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
自吾懂事以來,吾就知曉自己是孤獨的,因為吾的母親在生吾之時就因難産而逝世,而吾的父親,也就是武林最負聲名的正道組織──汗青編的禦主,但因事務繁多,不能常常陪吾,或許是因為吾沒有母親 吧!他對吾比二弟更加疼愛。
說到二弟…他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縱然明貴妃百般的欺淩於吾,吾仍不覺得苦,因為吾十分的喜愛他;喜愛到就算把吾的一切都給他,吾也不覺得可惜。
經弟小時候非常喜歡找吾游玩,經常黏着吾不放;到了就寝之時,沒有吾在旁邊陪伴他就會不停地啼哭不肯睡;也因此明貴妃就更加的厭惡吾了。
雖然吾不知道為何明貴妃看吾的眼神總是冷冷的充滿恨意;但是只要能看到吾可愛純真的經弟,吾也不以為意。
直到某天…經弟突然對吾惡言相向,不再對吾笑,讓吾感到非常傷心難過,也許是他的母親給他的影響,吾只好在汗青編裏默默的守護他,只要能看到他快樂的成長,吾也心滿意足矣。
但是,就在數年後,吾發現了經弟不是吾的親生胞弟一事,心中又憤又怒!明貴妃是因為想要複仇,所以才潛伏在汗青多年,吾應該要盡快告訴父親才是。可是…若經弟不是父親的孩兒,必定 會被趕出汗青編,他年紀尚幼,要是在外頭被人欺負了該怎麽辦?於是吾決定保留這個秘密。
就在那時吾聽見外面的聲響,看到經弟慌慌張張的樣子,忍不住關心問道;孰知他猶如驚吓過度,見到吾竟又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難道是有人欺負吾的經弟?
於是吾從他來的方向前去查看,竟看到了一地摔落破碎的奇怪物品,吾正欲拾起查看,父親與明貴妃還有衆人将吾團團圍住,小小年紀的吾也明白方才經弟打破的是如何重要之物。
吾決定替經弟擔罪,靜候父親的問話;孰知,父親竟不問吾來龍去脈,擅下決定将吾逐出汗青編…
吾的心都涼了,到此才看清每個人的真面目,被趕出的那一刻,明貴妃的惡毒眼光與妖豔冷笑烙印在吾 的腦海裏無法忘懷…
年僅十四歲的吾在武林上流浪,衆人皆知吾是打破上古寶物之人,個個不給好臉色看,還對吾嘲笑辱罵,吾都吞忍下來,期待有一日能洗刷吾的冤情。
就在某一日,吾因饑餓難當,竟然忍不住偷了一個店家的包子,結果被發現,而被狠狠地打了一頓,奄奄一息,吾第一次有想死的念頭。
後來吾再醒來,已經換過乾淨的衣服,旁邊桌上還有香氣四溢的飯菜,吾不敢随便取用,便餓着肚子等待。
不久便傳來腳步聲與一陣豪邁的笑聲:
「哈哈哈────我就說嘛!這小子骨子硬的很,是打不死的!」這名老人身穿道袍,捋着長須,大笑道。
「汝餓了吧?別客氣,桌上的飯菜就是為汝準備的。」另一名老人則是書生打扮,用着吾有一些聽不太懂的語言在跟吾說話,不過吾還是稍稍能夠了解,立即二話不說,趴在飯桌上狼吞虎咽起來。
「呵呵呵…慢慢吃,沒人會跟你搶,等你吃完後有件事要讓你知道呢!」道袍老人杵在桌沿旁看着吾吃飯。
吾雖疑問但還是填飽肚子要緊。
「多謝兩位相救,蘭芳來日必定報答你們的大恩。」吾拱手做揖,向他們道謝。
「不必客氣啊!果然是好孩子…」道袍老人對悅蘭芳好像很滿意似的,愈看愈喜歡。
「吾倆人恰好從旁經過,見人有難,出手相救是應該的,更何況是一個孩子呢?而且………吾倆也發現了一件事。」
「什麽事呢?」
「汝具有五方星主的命格,将來是武林不可或缺的棟梁,若汝不嫌棄,吾倆願負起教導汝的責任,汝意下如何呢?」
五方星主?
