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喜歡
裴予軒的嘴唇涼絲絲的,竟意外的柔軟甘甜,就像他最喜歡的荔枝一樣,鳳籬這樣想着,忍不住在他的唇瓣上輕輕舔了一下,卻感受到裴予軒的身子微微一顫。鳳籬伸手抓住裴予軒的衣襟,迫使他更加靠近自己。
裴予軒的長眉微微皺起,看着面前緊緊合着眼睛的鳳籬,心想皇上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但竟鬼使神差地沒舍得把他推開,随後慢慢地合上眼睛,任由鳳籬折騰。
不知過了多久,鳳籬生病的身子微微有些支持不住,鳳籬只好戀戀不舍的把嘴唇移開。就在這時,裴予軒合起的長眸忽然睜開,擡手扯住鳳籬的衣袖往懷裏一拉,鳳籬不受控制的倒在裴予軒的懷抱裏。
裴予軒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劃過鳳籬的脊背,在他的長發上停下。修長的手指插入鳳籬烏黑的發絲,輕輕固定住他的腦袋,墨色的眸子微微移動,他慢慢加深這個吻。
裴予軒的吻技竟意外的好,清甜的茶香混雜着冰涼的觸感襲來。鳳籬被他吻得懵懵懂懂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裴予軒暖烘烘的體溫和身上傳來的他特有的清冷香氣像是□□一樣纏繞着鳳籬的感覺神經,鳳籬臉色通紅,心跳得快要爆開,他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皇上。”
半晌,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荒唐事時的裴予軒慢慢放開鳳籬,有些不可置信望着鳳籬,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尴尬。
接觸到裴予軒的目光,鳳籬慌亂地伸手捂住自己通紅的臉,眼睫微微垂下,“小軒軒,你親了朕的嘴巴,你要對朕負責。”
丞相大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自己……吻了皇上?
唇邊的餘溫還在,剛才的記憶一波一波的沖擊着裴予軒的神經。裴予軒覺得腦袋上有根筋一直突突直跳,忍不住握緊了拳頭,自己剛才一定是瘋了!太荒唐了!
“皇上,臣不是故意親您的。”
他的衣擺上的墨還在往下淌,有點不自然的移開目光,“皇上若是累了,臣可以讓別的妃嫔過來服侍您,但請您不要和臣開這種玩笑。”
聽了聽他的回答,鳳籬癟癟嘴,差點哭出來。
晃動的燭光映着裴予軒那美若白蓮的臉龐,整個人清麗的像是一幅水墨畫。鳳籬忽然想起那天在青樓看到的那個女子,以及兩個人依偎着的身影。
“小軒軒,以後你也會有很多妻妾嗎?”
看着小皇帝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丞相大人猶豫了好久最終開口道,“當然,臣會有自己的妻妾,就如皇上您會有三宮六院一樣。”
鳳籬覺得那天胸口的疼痛感再次襲來,“我不想要那麽多的妃子。她們很吵,整天為了一些小事争過來争過去。”
裴予軒笑笑,忘記了剛才的尴尬,擡手把鳳籬的一撮烏發歸攏到耳後。
“您會喜歡的,就算您不喜歡也會慢慢習慣,您會成為一個好皇帝,治國平天下。”
鳳籬忽然覺得未來好漫長,一切都會變得那麽可怕。
就在這時,書桌旁的那根蠟燭已經燃到盡頭,一根潔白的棉線掙紮着淹沒在燭臺上的蠟油中,那搖搖晃晃的火光最終啪嗒一聲熄滅,整個屋子最終陷入了黑暗。
裴予軒心跳的厲害,他努力調整氣息,嘗試着用內裏來壓抑那跳動的異常快速的那顆心。
因為,在火光熄滅的一瞬間,他聽到鳳籬異常清晰咬字清楚地說道,“小軒軒,朕不喜歡她們,朕喜歡你。”
鳳籬裹着被子坐在書桌上,屋子外傳來那遙遠的雨聲。
雨滴一下一下擊打在竹葉上,細小,但是連綿不絕。
裴予軒喉嚨動了動,一雙美如星辰的眸子望向鳳籬,聲音沙啞,“皇上,您是認真的嗎,對于喜歡臣這件事,您是認真的嗎?”
鳳籬在夜色裏皺了皺眉,因為那顆心,它撲通的厲害。他反問,“如果朕是認真的,那麽小軒軒覺得怎麽樣?”
因為在這看不見人的夜色裏,鳳籬才更肆無忌憚,重複道“朕不喜歡她們,朕喜歡你。”
裴予軒睜大了眸子,手指在袖子裏緩緩收緊,最終又無奈的松開。
“如果是真的,那麽臣還真不知道怎麽對已故的太後交代。”
怎麽交代呢,難道說臣一不小心把皇上掰彎了,讓他染上斷袖之癖?估計九泉之下,太後也會氣的不肯瞑目吧。
一日為臣,終生為臣。君臣之間,永遠有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那你不必擔心了”鳳籬垂下眼簾,遮住眸子裏的哀傷,故作輕松的說道,“我說笑的哈哈”
是什麽時候開始,他可以很好的在他面前掩飾住他的情緒了呢?
