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腦子有病
周嫂按平常一樣，收拾好廚房之後，打算做點飯後小食。後廚每天有專人送新鮮材料上門，太太嘴刁，隔夜的蔬菜她是吃的出的。
于是她看着剩下的紫甘藍西紅柿打算拌一個沙拉。
“周嬸子，你曉不曉得？”顴骨高凸的女人擠到她身邊，神神秘秘的說“太太在前廳跟人說話。你猜是哪個？”
周嫂手上洗着東西，瞥一眼女人，認出她是後院專管修剪的陳芳，似乎有點愛占小便宜，老是往廚房裏鑽。
她心裏有些看不上她，但面上卻不顯：“太太身份高，朋友多着哩，可能是她哪個朋友。”
陳芳興奮的一拍手：“這你就猜錯了。”她看看四周，聲音壓低：“是少奶奶！”
“我還是第一次看夫人這麽和氣跟少奶奶說話。”陳芳感嘆，好像非常理解一樣，“不過也是，少奶奶不懂事，平時都不理人的。住的這麽近，也不來服侍公婆，要是在我們鄉下，這樣的媳婦鐵定要被收拾。看這傲氣樣，以後有的是吃虧的日子。”
周嫂聽得皺眉：“少奶奶年紀小，我覺得她人不錯，文文靜靜的，又頂漂亮。他們這樣的家底處事當然不能跟鄉下比。”
“喲，周嬸子你這就不知道了，就是這種有錢人家，家裏亂七八糟，仗着自己有點錢，什麽狗屁倒竈的事不做。要我說，還是鄉下人純樸簡單！”陳芳斜了周嫂一眼，陰陽怪氣的說了一通，離開時還在籃子裏掏了個西紅柿。
周嫂心裏暗唾她，看了看時間，連忙把太太的紅茶端出去。
陳芳有一點說的沒錯，前廳太太真的在跟少奶奶說話，雖然兩人之間算不得親熱但也是一派和諧。
周嫂放下紅茶，少奶奶還跟她道了句謝。她心裏驚訝，少奶奶之前不太理人。準确來說，她不僅不理人甚至還很排斥和別人相處。她家裏的幾個清掃阿姨還是太太幫忙安排的，一年了，估計她連臉都記不住。
現在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臉上有說有笑。于是她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初夏一直很喜歡那種胖乎乎帶着喜慶的圓臉，讓人感覺特別有煙火氣。發現圓臉阿姨在偷看她，她也不介意，還對她露出善意的微笑。
她覺得很正常，可是了解之前她是什麽德性的顧太太就覺得她受到了沖擊。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初夏，一向直言直語的她竟然罕見的猶豫了一下：“……初夏，你出院……腦子是真的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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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把初夏問住了，如果說治好了，那她今後就不能用自己腦子有病來當犯蠢的借口。如果說沒治好，萬一婆婆把她又塞回醫院怎麽辦？她也不知道怎麽才叫治好了啊。
于是，她語言含糊不清不楚的想盡快跳過這個問題：“應該吧，我也不太清楚。”
聽言，顧太太皺眉，十分不認同的樣子：“這種事情怎麽能不清楚。這樣吧，我幫你測試下。”
初夏眼前立即浮現出各種電影裏炫酷的檢測儀器，神秘的催眠絕技，古老的中醫診脈……
但是都沒有發生，顧太太只是拿過一張A4紙，用筆刷刷的不知道在寫什麽。
初夏心裏肅然起敬，婆婆該不會是在設計心理問卷吧？好厲害，真不愧是站在家庭地位頂端的女人呢。
片刻後，顧太太将紙推到初夏面前：“寫一下。”
“嗷，好！”初夏鬥志滿滿，決心要證明自己的智力。
可是，當她看到紙上的內容時，她呆住了。
心裏一種不妙的預感升起，這些奇怪的符號難道是……是數學題？
“這種複變函數簡單的不得了，我班上的那群學生幾分鐘就能寫出來。你大學的時候應該也學過是吧？”顧太太一臉王之蔑視，“卷子容易的嘞，還是有人做錯，真是搞不懂腦子在想什麽。”
從小數學差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初夏感覺膝蓋中了一箭。
實在想不到，在她離開課堂的這麽多年之後，數學這個小賤人依然可以對她進行身心上的摧殘。
她顫抖的拿起那張A4紙，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些數學符號。
同時，時光仿佛倒流回學生時代，她的腦海中自動回蕩起那首催人淚下的歌曲：“鐵門啊鐵窗啊鐵鎖鏈，手扶着鐵窗我望外邊，外邊地生活是多麽美好啊，何日重返我的家園……”
她心裏流着淚同時帶着深深的懊悔。電視裏常說豪門難嫁，誰知道嫁入豪門竟然還要做數學題！這個冰冷的殘酷的豪門啊！
終于，初夏在發現自己連題目都看不懂之後，放下A4紙微笑的看向了婆婆：“媽，您之前那個問題是什麽來着？”
婆婆遲疑的看着她：“……你大學的時候應該也學過吧？”
“不是，再上一句。”
“你出院腦子是真的治好了？”
“我沒治好，腦子還是有病。”初夏含着熱淚，手握拳頭，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顧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