雖然吾還不太了解,不過因禍得福,遇見兩位貴人,吾當然是欣然接受。
「蘭芳拜見二位師尊!」
「呵呵………好徒兒呀!快起來吧!」
原來道袍老人喚作『太上真人』,是道教的先天之一,而另一位擅長儒語的老人,則是『上官知禮』,是儒教高層學院之人。
吾向他們學習丹青,書法,武藝等等的知識與學問,不久盡得真傳。兩位師尊都很疼愛吾,但是吾有一事仍放不下;於是在二十歲那年向他們告別離去,表示吾想出走武林見見世面。
太上真人很舍不得吾,吾也很不得已,該做之事還是要做,他兩人表示吾有困難可以随時回來找他們,吾也向他們應允吾一定會再回來。
吾離開的這段日子,認識了柳依依,一名琴棋書畫皆有涉獵的才女,還有…………與吾同樣是五方星主之一的東青龍.東陵少主,吾和他非常談得來,不久便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吾看的出柳依依對他有情 ,也不太好意思叨擾太久,便告辭前往其他地方見識。
後來,汗青編之人不知怎的竟然找到吾,吾絲毫不留情面,下了逐客令,堅決不回汗青編;但來使緊張不已,表示父親已生命垂危,向吾請求回去見他一面。
吾對父親也無太多的感情,在十年前被趕出的時候,吾已對汗青心灰意冷,不過………吾倒是很想見見經弟………不知他現在變成什麽樣?是胖的?還是瘦的?他看到吾………是不是也會很高興呢?
不知不覺地吾輕輕笑了出來,來使卻好像吓了一跳,緊張地看着吾,吾回道:「汝先回去吧!等事情辦完吾自然會回去。」
吾即刻趕身回汗青編,但在林中卻遇到數名大漢欺負一個女子,吾覺得礙眼,順手解決了他們,不料那女子卻纏着吾不放,硬邀吾跟她回莊裏做客。
這種女子吾看的多了,無聊,乏味,又愛黏人,有好幾次都想解決掉她們,但吾瞥見她系的一塊令牌,那是塞外的一個以劍法見長的『禦劍莊』,吾想,随她回去,說不定能有什麽發現。
那名女子名喚千歲蘭,若不是為了習得莊裏的劍法,吾早已掉頭離去。她對吾情有所锺,可惜,吾對她根本不感興趣。
在劍法幾乎全數學得以後,吾趁她不在時,向莊主告辭離去,因為吾更想見到許久未看到的經弟。
回到汗青後,父親歡喜的與吾閑話家常,吾也只是敷衍幾句,這時候,經弟才姍姍來遲,經過十年,經弟果然出落地異常美麗,有一股異樣的的情愫漸漸在吾心底形成。
經弟好像很怕吾。
應該是為了十年前那件事吧!嗯………吾必要好好利用才行。
在一天吾侵進了他的寝室,見到他純真無邪的睡容,吾知曉在這一刻,吾的心變了,吾想要他,一股很強烈的感覺由心而生,吾在武林數年從未對任何人動過心,但吾無法克制吾見到經弟的沖動。
於是吾利用了那件事與血緣來威脅他,強要了他數次。經弟的滋味果然是甜美非常,使吾愈來愈舍不得放開他;但再這樣下去,經弟必然會恨吾,所以吾決定用另一種方式來接近他。
漸漸的經弟不再像以前那樣排斥,吾發現經弟在各方面的造詣也不錯,又更喜愛他了,将他捧在掌心,無微不至的疼愛。
有一日,吾在武林結交的一位朋友到汗青編來找吾,他看到在庭院的經弟,眼神不斷注視着他,令吾非常不高興。
他又問吾,此人是誰?吾表示是吾二弟,他要吾将他介紹給他認識,吾應允了。
經弟有點怕生,吾知曉此點後不禁歡喜起來,這表示他只接受吾一人。
吾那位朋友,用着下流的眼光盯着經弟不放,又若有似無地百般調戲他,已經引動了吾的殺機,吾暗自做下決定,他将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父親死了,由吾繼位,吾是汗青編的禦主,大權盡在吾手,不再是以前被當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悅蘭芳了。
於是吾開始複仇,但是……唯獨只有對經弟下不了手。吾知曉經弟只是不小心而已,只是恰好順了明貴妃的意,但是,有股氣悶在心底總是難受,但是…吾又無法原諒經弟間接的背叛行為。
恰好千歲蘭來汗青編找吾,吾便故意利用她來傷經弟的心,但下一刻,吾便後悔了…
經弟他哭的如此傷心,卻又故作堅強,吾明白他愛吾如同吾愛他一般的深;但做過的事已經無法再收回了……吾決定先與千歲回禦劍莊,再修練一下劍法;等吾回來,經弟應該能再重新接受吾了。
結果吾卻得知,經弟篡了位,取代了吾!
