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幸福

第34章

從小學開始，言玉就每天最遲七點就會起床，這麽些年，他的生物鐘一直很準，所以盡管覺得身體很是疲累，他還是在八點之前醒了。

在醒來看見就躺在自己身邊的封浩時，言玉有了一瞬間的愣神，他一眼不眨的看着身邊的人，等到自己終于确定些什麽的時候，腦中也慢慢的想起了昨晚所有的事，臉上露出苦笑慢慢的轉過頭起床了。

他不是他，自己喜歡思念的封浩再也沒了，六年前就沒了，以後他只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裏了。

星星已經會自己穿衣服了，不過每天早上言玉醒來的第一件事還是去兒子的房間，每天他幾乎都會做着同樣的一件事，那就是叮囑孩子要乖乖自己穿衣服的同時，又忍不住的幫兒子穿起了衣服。

“爸爸，我們今天要去見小念叔叔對不對。”

“嗯，今天好像很冷，爸爸給你找條圍巾出來吧，別感冒了，眼看着就要過年了。”在大多數人家裏，過年的日子絕對是一家人盼望的，不過言玉從小就不喜歡各種喜慶或是全家團圓的日子，失去疼愛自己的父母太早，可是那時候偏偏又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所以再沒有比他更明白沒有家人陪着過年是什麽滋味了。

封家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定時的，言玉帶着星星下樓的時候，早餐剛好已經擺上桌了，他們沒有等誰吃早餐的習慣，起床了直接去飯廳也就是了。

“星星今天怎麽這麽早就起床了？”現在才剛到八點呢，雖然星星平時起的挺早，可是小孩子哪有不賴床的，放假之後星星每天都是睡到□□點的，今天起的可真早。

“星星，給奶奶說，今天為什麽要早起啊？”帶着兒子坐下，一邊給兒子準備吃的，一邊讓兒子說他們今天得出去。

“奶奶，我和爸爸要出去玩，找小念叔叔。”

“小念叔叔？”封媽媽聽着自己孫子叫這名字聽親熱的，可是她不知道言玉還有什麽關系親密的朋友啊。

知道兒子到這裏肯定是說不清楚了，言玉就把話接了過去，接着說道：“程念是我以前的房東，也是朋友，他以前幫了我和星星很多。”

聽到不是言玉自己，還包括星星的時候，封媽媽就明白這個朋友應該不是言玉在福利院的時候認識的，應該是他自己一個人帶着孩子的時候認識的。封媽媽一直覺得封家很對不起言玉，讓他和星星一個人在外面辛苦的生活了那麽多年，現在知道了那時候照顧過言玉和孫子的人，便不肯讓言玉帶着孩子去見一面就算了，硬要讓言玉要不把人帶回來大家見一面，要不她定一個好點的餐廳，怎麽也要當面謝他。

“媽媽，不用了，雖然我不知道程念都做些什麽工作，可是他好像挺忙的。他到海城其實有些時間了，可是昨天才打電話給我說要見一面，我覺得他應該是馬上要走了，所以想在走之前見見星星才說見面的。”

“這樣啊？那不然這樣吧。要是他還有時間，你就給我打個電話，然後把人帶回來，我好準備一下，怎麽說也要請人吃頓飯，也讓他來認認路，以後再到海城就到家裏來。”言玉幾乎沒什麽請人了，朋友也少，所以家裏幾乎沒什麽言玉的親人朋友上門，封媽媽想着她沒有親家串門了，言玉的朋友總要認識幾個吧。

“那好吧，我會和他說的。”知道程念是個什麽性子，也知道他八成是不會來的，不過言玉不想讓封媽媽失望，所以只能先答應人了。

封浩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了，閉着眼睛伸了個懶腰，然後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一下睜開眼睛看了自己旁邊一眼，可惜什麽也沒看見。

“什麽啊，竟然起床了。”本來還以為自己怕是能看見言玉紅着臉睡在自己懷裏的樣子呢，他以前就是那樣，每次和他做了之後，第二天他臉都是紅撲撲的，還老喜歡趴在自己胸口睡覺。

