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病
男科一枝花從沒想過, 在她有限的游戲生涯裏能看到隐山剿匪記,兩次。
這次的主人公不再是二少爺和青青草原,而是大名鼎鼎的游俠随風。土匪們被他打得哭爹喊娘, 就差賭咒發誓以後再也不來闖這邪門地方。
而他們再次來到隐山村的原因也很簡單, 為了山洞裏的水晶。
男科一枝花圍觀到淩晨,看得精神恍惚, 她覺得經此一役後, 隐山村或許還會有個別名叫——土匪的亂葬崗。
瞧瞧這一地的屍體,多麽壯觀。
男科一枝花不太擅長跟人打交道,面對一地的屍體反而不怵,這裏走走、那裏看看, 想要找找有沒有掉落的東西。
可誰知她竟然在屍體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你家二少爺。
“二少爺?”男科一枝花略顯驚奇。
屍體當然不會回答她,但二少爺還能聽見她說的話,通訊功能也還是能用的, 這是為了方便玩家找人求救。可二少爺覺得太丢臉了,在這兒躺了十來分鐘都沒動,一直在思考人生。
他當初取名叫“你家二少爺”,是為了占別人便宜, 就跟男生們總喜歡讓別人喊自己爸爸一個道理, 誰曾想, 一朝挺屍, 再聽到“二少爺”這個稱呼,已淚流滿面。
男科一枝花很糾結, 她身上帶着複活藥丸, 但只有這麽寶貴的一顆。救還是不救,這是一個問題。
二少爺比她更尴尬,被人發現在山上挺屍就已經很丢臉了, 如果對方選擇見死不救,那他恐怕會哭出來。
好在男科一枝花還是很善良的,最終還是咬咬牙拿出了複活藥丸,可就在她即将把藥丸送進二少爺嘴裏時,頭頂忽然傳來第三個人的聲音。
“等等。”那人從樹上跳下來,是随風。
“你……”一枝花面露遲疑,随風怎麽還在這裏?二少爺也是他殺的,他們該不會有仇吧?下一秒,随風的話解答了她的疑惑。
“他也是隐山村的村民?剛才沒仔細看,一起殺了,我來救他吧。”
“哦哦。”一枝花趕忙讓開,可就在這時,屍體上突然飄出了文字泡。
【不要你救!!!!!!!!!!!!】
那一長串的感嘆號,言辭之激烈,令人驚訝。随風微微挑眉,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一枝花。可一枝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啊,她跟二少爺不熟。
想了想,她問屍體:“你真的不要我們救嗎?”
【不要!!!!!!!!!!!】
于是男科一枝花就和随風先後離開了,離開時她心裏還在嘀咕,不要救他,這是什麽奇怪的要求。
可二少爺不要随風救,沒說不要一枝花救啊,眼看着兩人都走了,只剩下呼呼的風在他耳畔作響。
淩晨一點半的隐山村,一具屍體在暗自流淚。
二少爺就這樣在山上躺屍躺了一整晚,當然,這期間他是下線了的,等到他叫上青青草原去救他,這才重新回到游戲裏。
這一天的二少爺,看誰都無比幽怨。
“他怎麽了?”夏稞跟他相逢于何兄的涼亭裏,出言關切。
“他又死山上了。”青青草原毫不留情地拆臺。
“這次是為什麽?”
“随風在山上剿匪,他被當成土匪給一起剿了。”
“那一定是他故意的!”二少爺極力為自己正名,“我這麽一臉正氣,朗月清風,怎麽能是土匪呢?”
青青草原:“他估計都不認識你了,為什麽要殺你?”
這聽起來有故事啊。
夏稞好奇打探,青青草原便回了她四個高深莫測的字:“手下敗将。”
二少爺:“!!!”
夏稞:“誰是誰的手下敗将?”
青青草原:“不是我。”
二少爺:“那難道是我嗎!”
對,就是我。
二少爺說起自己的過去,到現在還心如刀割。夏稞聽完,給他總結了一下——
“所以,就是你每次在游戲裏碰到的心動女生,最終都喜歡上了随風?你氣不過就去找随風PK,慘敗,對嗎?”
