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方澤易當然是不可能勾引她的。
從夏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手下動作輕而緩。
但,他身上溫度灼人,指尖觸及之處, 像是會燃起火。
從夏只能開口以轉移自己的注意, 她問他:“你是什麽時候回國的?”
“兩個月前。”方澤易嗓音有些啞,他神色懶倦,半阖着眼。
從夏又問:“岑希回來了, 你知道嗎?”
“不知道。”方澤易卧倒在枕上, 關他什麽事?
“上次同學會, 我見到她了, 她說起過你……不知道還會不會碰到, 你有要我注意說話的地方嗎?”
“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方澤易翻了個身,他抓住她手腕, “可以了。”
從夏停了動作, 她拿出:“那條項鏈,我帶過來了,之前戴了一段時間。”
“項鏈?”方澤易松了手, “戴着吧。”
岑希的項鏈,讓她戴嗎?
不管方澤易怎麽大方怎麽不在意,但她也不能把這個項鏈往自己脖子上挂着。
畢竟原先就不是給她的。
“你好好休息, 我先去整東西。”從夏轉身往衣帽間走, 只是沒走兩步, 手機響了起來。
是她媽媽打來的。
Advertisement
從夏掏出電話,看了眼方澤易。
方澤易睜開眼:“怎麽不接?”
她很快接起電話,走到窗前。
翁松月的聲音很快響了起來,她有些急切:“夏夏,我聽說方澤易醒來了, 這是真的嗎?”
“真的。”從夏透過玻璃看了眼後頭的方澤易,只見他一雙眼,正巧望着這一處,她怔了怔,“恢複得很好了。”
“那就好。”翁松月松了口氣,“那……方家怎麽說,你還得待着嗎?”
知道媽媽擔心自己,但……證都領了。
從夏抿抿唇:“媽,我和他領證了。”
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回音,翁松月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領證了?”
從夏應了一聲,之後又看見,方澤易眉梢微微揚起,神色難明。
翁松月一個多月前聽女兒說了自己暗戀方澤易的事,所以放她來了方家,當時本着她來了方家徹底斷了心思也好的想法,可現在卻得知女兒和醒來的方澤易……領證了。
“他,他答應你了?”
從夏聞言,一口氣堵在心間,上不去,下不來。
她的行情很不好嗎,為什麽說的好像是她像方澤易求的婚一樣。
方澤易掀開被子,撐起半邊身子,饒有神色地聽着這一通電話。
從夏幹脆轉身對着他,坐到了床邊的小沙發上。
女兒如願以償,翁松月自然是開懷的,但她也有擔心的地方。
“夏夏,他對你好不好?你要搞清楚,他是不是以為你救了他,才會和你……”
諸多擔心通過電話源源不斷湧入耳中。
從夏看了兩眼方澤易,那遠了電話捂住話筒。
“幫幫忙。”她幾乎是用氣音說出的三個字,湊近他耳朵,“我媽的電話,說是你向我求的婚。”
方澤易沒有動靜,兩秒後,他伸出手接手機。
耳尖上溫熱的觸感消失了。
接着是一道女聲。
“夏夏,你聽沒聽見媽媽說的?”
從夏神色緊張。
方澤易輕咳兩聲:“媽,我是方澤易。”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沙發上頭,一片寂靜。
從夏和翁松月都沒想到,方澤易改口能改得這麽快且順溜。
從夏豎起了大拇指。
翁松月也反應過來了:“澤……澤易啊,我聽夏夏說,你們領證了。”
“是的。”方澤易答道,“很抱歉因為最近還在恢複期不能來拜訪,我想的是,三天後和夏夏回來一趟。”
翁松月自然是沒有異議的。
從夏窩在沙發上,整張臉爆紅。
夏夏啊……
三天後,搞什麽回門的習俗嗎……
方澤易和翁松月又聊了很久,但她卻已經沒什麽心思聽了。
只聽見最後他道:“請放心,是我向夏夏求的婚……”
電話挂斷之後,從夏接過手機,對上他的視線,最終只能道一句:“謝謝,你演技挺好的。”不做演員真可惜。
“三天後,你是沒有通告的,所以回去一趟?”
“好啊,但是你可以嗎?”
“我可以。”方澤易掀開被子下了床,他立在她眼前,身形高大,帶着如山的逼迫氣勢。
“那就麻煩你和我去一趟吧。”
不管怎麽說,讓父母放心才是最重要的。
“去整理東西。”他腳尖一轉,往衣帽間走去。
貴氣矜然的男人坐在地毯上,慢慢地收拾着手中的東西,像一幅溫暖的畫。
從夏坐在他身邊,慢慢揚起嘴角。
“笑什麽?”他看着她,眼中一派悠然。
“沒什麽,我就是覺得,你改口好快。”
“不然呢?”他往後靠,屈起一腿,把玩着手上一條項鏈,上面的紅寶石閃着光。
“你別甩了。”從夏直起身子,拿過那一條項鏈,“這是奶奶給的,別甩壞了,那麽好看……”
方澤易嘴角微動,往下,暗含不屑。
“普通。”他看了看項鏈,而後放到她手中,“那一條呢?”