雖然言玉已經起床了，封浩沒看見自己醒來時預想好的樣子，不過他心情好像也挺好的，哼着歌把自己從頭到腳打理好了之後，又一臉興奮的下樓去了。

“媽，言玉呢？還有我兒子呢？怎麽他們兩我都沒看見啊。”封浩路過兒子房間的時候，是推開門往裏看了的，到了樓下也沒有見到人，心裏正琢磨這兩父子大早上去哪兒了，他媽聽到他的話直接說了。

“出去了，去見朋友了。”

“見什麽朋友？言玉有什麽朋友啊？”那家夥從認識自己的時候開始，不就是孤家寡人一個嗎？

“是言言在雲城的時候認識的人，那人好像對言言很好，我讓言言把人帶回來吃頓飯，到時候你對人家客氣一點知道嗎。”公司已經放假了，封爸爸也在家裏，不過他現在在書房，趁着丈夫不在，封媽媽又把她老早想問的話又問了一遍：“封浩，你和言言的事解決好沒有？你兩到底把結婚證換回來沒有啊？”這可是封媽媽的心病，這事兒不解決了，她會一直擔心的。

“媽，你怎麽還惦記這事兒啊，你放心吧，我和言玉沒事兒了，而且……說不定啊，再過不久，你又能抱孫子了。”封浩說這話的時候，正往自己嘴裏塞剛熱好的小籠包，話說的有些模糊，不過大概的意思封媽媽還是聽到了的，她瞬間來精神了，幾步走到兒子身邊坐下追問道：“真沒事兒了？你和言言你們和好了，現在…嗯嗯開始同房啦？”

想到昨晚的事，封浩得意的點了點頭，還一點不害臊的把昨晚的事添油加醋的又說了一遍，樂的封媽媽都開始想自己該不該準備小孩兒東西了。

封浩一直覺得自己在感情方面是個挺潔癖的人，不是他喜歡的人啊他是怎麽也不會妥協的，所以即使當初言玉肚子裏都有孩子了他還是不能接受，即使被爸媽逼着還是不想妥協。可是現在想想，自己腦子真是有問題，要自己不喜歡言玉，他上哪兒有孩子去，自己要是不喜歡言玉，就算爸媽逼着也沒用，這婚結不了。

而且…從言玉回來，他們好像一直就在吵架，他也到處的看言玉不順眼，可是當昨晚言玉抱着他，嘴裏叫着他名字時滿是愛戀時他心裏的滿足讓他控制不了的興奮。他想着，他之前之所以那麽惱恨言玉，整天罵他找他茬無非是因為言玉只要見着他就只給他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罷了，只要言玉乖乖的，還像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樣喜歡他，他也會像以前那樣對他好的。

言玉到了和程念約好的地方，第一眼就看見人了，他們也有三年多沒見面了，程念現在應該已經滿二十了吧，和幾年前比真的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了。

“小念。星星，叫叔叔。”

“小念叔叔。”

“他這麽大了啊？”

“你是不是又長高了啊？”程念看見他們就站了起來，也是他站起來之後，言玉才發現他好像又長高了。

“你再長下去的話就要找不到女朋友了，哪個姑娘身高能配上你啊，你說怎麽就不能把你身高分點兒給我啊。”言玉還沒有一米八呢，可眼前的程念，怕是一米九只多不少。

“我看啊你身高挺好，把我腦子分點兒給你還差不多，蠢的沒邊兒了。”程念覺得言玉身高絕對不矮，一米七幾的個子哪兒矮了，就是腦子太蠢了，非得要在一個地方跌倒幾次。

言玉也不是不知道程念的話是什麽意思，可是他和封浩的事兒他覺得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不會明白的，不過因為是程念，他還是想解釋一下。

把兒子放到自己身邊，給孩子要了吃的東西之後，言玉才慢慢的說起了他和封浩的事。

“值得嗎？不是他也能是別人啊？你才多大啊，就算你有孩子了，可是你才二十幾歲，你的人生才剛開始，你有必要因為一個封浩讓自己一個人一輩子嗎？”