吾憤怒異常,經弟竟然又再一次的背叛吾!當下就想回中原處理此事。
不料卻被千歲蘭發現吾愛戀經弟一事,她不停地哭喊着要告訴她的爹親,要将經弟處死。
吾一時氣由心生,拔劍殺了千歲蘭,不巧被她的婢女撞見,為了防止張揚出去,吾連她也一起滅口,把屍體丢下湖裏,再随口對莊主敷衍幾句,想不到他竟相信了!可為了安全起見,吾還是聯絡了穿雲豹帶 一批人馬,滅了禦劍莊,拿走蘭印追魂劍。
當吾回到中原,更令吾怒不可遏的是─────東陵少主竟愛上經弟,還幫他掩飾所有的事;聽見柳依依所描述之事時,吾強壓下憤怒到幾近瘋狂的情緒,再一次的确認東陵與經弟的關系;當她污辱到經弟 時,吾實在很想當下将她格殺,但是還不行…,吾還得利用她,分化東陵少主與經弟的感情,哈哈哈……
經弟變了。
變的偏激,自我中心,不過這也沒關系…經弟永遠都能是吾一個人的。
在吾吸收完西白虎之力後,經弟的右臂正不停地流着血,看着他強忍痛楚的柔弱模樣,真教人想把他壓在身下,好好地疼愛一番。
誰知竟然殺出一個坤靈界,而後東陵少主又來插手,哼哼,敢壞吾計畫之人吾豈會放過?!
後來吾查覺到東陵少主的真氣降至最低,便循着氣息,在龍頸陂遇上他,他好似十分驚訝。只是可憐了,雖然汝是吾的好友,但碰過經弟之人,吾豈能留他活口?他只能是吾一人的…………
後來吾找到了經弟,他們倆人竟然想連夜離開武林,吾氣不住,掐住經弟細嫩的脖子,竟然妄想離開吾的身邊,當然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可恨的坤靈界又來壞吾好事………坤、靈、界─────這筆帳,悅蘭芳勢必加倍奉還────
玉烙蘭心沁寒梅番外2之東陵少主篇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悠蘭景內。
他站在各種香味四溢,嬌豔欲滴的花朵之中,金色蝴蝶圍繞着他翩翩起舞,他淡淡地笑了出來,玉手伸向最靠近他的一只小蝶。
「誰?」
吾不小心踏到一旁的樹枝發出了聲響,也把所有蝶兒吓到展翅飛走了。
「好友,是汝啊!柳姑娘呢?」他看着我說着,全無一種生份之感。
吾心裏很清楚他不是悅蘭芳……怎麽說……,兩人的氣質雖有點相似,也已有一年不見了,但在他望見蘭花時不經意露出的哀傷眼眸,令吾印象深刻。
「她正在庭院裏,要吾找你過去呢。」
「好。」
吾不知曉他的身份,以及為何要冒充悅蘭芳,但是悅蘭芳在以前曾提過他有一個胞弟,非常讨人喜愛,一說到他,悅蘭芳眼眸多了一絲柔情,少了一點冷漠,明眼人都知曉悅蘭芳疼愛他的胞弟入骨。
難道……是他嗎?
