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們到了白石縣車站的時候, 已經天黑了。
俞向海就在車站裏頭溜達等待着，他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是估摸着就是這一班車, 可能會晚點，他就一直在這裏等着。
他們也确實晚點了, 中途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 在一個站那裏停了半個多小時。
好不容易到站了, 都松了口氣。
順着人流走出去，沒多久就看到了俞向海。
俞向海看到他們這大包小包的，訝異, “這些是什麽, 這麽多？”
俞青山看着俞向安，俞向安幹笑兩聲，“這些都是吃的, 姐姐那邊的特産，都比較便宜實惠, 買了不虧。”
“還有一些是他們送的, 我有分寸，就算我沒分寸, 爸爸也在，你還不放心？”
這倒也是。
要是她沒有分寸, 還有爸在，他沒二話, 拿起一個大包裹就往前走, “你們坐車也累了，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他們還要上班呢。
至于這些吃的, 不虧，誰家會嫌吃的多。
俞向安手裏的東西幾乎都被俞向海給拿走了，她接過了俞青山手上一些比較輕的包裹，走出了車站一段距離，人流漸漸的散開，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俞向安解下了粗陋的、只用一塊布做成的口罩，大口的呼吸着。
俞青山在旁邊一邊笑一邊搖頭，一開始味道是很難問，但是聞着聞着就習慣了。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俞向居在門口等着他們，看到他們來了，喊了一聲，“爸爸他們回來了。”
趙巧娘和葉七佳聽到聲音出來，幫忙接過東西，“你們吃飯沒有？鍋裏還熱着一些紅薯和粥。”
俞青山喘了口氣，“還沒，你端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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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省錢，他們回來的時候沒有吃，等着回家再吃。
俞向安松了松筋骨，“我不行了，我要先洗澡，我洗完澡再吃飯。”
戴了個口罩讓鼻子好受了一點點，但是在那裏擠了幾個小時，身上的味道仔細聞一聞，就能聞的出來，她不想帶着味道吃飯。
趙巧娘點頭，“鍋上有熱水。”
俞明傑湊進來聞了聞，然後捏緊了鼻子退開。
俞向安：“……”
要不要表現的這麽明顯？
俞明傑沒有察覺姑姑幽怨的目光，已經走遠了。
俞向居不知道是反應遲鈍還是什麽，圍在俞青山的旁邊，“爸，你們去看到四姐了，她現在怎麽樣？”一年多沒見面，俞向居對這個四姐的印象已經不深了，如果不是家裏放着他們一家人的全家福，他可能都會忘記四姐長什麽樣子。
俞青山：“你四姐她現在比之前長高了一點，曬黑了一些，變得更能幹了，以前不會幹的農活現在很多都已經掌握了，要是她回去，你爺爺肯定會誇她的。”
俞向居不懂，聽到這樣說，感覺這是好話，咧開嘴笑了
俞向海、葉七佳和趙巧娘聽了，心情沉重。
能學會這些，肯定吃了很多苦，本身她這一輩子應該都不用學會這些的。
“妹妹她現在……”俞向海後面的話有些說不下去了。
俞青山搖搖頭，“你別擔心，你妹妹已經看開了，她沒有那麽在意，既然不在意，就沒關系，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就跟你小妹說的那樣，及時發現及時止損，早點發現不是壞事。”
俞向海的眉頭松了松，四妹想的開就好，不過：“到底是怎麽回事？”
俞青山：“他攀上了高枝，現在跟那邊公社一位幹部的獨生女談對象，托她的福，現在到了公社當臨時工，和你妹妹相比起來，自然那邊看上去更有前途。”
俞青山的語氣淡淡，俞向海拳頭越捏越緊。
他一共三個妹妹，已經沒了的大妹妹不談，剩下兩個妹妹怎麽都遇上了這樣的糟心事。
雖然原因各不相同，結果卻是一樣的，都被對象背叛了。
