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電影上映後不久,就成了最大的熱點,官博還票選出了最喜歡的十大鏡頭,出乎意料的是top1竟然是五爺在八仙桌前吃豆花的這一段。
天剛亮,朱門被緩緩推開,五爺端着一個青花瓷碗緩緩走到前廳,他端坐在雕花木椅上,細白的手指優雅地端着玉色瓷碗,裏面盛滿了滑嫩的豆花,翠綠的蔥花細碎地撒上了些許,襯上精致的碗,如同一件藝術品。
門外,賣豆花的瞎子正被人奚落嘲諷,甚至咒罵,“這麽難吃的東西還敢來賣,從這裏滾出去,沒長眼的東西!”
門內,五爺恍若未聞地用象牙白的調羹輕輕舀了一勺,送進嘴裏,如品嘗絕味一般一口一口地優雅進食,仿佛根本嘗不出它的難以下咽來。
他的表情看似冰冷漠然,實則是無限的放松,喉結微動下,他的身上竟隐隐懷着一絲慈悲之感,沒有陰鸷,亦沒有狠毒。
毛彌深沉的旁白在此時緩緩響起:“總有人要努力活下去,這就是一個人,生在世上最大的規矩。”
這一選段視頻下的精華評論之首,是一個小粉絲痛哭流涕寫下來的,“我想了很久,他為什麽每天都會去買豆花,剛剛我才想明白,他買,并不是因為他真的覺得那好吃,而是因為觸動。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所以他不擇手段,拼盡全力,同時也講求自己的道義和規矩。這和那個瞎子一樣,他同樣是為了活下去,才每天在黑暗中摸索着做出兩擔豆花來賣,卻也堅守着即便再難吃也要努力改善而不偷工減料的信念。在五爺眼裏,這人不過是蝼蟻一般的存在,可也正是這個太過癡愚的蝼蟻讓他找到了一絲共同點。他把自己唯一的良善全都放在了瞎子的身上,只有在每天清晨的這個時候,他不是五爺,他也只是一個仰望着生命的普通人。”
後來這個粉絲又在自己主頁上展開來講道:“五爺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他天生冷血,這麽大的世界,他只注重自己一個人的命。只要能活下去,殺害親兄弟,無辜人,即便幼時起就沾了滿手血腥,對他來說都是小事一樁。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壞到極致的人,卻依舊有自己的底線。他的确不看重他人寶貴的命,可他卻獨獨看重一句口頭的承諾。只要與他合作且沒有擋在他活路上的人,于他來說就是值得保護,應當坦誠相對的存在。他就是用這樣的道義為自己開出了一片天,然後再由陳天朗将這片天打破。”
“陳天朗是什麽人?是個聰明的壞人,他善于交際,人前一面人後一面,所有的人在他眼裏都是明碼标價的,今天還是朋友,明天就能下毒。他善于拿捏人性,狡猾而圓滑,在他手下做事永遠比在五爺手下戰戰兢兢來得強。短短一段時間,陳天朗便将半個城的地盤都奪了去。五爺在乎地盤嗎,從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用尺子,用圓規描出來的規矩,而這規矩突然間就被打破了。他被欺騙,被背叛,人們原先還拿與他的合作當回事,可是聽了陳天朗三言兩語,就都把誠信諾言當成了幌子,垃圾。”
“因此,段承帥的出現,算是拉回了五爺即将崩潰的理智。他把他最後一次的信任給了這個本應是死對頭的警察,即便他離經叛道,但他依舊願意放手一搏。”
……
top2則是在最後,他往後仰去,墜落火海的一幕。
人們都将這個鏡頭與《倚天》聯系起來,有個粉絲還發起了#愛護毛彌,拒絕大火#的話題,求讓他換一種死法,并且最好不要再死了。
一個看過毛彌所有作品的影評人便道:“同樣是深陷火海,淩璧堯與五爺截然不同,一個是無私的麻木奉獻,一個是釋然的勇敢解脫。而同樣是反派角色,波圖斯與五爺又是截然不同。前者肆意任為,後者精明固執,前者坦蕩高調,後者則深沉陰鸷。毛彌本次飾演的角色極度難演,尺寸的把握,情緒的收放都有很大的學問和講究,但是就我看來,毛彌已經把這個角色诠釋到了九成。我對他的成見,終于完全放下了。今天起,他在我心裏是個真正的演員。”
而遠在承銘的片場中,與毛彌一同把電影看完的人也皆在抹眼淚,他們的感慨要比這些人更多。
要知道,就在看電影前,他們還在圍觀毛彌策馬馳騁,贊他少年英氣,潇灑無憂,可這個印象還沒消失就直接看了這部滿是陰謀血腥的電影,都幾乎有點不敢與毛彌相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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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工作人員膽戰心驚地道:“原來這就是演員啊……”說着就掏出智腦自己又訂了幾張票,決定和親朋好友收工後一起到電影院看,其他人見他動作自是也反應過來,紛紛買票,有的還要哀嚎票早賣完了,系統排隊都排到了幾萬名之後。
《兇野》的首日票房便突破了一千億,讓大多數早前不看好這部電影題材的人大跌眼鏡。
無論哪個時代,一部電影的口碑都是最重要的刷票利器。口碑是永遠無法被人為操控的,它由人們口口相傳而來,就算在網絡上誇出了花,人們說不好看,便大多都不會去看。這不是盲從,不是跟風,而更多的是大衆的選擇。
何異看着這一大群人窩在一個智腦前,猶豫了大半晌,終是看不下去了,哭笑不得地罵道:“你看看你們這點出息!再好看也沒必要這麽多人擠着看吧!今天早點收工去電影院看不就得了,來來來繼續拍了!”