自悠蘭景一會後,吾便常邀他一同來懷擁天地七步階內賞梅,談天。
他的各項修養果然都在中等之上,是一位非常值得結交之人,而且,他沒有悅蘭芳的心機深重,言詞犀利與算計,令人覺得可以放開心胸與他談心。
相處過一段時間後,吾還是不知曉他的名字。
吾希望他做回自己,不要在悅蘭芳的影子下活着,於是某一天,吾說出事實。
「你根本不是悅蘭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沒有辨解,反而輕輕地笑了出來。
「吾并不想将這件事公諸武林,吾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他聞言,好像吃了一驚,定定的看着我,而後噗哧一聲笑了開來,「吾的名字是-玉指聖顏經天子,記清楚了?」
這是他本來的聲音,不再是模仿悅蘭芳的儒家口音了。
他叫經天子…經天子…,吾獨自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深深地記住了,後來只有吾倆單獨相處時,他才會用自己的聲音說話。
和他相處的每一分一秒,吾都覺得很快樂,原因無它,好像……吾只要一見到他,憂郁的心情也會一掃而空。
後來經由幾次談天,與武林外發生的事情,吾覺得他的處境都充滿了危機,也小心翼翼地保護着他,他現在的心思還是太過單純了,面對爾虞我詐的武林還是太過危險,而且吾也知曉了他和悅蘭芳之間的一 些事情,想不到…原來他倆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弟。與悅蘭芳已論交多年,也明白他的行事作風,但,料不到他竟會狠心傷害如此善良又愛他的自己的胞弟,雖然不是親生兄弟。
無所謂,現在就換吾來守護你了。
後來悅蘭芳突然從塞外回到中原,并設計了一連串的局,來分離經天子對吾的信任,其實悅蘭芳一直都是深愛經天子的,只是……他的愛太過沉重,獨占欲太強,對經天子也會帶來傷害的。
吾好不容易從悅蘭芳與坤靈界手下救走經天子,并為他療傷,看到他背上恐怖的手印,不禁蹙起眉頭來。有好多次想問他這傷怎麽來的,他不肯說,吾也不好再追問了,等到他想說為止。
那夜,他對吾吐露了一切,既是高興又是憤怒,喜的是-他終於願意再度相信吾,對吾說出他所經歷的一切,怒的是-坤靈界對他所做的一切!
最後他答應與吾一同退隐,吾欣喜若狂,按捺住內心激動,捧起他的柔荑印下一吻,訴說着萬年不變的誓言。
與他一同生活的幸福日子過不了多久,吾蔔出一卦,在近日中會遭遇死劫……
吾心中憂慮頓生,并不是煩惱吾的生命将盡,而是擔心沒有人會照顧故作堅強但內心仍脆弱不堪的他,沒有人來呵護疼惜他,吾不想見到他傷心的樣子。
他知曉吾蔔出的是死卦,難過的好像快哭出來般,吾很欣喜他對吾的關心,但是見他愁眉不展,只好柔聲安慰他,不會有事的,只要施展七星延命術通過龍頸坡後就再也無事了。
吾與他二人來到龍頸陂-卦中的喪命之地,吾擔心他遭到危險便要他先行離開,但他還在吾身邊猶豫不決,吾只好對他許下承諾,吾一定會回去找他的。
最後……吾還是對他失約了……
來者之人,竟是悅蘭芳──,吾早該料想到的啊!吾并不想輕易就死在他的劍下,縱使自身功體真氣已降至最低,也要奮力一搏,為什麽他能如此狠心傷害經天子的心?吾無法原諒!
終於到了最後一刻,吾已經盡力了,就在悅蘭芳的蘭印劍刺向吾的咽喉時,吾的腦海滿滿都是他的倩影,一颦一笑,歷歷在前。
「經……兒……」
用盡全身氣力拼湊而出的兩個字,是吾對他永恒的愛戀。
能夠遇見你,是吾之幸,能夠戀上你,是吾之福,吾所給予你的愛并不亞於悅蘭芳,恨吾為何不能早點遇到你,這樣,吾倆的人生是否就會從此改變?
如果有來生……希望吾将是遇到你的第一個人,如果有可能,你會不會把給悅蘭芳的愛分一點給我?
玉烙蘭心沁寒梅番外3之坤靈界篇
被派去汗青編卧底的四禁道之一,月飄霜卻突然回坤靈界要求見主上一面。幽暗無光的大殿裏,彌漫着一股陰森詭異的氣氛,只有大階梯上的龍座兩旁升起燭火,火光熠熠一閃一閃地隐約照出簾幕後之人的 身形姿态,男子慵懶地躺在長椅上,興致盎然地隔着簾幕看着在階梯下恭敬跪下的人影。
本來男子是不打算見月飄霜的,不過……竟然敢指名要見他?哼,真是好大的膽子!