“你可不可以不要總結得那麽清楚?”
怪我,我語文成績太好了。夏稞憋着笑,正要說話,頭頂忽然傳來随風的聲音,“抱歉,但是我确實不記得了。”
夏稞擡頭,恰好見到他從涼亭頂上躍下。
“你怎麽又又又在上面?”二少爺瞪大眼睛。
“是我先來的。”随風道。
二少爺雙手交叉在胸前,扭過頭去不理他。随風聳聳肩,也不在意,很自然地跟夏稞和青青草原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夏稞卻是又想起了何兄,他們這些大佬的行事風格怎麽都一個樣,剿匪致富。
言歸正傳,随風跟他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二少爺之前的那些心動女生,對随風也是單相思罷了,說到底跟随風沒有什麽關系,二少爺和他之間便說不上有什麽仇。
至于他去找随風決鬥的行為……
“人不輕狂枉少年。”夏稞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
“他還殺了我呢!”二少爺把她當未來嫂子,語氣裏便不由自主帶了些“告家長”的意味。
“所以你為什麽會大晚上跑到山上去,還跟土匪在一塊兒?”夏稞問。
“呃……”二少爺答不上來。
他總不能告訴夏稞,他就是去給懷哥當僚機,順便公報私仇的吧?誰知道随風這家夥出手那麽狠,直接把他給殺了,他猝不及防,當場墜機。
可他解釋不上來,所有的苦便只能往肚子裏咽,而沒過一會兒,慧真也來了。
慧真是從山洞那邊直接過來的,夏稞在山洞暴露之後,就把這條捷徑告訴了他。他照舊背着一筐山貨,帶着他的禪杖,跑起路來一颠一颠的,遠遠就能看到一顆光頭在陽光下反着光。
他來找随風,把山上最大最好吃的梨子送給他,問:“你見過我師父嗎?”
随風抱臂靠着亭柱,垂眸打量着手中的梨子,問:“你師父是誰?”
“他叫無念,長得很高大,一拳能打死一只猴子。對了,他還有一個紫金缽盂,用來化緣的,什麽東西放進去,都能得到雙倍的。”慧真殷切地看着他,“你去過那麽多地方,見到過他嗎?我的師父也說出去雲游,但是他很久沒回來了。”
随風搖頭,“沒印象。”
慧真失望地扯了扯背簍的帶子,“這樣啊。”
夏稞怕他難過,便岔開話題,問随風:“大俠怎麽會想到搬來隐山村的?不是說你一直在四處游歷嗎?”
“只是巧合。上個月,我順着絲綢之路一直往西去,最終抵達了西域,在樓蘭探險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了地下城。那裏面很大,應該是上次游戲更新的時候才放出來的探險地圖,我是第一個進去的玩家,在裏面得到了一張有求必應符。”
“有求必應?!”二少爺瞪大了眼睛。
“它只是聽着唬人,實際上只是提高物品的掉率。我把它用在了寶樹上,希望能結出我要的東西。原本我想找個偏僻點的小村子,省得麻煩,誰知道你們這個隐山村——”随風說着,環顧一周,“還挺熱鬧。”
青青草原問:“那你的寶樹結出想要的東西了嗎?”
随風飒然一笑,“結了。你們路過就能看見,所以我也不瞞你們。苗疆的叢林裏有一只SSS級別的怪,寶樹上結的丹藥是專門用來打怪的,普通玩家沒什麽需求,所以市面上很難買得到。”
聞言,涼亭衆人多多少少都面露向往,就算是跟他“有仇”的二少爺,都不由得崇拜起來。樓蘭探險、苗疆打怪,一個人、一把劍,縱橫江湖,聽起來就很酷。
慧真更是聽得眼睛都亮了,“那個怪是什麽怪?”
