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雖然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岑希,但當她朝他們走過來的時候,從夏還是收拾好了臉上震驚的神色。
方澤易沒什麽表示,他還在問:“等會什麽時候回你家?”
從夏不知道他在急什麽,看着走近的岑希,緩緩露出一個禮貌的笑來。
岑希沖她點頭,嘴裏喊的卻是:“方澤易。”
“好巧,在這裏見到你們。”她揚了揚唇角,視線定在他們相交的手上。
其實不巧,她知道柯雨兒的結婚對象是從夏的堂哥從嘉盛,才會答應當她的伴娘。
沒想到在這一場婚禮上,還真的碰見了他們。
“你比我早了近一個月回國,我都不知道,還是在我生日會上,科爾和我說你你提早結業,我才知道你回國了。”岑希笑着搖搖頭,視線移到從夏身上,“是為了從夏嗎?”
方澤易從聽到科爾兩個字後,多看了岑希兩眼,科爾是他的大學室友,她和科爾認識。
那麽也是留學生。
他好像實在想不起來的樣子。
從夏也覺得奇怪,湊近他說道:“我們高中,三班的班花,和你一個物理競賽班的。”
最後到底是有了些印象,方澤易從岑希微微颔首,接着回答她上了問題:“不是。”
回來不是為了從夏。
岑希笑意深了幾分。
而從夏,即使知道是這個答案,但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時候,身子還是僵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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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肯定會找你。”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事故的話,他擡手攬住她的腰,微微彎腰沖她道。
聲音很輕,咬耳朵一樣的親密,像在說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從夏紅了耳朵,輕輕地應了一聲。
看着岑希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岑希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下去了。
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當時那麽多人都說,方澤易和她郎才女貌很是相配,從他們都參加物流競賽班後,這樣的傳聞就沒有停,她不信方澤易沒有聽到過。
他從來沒有否認過,她以為,他默認了的。
只是當時不合适,所以才沒有點破。
可現在,他攬着從夏,從見面開始,只看了她寥寥幾眼,沒有一句要說的話。
她不甘心。
視野裏劃過放在臺子上巨大的熊娃娃。
她攥緊手,還想再問一次:“這個娃娃,和你之前送我的有些像。”
她還是無法相信,那個時候的物理競賽班,方澤易每一次都坐在她後桌,那麽多次,她在走廊上看到他,明明沒有事,卻要經過那麽多遍,她不信那個時候的方澤易對她毫無感覺。
是有些像的,從夏看了眼臺上的熊,有些懊喪地閉了閉眼。
那只熊,是她給岑希送過去的,當時岑希不在,也就直接放到了她桌上。
可是方澤易現在的态度怎麽看怎麽奇怪。
他似乎對岑希并不熟悉。
所以,她當年是不是做錯了事?
“什麽熊?”方澤易聞言再度看向她,只是眉梢微蹙,似乎并沒有追憶往昔的心情。
“放在我桌上的熊。”岑希看了眼從夏,深吸一口氣,并不打算顧忌他們現在的關系,“我聽他們說的,你早上進學校的時候,手上抱着熊,那一天也只有我收到了。”
“抱歉從夏。”說完,她看向從夏,“我知道你們現在的關系,但那些事情,我想要一個交代,所以我想,你可以先離開一會。”
“不用離開。”她話音剛落,方澤易的手緊了些,他拉着從夏,看向岑希,“我知道你在說什麽了,但很抱歉,那個熊,是給從夏的。”
岑希所有的表情都滞住了,她站在原地,過了很久才開口:“那為什麽,那些傳聞,你從來沒有否認過?”
