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算計
衆人向發聲處望去，很快看見一個身材魁梧，氣度豪雄的男子，迎面走了過來，衆人仔細打量，卻見此人約為三十左右，右肩搭着一個黃鼠狼，背後從左肩露出一截劍柄，雙手自然而然随着步伐揮動，讓人印象深刻的是此人手比普通人長了最少二至四寸，足下生風，步伐從容絲毫沒有受到眼前數百人注視的局促。
這漢子似緩實疾，衆人才遠遠看到其形貌，轉眼已經來到近前，衆人才看清此人長相。
漢子面容黝黑，相貌醜陋，在紅色的篝火映照下，一對黃睛熠熠生輝。
那人微微一笑，露出和他醜臉絕不相稱的雪白牙齒道：“深夜來訪，倒是打擾各位正在辦的事情了。”神态動作給人鄰家大哥哥的舒适感覺。
天王門門下弟子看看大漢，又互相對望一眼，然後齊齊向王大門主望去。顯然這些人雖然不知道眼前人是那個，只從此人出場就知道絕對不凡，是個高手。
王朝傳上前迎上，雙手伸出，浪翻雲也自然而然伸出雙手，正好與王大門主雙手交握。
王朝傳道：“荒山野廟，想不到有緣遇到浪兄，這真是讓王某人驚喜。”
浪翻雲笑道：“自從四年前一別，我在幫內也時常聽到你的消息，當時聽說兄弟創立了天王門，專門收容附近五十裏範圍的盜匪強人，開始我們還以為王兄弟準備組建黑道幫會，意欲進軍江湖。豈料王兄弟直接出手滅了黃河幫，之後一直低調發展，倒是在商業上發力，把生意做的好大場面。在這點上，浪某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哈哈哈，浪兄一句佩服，抵得上王某賺到黃金萬兩。正好我這邊開着燒烤大會，不若客随主便，來，大家都看過來，讓本座向你們隆重介紹一下。”他放開一只手，将浪翻雲牽到正前，又把一邊正為浪翻雲形貌所懾的韓柏拉過來然後道：“各位，左邊這位就是天下第一劍手，覆雨劍浪翻雲。”
衆人‘嗡’的一聲，炸開了鍋，旁邊韓柏也‘啊’的叫了出來。就在衆人震動，韓柏震驚時，讓他更加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王朝傳放開拉住浪翻雲的手道：“覆雨劍浪翻雲的事跡我們無需多言，因為名頭實在太響了，你們這些家夥平時不是喜歡喝酒，拼酒嗎。這位就是喝酒的行家，一會你們使出你們的本事，我天王門打架是打不過他了，喝酒要是能把浪翻雲放倒，也算我天王門贏了浪翻雲一次。回去後通通有賞。”
衆人紛紛歡呼，有人直接跳了出來，臉色潮紅眼神狂熱的看着浪翻雲。
浪翻雲聞言哈哈笑道：“好，好，浪某生平除了劍，就是愛酒，不過想酒桌上喝倒浪某那可就難了。”他接過有人熱情遞來的大碗，一飲而盡。
王朝傳又道：“不要着急，你們有的是時間和浪大俠喝酒交流，現在我在介紹下這位小兄弟。”
他面色一正，先天真氣頂峰的威壓散開，生生将狂熱的門人一個個拉回來。紛紛向自己家的門主望來。
浪翻雲也有些訝然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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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門主向浪翻雲一拱手，表示歉意，然後朗聲道：“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這就是本座對韓柏小兄弟的觀感，來，小兄弟，本座向你介紹下。”他首先一指浪翻雲道：“這位剛剛介紹了，覆雨劍浪翻雲浪大俠。”