随風:“一條大蛇。”
慧真:“哇哦,我最怕蛇了。”
二少爺:“別怕,哥罩你。”
青青草原:“說得好像你要跟着去打怪。”
二少爺确實很意動,男孩子嘛,誰不想打怪耍帥呢,但他不能輕易開這個口,不能随便向敵人妥協。他轉頭看向夏稞,問:“翠花姐想去嗎?”
夏稞搖頭,“我是個生活玩家。”
生活玩家就愛種田,江湖雖精彩,但那對她來說只是戲文裏的東西,她更願意做一個戲臺下的看客。
人嘛,各有各的活法。
想到種田,夏稞又趕忙去田裏收菜。今天唐玥沒上游戲,跟她的相親小哥哥面基去了,夏稞便把她和何兄的田一塊兒打理好,收成都堆在家裏。
等到下游戲,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夏稞覺得有點累,疲乏從四肢百骸裏鑽出來,不一會兒就侵占了她的大腦,讓她有點昏昏沉沉的。
可夏稞向來心大,覺得睡一覺就好了,第二天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在發燒。
梅雨還在進行時,屋外雨聲潺潺,好似下了一整夜都沒有停過。昏暗的光線和雨聲混淆了夏稞對于時間的概念,她以為自己肯定睡了很久,可拿起手機一看,才發現是早上五點。
生病讓她的身子變得很沉,像粘在了床上,就是不願意動。屋外的雨聲更像是催眠咒,讓她聽着聽着,又想睡過去。
可是沒過一會兒,鬧鐘響了,夏稞便又不得不爬起來,光着腳丫子迷迷糊糊地去抽屜找藥。
如果說生病使人脆弱,那夏稞此刻确實有點玻璃心,吃完藥她坐在沙發上,看着何兄的微信昵稱,點開來,又退出去,如此循環往複,最終還是沒把那一條“我生病了”發出去。
何兄在出差,哥哥也在出差,夏稞癟着嘴從這個看到那個,最後發給了唐玥。
唐玥立刻打電話來,緊張地問了一堆,又是叮囑她吃藥又是問她要不要去看醫生,有沒有人陪,最終自責道:“是不是那天我們去吃火鍋的時候淋了雨啊?早知道應該撐傘的,你前段時間那麽忙,都沒什麽時間休息,這一淋雨肯定就生病了。”
夏稞:“就那麽一點毛毛雨……”
唐玥打斷她的話,“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去醫院,也肯定不會打電話給你媽。聽話,今天就別去店裏忙了,吃了藥先去床上躺着,手機也別玩了,待會兒我給你定外賣吃。等過了中午再看看,如果燒還沒退,肯定要去醫院的。”
夏稞“嗯、嗯”地應着,那聲音像小貓,格外乖巧。
只是休息了一會兒後,夏稞覺得好多了,心裏惦記着她的小面包,便還是去了店裏。小面包如今還是只有她能做,其他人做出來的總歸是差了點意思。這突然斷貨,對于一家新店來說不太好。
但夏稞也沒硬撐,做完小面包她就回去繼續躺着,早餐和午餐都是唐玥遠程給她叫的外賣,分別是粥和雞湯,還有一些開胃的小食。
生病期的時間總是變得非常玄學,夏稞躺在床上,一度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每次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再醒來,她總是下意識地去看微信。
可是何兄一直沒給她發來信息。
“可惡。”夏稞拿手指去戳他的微信頭像。
你快給我發信息啊。
你給我發了我就能順勢告訴你我生病了。
然後你再對我噓寒問暖,我一感動,就跟你談戀愛了。
多好的劇本,這個男人怎麽就不珍惜呢?
夏稞不知道,此時此刻這個男人就坐在弄堂口的車子裏,而此時的時間已經來到了淩晨一點半。
奚懷緊趕慢趕地從國外回來,他知道這麽晚了,夏稞多半已經睡了,但還是鬼使神差地讓司機把車開到了這裏。
就是想見她。
想光明正大地以男朋友的身份出現在她身邊,而不是一個虛拟的何兄。
或許,是時候了。
“走吧。”奚懷收回視線,車子便又在雨幕中朝前駛去。
作者有話要說: 表白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