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執玉醒來的時候,外面的雨下個不停,還伴随着轟隆隆的雷聲。
随着驚雷響起,執玉面色一白。
門應聲開了,丫鬟青竹走了進來,将屋內的燭光點了起來,回頭的時候,卻被吓了一跳,卻見郡主一臉驚恐的看着自己,額頭的碎發被汗水打濕,在燭光的照射下,臉色蒼白。
青竹連忙走了過去,還沒近前,就看到執玉的寝衣也濕了,緊緊地貼在身上,連忙将薄衾拿起來将她裹住,關切的問道,“郡主這是怎麽了?”
聽到青竹的聲音,執玉慢慢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青竹,眼中的驚恐還未褪去。
“青……竹?”
“是婢子。”
執玉看了青竹好一會兒,忽然伸手抓住青竹的手,緊緊的握着,“青竹,真的是你?我是死了嗎?”
“郡主可是被夢魇着了,怎的說起了胡話?”青竹被執玉的話吓了一跳,這才發現,郡主的一雙手涼的刺骨。
“婢子去請大夫來。”
青竹想要起身,卻被執玉死死的抓住,許是感覺到了青竹雙手的溫度,執玉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我可是還活着嗎?”
“郡主自然是還活着的。”青竹伸手握住了執玉的手,“郡主的寝衣濕了,婢子幫郡主換了可好?”
青竹看着執玉,見她神色有所松動,将手抽了出來,起身拿了新的寝衣給執玉換上。
執玉任由她替自己換衣服,青竹見她神色不對,又用薄衾将她裹了,柔聲說道,“郡主可是哪裏不舒服,不若請大夫過來瞧瞧?”
“不要。”執玉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罷了。”
“郡主做了什麽噩夢?”青竹拍着執玉的肩膀,輕聲問道。
郡主一開口就問自己是不是死了,想來這個夢是極其可怕的。
聽她問起自己的夢,執玉面色一僵,而後緩緩搖了搖頭。
見她不願意說,青竹便不再追問,看着執玉躺下後,便要去滅了燭火。
“不要,就這樣吧。”
青竹應了一聲,輕聲道,“還未過子時呢,郡主再睡一會兒吧,婢子在這裏陪你。”
執玉點了點頭,過了好一會地,忽地開口問道,“青竹。”
“婢子在呢。”青竹起身,看向執玉。
“外面下雨了嗎?”
“是啊。”青竹順着執玉的目光看過去,窗戶并沒有關嚴實,随着陣陣閃電,還能看見飄落的雨絲。
“郡主是在擔心明日的游湖嗎?”
“游湖?”執玉眼睛慢吞吞的動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夢的影響,實在想不起來什麽游湖了。
“郡主忘記了嗎?明日應了盧家六小姐的游湖邀約,您還說,要帶季公子一塊去呢。”
“季公子?季淮深?”執玉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青竹被她的反應吓了一跳,連忙爬了起來,“郡主?”
“沒事。”執玉頓了一會兒,又躺了下去。
青竹被她這幅模樣弄得也不敢睡了,坐在床邊守着她,生怕自家郡主出了什麽意外。
見執玉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呼吸就平緩了,這才放下心來,也躺了下去。
青竹躺下去沒多久,執玉就睜開了眼睛,她看着頭頂的帷帳,伸手撫向了胸口,那裏隐隐作痛,若不是沒有傷痕,她都要把自己方才夢見的一切當成真的了。
她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是季淮深的師妹舉劍刺向自己的模樣。
夢中的一切,她都記的清清楚楚的,她和季淮深大婚的前幾日,有個自稱季淮深師妹的女子出現了。
那女子自稱名喚尚姈兒,說自己是季淮深的師妹。
知道是季淮深的師妹,執玉自然是以禮相待,季淮深父母雙亡,有個師妹能見證他們的婚禮,自然是極好的。
可大婚前一日,執玉正在試穿婚服的時候,那女子直接踹門而入。
執玉還未說話,那個叫尚姈兒的女子便目光不屑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在她要開口之時,尚姈兒便開口了。
她說,“憑你也配與我師兄成親?”
見執玉應了,她冷哼一聲說道,“聽聞我師兄有婚約時,我還當是什麽絕色女子呢,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凡女,憑你,也配得上我師兄?”