「說吧。」一向不拖泥帶水是他的原則。
「啓禀主上……汗青編禦主悅蘭芳已離開多時,坤靈界可趁這機會一舉攻占。」
月飄霜冷汗直流,連頭都不必擡就能感受到上方傳來的微微寒意。
「哦?難道你有好辦法?」四禁道裏最不成材的月飄霜竟會提出如此建言?吾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我在汗青編效忠的主子是悅蘭芳的胞弟,正想取而代之一攬大權,但兵源不足,於是想與我坤靈界合作。」月飄霜知曉這個玉羅煞是依自己心情喜好在決定事情的,還偷偷地擡起頭瞄了瞄他的臉色,不過 隔着簾幕什麽也看不到。
「悅蘭芳的胞弟?」呵,這就有趣了……,自從多年前自己傷了老禦主使其抑郁而終後,他就知曉悅蘭芳必定對他懷着深仇大恨。傳聞中,悅蘭芳是一個冷血無情,手段狠毒之人,武功造詣也不差,他的胞 弟嘛…會是怎麽樣子呢?
玉羅煞用着好奇意味濃厚的口吻道:「要他自己前來坤靈界與吾商談,吾才能決定。」
「是。」月飄霜不知道玉羅煞打的是什麽主意,欣喜若狂地想趕快回汗青編告知經天子這件事。
* * *
數日後,月飄霜與經天子一同來到坤靈界的大殿,等了許久,才聽一優雅低沉富含磁性的嗓音道:「月飄霜,你可以退下了。」
「這…可是……」
嗯?竟敢對吾的命令有所遲疑?
那聲音又增添了些許寒意再次道:「你對吾的命令有任何疑問的地方嗎?」
經天子明白簾幕後之人已經動怒,便對月飄霜輕聲道:「你先走吧,吾無礙的。」
「嗯。」聞言,月飄霜才聽話地走了。
「看來你的部下都對你很死忠哦。」
不知這是一句贊揚或是諷刺的語句,經天子望向前方,定定看着掀開簾幕緩緩步下階梯的俊美男子。
玉羅煞打量着見到他仍不顯一絲慌亂、鎮定無比的經天子,容貌清麗俊秀,雙瞳翦水,氣質高貴而清雅,不愧為悅蘭芳之弟啊!玉羅煞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經天子也同樣着在打量着這個男子,第一次看到這種閃亮着銀藍光芒的半邊面具,刻有奇怪的花紋,戴在這個男子的臉上卻給人出乎意料的協調感,縱然僅僅露出半邊面貌,但目光如電,薄唇帶着微微笑意 ,擁有與天俱來的王者風範,與悅蘭芳簡直不相上下。
「聽說你要借用吾界兵力,用什麽借呢?」玉羅煞依然注視經天子的一舉一動,緩慢出言道。
「貴組織好似想消滅汗青編已久,由吾來代勞不好嗎?」經天子立即回敬一句,也同樣含笑,輕搖羽扇回望着他。
「如果是這樣,吾大可現在進攻汗青編,殺他個片甲不留啊。」
「縱使是銷魂夜媚四禁道等人,埋伏在汗青編已有七、八年之久,但一些機密文件與秘密通道等,他們會知曉嗎?貴組織若貿然出兵,鹿死誰手還不得而知。」
「你從以清聖聞名的汗青編出身,難道願擔起背叛通敵之罪?記得你的父親也是被吾間接殺害。」
「父親……」經天子眼眸閃過一絲黯然,當然這并沒有逃過玉羅煞觀察銳利的眼神,「權力才是絕對,已故之人和吾無任何關系。」
「好,吾很賞識你,不過…吾提出的條件你辦的到嗎?」
「嗯?」
「你不是吾坤靈界之人,吾當然沒有義務幫助你,不過,吾現在對你很有興趣,這幾天悶得很,就來充當吾的玩物如何?」玉羅煞逼近經天子,在他耳邊輕吐着氣息,道出驚人之語。
「你!」經天子猛地推開他,憤怒地瞪着玉羅煞這個坤靈界之主,自己好歹也是汗青編位高權重的輔佐官,豈容得他人如此羞辱?一氣之下,轉身就要離開。
被推開的玉羅煞也不動怒,反而在經天子背後涼涼出言:「決定權在於你,吾玉羅煞說到做到。」
經天子停下腳步,腦海裏頓時浮現與悅蘭芳的過往種種,真心付出卻只換來愛人狠心的背叛,怎樣也揮之不去,他要讓悅蘭芳也嘗嘗這種痛苦的滋味!
