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從夏簡單地把五年前那件事說了說之後,就見對面的許韻和笑了。
她了然點頭:“我說怎麽會覺得眼熟,原來澤易把你帶回家過啊。”
從夏:差不多這個意思,但這個語境……好怪。
老夫人好奇的目光很快投射過來。
“帶回過家?”
“是啊,就這一個。”許韻和笑了笑,“不然我哪能記得。”
兩道目光杵在自己身上,從夏不太自在,她撥了撥有些濕的頭發:“我先去洗個澡。”
老夫人和許韻如一道揮手:“去吧。”
沖喜之後,她算方澤易的妻子嗎?
從夏泡在浴缸裏,慢慢閉上眼,她想不明白,老太太和方家人知道她是來沖喜的,童休他們默認她是方澤易的女朋友,但對外又說他們只是老同學的關系。
撲朔迷離的,她自己都快搞混了……
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麽,可是今天一見到方澤易的媽,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叫才好。
這種關系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但只要方澤易醒了,一切就都可以解決了。
泡好澡後,她換上簡單的T恤短褲,打開門走進方澤易的房間。
她盡量多說些話,刺激刺激他。
然而她忘了,許韻和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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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視線的那一刻,她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姐……阿姨好。”
“該改口了吧。”許韻和笑了笑,從包裏拿出一個紅絲絨的盒子,“事情我都聽媽說了,你嫁給澤易,是不是也得喊我一聲媽?”
從夏呆滞。
直到手中突然多出來一個盒子後,她才急急道:“不是……老夫人說,等方澤易醒了後,就可以離的。”
“那他醒了後不肯離怎麽辦?”
“怎麽可能。”
“為什麽這麽說?”
“結婚得和喜歡的人結啊……”
“算了。”許韻和捏捏從夏的臉,“現在還沒離呢,喊媽。”
從夏妥協:“媽媽。”
“乖兒媳。”許韻如松了手,“我這些天有事得處理,到時候再去給你探班。”
“不用探班的。”從夏搖搖頭,“我沒事兒會過來的。”
“那不行,我得去給你撐撐腰。”許韻如指了指盒子,“打開看看,這是你的禮物。”
從夏打開後,在絨布上見到了一條項鏈。
圓形的銀片上,分布着幾顆小小的鑽石,形狀不是很規則,但別有美感。
“謝謝。”她笑着道謝,眉眼彎彎的。
許韻如也笑,替她戴上後,才說道:“這是澤易在高中時候親手做的,好像是給未來媳婦做的,現在他昏着,我就代他給你啦。”
看着淩厲高冷的婆婆逐漸轉化為一個話痨,現在都不算太具有沖擊的。
從夏現在只覺得脖子上挂着的項鏈,滾燙得不成樣。
“我先戴着。”她深吸一口氣,不再扭捏,“等他醒了再決定吧。”
是拿回去還是幹脆不要了。
依她對方澤易的了解,他大概不會再要這條被戴過的項鏈了。
“行。” 許韻如看了眼時間,接着遞過一張名片,“我有點事兒得走了,小夏你等會加我個好友。”
“好。”從夏點頭,“方澤易有動靜,我會立馬和您說的。”
許韻如匆匆打開房門,聽她這麽說後,又回頭看了眼昏迷在床的方澤易,忽的綻開一個笑容:“昏是昏了一個多星期了,但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他肯定能醒。”
……
接下去的幾天,不管是在方家還是在劇組,從夏這幾天清晨醒來,腦中總是萦繞着一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很洗腦……
“夏夏姐。”劉璇這時候拎來了早餐,“咱們得快點出發了,不然得遲到!”
“好。”
從夏忽視腦中不斷轉悠的那一句話,匆匆洗漱完畢,嘴裏叼着包子就往外沖。
劉璇一轉身,人已經出去了。
她匆匆跟上從夏,不料才沖出去沒多遠,就迎面撞上一個人。
一個挺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江湖月》的副導。
劉璇很快,垂着腦袋,匆匆道了一句對不起就要往前走。
碰到這個情況,明眼人都知道,當做沒看到就是了。
劉璇也确實是這麽做的,但偏偏有人不肯放過她。
從夏都已經在等電梯了,但卻不見劉璇,往常這個時候,她動作才不會這麽慢。
之前也明明關門出來了啊。
有點奇怪。
從夏轉身往回走。
然後就看見齊敏兒一只手抓着劉璇,她指甲長,幾乎嵌進劉璇肉裏。
她提了提吊帶外的蕾絲小披肩,嗤笑一聲:“怎麽的,見着何導就往上撞,從夏教你的手段?”
劉璇原本默不作聲,聞言擡起頭:“撞到何導我很抱歉,但是齊小姐你不要這樣亂說。”
“亂說?我亂說什麽啊,你真以為從夏幹幹淨淨,你信那個老同學的說法啊?”
“你不要亂說。”
“小姑娘生氣的樣子還挺好看。”何副導垂眼看了看劉璇,“從夏的助理?你和我道歉,總得拿出點行動來吧?”
“何導大人有大量,肯定不會和一個小助理計較的。”從夏很快上前,拉過劉璇被拽着的手,“我再代她向你道歉,對不起,下回走路肯定注意。”
齊敏兒雙手環胸,輕輕嗤了一聲:“誰知道呢,我看劉璇原本挺老實的,現在這樣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這話說的挺氣人,從夏也沒了好臉色:“放心吧,跟誰學的不重要,反正不會搶你的,這麽防着幹什麽?”
齊敏兒:“我防什麽了,我需要防嗎?”
