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白天毛彌拍戲,岑子燕不上課便在他家繼續練字,有時毛彌回來晚了還需要他做飯,可惜即使有智能管家手把手的耐心教導,他也始終學不會這項技能,幾乎成了新晉的廚房殺手,毛彌不得已才讓智能管家接替了這個艱巨任務。
現在他正在拍的《兇野》已經到了緊要關頭,毛彌每天四五點就得出門,累得一塌糊塗。這樣團團轉了好幾天,陶明遇才良心發現,給所有人都放了一天假。
“今天也是小d做的飯。”毛彌假前晚歸,剛打開門就下了定論。
岑子燕聳肩道:“家務活本來就是智能管家該做的,不然買了幹嘛。”
毛彌懶得和他争論這個,順手抄起他放在一邊的作業,大概地掃了兩眼:“正确率比昨天高了一點,讓你看的書看完了麽?”
“看完了。”岑子燕苦着臉回他,那兩本書都是文言文,對于他們這些上學幾乎沒學過的人來說難得就像外星語,看一句就得翻一次字典。
“快吃吧,吃完我教你,等學會了,劇本就容易懂了。”毛彌溫和道。
岑子燕別扭地嗯了一聲,利索地吃完了飯,然後立即就去了書房,活脫脫一個熱愛學習的五美少年。
給他講了會兒這方面的基本知識,毛彌迅速出了張卷子給他,一邊監督他做一邊想起了什麽:“你似乎很不理解為什麽蘇君會被稱為聖人。”
《酒魄詩懷》劇本裏的蘇君被譽為古時最偉大的聖人之一,偏偏岑子燕卻無法認同,差點對這個歷史名人破口大罵,提起這個他憤憤道:“嗤,他以前做的事不都是仗着自己家裏有錢有勢,那個有名的蘇君斬小人事件,還不是因為那個小人不敢惹他家世才讓他斬了的?他做的事哪樣是靠他自己做成的?後來又找了皇帝做靠山,殺了那麽多大臣,等人怕了他了發點善心就成了聖人?這也行?”
毛彌想不到他能把好好的故事曲解成這樣,見他還在嘟嘟囔囔這個世界真險惡,搖頭嘆道:“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你在說別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
岑子燕的父親是聯邦高官,母親是現今名譽公主的親妹妹,就連哥哥都已經榮升到了上尉階級,履立戰功。家庭實在把他保護得太好了,知道他性子倔便從不在他面前顯露過自己的幫助,使他至今都認為一切是靠自己得來,卻沒想到因此更加成就了他扭曲的自得感。
不等他回應,毛彌繼續道:“比如這次,你之所以能得到餘院長的應允,不是因為你那兩通沒有誠意的電話,而是因為你父親曾經資助過古文化院多次,看在這個情分上他才同意這件事。而這也并沒有什麽錯。人在世上本就有多種多樣的關系,因此才會成立所謂的人脈網。”
“你認為的清高是一味否決生而俱來的優勢,以敵對的姿态攻擊你單方面定罪的人,随意扔棄別人為你做到的成果,并且以此為榮。而蘇君卻是善于利用自己的優勢,當別人施與他,他會千倍萬倍地回報回去。皇帝借勢給他,他便以開創盛世回饋萬千子民,如果換做你……也許天下血流成河,才能換得你幼稚的清高滿足感。”
岑子燕漲紅了臉,摔下筆就要站起來,被毛彌一戒尺吓得縮了回去。
“好好做卷子,做完再來找我。”搖了搖戒尺,毛彌不欲多談,轉身給他合上了門。這人扭曲的個性,不是一時半會能夠糾正過來的,現在能夠勉強抑制情緒都已然算是進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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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門鈴突然叮鈴作響,智能管家正要去開門,毛彌便率先一步走了過去。
高大的人影遮去了外面的月光,他的身上還帶着風塵仆仆的氣息與疲憊感,霍靖楚貪戀地看着眼前之人:“好久不見。”
“幾天而已。”毛彌驚喜地心髒都加速了,迅速給他找了拖鞋,領着人進屋。
霍靖楚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整整十二天了。”
沒想到他還記了日子,毛彌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風衣:“怎麽有些濕?”
“剛從兩個星域外趕過來,那裏下了一場暴雨。”霍靖楚捉住他的手,兩人坐在沙發上,離得極近。
“走了多久?”
霍靖楚趁人不備在他手上親了一口,讓他冰涼的指尖貼着自己臉道:“不久,特快星艦,二十個小時就到了。”
看他還有些疑惑,男人苦笑着解釋:“那兒的星艦比海鮮市場還要潮濕。”
“我去給你做一碗姜湯。”聞言毛彌立即打算起身去廚房,被男人輕輕一拉,就落入了他寬厚溫暖的懷抱“我不會生病,別擔心。”
霍靖楚從背後抱着他,将頭埋在他的肩窩深深地嗅了一口,手不老實地圈緊了一點,既是心疼又是不滿:“你又瘦了,是不是最近太累?”
“很快就能忙完,沒關系。”毛彌任他蹭來蹭去,直到有些癢了才縮了縮身子,扭轉過來正對着他“你也需要休息。”
“看到你就是最好的休息。”霍靖楚低聲輕笑道“我能不能向你讨一個見面禮?”
