地鐵站附近的居酒屋裏,不大的一家店,大約只能坐得下十來位客人,他挑起門簾走進去時,程徵已經點好了酒在等他。
“你又是怎麽發現的這家店?”程徵問。
“我不像你,不想工作的時候我就不工作,而且我最近在跑步,附近一帶我都熟。”奚懷道。程徵這個工作狂人,常年在A市和B市總公司之間往返,上次程風來A市,這人就恰好回了B市,親兄弟見面的時間還不如他這個表兄弟多。
“上次程風來A市,麻煩你了。”程徵說着,正好碰上服務員上菜,他有點餓了,便想先嘗一口。
熟料奚懷制止了他,“等等。”
程徵擡頭,看見奚懷正在進行飯前拍照這一人類迷惑行為,甚至還把他也給拍進去,不由蹙眉,“你這是幹什麽?”
奚懷:“發給夏稞。”
程徵:“……”
奚懷迆迆然放下手機,說:“等你也談戀愛你就知道了。”
程徵:“如果談戀愛這麽麻煩,我選擇不談。”
奚懷微笑,“這不是她要求的,是我自己要給她發的。”
這就更讓程徵不解了,他在飯局上見多了各式各樣的男人以各種理由應付另一半的查崗,奚懷這樣主動往上湊的,有,但少。衆所周知,奚懷又是個懶人。
“這是一種情趣,而且她哥哥最近盯得緊,我得好好表現。”奚懷道。
“随你。”不過程徵現在倒是對夏稞有了一絲好奇,從小到大他都沒見奚懷對哪個人那麽上心過。
思及此,他又問:“姑媽知道了嗎?”
奚懷自顧自給他斟酒,答:“知道。不過我爸最近難得有空,我就哄着我媽跟他出去度假了。隔這麽遠,她也就只能問我要夏稞的照片看。”
程徵對此見怪不怪,端起酒杯與他輕輕一碰,還是喝酒來得實在。
另一邊,夏稞收到奚懷的信息,抿着嘴笑了笑,不想叫人發現。
可她小動作太多了,蘇女士看得忍俊不禁,悄悄給兒子使眼色。夏枞很無奈,給夏稞夾了一塊雞,“吃菜。”
夏稞趕忙放下手機,雞吃進嘴裏,她才想起來問:“媽,這次又是誰啊?”
蘇女士柔聲回答:“是菜菜。”
菜菜也是雞,跟上次的阿花一樣,不過阿花變成了雞湯,菜菜就是一盤炒雞。每一次只要夏稞和夏枞回來,家裏就會少一只雞,可憐見的。
蘇女士又說:“大白也開始下蛋了,待會兒你帶些回去,女孩子要多吃些鵝蛋,對身體好。”
夏稞:“那我怎麽還看到好幾只小鴨子呢,花色還那麽雜?”
蘇女士:“你王阿婆家池塘裏發現的野鴨子呀,剛生了一窩小鴨,她特地分給我的。那花色漂亮吧?外面可買不到這麽标致的。”
“媽,吃菜。”夏枞一個晚上淨顧着夾菜了,因為家裏這兩位女士就喜歡聊家常,一聊能聊一整晚。他又勸道:“媽,你可以少養些雞鴨了,我跟稞稞吃不了那麽多,你一個人在鄉下,太累了。”
夏稞也搭腔,“是啊,媽,養個三兩只就夠了。”
蘇女士可不聽他們的,“我給它們每一個都起了名字,都有感情的。”
有感情了你還吃它們?
兩人勸說失敗,夏稞沖夏枞做鬼臉,放下碗筷說自己吃飽了。夏枞還沒說什麽,蘇女士擔憂地看着她,“怎麽吃那麽少?談戀愛了也不能随便減肥的呀。”
夏稞:“媽你怎麽知道我談戀愛了???”
蘇女士:“你陳阿婆告訴我的呀,她前段時間不是回來了嗎。而且你這也太明顯了,低頭看手機的時候頭上像開了花一樣。不過我們家囡囡這麽漂亮,肯定有很多男孩子追,追到了是他的福氣,你好好談,就是這個頭發怎麽剪成這樣了?”