如果不是現在不提倡什麽封建迷信，他都想要給她們去廟裏求一張照片符，驅驅邪。
“小妹現在越來越好，四妹以後也會越來越好的。”
俞向海嘴上說着，心裏琢磨着什麽時候去梁家那邊轉轉，打聽打聽梁湧什麽時候回來，等他回來了，他的麻袋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俞向居聽的不是很懂，他皺着小眉毛，“四姐被人欺負了嗎？”
俞向海大手在他腦袋上胡亂撸了幾把，“對，你四姐姐被人欺負了，你要快點長大，長大了給你四姐撐腰。”
俞向居嚴肅着一張小臉點點頭，“我會快點長大的，等我長大了，別人欺負她們，我就欺負回來，這樣別人就不敢欺負姐姐了。”說的煞有其事，俞明傑舉起手，“還有我還有我，我跟你一起！保護她們！”
剛洗完澡出來的俞向安看他們這樣子被可愛的不行，兩只手分別在他們臉上揉了幾把。
“那小居和明傑就要多吃一點，多睡一點，這樣才能快一點長大，在你們長大之前，我們也會保護你們的，別人欺負你們，我們給你撐腰。”
俞向居叉着腰，“沒有人欺負我們！”別人要是欺負他們，他們自己直接找回來了。
他們可不是那種被人欺負不還手的。
俞向安這才坐下來，快速吃了些東西墊肚子，然後就解開包裹，和趙巧娘葉七佳一起分配。
這些分出一些給爺爺，這個分出一些給外婆和舅舅。
難得去一趟那邊帶回來了這些這邊平時沒有的東西，自然要請大家都嘗個新鮮，同時也是表明俞向清那邊沒有什麽大礙，一切都好，不然也沒有心思張羅這些。
葉七佳看着這些也有些新奇，她在供銷社見過很多東西，但是這裏有些她也不知道是什麽。
“我還帶了一些種子，要是好吃，我們可以自己種一些。”
把這些包裹收拾好，俞青山也洗完澡了。
趙巧娘就把桌子搬到了院子裏，拿出了月餅和吃的，供月，也是賞月。
今天可是中秋佳節，應當一家人一起過的團圓日。
看着桌子上的月餅和好吃的，俞向居和俞明傑乖巧的不得了，本來該睡覺的，現在看着也精神的很。
能不精神嗎，有好多好吃的啊，有月餅、餅幹、糖果、柚子，哇，好幸福啊，有四種好吃的呢！
就是有兩個小孩在，有他們歡快的笑聲，這個中秋節才有開心的回憶。
第二天，俞向安去廠裏，嚴餘珍問了兩句。
嚴餘珍知道她去了哪裏，畢竟中秋節就放一天假，俞向安連着放了兩天，她的調假申請還是她批準的。
“你姐現在怎麽樣？”
她不知道她出了什麽事兒，但是一般沒有什麽大事的話，也不會好端端的說要過去那邊看她。
俞向安笑着點頭，“還不錯，還帶了一些她那邊的特産過來。”
“那就好。”嚴餘珍沒有多問。
每一戶家庭裏有下鄉知青的那都是一戶人家的痛，如果不是沒有辦法，誰會讓子女下鄉，就是她自己也不樂意談這個，她家裏也有下鄉的。
俞向安為她的體貼微笑。
她确實不想多談，要是被人聽了去，又是一番風波。
俞向清的事情剛過去，秦家這邊出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盛松的工作出現了調動。
原本他是在街道辦事的，現在調到了回收站裏收購各種垃圾，這落差有點大。
問他為什麽會這樣，他卻又不說，問的急了，就說是自願的。
現在沒有辭退的說法，就算是工作出錯了，也就是給他調換一個崗位，要是能勝任的話留下來，不能勝任的話再調換。
他現在是一撸到底。
也就比被分去看大門好一些。
秦盛松和秦盛桦是親兄弟，都是犧牲的秦大舅的兒子，秦盛桦是軍人，秦盛松當初也想去的，但是身體不過關，沒辦法，就留在老家。
俞向安聽到外婆姚翠芬無奈的嘆息的時候知道這件事，很訝異。
姚翠芬也是沒辦法了，“我問了，他媳婦也問了，就是不肯說，你們能說的上話，你去問問，看他怎麽說。”
俞向安抽了個時間來到回收站，看到她來了，秦盛松無奈的笑笑，“我知道你來這裏的目的，撬開我的嘴是吧，我已經跟他們說了，我沒有什麽事兒，我是自願的，他們就是不信。”
他臉上很平靜，異于尋常，表明了他肯定有事，只不過他不願意說。
俞向安看懂了，所以她沒有繼續追問：“好，你說沒事就沒事，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這個表哥年紀不小了，都已經當爸爸了，他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秦盛松聳聳肩，“我打算以後好好幹呗，這是我的工作，我會用心的。”
回收站除了秦盛松之外，還有一個人。