空氣中傳來一陣細小的聲響。
裴予軒低頭看了看已經斷成兩截的玉筆,一滴血順着掌心從傷口滴落,他有些釋然的笑了起來。
外面的雨忽然變的大起來,雨水順着青綠色的瓦彙成一條小河流,緩緩流過寝宮地面。
其實九曲玄音鈴上的古語是,汝若安好,吾亦安好。汝,牽引吾思念,撥動吾心弦。吾,無法停止。獨汝愛戀。
雨季剛剛結束的時候,皇上已經徹底恢複了元氣,開始在宮裏來來回回蹦噠。
這邊裴予軒繼麒安這件事之後,大力懲治貪官,一時間朝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卻不知是不是受了那個吻的影響,一向身體很是康健的丞相大人,終于在幾日後病倒了。
鳳籬已經許久沒有在朝堂上看到裴予軒了,每次早朝的時候他都呆呆地朝着裴予軒常站的地方看好許久。
見鳳籬如此思念裴丞相,一旁的太師忍不住提議道,“皇上日此思念丞相,為何不前去探望丞相呢?”
鳳籬托腮想了想,認為此法很是妥當。
馬車很快到了丞相府,馬車剛一停穩,鳳籬就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
丞相府的院子很多,所幸有老管家的引領,鳳籬到了裴予軒休息的院落。
院裏很靜,湛藍的天邊飄着絲絲的白雲,幾只鴿子停在屋頂上咕咕的叫。巨大的假山坐落着,假山下是一片長勢正好的花草,整個院落靜的如一副潑墨山水畫。
推開門,遠遠地看見绛紫色的簾帳裏有一個穿着白色亵衣的身影。裴予軒沒有歇息,他的身子斜倚着軟墊靠在床上,烏色的長發披散着,纖長的眉睫微微垂下。
太師剛剛派人告訴他皇上要來,自然是不能歇息的。
“小軒軒!”
鳳籬跑進屋子,見到多日不見的裴予軒自然是喜出望外,只恨不得撲倒在他的懷裏。
“皇上。”
裴予軒沖鳳籬笑笑。
鳳籬沖裴予軒揚起一個大大的笑,伸手從懷裏摸出一把皺皺巴巴的紅花來。
鳳籬其實也不曉得看望病人要送什麽,他去問小卓子,小卓子說天底下沒有人不喜歡花,于是清晨鳳籬就從禦花園裏親手采了一大把的站着露水的紅花來送給他。
“臣的……西域紅蔓……”裴予軒看到花的一瞬間抽了抽嘴角。
當年西域使者來訪,帶來了幾株稀有的西域紅蔓,一向很是喜愛花草的裴予軒很是喜愛,小心翼翼的栽到禦花園裏,因為深知它的珍貴,每次上朝前就去侍弄,生怕它不服水土。
近來因為得了風寒沒法上朝,心裏還挂念了一陣,如今它卻出現在這裏,裴予軒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給你,你可喜歡?”
鳳籬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期待着表揚的讨好神情。
“臣喜歡。”
裴予軒默默地接過花,擱在榻上。
“太師讓皇上來的?”
“嗯。”
裴予軒近來瘦了好多,原本就很尖的下巴如今看起來更尖了,兩片薄薄的唇瓣泛着淺淺的肉白色,潔白的亵衣寬松的套在身子上,更顯得虛弱。
鳳籬何曾見過裴予軒的狼狽樣子?他仔細左瞅瞅右看看,生怕把裴予軒看差了。鳳籬用力的吸吸鼻子,差點掉下淚來。
見皇上一癟嘴就要哭,裴予軒趕緊擡手拿起一旁矮幾上的果盤,剝了個葡萄遞到鳳籬嘴邊。
鳳籬一口吞下,甘甜濃郁的葡萄汁充斥着味蕾,好吃的鳳籬眯起眼睛,“小軒軒,朕還想吃。”
裴予軒無奈,把身子往前靠了靠,坐着給鳳籬剝起葡萄來。
裴予軒的十指潔白修長,明明是一雙拿貫刀劍和墨筆的手,卻比那些女人的手還要清秀漂亮,像是一根根潔白的蔥根。
鳳籬忽然抓住裴予軒的手,這雙手他從小拉到大,熟悉到上面有幾個繭子他都清晰明了,如今仔細地一看,還是如裴予軒一般的精巧無雙,忍不住誇道,“小軒軒,你的手好美。”
裴予軒沒說話,只是往鳳籬的嘴裏又塞了一顆青葡萄。
一碟青葡萄很快下了肚,吃的肚皮圓滾滾的鳳籬滿足的趴在裴予軒的床頭,懶洋洋的閉上了眼,不一會空氣裏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不成器的小皇帝,你到底什麽時候能長大?
裴予軒嘆了口氣,下地把鳳籬抱起,輕輕的放置在一旁的枕頭上。
睡夢中的鳳籬有些怕冷,剛一放到被窩,就朝着暖烘烘香噴噴的裴予軒身上貼,雙手緊緊扣着裴予軒的腰,裴予軒怎麽扒拉也扒拉不下來,無奈只能任由鳳籬抱着。
睡着的鳳籬也不老實,有時候磨牙,有時候打着小呼嚕,有時候一個勁的往裴予軒身上蹭。裴予軒無奈,撐着頭趴在鳳籬身邊,觀賞着鳳籬多變的睡姿。
裴予軒盯着鳳籬的臉看了半晌,忽然擡手撩起鳳籬的額發。
他的額角有一道淺淺的傷疤,那是鳳籬六歲的時候和皇後鬧脾氣,在禦花園磕的。回想起年幼的鳳籬時而發脾氣時而撒嬌的樣子,裴予軒忍不住莞爾。
近幾年的鳳籬倒不像小時候那麽鬧騰,較從前成熟了不少,只是看起來時而有些呆呆的,大概這也算他成長的一種方式吧。
裴予軒嘆了口氣,撥了撥鳳籬的頭發,遮住了那道疤。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古語不是我寫的,但是是我很喜歡的一句話,忘記從哪看的了,特此聲明一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