毛彌被他跳躍的話題弄蒙了,小心問道:“什麽見面禮?”
便見霍靖楚沒有回答,而是閃電般迅速地湊了上來,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就如蜻蜓點水一般。
這個吻來得突然又去得極快,如同一支疾射而過的羽箭,剛射中他就消失了,只徒留下方才一瞬的麻軟。
霍靖楚見人睜大了眼睛呆坐着,又欲湊過去繼續,毛彌一個躲閃,倒在了沙發上,正好重現了當初在崖頂草地的場面。霍靖楚翻身而上,雙手與他十指緊扣,将他的手舉至了頭頂,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像一只投降的小貓。”男人壞笑。
又被人輕易制住,毛彌撇撇嘴,還沒掙紮開來就聽書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我做完了……”岑子燕拿着卷子出來,了字的尾音被拖了老長還陡然拐了一個彎。
霍靖楚泰然自若地收手起身,把毛彌也拉了起來,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這是岑子燕,我受老師之托,最近在幫他學習一些劇本相關的知識。”毛彌強自鎮定下來,給他們介紹“霍靖楚,你應該認識,他是……”
“我是小彌的男朋友,你好。”霍靖楚絲毫沒有了在毛彌面前的溫和,冷聲說完就算打過招呼。
“前……前輩好。”岑子燕還無法從剛才的沖擊性畫面中脫離出來。
毛彌接過他的卷子,讓他轉身回去,“我先進去,你在這坐會兒?”
“好。”霍靖楚點點頭開始喝茶,一副心比天寬的大方模樣。
這一進去就是兩個小時。
霍靖楚左等右等,實在坐不住了,最終還是遵循了自己的主觀意願,長腿一展就站了起來,悄悄走到書房門口側耳偷聽,卻只能聽見幾句毛彌模模糊糊的講解。
生怕岑子燕對自己心上人做什麽不軌之事,霍靖楚差不多整個人都貼在了門上,結果門一打開,他就踉跄着跌了進去,搖晃了幾下才站穩。
毛彌:“……”
岑子燕:“……”
霍靖楚淡然直立,摸了摸鼻子,一臉威嚴:“說完了?”
毛彌心下好笑,給他面子聽話點頭:“結束了。”
“十一點了,準備睡覺吧。”
“那我去洗澡……”
“水已經放好了,溫度正合适。”霍靖楚柔聲說道,看着毛彌翹着一根呆毛愉悅地進了浴室,才黑着臉關門轉身,這套動作一氣呵成,把岑子燕唬了一大跳。
人一走霍靖楚就成了一尊冷面神,刀削般的輪廓在柔和的燈光下依舊冷厲而鋒銳:“你在這住了幾天?”
“……五,五六天吧……”岑子燕一時也算不太清了,直覺把數字往小了說。
霍靖楚眉頭微皺,冷哼了一聲,心道我還沒和他同居過,倒是讓你捷足先登,想到此處愈加不滿,卻不願意給毛彌惹麻煩,只好道:“你知道要怎麽做。”
岑子燕一頭霧水:“知……知道?”
男人梳着大背頭坐在那張黑色老板椅上,原本滿是書香氣的書房霎時就成了一間黑道教父的拷問房,岑子燕甚至覺得就連桌上放着的鋼筆都像能射出子彈一樣。
接下來的時間,霍靖楚卻并不說話,只是翻開一本桌上擺着的書靜靜地看,死寂的房間內只能聽見他偶爾的翻頁聲。而岑子燕大氣不敢出地站在一邊,一顆心七上八下,不敢出去又不敢問他是不是還有話要說,想他在威嚴的父親面前都沒有這樣畏畏縮縮過,思及至此更是苦不堪言。
好在毛彌出來得很快,他剛出來霍靖楚就放下了書解開了滿身的氣場,冰雪消融。打開門前他偏臉看了岑子燕一眼,随即就不再管他,徑自出了門。
岑子燕說不清那一眼是怎樣的,只知道如鷹目般的一瞥中許是警告,許是威脅,又或許只是随意地一看,但無論如何,他這晚都可能要做噩夢了。
泡完澡毛彌堆積已久的疲累就都湧了上來,他昏昏沉沉地被霍靖楚壓在走廊的牆壁上,被他的唇奪走氧氣。男人強硬地霸占了他的口腔,舔舐他柔軟的唇瓣,雙手從他已垮落下來的浴袍中探入,握住他削瘦有力的腰肢摩挲揉捏。
“唔……”
天旋地轉,空氣滾燙熾烈,仿佛他們剛開始親吻,又仿佛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
霍靖楚壓抑着體內的躁動,喘息着分離了唇,指腹輕輕蹭過毛彌被吮吸得殷紅的唇瓣,他垂下頭在他的額上溫柔一吻:“你累了,睡吧。”
“你呢?”毛彌被他帶進去放在床上,迷迷糊糊問道。
“我去客房,晚安。”霍靖楚說着為他關下了燈,看着他不一會兒就陷入了熟睡,不禁笑着又在他唇上偷了一個晚安吻。
長夜漫漫,他有預感,今晚他也要不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