對方是上了年紀的老婆婆，對方的耳朵已經有些背了，說話一定要大聲，不然她聽不見。
她現在在另一頭整理玻璃瓶子。
回收站收購很多東西，比如說舊家具，舊報紙，玻璃罐子等等的，只要還有用的，都收購，雖然收購價很低，但是多少能賣一些錢。
同時這裏也賣東西，還能用的舊家具，收拾收拾，整理整理，有些圖便宜的，就會來這裏買。
俞向安點點頭，“來這裏幾天了，感覺怎麽樣。”
“還成，要買舊報紙嗎？新來的，貼牆看上去會比較新。”
除了看舊報紙上的信息之外，貼牆，是舊報紙最廣泛的用途。
俞向安搖頭，“不用了，方便我逛逛嗎？”她其實還是挺好奇的，畢竟看電視看小說，大部分都說在這裏可以遇到各種“寶貝”。
她剛來這裏不久的時候找機會來過一次，對比現實，電視劇和小說是誇大了，因為并沒有可以撿漏的。除非仔仔細細的找。
那些被抄家的好東西基本上都不會到這裏來，能到這裏的也就是那些不小心被砸壞的家具，還有一些碎玻璃片碎瓷片之類的，那些好東西一早就被瓜分掉了。
都不是瞎子的，看不到它們的好，不過是現在時候不對，不能出現，所以只能偷偷藏起來而已。
想要來這裏撿寶，很難。
比較可能是那些舊書。
不過這些舊書很多頁面都糊掉了，要麽就是缺頁少字。
什麽是寶貝？分得清嗎？
一個字，難。
“你逛吧，我繼續修這個，這是我從角落找出來的，壞的，用不了，我看看能不能搗鼓一下。”他讓俞向安自己逛，拿着螺絲刀坐在那裏。
這個壞收音機他出錢買了下來，這兩天有空就在琢磨怎麽修。
俞向安聯想到了什麽，指着收音機，“難道你……”
秦盛松，“咳咳！”
他壓低了聲音，“我就是想要試試，看能不能修好，要是能修好的話，就帶回家裏用，修不好的話就當練練手了。”
俞向安表示了自己的支持，“表哥我相信你可以的，努力！”
要是他真的能搞定，以後遇到那些壞的收音機，用收廢品的錢收到，修好了轉手再賣出去，能賺不少。
新的收音機要一百多那麽貴，還要票，這種舊的估摸着能賣個幾十塊錢，一本萬利，這是個大大有前途的事業。
秦盛松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你相信我，你真的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要是你遇到了舊的自行車，能修好的話，幫我留意留意，我現在上下班都是靠兩條腿，要是能有自行車就好了。”
舊一點也沒關系，用油漆刷一下就是一輛新車了，重點是能用，節省時間。
秦盛松懂了，點頭記了下來，“我知道了，我會幫你留意的，現在這裏沒有舊自行車，有的話，我試試。”
比起收音機，他對自行車是比較熟的。
家裏有。
俞向安慢慢的去書堆裏，回頭看去，秦盛松一臉認真。
他來這裏工作所有人，包括他媳婦，她表嫂都想不通，他身上肯定有壓力，但是現在已經這樣了，也沒得說。
他調到這裏來，工資不變，但是那些節日福利之類的肯定就不行了。
但是如果他能在這些廢品中琢磨出一些東西來，他的外快肯定會比那些福利要多得多，就是做這一行現在有些危險。
只能偷偷摸摸的做。
俞向安找到了一些課本，還有可能派得上用場的書籍，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也偷偷夾在舊書裏。
這種看不懂的，就是考驗自己人品的時候了。
運氣好，就是寶貝。
運氣不好，就是別人随便寫來充數的。
除了書之外，還有一些精美的碎片，看着像是古董的碎片，因為其中有一塊碗底的标識寫着明朝，俞向安也不知道真假，就先收集起來。
反正這些碎片也不占多少空間，要是真的話，以後修複了也能賣一些錢，如果要是修複的好了，價格說不定還會超過沒有破碎之前。
看到她這些東西，秦盛松給稱了斤數，然後抹去了兩斤賣給她。
話說他剛來這裏的時候，其實也在這裏找了一通，不過結果讓人挺失望的就是了，要說完全沒有收獲那也不至于，但是價值不明也是真的，至于金子銀子那種東西那就別想了。
至于這些書，那些不該出現的書，早在發現的時候要麽就撕掉了，要麽就是燒掉了，現在在這裏的都是允許的。
那樣就随意了。
“你要什麽書，我可以幫你留意。”
俞向安，“那就謝謝啦，幫我看看有沒有教做菜的，還有做藥膳的，百科大全的。”
……
林川柏在縣醫院藥房上班滿三個月之後，他轉正了。
這三個月，他抓藥沒有出過錯，會挑揀、分類、炮制各種藥材，經過上面的人考核，他就在縣醫院藥房紮下根了。