從夏無視她:“走吧璇璇,我們要遲到了。”
劉璇一路不言,跟着下了樓。
“手怎麽樣了,給我看看。”從夏拉過她的手看了眼,一共四個發紅的指甲印,“破皮了。”
“沒事的。”劉璇抽回手,她皺皺眉,“齊敏兒說你壞話說的才難聽。”
“讓她說呗,不管她是長了九條尾巴還是九張嘴我們也管不着。”
劉璇笑了:“夏夏姐,你是不是偷偷罵她是狐貍精?”
從夏笑:“被你發現了。”
駕駛位上的童休聽見她們叽叽喳喳的,回頭看了眼:“說的什麽啊?”
劉璇很快搖頭:“沒什麽。”
童休要是知道她被齊敏兒擺了一道,肯定會嘲笑她。
然而她手沒童休眼快。
他還是看到了那幾個指甲印,當即就冷了臉:“怎麽回事啊?”
“齊敏兒。”從夏臉色也不好看,之前她經常有的沒的來點小動作也就算了,這回倒是真欺負到人頭上了。
童休笑了,車速頓時變快:“等着啊,讓那個婆娘等着,老子手撕了她。”
因為童休一路飙了車,他們沒遲到。
化妝室裏,化妝師一邊給從夏上妝,一邊瞥了瞥旁邊的空位:“這敏兒姐怎麽又沒來啊?”
服裝師拿出一套紅裙,又帶上幾個簪子走過來,搭腔道:“什麽時候何副導來了,她也就來了呗。”
化妝師撇撇嘴。
“老師。”從夏這時候開口,見到桌上一瓶碘酒,“這個能借我用下嗎,等會送回來。”
“你拿就是。”化妝師笑笑,壓低了聲音,“小夏妹妹,你不是住齊敏兒隔壁嘛,這幾天她是不是搭上副導了啊?”
從夏眨眨眼,還沒開口,化妝師就懂了,她啧啧幾聲:“好本事,搭上副導就牛了呗,天天遲到,我還得在這兒候着她才行。”
化好妝換上衣服後,從夏拿着碘酒去找劉璇,剛推開門,就見角落處的劉璇僵着身子,手被童休抓着。
童休一只手上提着藥,一只手拉着劉璇。
劉璇原本一貫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多了些惱怒,只是這惱怒和平常的又有些不同。
從夏笑了笑,退了回去。
這時候齊敏兒已經坐在椅子上化妝了。
見着她後揚揚眉,問服裝老師:“瑤瑤姐,我今天還想戴昨天那個簪子,怎麽沒了啊?”
怎麽沒了……因為在從夏頭上戴着,她擺明了是想找茬。
之前讓着她,可最近越來越過分,從夏不準備讓了。
“被山匪綁架,怎麽可能還留着玉簪,打扮歸打扮,敏兒姐,邏輯可不能丢。”
“這塑料簪子,等這場戲過了之後我就給你。”
她說完就走,沒再管齊敏兒的臉色如何。
劉璇手上的小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見着她來後很快上前拿出手機:“夏夏姐,剛剛有電話來了。”
從夏拿過手機,一看,是許韻和的。
她很快撥了過去:“阿姨,有什麽事嗎?”
“我快到你們劇組了。”許韻和的聲音中氣十足,“叫媽。”
“媽媽。”從夏聲音弱弱的,“劇組他們不知道這個事情的。”
許韻如了然:“知道,就說你和澤易是同學是吧?我看見你了。”
電話很快被挂掉,許韻如一身黑裙,耳朵上挂着碩大的珍珠耳環,紅唇黑發,一身的複古裝扮,時尚感十足。
她身後幾個助理提着幾大袋的咖啡。
許導見了人,唰的一下從鏡頭後站了起來:“表姐,你怎麽來了?”
許韻如也挺震驚:“你是這劇的導演?”
認親完畢,劇組大部分人見着許韻如後都倒吸一口涼氣,久久沒有反應。
“怎麽了啊?”從夏輕聲問道。
童休:“時尚界的女魔頭,FILIAN主編,方總的媽,你不知道?”
方總的媽她知道,只是不知道還有這個身份。
慚愧慚愧,看來她以後得善用百度才行。
“我這次來是看看夏夏。”許韻如摘下墨鏡,一路往從夏走去,“紅裙一穿好漂亮啊,看來我準備好的服裝得換換顏色。”
從夏:?
遠房表姐一來,導演高興,今天一早給大夥放假,于是劇組上百雙眼睛都齊刷刷盯着許韻如。
“我想了想,這一季新品很多都是成雙成對的,還得給你找個搭檔來着。”許韻如摸了摸從夏腦袋,一臉的慈愛,“這不是,劇組現成的女演員嘛,我順便選選人。”
從夏:什麽封面?
衆人嘩然,趕緊推着自家藝人往前站,就等着被選上,一飛沖天。
齊敏兒尤為甚,小吊帶外的坎肩都脫了。
“我要求不高。”許韻如走了一圈,經過齊敏兒的時候道,“就是整容臉不行。”
這話一出,旁邊時不時多了一聲偷笑。
齊敏兒臉色登時就變了,青青白白的,很不自然。
十多分鐘後,許韻如最後選了女主角林靜怡:“不錯,清新自然,晚上有個宴會,品牌會挑人,你們跟我去看看?”
林靜怡很高興,抱着從夏,恨不得能親她一口。
從夏反應過來了,她知道,許韻如這是給她撐腰來了。
“你當我不知道有人欺負你啊。”一天的戲結束後,許韻如吃着水果沖她道,“我要不給你撐腰,澤易醒了之後要生我氣的。”
從夏臉有點紅,她有點想象不到方澤易因為這件事生氣的樣子。
但又意外的,會覺得可能……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