“程念，你不明白，每個人想要的東西都不一樣。或許愛情在有些人的眼裏是不可缺少或是對自己最重要的，可是我麽不一樣。我覺得只要有親人朋友陪着，沒有愛人也無所謂。你或許不明白，我爸爸是殘疾人媽媽是弱智，可是他們對我很好，我最懷念的也是有他們的那段日子。我從出生開始基本每天都接受着各種鄙視或者同情的眼光，可是我一點兒不怨他們，我只是希望我們一家人能一直好好在一起罷了。

沒了他們之後，我有了院長媽媽，院長媽媽對我很好，可是……不一樣的。後來，我又有了封浩，他是我……偷偷喜歡了很久的人，那時候他也對我很好，可是沒多久他就變了，變成了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人。

別人給的都會消失的，不管他們給你的時候是不是真心的，總之總有一天都會消失不見的。

程念，我覺得我現在的身份不适合做一個去索取愛的人，我已經做爸爸了，我現在的身份最應該做的事是去給星星愛，我能有的所有的愛，只要他好就行了。只要我的星星能有一個正常溫暖的家，能在安穩成長的環境交到很多的朋友，将來能有一個讓人不會嘲笑的身份結識一個不錯的女孩子，然後組成家庭，生兒育女過完正常的一生。”只要能這樣就行了，也就好了。

“這就是你想要的？你安排好了你兒子的一生，那你的呢？就這樣滿是遺憾的勉強過一生？”

程念的表情自然是失望的，言玉間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可是言玉一點也沒有覺得生氣，反而挺高興的，這世上願意為他生氣的人也沒有幾個。

對着程念讨好的笑了笑之後，言玉才又小心的解釋道：“程念，你誤會了，我并不覺得我現在的日子有什麽不好。自己所希望的事情沒有實現，才會有遺憾，我現在并不覺得我從現在開始決定要走的路有什麽不好，相反的我挺滿足的。

我知道你一直不信，可是封浩他媽媽真的對我很好，就像親媽媽那種好，我現在日子過得挺好的。至于封浩……”看了看身邊的兒子，言玉不想當着他說太多關于封浩的事，現在的孩子都是鬼靈精，讓他知道了他又要鬧了。

“封浩和我現在很好，我們都說清楚了，不會為難對方的。”和封浩的事，言玉只能說到這裏了，他知道程念應該也能明白的。

“我一個小時後以後的飛機，你這個腦子雖然蠢可是也是一根筋，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也聽不進去，反正你也是個大男人，等你大晚上睡不着的時候，你就知道我幹嘛要你別浪費日子了。”

“睡不着？我睡眠很好啊？”每天都挺累的，晚上怎麽會睡不着？

“你是真蠢啊？你一個功能正常的大男人，難道就沒有需要解決生理需求的時候？你難道真因為一個男人變成性冷淡了啊？”

“……”程念直白的話讓言玉頓時愣住了，之後便是迅速落了個大紅臉，這樣的話程念他怎麽能那麽正常的說出來啊！不過……難道……

言玉剛想說自己不需要，可是他又說不出來了，因為他有時候确實會做那樣的夢。

“爸爸，性冷淡是什麽？不好的人嗎？你不要變成性冷淡。”言玉本來就還沒有回過神，兒子天真的話更是讓言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狠狠瞪了程念一眼！他兒子在呢，他胡說些什麽啊！

“哈哈哈哈，言玉，聽見了沒啊？你寶貝兒子不喜歡你那樣啊，你還是別一副和尚樣了，過你的正常日子吧。”

“放心吧寶貝兒，你爸爸要是性冷淡啊就不會有你了哦。”

“程念！你怎麽能和他是說這些東西！他還是小孩子！”

“哈哈，好了好了，我不說了。”

“哼！”原來只長了個子啊，還是和以前一樣，跟一個小孩子一樣。

“哎呦，生氣了啊？別氣別氣笑一個~我可要走了啊，下次見面還指不定什麽時候呢。”身高腿長的人，想要去捏一捏就在對面的人的臉，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不過言玉也不想只被人欺壓，趁着這姿勢也順手在人腦袋上使勁兒敲了一下，要這家夥正常站姿的時候，他可就要跳起來才能拍到他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