無力地垂下眼簾,經天子淡淡道:「就這樣吧…吾接受你的條件……」
「呵呵……」眼前這位倔強的人兒正合他的脾胃,他倒要看看他能逞強到何時。
經天子到坤靈界已經十數天了,先前就已回汗青編的月飄霜擔心不已,就要往坤靈界尋經天子。來到坤靈界內室的走道,卻被走道外的守衛攔阻。
「主上有令,任何人皆不能靠近這個地方。」
咦,他記得經天子上次來就是住在這邊的客房,為什麽現在不能進入了?
「月飄霜?」從後頭走來的經天子帶着蒼白的臉色,不确定地問道。
「天子!」
一聞熟悉的聲音,月飄霜立即回頭撲向來人,但經天子的瘦弱卻讓他暗暗吃驚,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啊?
「好了,你先到一旁去,吾有要事要談。」
「是,執府。」
執府?那不是坤靈界中除了主上以外,權力最大的三部之一的職位嗎?月飄霜又再度被吓到一次,直到經天子喚他才回神過來。
「來這邊說吧。」
兩人往通道內走去,月飄霜終於忍不住出言問道:「天子,發生了什麽事?為何你會……」
「沒什麽,我只确定…悅蘭芳會後悔他以往所做過的事……」經天子一臉淡然,沒有一絲表情起伏。
月飄霜見經天子沒有告知事情始末的意願,也不再追問,兩人沉默下來直到一句冷冷的聲音插進兩人之間。
「你二人在此做什麽?」
「啊!主上!」
沒有料到玉羅煞竟會出現在這兒,月飄霜吓得急忙跪下。
「你出去吧!」
不懂玉羅煞為何突然暴怒起來,月飄霜看了看經天子幾眼,趕緊離開了。經天子則被玉羅煞一把抓住手腕,拉進門內。
不懂玉羅煞為何性情忽然轉變,因為他向來皆是喜怒不形於色,當天夜裏,玉羅煞以瘋狂激烈的方式撕裂他的身體,啃蝕他的肌膚。
強忍身體下半部所傳來的陣陣痛楚,經天子努力克制不讓自己求饒般的呻吟聲溢出嘴角,雙手無力地攤在床邊。最後的一次激情過後,玉羅煞俯身注視着昏昏欲睡的經天子,竟舉手緩緩地拿掉自己的面具。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玉羅煞的真面目,經天子登時睡意全消,望着玉羅煞的真正的面貌,心中升起一股憐惜。那是一張半人半鬼的臉孔,左半部帶着面具的地方,只剩下一只眼睛緊盯着自己,其餘皮膚皆已毀 損,好像是用火燒過的痕跡,坑坑洞洞的左半邊臉上,好像刺着什麽文字。
「你可是第一次看到吾真面目之人……因為…看過的人都已經死了……」以前在他床上的女人,口口聲聲的說愛他,貪戀他年輕健壯的身材,一旦他将面具拿下後,哪一個不是發出尖叫,吓得四處逃竄,直 喊見到鬼了?
哼!所以吾将她們全殺了……
能當上一界之主,坐上這個位置想必也付出不少努力而換來的,每個人都有他不為人知的辛酸過往,如果他的臉仍是完好如初,一定是俊美非常。經天子努力撐起身體,在玉羅煞近乎全毀的左臉上,輕輕印 下一吻,真心道:「吾覺得你一點都不醜。」
聞言,玉羅煞卻猶如電殛般,怔怔地看着經天子,過了半響,一言不發地拿起床邊衣物,套上後便匆忙離去。
見狀,經天子嘆口氣後,一轉身,沉沉睡去。
* * *
已經是時候了,所有兵力已準備充足,經天子也要回汗青編計劃接下來的事情,月飄霜接到命令前來坤靈界陪同經天子回去。
「事情若成功後,你每個月都得回來坤靈界一次。」
「是。」經天子內心暗自盤算着,若真能順利奪下汗青大權,憑汗青的勢力還會怕坤靈界不成嗎?