韓柏見衆人都望着他，少年人臉皮薄，白淨的臉漲得通紅，期期艾艾道：“浪、浪大俠，好。”
浪翻雲溫和一笑，露出他招牌式的一口白牙道：“韓柏小兄弟，不要緊張，喊我一聲浪大哥就行了。”
韓柏見他态度溫和，神情鼓勵，鼓起勇氣吶吶道：“浪大哥。”心中大聲呼，天啊，天下第一劍手讓我喊他浪大哥，我，我一定是在做夢吧。心中激動，身體都有些顫抖了。
浪翻雲見他面色漲紅，眼神激動，于是點點頭不在說話。
王朝傳又道：“最有名的介紹完，那麽向你介紹下我這邊的弟兄們。”他首先自我介紹道：“本座天王門門主王霸天，當然這是藝名，我們行走江湖肯定要有小號，王霸天就是我的小號，你以後在江湖行走，可以也起一個響亮的名字。”他哈哈笑道。
衆人紛紛用怪異眼神看着這個得意洋洋的門主。
韓柏嗫嚅道：“是，是，門，門主好。”心中湧起滔天巨浪，現在對于天王門，那個不是如雷貫耳，甚至家喻戶曉。在老百姓認知中天王門所有的産品都是貼近老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即使是韓柏，平日被內府小姐差出去辦事，也是常去天王門城中的百貨商行采購，每次把東西帶回府中，都會引起府中小姐們的争搶。
王朝傳拍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勵，他又對左邊人群中一個粗壯男子道：“這位是你王五大哥，一身修為已經跨入先天，擅使刀法，尤其擅長快刀。”王五看門主向他人第一個介紹自己，雖然不明白為什麽門主如此看重眼前這個橫看豎看多過小白臉的韓柏，不敢怠慢忙對韓柏拱手道：“韓柏兄弟，你是門主看重的人，直接喊我王五就行了。”
這傻子說什麽大實話呢。王朝傳無語。韓柏則神情鄭重向王五行了一禮。
王朝傳一瞪眼，然後指向另外一位道：“你看這位，他叫馬毅，你別看他瘦瘦弱弱好像麻稈一樣，一身修為也是先天境界，腳下功夫可是一流，速度堪稱本門前十。你喊他一聲馬毅大哥。”韓柏乖乖上前喊馬毅大哥。
“好，韓柏兄弟。”馬毅咧開大嘴，哈哈一笑。
王朝傳一一向韓柏介紹一衆門內首腦人物，最後對韓柏道：“我天王門人衆多，剛剛介紹的都是這次帶隊來的各隊伍的領隊，其餘人一會你自己和他們打打招呼，本座就不一一介紹了。”
韓柏只感覺受寵若驚，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表達心中的激動之情。
王朝傳道：“來，來，來，都不要站着了，好好招呼兩位貴客。”一時場內氣氛熱烈，即使是一直小心翼翼的韓柏，也很快被拖入熱烈的氛圍中，很快就給人灌下烈酒，給放倒了。
熱烈的氛圍一直持續，山神廟內部卻是一片清冷，唯獨一地月光從廟頂灑落，可以看到厲若海師徒雙掌互抵，靜坐在佛像面前。
風行烈低聲道：”想不到浪大俠竟然來到這裏了。“
厲若海道：”浪翻雲只怕也是為我和龐斑的決戰吸引來的，估計是想到近處接應我。“
”師傅和浪大俠認得？“風行烈好奇問。
”哼，到我們這個層次，能夠相交的人可是很少，以後你也會有這種感觸。你看看外邊那位叫韓柏的少年，在這些人中顯得格格不入，就應該明白了。“
”師傅，你看王大哥為什麽這麽看中這位普通人？“
”我沒看到人，那知道那位的心思，不過這位王門主可是神秘的緊，他會表現看重此人只怕裏面有我們師徒不明白的玄機。既然我們不知道，就不要理會了，相信以後必然會明白。“
”是。“