“媽。”夏稞對她的盲目自信哭笑不得。
“你可不要聽你哥哥的,趁年輕多談談戀愛,開開心心的多好。不過你哥哥看人準,你要拿不定主意就去問他,準行。”蘇女士唠唠叨叨地叮囑,夏稞聽着聽着便安靜下來,老實地聽她念叨。
夏枞見沒他什麽事兒了,便主動去收拾碗筷,讓母女倆有談心的時間。等他忙完從廚房出來,兩人已經窩在沙發上,頭湊在一塊兒看奚懷的照片。
蘇女士笑得很開心,看來是對未來女婿很滿意。
又待了一會兒,夏枞和夏稞就要離開了。夏枞一早有會議,不能在家裏住,夏稞便也跟他一道回去。
車子開動,夏稞從車窗探出頭去沖蘇女士揮手。家裏的燈火漸漸遠去,可夏稞的心裏還暖暖的。
她坐在車上,想給奚懷發信息,又怕被夏枞瞧見。夏枞餘光瞥見她那糾結的小模樣,在心裏嘆口氣,道:“想發就發。”
夏稞讪笑,“哥。”
夏枞:“我打聽過奚懷了,他們家風評不錯,他的風評也還行,至少沒什麽不良嗜好。”
夏稞知道這聽起來很一般的評價,對夏枞來說,就已經是好評價了。她心裏感動,眼巴巴看着夏枞,被夏枞揉了揉腦袋,再無情地把頭轉回去,“別影響我開車。”
臭哥哥。
夏稞一邊腹诽,一邊掏出手機來給奚懷發信息。
面包大麥:我在回去的路上了。
面包大麥:蘇女士讓我帶了一些家裏的菜過來,明天再去你家好不好,我做給你吃。
面包大麥:【華麗轉身.jpg】
奚懷很快回複。
騙人是小狗:讓我翻翻我的schedule,看明天有沒有空。
面包大麥:那奚先生到底有沒有空呢?
騙人是小狗:有的。
面包大麥:【點贊.jpg】
騙人是小狗:等你。
事情說好了,夏稞就把手機放回口袋,以免冷落了她哥。只不過她跟夏枞聊着聊着,自己先睡着了,等再醒來時,已經來到了熟悉的弄堂口。
夏枞叫醒她,“到了。”
“啊?到了啊。”夏稞迷迷糊糊地醒過來,迷迷糊糊地下車,正要往裏走,卻又被夏枞叫住。
夏枞把蘇女士裝好的大包小包的東西遞給她,看着她好像想說什麽,但最終嘆了口氣,什麽都沒說。
夏稞一直都在游離狀态,等夏枞的車開走了,才反應過來——哥哥怎麽不送她進去?這大包小包的,他什麽時候讓親愛的妹妹拎過這麽重的東西?
懷揣着這樣的疑惑,夏稞慢吞吞往出租屋走,沒走幾步,突然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
“稞稞。”
夏稞往前看,只見奚懷就站在出租屋門口的燈下,燈光把他的身影照得格外朦胧。可他怎麽來了啊,不是說好了明天見面的嗎?
奚懷走到她面前,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噙着笑問:“看呆了?”
“我才沒有!”夏稞終于清醒過來,“你怎麽來了啊,這麽晚了。”
奚懷打趣,“不是某人說正在回來的路上嗎?”
夏稞:“我可沒有說讓你現在就來!”
奚懷:“可我來了,怎麽辦?”
夏稞嘴上逞能,其實心裏甜滋滋的。左看右看,弄堂裏沒人,她踮起腳尖在奚懷臉頰上親了一口。
奚懷:“就這樣?”
夏稞難以置信,“那你還要怎樣?”
奚懷搖搖頭,将夏稞和她的東西送回出租屋,進了院子,卻停在了房門口沒有進去。他摸了摸夏稞的頭,“進去吧。”
夏稞揪住他的衣擺,“你這就要走了?”
“我要是跟你進去,就不止剛才那樣了。”奚懷前進一步,半只腳就已經踏在了房裏,“不過——”
夏稞瞬間明白他說的“不止剛才那樣”是什麽意思,耳朵有點發燙。她有些緊張又有些莫名的期待,自己臊得慌,下意識松開了拽着他的手,後腰卻被奚懷攬住。
她撞進奚懷的懷裏,擡頭時,奚懷也正好低下頭來。
親吻如期而至,不再像那天車門口時點到為止,而是在試探和迎合之間逐漸加深。像一顆顆微小粒子在空氣中爆炸,荷爾蒙游走在每一次呼吸之間,晚風吹拂,也吹不散一丁點兒的熱氣。
夏稞從沒有過這樣心跳加快的感覺,等到這個吻結束,她臉紅紅的,埋在奚懷的懷裏,不肯擡頭。
奚懷心滿意足地繼續剛才的話題,“如果只是一個吻的話,我想你的哥哥就不會那麽介意了。”
這下,夏稞終于明白,為什麽哥哥不送她進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夏枞:主要是介意也沒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