她像是快哭了,驕傲優雅的面具,一點一點被擊潰。
方澤易給不出回應,他并不知道那些傳聞,甚至不知道岑希究竟是哪位。
好在化妝師在這時候喊了她過去,新娘在等,沒過多久婚禮就要開始。
岑希轉身離開。
從夏從剛開始就一直繃着的表情繃不住了。
她忍不住擡手錘了腦袋一把。
太蠢了。
都怪她當時什麽都沒問清楚,不然怎麽會有這麽烏龍的事……
她有些恹恹的。
“那個熊,是我放到岑希位置上的,你覺不覺得,我很笨。”她聲音很輕,比起說給方澤易的,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确實有些笨,不然也不會以為他喜歡岑希。
方澤易擡手碰了碰她腦袋:“別想了,等會給你買。”
買什麽,買熊嗎?
他以為,她舍不得原來那個送出去的熊嗎?
從夏垂下腦袋,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所以他刻的cx一直是她,那一年喜歡的人也不是岑希?
“別買了。”她又擡起頭,臉上紅了一個度,扯了扯他袖口,“……現在沒錢。”
嗯。
沒錢。
方澤易擡眼看了看湛藍的天,無聲嘆息。
他沒想到,當時為了把她留下随口說的話,能讓從夏一直念到現在。
她比誰,都害怕他破産。
但卻不是為了嫁進方家的她自己。
“買熊,還是可以的。”他捏着她柔弱無骨的手,唇邊慢慢溢出一個笑。
“有起色了嗎?”她小聲問道,才多久啊,他就讓走向落寞的方氏好起來了嗎?
之前,她總想等方氏好起來,等方澤易好起來之後就離婚走人。
但是那個時候,她以為方澤易心裏那個人,是岑希來着。
現在,她有點貪心。
她好像不是很想離婚了。
“等晚上回去。”方澤易開口道,“等拜訪過爸媽之後。”
他擡手理了理袖口,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有些緊張。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這麽緊張。
于是從夏在看到爸媽來了之後,還是等了一會兒,才扯扯他:“我爸媽來了,要去看看嗎?”
“去。”方澤易起身,拉着她,“在哪裏?”
從夏指了指不遠處的女人,女人推着輪椅,上面坐着的事從文遠。
他們正在和大伯一家人說話。
從夏遠遠看見,她媽媽翁松月的臉色不太好看。
她沒忍住皺了皺眉,和方澤易一道往那處走去。
“夏夏。”翁松月見着她後,很快将她拉到自己身邊,而後見到一旁的方澤易,露出一個笑來,“澤易。”
因為還有公開結婚的事,方澤易只能稱呼他們為“叔叔阿姨”。
從文遠和翁松月顯然是很滿意的,所以在看到方澤易後,之前臉上的不快都消散不見蹤影。
對面站着的嬸嬸薛琴在見到從夏後,笑了笑:“夏夏現在這麽漂亮,當了明星就是不一樣,男朋友都找得好。”
她語氣浮誇,說不出來什麽感覺,從夏不是很舒服,叔叔嬸嬸這一家,早在之前從家出事時,她就看透了。
只是必要的交際往來,還是得維持。
她只是微笑,擡腳上前一步,将方澤易擋住些許。
據她的了解,這位嬸嬸很有可能會再說出些什麽來。
果然,薛琴又開口了:“夏夏你談了這個富二代男友是真不錯,家裏賬都還清了,什麽時候結婚啊?”