「好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經天子立即轉身離開往大門走去,月飄霜也要一同跟去,驟然間一道人影從自己面前倏地掠過,狠厲掌風快速擊向經天子,連忙驚呼出聲:「天子!」
才剛耳聞到月飄霜的聲音,背部就傳來一記火辣的痛楚漫延至全身,喉頭一甜,嘔出好幾口血來。
玉羅煞輕手接住因疼痛而腳步不穩的經天子,吩咐月飄霜過來,遞給他幾顆藥丸,道:「待回到汗青編就讓他服下一顆,一個月後再服下一顆。」
「是……」主上竟然出手攻擊經天子,月飄霜不敢多問,只得照做。
「這道傷口一個月會發作一次,所以你一定要回坤靈界,由吾為你療傷,否則…下場如何你很清楚。」
玉羅煞竟然還有這招來逼他就範,他真是太小看這一界之主了,虛軟地倒在月飄霜的懷中,讓他送自己回汗青編。
經天子成為汗青編禦主許久,都未曾再回到坤靈界。
玉羅煞寒着臉看向殿下來人,冰冷問道:「你說執府不願意回來?」
「是。」坤靈界部屬緊張地跪在地上不敢擡頭,主上曾多次派人潛入汗青編請執府回來,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否,每次皆無功而返,主上當然氣極了。
「好,很好。」玉羅煞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主上,在下願前往商請執府回轉坤靈界。」一身材嬌小,曲線玲珑的紅衣女子走出,恭敬跪下道。
「哦?那你就去吧,夜蕭,記住,別讓吾失望。」
「是。」
衆人皆已退下後,玉羅煞輕輕啓口下了道命令:「紫衍,跟在她的身後。」
「是。」後頭的紫衣男子接到命令悄悄離開了。
為什麽會這麽在乎他?吾也不明了。這期間內又收到他與東陵之間的一切事情,聽到最後,吾的心竟沒由來的一陣愠怒,吾為何要感到憤怒?連吾自己也不清楚。
他竟讓別的男人碰他……,這就是吾的獨占欲嗎?比起悅蘭芳那個男人又如何呢?他曾說過,吾兩人很像,吾更想要一會那個悅蘭芳了,到底是怎樣的人,能讓他魂萦夢牽、愛戀至極之人,哈……這就是一 種叫做嫉妒的情緒嗎……
與汗青編的一役,悅蘭芳果然沒讓我失望,是難得一見的好對手,吾真想試試,在經天子面前殺了他那結果會是如何,想不到…,他竟為悅蘭芳為死……這個蠢人………竟然會傻到為別人而死,自己的生命 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悅蘭芳正抱着經天子的屍體痛哭不已,這是個殺他的大好機會,不知為何,吾的心裏沒有再戰的念頭,曾經妄想一統武林的吾,竟然會在此時覺得一切都毫無意義,吾一定是瘋了……經天子為悅蘭芳而死, 而吾……也和他一樣變傻了嗎?難得的機會卻不會把握。
事後,紫衍曾問吾是不是愛上經天子了,這個問題好笑,什麽是愛?因為愛對方就要為他而死?那對吾而言,愛真是愚蠢的東西!
大笑數聲後,心裏頓然充滿了失落,為什麽會有這種奇異的感覺?吾明白現在的吾不适合再領導坤靈界了,于是決定先封閉坤靈界,再鍛煉自己一番。
經天子……為何到了你的忌日,吾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你?