執玉的母親是大齊的長公主,陛下的嫡親妹妹,父親是侯府嫡次子,她更是皇帝親封的永樂郡主,從小到大,都是被人追捧的存在,哪裏被人這樣羞辱過,當即招來侍衛就要教訓那女子。
誰料那女子只是動了動手指,那些公主府的侍衛就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随後那女子手中憑空多了一把劍,只是輕輕揮動一下,執玉身上的嫁衣便成了碎布。
“你聽着,我師兄是天闕宗的大弟子,百年難得一見的修煉奇才,他也是我爹為我看中的夫婿,你這凡女,若是識相,便主動退了這門婚事,我可饒你一命。”
尚姈兒也不是第一次如此羞辱執玉了,自從她進了公主府,就一直說執玉配不上她的師兄。
原本執玉還看在季淮深的面子上忍讓她,誰知道她卻變本加厲了。
當即與她争執起來,誰想到那個尚姈兒是個瘋子,當真一劍刺穿了她的胸口。
“憑你這樣的資質,也配站在我師兄的身邊?你嫁給他,便是對我師兄的侮辱。”尚姈兒面色陰沉的将劍刺進執玉的胸口。
她直勾勾的盯着執玉,直到看見她的鮮血從胸口湧出來,浸透了紅色的內裳,才将劍從她胸口拔了出來,而後一臉厭惡的将她一腳踢開。
此時的執玉還剩一口氣,她費力的睜開眼睛,想要質問為什麽,修仙者便可以如此濫殺無辜了嗎?
這時她的父母也趕了過來,見到她躺在血泊裏,阿娘當即紅了眼,要府中侍衛殺了那個女子,卻被尚姈兒反手一劍刺穿了胸膛。
父親想要過來,也被尚姈兒一劍抹了脖子。
執玉被這一幕刺激的吐了一口血出來,便氣絕身亡。
疼痛蔓延開來,執玉是真的不甘心,她不甘心!
憑什麽她要這樣死去?
她死後,魂魄離開了肉身,離得老遠就看見了急匆匆趕過來的季淮深。
看見他,執玉像是看見了什麽希望一般,連忙喊道,“季淮深。”
她記得的,尚姈兒說她配不上季淮深的時候,季淮深還出言維護過她的,說是此生,只有她一個妻子,也是因為如此,她才願意忍讓尚姈兒,處處以禮相待。
可是任憑她怎麽呼喊,季淮深都沒有聽見,甚至看不到她的魂魄。
尚姈兒見到季淮深來了,将手裏的劍扔了出去,目光有些驚恐,還帶着委屈,直接撲進了季淮深的懷裏,“大師兄,你來了。”
執玉以為季淮深會為自己報仇,卻沒想到季淮深只是看了一眼她的屍身,便伸手将尚姈兒扶住,面帶斥責的說道,“師妹,你怎麽能如此沖動,你知不知道,執玉她是我的未婚妻。”
“我不想的,我不想殺她的,可是一想到她同師兄有了婚約,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師兄,為什麽會是這樣的人同你有婚約,她只是一個凡女,連站在你身邊的資格都沒有。”尚姈兒哭着控訴道,看向執玉的屍身,目光中還帶着不忿。
“好了師妹,你冷靜一下。”季淮深安慰着尚姈兒,皺眉看向執玉的屍首。
不論執玉怎麽呼喊季淮深,他都聽不見,看着面前沖天的火光,執玉看着面無表情把自己的屍身扔進火海裏的男人,她撲上去想要打季淮深,卻怎麽也碰不到他。
面前的兩個人竟然變得模糊不清,然後碎裂成數不清的畫面,執玉愣愣的看了好一會兒。
皇帝舅舅知道後,将他們師兄妹二人關進了大牢裏,尚姈兒還想殺了皇帝舅舅的,被季淮深給攔住了,兩個人一起進了大牢。
可是很快,便有妖孽攻進了皇城,死了很多人,最後是季淮深出來殺了那些妖孽,經此一役,季淮深已經得了民心,皇帝舅舅想要治他們的罪,便是得罪百姓,會受到萬人唾罵。
不僅處罰不了他們,還要恭敬的送他們離開,看到他們師兄妹兩個就這麽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執玉內心充滿了怨恨,伸手去抓,結果卻抓了個空。
她不甘心讓兩個人就這樣離開大齊,連忙跑過去抓,胸口卻忽然刺痛起來,就這樣醒了過來。
看着熟悉的房間,執玉有些愣怔。
她的未婚夫的确是叫做季淮深,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讓執玉不得不懷疑這個夢的真假。
她與季淮深的婚約,是祖父和他的祖父定下的。
原本雙方約定的是做兒女親家的,只是都沒有女兒,便定下了孫輩的婚約,也就是她和季淮深的婚約。
只是後來,季淮深家道中落,人也沒有的音訊,還以為這婚事不了了之,誰知道她與季淮深實在是太有緣分了,不過是順手救了個人,竟然就是自己的未婚夫。
執玉有些後悔,倘若這個夢是真的,自己當初便不該将季淮深救了,管他是生是死。
思來想去,執玉還是覺得先驗證這個夢是真是假。
說起游湖,她想起來了,夢裏似乎也是應了盧六的邀約,游湖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些事情,若是明日當真發生了這些,那便是應了她的夢。
執玉猛地起身,若是真應了夢,她絕對不能同季淮深成親,活的好好的,她可不想就這麽被個瘋子給捅死了。
“郡主?”看着今夜反複無常的郡主,青竹的心裏實在是不安。
“沒事,睡吧。”執玉又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