薛琴是清楚的,富二代嘛,從夏家裏那點錢對他來說是小意思,當是哄哄小女友也能把她家裏那些錢給還了,但是願意當小寵物寵着,和将來娶回家,這就不是一件事了。
哪可能真娶從夏呢。
談着玩玩罷了。
薛琴臉上笑意更甚。
她兒子本事好,能娶到柯家的女兒,婚禮都氣派得不成話。
哪是從夏當上個小明星能比的。
翁松月和從文遠也知道,從夏現在不好公布已婚的消息,這一口氣,只能憋在心底。
“我當然想快點。” 方澤易握住她的手,“是她一直不答應。”
他說完,垂眼看她,輕輕勾唇一笑。
薛琴怔了怔,她看着方澤易的眼神,明顯是對從夏喜歡得緊,随後扯出一個笑:“是嘛,看不出來,夏夏還挺挑啊。”
陰陽怪氣,擺明了是想說她釣着他。
然而方澤易只當沒聽見,他看向翁松月和從文遠:“叔叔阿姨,去坐吧。”
從文遠點頭,他擡眼,看向有些說不出話來的從海濱。
到底是兄長,從海濱再聽自家媳婦的,對着大哥,還是忍不住縮了縮。
“海濱,去看看自家孩子吧,有些遲了。”
“好。”
從海濱拉着薛琴走了。
是有些遲了,這個時候,新娘和新郎得來了才行。
但是怎麽辦呢,柯雨兒是大小姐,總有些脾氣,新娘妝得化到她滿意才行。
四人落座。
方澤易沖翁松月和從文遠笑。
他們越看越滿意,自己女兒喜歡的,又對夏夏這麽好,關鍵時刻知道維護夏夏,還能有哪裏不滿意?
翁松月看向方澤易:“等會結束了,去家裏坐坐,晚飯就在家裏吃。”
“好。”方澤易點頭。
看上去竟然有幾分乖巧。
從夏坐在旁邊,歪着腦袋看他。
有點想在他腦袋上薅一把。
畢竟乖乖的方澤易很少見。
他大多時候都不笑,哪像今天,對着爸爸媽媽的時候,像一個微笑機器。
三言兩語,也沒說什麽好聽話,就讓翁松月笑得開懷,就連從文遠也露出笑容。
“我和夏夏住在流雲居,有時候可以過來。”接着又是三言兩語,把爸媽來家裏吃飯的時間又給約好了,就差說好那天要吃什麽菜了。
從夏窩在他旁邊,好不容易等一個談話的間隙,她扯扯他袖子。
“我什麽時候一直不答應了?”她擰擰眉,對他之前和薛琴說的話表示懷疑。
方澤易手腕一轉,接着又捏她的手,垂着眼眸有些漫不經心:“不是嗎?我早就問你想要什麽婚禮,可是你一直不說。”
從夏側了側耳朵。
怎麽回事。
為什麽她還聽出了幾分委屈?
婚禮進行曲打斷了他們的話。
堂哥從嘉盛和他的新娘柯雨兒慢慢從紅毯走進來。
從夏擡手碰碰鼻梁:“我沒什麽要求啊,随便的。”
方澤易問她:“什麽?”
“婚禮啊。”
“那什麽時候?”
“現在別說這個。”最後還是忍不住臉紅,從夏抽回手,聲音又低又輕,“先看他們。”
方澤易輕輕地哼了一聲。
他對這一對毫不關心,他只想知道,從夏什麽時候願意公開。
等公開了,他就可以準備婚禮。
所有的儀式走完,她會成為他真正的妻子。
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
新郎喜娘在紅毯上擁吻。
從夏移開視線,一扭頭就對上方澤易。
他黑而深的眼眸裏像是有一團火,幽幽燃燒,蔓延千裏。
受刺激了?
從夏擡手擋住他眼睛。
想了想,又鬼使神差地在他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很快,她見到了他那個淺淺的梨渦。
他在笑。
只是沒多久,這笑就停了。
因為新郎新娘,協同着伴郎伴娘來了。
柯雨兒敬酒敬得漫不經心,見到方澤易的時候眼睛亮了亮,随後就看向岑希。
“介紹一下。”她停下腳步,拉過旁邊視線定在遠處的岑希,“這是我好友岑希。”
方澤易沒有回應,他收回杯子,把從夏放在椅子上的包挂到一旁。
岑希強忍着怒氣,沖柯雨兒道:“該去下一桌了。”
這幾個人來了又走。
耳邊清淨不少。
沒過多久,翁松月道:“咱們回去了?還是夏夏你們想去鬧洞房?”
“走吧?”從夏看了眼方澤易,“要回家嗎?”