廟外鬥酒正酣，浪翻雲真是一人鬥數百人，不過他先天氣功大成，喝了多少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樣子，似乎下一碗就會倒下，但是怎麽喝就是不倒。廟內師徒二人則是凝神聚氣，默默等待七日時間功行圓滿。
王朝傳則是在開始陪浪翻雲和韓柏喝了三杯後就回到樹屋去了。對于所謂美酒，他沒有什麽興趣。
心中默默思考在覆雨翻雲世界中的接下來劇情。
同時心中開始盤算，在接下來的劇情中，怎麽讓自己有大收益。
首要的事情肯定是突破太乙第八層，只有進入第九層絕世境界，他才有橫行天下的本錢。就算有龐斑、浪翻雲之流存在，至少他可以保證自己立于不敗之地。只有小命保住了，才能想更多。
其次，搞清楚所謂這個世界的破碎虛空的奧妙，龐斑明顯掌握其中部分的力量，既然他可以，那麽自己也一定有這個機會。
看來魔門的頂尖功法，倒是有必要研究一下，而目标自然是乘着現在，好好刷韓柏的好感度，待到韓柏得到赤尊信的魔種後，相信憑着之後自己的手段，不怕得不到赤尊信的魔門傳承。
第二個目标就是那天命教了，相信到那個時候自己應該已經突破了絕世境界，那麽單玉如也就是翻手可以制伏的角色了。
最後則是龐斑這一脈，毫無疑問蒙赤行的精神幹涉物質法門必須要得到。然後就是蒙古魔門一脈的天魔策功法口訣了。
如果有機會，那西藏一脈的修煉口訣，也是很有價值的。
書中紅日法王的不死印法不知道和大唐雙龍世界的邪王絕技是否是一個絕技，如果是，必須拿過來研究研究，這等借力打力，轉換生死的技巧，本身和太乙真經就互有相通，其次那幻魔身法必然可以讓踏雪無痕輕功更上一層樓。
他心中打着算盤，仰望夜空，對着明月，又想到自己的父母，耳中聽着樹下傳來的歡笑聲，心中确是冷冰冰的孤獨寂寞，這也許就是所有穿越者的最大問題，容易将自己獨立出來，無法融入所處的環境。耳中聽着遠處傳來湖水拍打岸邊的水流聲，腦海跳出張繼的詩作。
《楓橋夜泊》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他輕輕吟出，語氣滿是孤寂，忽然肩膀被人一拍。
王朝傳險些驚的跳起來，強忍着就要揮出去的手掌，回過頭，果然是浪翻雲。
能距離這麽近，來到他身邊，在這個世界上估計就這幾位了。看到浪翻雲，王朝傳鎮定下來，瞥一眼下方，發現樹下衆人仍不斷拼酒，一派熱鬧，實在想不出為什麽浪翻雲可以擺脫這些人的糾纏。
浪翻雲在他身邊坐下，然後問：”剛剛那首詩是你作的嗎？雖然浪某不懂詩文，也能聽出這是一首好詩。這首詩應該是寫外出的游人在夜晚無法入眠，又孤單寂寞的意境吧，特別這句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更能烘托這種意蘊。“
王朝傳道：”浪兄大才，這首詩确實是這個意思，可惜非王某所作，卻是唐代的一位詩人佳作。“
浪翻雲道：”唐代的？是隋唐演義裏面的唐吧。我倒是聽過唐朝大将李靖、徐世績、程咬金。古人已逝，我們活在當下自然有當下的精彩。“
聽聞浪翻雲活在當下的說法，王朝傳倒是想到現代關于這個話題的各種讨論，他不由會心一笑。
浪翻雲道：”你是笑我知道的少嗎？我從小就生于洞庭，長于洞庭，在我小時候，蒙古還在統治中原，那個時候真是人命賤如狗，就算是我們這些靠着湖過日子的苦哈哈們，活着也是很艱難。所以小時後，我們沒認過字，說出來不怕你笑，到現在很多字我都認不得，這還是惜惜以前教我認過字。“