“哪條?”
“刻着CX的那一條。”
“我不想戴。”從夏起身,将東西安置在櫥子裏,背對着方澤易,藏住不尋常的神色,“那個……不好看。”
等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她轉身要往外走,卻見方澤易仍舊一動不動,幹脆擡手抓着他,“不睡就下去吧,我做晚飯。”
方澤易起身,任她抓着走了幾步後,才開口道:“因為是第一次做,所以不算太好。”
從夏停下腳步望着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能說什麽。
方澤易按住她腦袋,對上視線後,繼續道:“等着,下一次,一定做出好看的。”
帶着淡淡的倨傲和自信。
還是從前那個逼王啊……
莫名的熟悉感,讓從夏眼眶熱熱的。
她匆忙移開視線,慢慢道:“我覺得,現在還是不要浪費錢的好。”
方澤易充耳不聞。
“或者。”她繼續道,“你用塑料做吧,也可以的。”
方澤易皺起了眉。
“我覺得,就算是塑料寶石,也可以很好看的。”
她實在擔心,方澤易大概不懂人間疾苦,沒過過窮日子,方家現在快不行了,還要玩寶石。
“好。”大概是她的奉承起了作用,他最終點點頭,同意了。
一樓廚房,從夏打開冰箱:“你想吃什麽?”
“你會做什麽?”
從夏弱弱地笑了一笑:“我會煮面。”
“那就煮面。”
她點點頭,快速地煮了番茄面,最後打了個兩個蛋下去,端去餐桌的時候,還不忘問:“這些都可以吃的,對吧?”
“我不是病患。”方澤易拿起筷子。
他吃面的時候不說話,十多分鐘後:“味道不錯。”
從夏綻開一個笑:“那就好,我以為不合你胃口。”
“忘了和你說一件事。”方澤易放下筷子,“剛剛電話裏,說你的堂哥在這周末辦婚宴,你要去嗎?”
堂哥……
“是我叔叔的兒子嗎?”
“也許是,叫從嘉盛。”
從夏點點頭:“那就是了。”
從嘉盛比她早兩年出生,從前往來還多些,後來她家出了事,找叔叔借了一些錢後,之後就躲着他們一樣,再沒了往來,現在怎麽又邀請他們去參加婚宴了?
方澤易問:“你不想去?”
“沒有。”從夏搖搖頭,“到時候我再問問我爸媽。”
“我可以陪你去,正好這個星期,我并不打算回公司。”
“好,之後再說吧。”
從夏點頭,感激一笑,收拾起碗筷進廚房。
等處理好廚房,再出來的時候,正好見到陳助理開門往外走的身影。
方澤易坐在沙發上,手上按着墨藍色的盒子,裏頭放着大大小小很多顆藍寶石。
腳前還有一個碩大的工具箱。
“你這是在做什麽?”從夏上前,看了看藍寶石,剔透晶瑩,光彩四溢。
“拿塑料練手。”方澤易回答道。
“你這塑料看上去質量很好。”她多看了兩眼,只能這麽說道。
這個星期他沒什麽事務要處理,一個人在家裏,做做手工也不錯。
方澤易去了他的書房,一個人在裏頭搗鼓塑料。
從夏接了徐文東MV女主角的活,上樓和童休視頻,安排完了工作流程後,發現周末正巧又是休息的。
再給翁松月撥了個電話過去,得知她叔叔那一家,點了名問她要不要去。
翁松月不太樂意:“他們先前巴不得和咱們家再也不聯系,現在知道你和方澤易的關系,才非得要我們家去參加婚宴的。”
從夏差不多知道是這麽回事兒。
但她擔心父母過去,又要受氣。
“我去就是了,那天正好有空,我們一起去。”
“那澤易要不要跟你來啊。”
從夏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媽媽對方澤易的稱呼從諱莫如深的‘方家那位’到了‘澤易’。
改口改的,和方澤易差不多快了。
“我不知道,我到時候問問他。”
從夏挂了電話,時間不早,方澤易還待在書房,她準備起身去找人。
未料剛從沙發上站起來,就見他推門而進,眉眼帶着些許疲憊。
“我去洗澡。”他看她一眼,說完進了浴室。
從夏裹了裹睡衣,望了眼大床。
就當自己是護工。
她不斷念叨着,慢慢爬到床的邊沿,占據小小一塊地方,聽着浴室裏傳來的水聲,慢慢把腦袋埋進被子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床榻另一邊微微陷了下去。
她嗅到了一陣淡淡薄荷混着佛手柑的香氣。
清涼寧靜。
燈被關了,周遭一片黑暗。
從夏慢慢開口:“周末我堂哥的婚禮,你去嗎?”
“你去我就去。”
“哦。”
從夏把腦袋埋地更深了些。
很快,頭上被子被拉下。
她聽見方澤易如清泉般的嗓音響起:“你想要婚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