“嗯。”方澤易起身,拿過她的包,順帶着再牽起人,一路往外走。
薛琴見人後,神情變了變:“這麽早走?夏夏,跟哥哥這麽久沒見了,等會不一起去看看婚房嗎?不遠的,房子買在金辰花園,就在那個……流雲居別墅區附近知道吧?在那裏。”
“這次先不去了。”翁松月開口道,“帶澤易回家看看。”
“見家長啦,那不是好事将近?一定要叫嬸嬸吃酒啊,這個婚房,要不到時候和你哥哥買在一起,金辰花園地段好呀,和流雲居做鄰居。”
“一定。”方澤易颔首。
“那要不要讓嘉盛幫你們聯系聯系啊,金辰那邊他有門路,可能說一說還能剩下一套給你們買。”薛琴笑了,好話誰都會說,最後買不買結不結,天曉得。
“謝謝嬸嬸。”從夏扯出一個笑,“不過買好了。”
“這麽買好了,哪兒呢?”
“流雲居。”
“哦流雲居啊,那挺好的,我過去看看,招呼招呼別人,就不送了?”
……
回家路上。
翁松月嘆氣:“澤易,別在意這嬸嬸,她人就這樣。”
“沒什麽的。”方澤易不在乎。
但是從夏在乎,她想到剛剛說的話,瞄了兩眼方澤易:“我剛剛那樣說,沒什麽關系吧?”
也勉強能算新房啊,反正證都領了。
“怎麽沒有?”駕駛座上的方澤易抽空看了眼她,“你想要那一套當婚房?”
“不是。”從夏搖了搖頭,她壓根就沒想這個。
誰知道方澤易誤會了,他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等會回去看最近的樓盤?”
“好好開車,別說這個。”從夏往後靠。
她有點苦惱,她覺得方澤易之前說方氏沒大問題的話只是安慰她。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要怎麽才能抑制住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大少爺的消費想法?
長輩在場,方澤易很是聽話,認認真真開車回了從夏家裏。
房子不大,但卻透露着煙火氣。
很舒服。
方澤易将東西一件一件提進屋裏,翁松月三人震驚。
“怎麽這麽多啊?”從文遠喊住他,“好了好了,不要再拿了。”
“最後一件。”方澤易又出去。
“夏夏,他對你很好吧?”翁松月拉住從夏的手,這樣重視她的娘家,一定是因為很喜歡她。
“嗯。”從夏點點頭,“很好的。”
“那就好。”從文遠點了點頭,“最開始你去沖喜的時候,你媽整晚整晚睡不着。”
“別說這個了。”翁松月揮揮手,“夏夏你和澤易過得好就行了,真是緣分,那位大師正好找你,你又和他早就認識。”
“嗯。”從夏還是點頭。
她也覺得不可思議,難道這就是天定緣分嗎?
她和方澤易。
聽上去還不錯。
方澤易很快提上最後一幅字畫。
從文遠很是喜歡,領着他去了書房看畫。
從夏只能陪着翁松月在廚房忙活。
翁松月對那位大師實在是好奇,擇菜的時候還問她:“那個叫什麽大師來着?我都忘了,還來過我們家的。”
“我也不記得。”從夏擰擰眉,大概是取了一個很普通的名字,實在是讓人記不住。
不過她記得大師的哥哥,叫馮玉泉。
但這沒什麽用。
這個話題略過沒多久,方澤易從書房出來了。
從文遠喊住從夏:“夏夏,我來擇菜,你領澤易去你房間看看。”
“好。”從夏轉身,帶着人去房間,“你們在書房聊什麽?”
“沒什麽,只說了一些你小時候的事。”
“這有什麽好說的。”從夏抿抿唇,她小時候傻事太多,她爸該不會都抖出去了吧?
房間裏粉粉嫩嫩,少女氣息濃重,幹淨又整潔,明明好幾個月沒有住在這裏,卻還帶着幾分馨香氣息。
方澤易愉悅地眯了眯眼。
他看向書架:“我聽爸爸說,你高中的時候暗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