王朝傳也不解釋道：”我以前看過一本書，叫《牧羊少年奇幻之旅》，裏面有一段描述是這樣的。我現在還活着。當我吃東西的時候，我就一心一意地吃；走路的時候，我就只管走路；如果我必須打仗，那麽這一天和其它任何一天一樣，都是我死去的好日子。因為我既不生活在過去裏，也不生活在将來中，我所有的僅僅是現在，我只對現在感興趣。“
”假如你能總是把握着現在，你就能成為一個幸福的人。你将會發現，沙漠中存在着生命，夜空裏有着星星，戰士們打仗因為是人類生活的一個組成部分。生活是一個節日，是一場盛大的宴會，因為它永遠是，又僅僅是我們現在經歷的這一刻。“
”剛剛你說到活在當下，我就想到了這些。在我們那裏，每日生活的節奏很快，每個人都怕自己慢了就會掉隊，怕被別人超過去。我們環顧四周，對過去的追憶和對未來的恐慌成了生活的主旋律。于是我們那裏的歌唱着對過往的不舍，說的故事是對回憶的難忘，而我們的朋友圈又告訴我們，你的同齡人正在抛棄你。“
”人們或沉湎于過去的美好和遺憾，或趨之于明天的幻想和不甘，活在過去，活在未來，唯獨沒有認真地活在當下。“
浪翻雲聽着這些，忽然就癡了，半晌他道：”想不到王兄弟竟然有這麽細膩的心思和想法。“
王朝傳道：”浪兄我的朋友了都稱為我朝傳，你還是這麽稱呼我吧。“
浪翻雲哈哈一笑道：”那朝傳，你也稱我一聲浪大哥吧。“
王朝傳心道我可是比你大，嘴上說：”好，浪大哥。“
浪翻雲道：”我剛剛聽了你的話，就在想，我在青年追憶童年，在中年懷念青年，以後在老年回首壯年，似乎美好在過去，遺憾也在過去。就像惜惜一直都在我的過去，卻不在現在和未來一樣。“
王朝傳接口道：”比起追憶和後悔，好好過好當下的生活，不讓今天成為明天眼中又一個值得後悔的過往，才是我們最應當去做的。所以我們要活在當下，愛眼前人，做當下事，不後悔，不虛度。“
浪翻雲道：”說的好。不過當前的事情都做不好，再多對未來的設想都無法實現，對未來的恐慌也只會愈加嚴重。朝傳你認為呢？“
”浪大哥你看出來了。“王朝傳輕聲用肯定語句說。
浪翻雲默默仰首飲下一口酒道：”你在與我喝酒的時候，旁邊門人弟子簇擁，眼中沒有喜悅，只有寂寞和孤獨，顯然心中藏着難以說出口的事情。所以我忍不住上來問問，你浪大哥有沒有能夠幫到你的地方。你現在武功絕頂，門內屬下擁戴，坐擁金山銀海，應該是人生最得意的時候，大哥實在想不到你有什麽難解的事情。“
王朝傳心中苦笑，忽然心中一動，問道：”大哥，我想問問，先天之上應該怎麽走。你也看到了，我、厲若海都到了能夠達到的人力極限。如果再進一步，應該就可以觸摸到你和龐斑的境界了。可是到這一步後，我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走下去。不知道大哥有沒有能夠指點的心得體會？“
浪翻雲聞言，沉默半晌然後道：”應該是一種頓悟吧。七年前我也和你們一樣，受困于這一步，欲要突破卻找不到方向，這個時候我遇到了惜惜，之後的三年是我人生中最鮮活的時候，惜惜點亮了我的生命，每一天都是那麽的美好和新鮮。甚至我連長久沒有突破的苦悶都忘記了，我把一切都放在惜惜身上。直到惜惜走的那天晚上。“
”我無法形容當時的情況，我只記得當惜惜在我的懷中永遠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很痛苦，我抱着她漸漸冷去的身體一直過了整整一晚，直到淩戰天找到我，我才驚醒過來。當我辦完惜惜的葬禮後，我才發現，困擾我的問題就這麽突破了。也從那天開始，我又回到以前那個舍劍以外別無他物的狀态。“
”唯有極于情故能極于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