如果有來世,讓吾再遇到你,吾想好好問你,什麽是愛……
玉烙蘭心沁寒梅
(第二部 )蘭玉相随
距離汗青編與坤靈界一役,轉眼間已過了三年,在這段期間,因坤靈界銷聲匿跡,又有正道第一大門派汗青編的領導,中原武林,四海昇平,衆人皆能安居樂業,不過,自從神劍盟之盟主的兒子於一夜之中 死於非命後,一切都走了樣。
神劍盟盟主十分憤怒,痛心不已,下令嚴格追緝兇手,甚至還貼出了公告,懸賞百萬黃金。
武林事瞬息萬變,說不定是神劍盟的仇家找上門來,也甚少人去在意這件事,但接連着幾個門派的人也離奇死亡後,大家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深怕下一個受害找就是自己。
這些門派集結起來共同讨論,但是兇手所使用的招式前所未見,受害者皆是兩眼暴凸,好似死前受到極大的驚吓,全身毫無任何內傷或外傷,令人不禁懷疑,這真的是“人”所犯的案嗎?而且,死者旁還留 有血書:索命使者,冤魂不散……
此事立刻傳揚開來,武林裏人心惶惶,即使請了許多道士作法也毫無成效,為求自保,只能不要加入任何門派,以免自己就是下一個受害者。
召開會議後,他們決定每個月由幾個門派呈上一個祭品,說也奇怪,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遇到索命冤魂了。其中有幾個門派不忍親人成為祭品,找了人代替,結果那個門派的人還是死了,所以大家寧願乖乖 送上祭品,總比不知不覺的遭到死亡的威脅好。
在這一波混亂之中安然無事的,只有汗青編之人。
人人皆說,是因為汗青編正氣太重,鬼怪不敢造次。
半夜深更─────
「禦主,你回來了。」穿雲豹恭敬地上前接過悅蘭芳脫下的外衣。
「哼!讓吾的手沾染上那些肮髒的血了。」悅蘭芳露出鄙視的眼神,拿出絲巾拭去雙手些微的血跡。
「禦主,以後要由屬下代勞嗎?」
「不用,吾要把吾的恨發洩在他們身上。」悅蘭芳神情陰狠,那些自诩為名門正道組織的人,在十五年前,害吾被放逐武林飽受欺淩,在第一次圍攻坤靈界時臨陣退縮,害吾爹親受了重傷,抑郁而終,最後 ………更害死經弟………
經弟…………
思及此,悅蘭芳雙肩不住地微微顫抖,令人分不清他是極為憤怒亦是太過哀恸。
因此,他将當時所有在場的衆人,緩慢地掃過一眼,他要報複,所以他記下他們的樣子,他要逐一報複,來平撫他失去經天子的悲恸情緒。
至於祭品一事……,悅蘭芳淡淡一笑,若是心中坦然,又何必如此懼怕冤魂來讨債呢?
悅蘭芳擡頭看着桌上花瓶中的一朵黃百合,輕輕拿起聞了聞,思念不已:「經弟………你在那裏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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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武林偏遠的山丘附近,內頭有一個繁華無比的小村莊,這裏的人民自給自足,過的好不惬意。街道上人來人往,此時一個素衣男子卻同時吸引住大家的目光,路上擺攤的大嬸,出來逛街游玩的姑娘們, 甚至是已有妻室的男子,都忍不住對這從旁經過的素衣男子多瞧了幾眼。
「小楓啊!又幫你母親出來買菜了啊?」賣蔬果的張大嬸對眼前含笑的清麗男子愈看愈滿意,心裏不斷地盤算着:如果能将這夏家這如此乖巧的孩子,納為自己的女婿,該有多好?
「是啊,張嬸,謝謝你新鮮又美味的蔬菜,我得趕緊回家去了。」素衣男子微笑道,提着籃子便離開了。
張大嬸看着男子離去的背影,不禁自怨自艾道:『我家的小婉,說不定還配不上人家呢,還是不要做白日夢的好!』
在路途中,素衣男子被一個肥胖無比又不懷好意的男人攔了下來。
「小楓楓………要回家了啊?」這位穿着華麗富貴,但滿臉肥油直教人惡心想吐的男人,淫笑地對素衣男子毛手毛腳,想用他肥短的手指撫摸那白玉般的臉頰。
素衣男子厭惡地閃過身,怒言喝道:「陳正!你別太放肆了!」
「哦!反正現在也沒人嘛!不如來陪我玩玩………」被喚為陳正的男人不死心,作勢又要撲過去。
素衣男子早有準備,在他出門之時,就在菜籃裏放了一些石頭。
他将菜籃當作武器,用力地朝陳正的頭揮了過去,陳正沒有預料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