大家就等着這句早點收工,聽到立即驅散了觀影後的陰霾,紛紛歡呼擊掌,興高采烈地跑回了自己的崗位。
何異簡直拿這群人沒轍,拍着毛彌肩道:“也就是你在這裏,氣氛才這麽活躍。上次你來探班也是,一個一個都來了勁兒。霍靖楚在這的時候,都乖得不得了,說話都不敢大聲,怪哉,怪哉。”
借着早點收工的興奮,下午的效率極其高,有好幾場戲都是一條過,把何異樂得臉都笑出了幾條褶子,如願給他們提前下班。
他們就住在片場附近的一家劇組專用酒店裏,演員套房就和家一樣,服務也極其完善舒适,保證他們能得到最好的休息。
“前輩,你不回去麽?”毛彌打開酒店派來的車,卻見謝行簡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由喚道。
謝行簡冷淡地“嗯”了一聲,想了想又走近了幾步,小聲道:“有約。”
“莫答又來了……?”毛彌簡直對莫答佩服得五體投地,不知道他哪來的這麽多時間三天兩頭往承銘跑。
“嗯。”
被明晃晃喂了一嘴狗糧,毛彌忙自己坐進了車裏,看着謝行簡滿身粉色泡泡地站在那裏等人,突然有了一絲羨慕。
他都好久沒見到霍靖楚了。
當時在聖羅納星說的将會很久都見不到,竟然是再真不過的真話,他們這段時間就連通訊都很少。
回到自己的房間,侍應生掐着時間送上了遠從首都星寄過來的美食,寄的特快件,用的專用通道,送到的時候還是熱的。
包裝漂亮的保溫盒上貼着一張便簽,“寶貝兒子多吃一點,還想吃什麽告訴媽。”
毛彌抱着保溫盒又是失落又是開心,窩在沙發上難得把自己吃到了撐,如一只餍足的小貓一樣摸着肚子舔了舔唇。
“主人,您有新短信。”
聽到這聲提示,毛彌幾乎是彈起身來,迅速從抱枕下翻出智腦,迫不及待地點開,一看果真是霍靖楚,還連發了好幾條。
“好累。”
“想你。”
“早上買了一袋麥片想的是你,中午聽唱片想的是你,剛剛想睡一會兒,想到你就再也睡不着了。”
“想見你。”
毛彌在回信面板上打一個字又删一個字,眼神一轉,看見了放在一邊的虛拟頭盔,心如擂鼓地回道:“深空見?”
那邊幾乎是在下一秒就回了信:“好。”
戴上許久沒用的頭盔,不久後便又到了已經又有些陌生的廣場上,這是他上次登錄的地點,好友列表上只有霍靖楚的名字亮着。
熟悉的語音漂浮在他的耳邊:“你在哪?”
霍靖楚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疲憊,如同幾夜沒睡般沙啞而無神。
“在廣場上。”
不多時,一團黑霧就穿越人群來到了廣場,有些猶豫地停在了一個兩米大漢的面前。
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目前是什麽形象的毛彌:“……”
霍靖楚輕笑道:“很可愛。”
毛彌:“……”你這情人濾鏡得有多重。
“我們進屋去。”黑霧湧動着,化出一只手拉着大漢往邊上的房子走去。
他熟門熟路地打開一間屋子的門,裏面是尋常人家的模樣,霍靖楚邊走邊解釋:“這是程子揚布置的,他就喜歡在深空買虛拟房産,說會升值。”
“那麽……”黑霧在他面前雀躍地跳動了幾下“我們變回原樣好不好?”
在“是否應用商城裝扮”的選項前按下否,毛彌只覺得身體一輕,立即回到了自己的樣子。
霍靖楚立馬就抱了上去,将人直接撲倒在厚厚的地毯上,一雙眼睛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一遍,仿佛根本看不夠眼前之人。
毛彌被他看得害羞,有些想躲,就被霍靖楚箍住腰身,堵住了唇。
逼真的體感交互設計讓他有着極其真實的體驗,如同真的在和他親吻一樣,連呼吸都亂了節奏,被他盡情掃蕩唇舌。
“唔……”
毛彌舒服地眯着眼,積極地回應着這個久久不願結束的吻,男人用力地吮了一下他的唇瓣,模糊着道:“下個月,就能見面了。”
“你……”
他想問霍靖楚到底在忙什麽,又怕他不能說,剛問出口就吞回了肚子裏,卻聽霍靖楚主動道:“我要開演唱會了。”
男人在他唇上又親了一口,親昵地撫摸着他的臉,眼中盡是無限溫柔:“來麽?”
毛彌呆呆地看着他,半晌笑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