回去後，他跟爺爺說了這個結果，他爺爺很高興，“那就好，那就好。”看着孫子現在一臉平靜淡定的模樣，他很欣慰。
本來他孫子被推薦了去工農兵大學，這機會多好啊，去了就是大學生，大學生還用愁工作嗎。
但是到最後關頭，他的名字換成了另一個人的名字，他被換下來了。
而他們沒處說理，沒辦法。
對方勢大，而且本身論資格，兩人就不相上下。
對方還是地頭蛇。
他們還想在這裏混，就該識趣。
加上市裏的情勢看着不太妙，林爺爺索性就帶着孫子回了老家縣城。
市裏面是比較繁華，但是繼續呆下去也沒有其他的結果了，還不如回老家。
回老家他們有房子，他也還有一些人脈，他在市醫院工作了這麽久，多多少少有一些香火錢，于是一番輾轉，他就給二孫子安排進了縣醫院。
因為二孫子紮實的功底，順利的通過考試留了下來。
林川柏是在原主知道他的名字被頂替，大病一場後來的。
原主沒受住這個打擊，一命嗚呼，被他撿了個便宜。
記憶裏的原主，性格有些陰郁，不愛說話，有什麽都愛憋在心裏。
本來這一次是可以脫離這個讓他窒息的環境的大好機會，卻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合理懷疑他是對未來絕望，心情抑郁，病就越來越重，才會有他的穿越。
至于他抑郁的原因，說來話長，如果要長話短說的話，那就是他親爸和親媽離婚後，親爸娶了後媽，親媽改嫁，他們兩個都有級別，離婚是很罕見的，而且他們還分別快速的再婚了，流言蜚語游蕩在耳邊，慢慢的，原主的性格就變成陰郁了，從一開始活潑愛笑的小男孩，長成了一個一天也說不出幾句話的沉默少年。
他穿來到這裏的時候，他們一家剛搬回縣城沒多久。
這對他來說不壞，換了一個環境，沒了之前熟悉的人，除了他爺爺之外，其他人都是比較陌生的，他不用太過小心翼翼。
而且出了被人頂替這麽大的事，他性格再出現一些微小的變化，也是正常的。
雖然林川柏沒有想到他救人還能把一條命給搭上，有點遺憾，不過他在那個世界沒有什麽牽挂，來到這裏，他有了親人，而且他的爺爺跟自小收養他的老道士有些像，每每看到他，似乎老道士還沒去世，還在他身邊，這個結果也不壞。
他在之前也能好好生活，來到這裏，他同樣也會積極面對生活。
偶爾，他也會想起另一位好心救人的姑娘，看着差不多年紀，他因為救人沒了，對方估計好不到哪去，對方也會有這麽好運，以另一種形式活下來嗎？
雖然在這個年代有很多限制，但是生命無論在什麽時候都是寶貴的。
偶爾也會懊惱，他以前學的是歷史，西方歷史，在這時候毫無用武之地。
因為這是個平行時空。
一點細微的差別，事情都有可能變得面目全非。
在聽說去年旁邊的小國發生了大地震的時候，他就确定了這一點，因為他以他優秀畢業生的成績保證，小國在這個年份絕對沒有這麽大的地震。
居然還波及到了他們這邊。雖然影響不大。
但是千裏迢迢，能影響到已經說明了不得了。
不過他還年輕，才十八歲，還有很長時間慢慢了解這個世界的歷史。
除了年齡之外，他還有了個非常不科學的金手指。
在救人的前一天晚上，他正在幫他的學弟整理他買來的舊書，其中有一本是各種藥方，書本有些殘破，有些字跡已經被蟲蛀得看不清，唯一完好的一張藥方是人參養榮丸。
人參養榮丸很出名，紅樓夢中林黛玉身體不好，就是用的這個。
他在成為孤兒之前，他的目标也是成為一個醫生。
但是他父母因為一場醫鬧，沒了之後，他就把這個職業規劃從他的人生目标中劃去了。
直到他來了這裏，爺爺退休前是醫院主任，他的金手指，是一個藥園，他跟學醫是撕扯不開了。
這個藥園有三畝左右，裏面可以種植人參養榮丸裏面用得上的藥材，而且還有時間加速的功能，大大縮短收貨時間。
這簡直是一個逆天的金手指。
林川柏雖然有些遺憾不能種些大米養幾只雞，但這些藥材已經價值不菲了。
尤其是有着加速時間這個作弊器的情況下。
人參種植一年就等于十年，種植十年就是一百年。
不論在什麽時候，人參的價格從來就沒有便宜過。
他依靠着這個藥園，輕松就能發家致富，走上人生贏家的道路。
現在條條框框在，發家致富只是一句空話，等到改革開放了，他的路就好走了。
現在，任是他有再多的金手指，也只能藏着，連多吃幾口肉，都要顧及一下影響。
工資就這麽多，你經常去國營飯店吃肉，你哪來的錢，哪來的票？
他不想解釋了。
他回到家，跟爺爺說了這個好消息，然後去院子中央的水井打水。
這是一個比較大的院子，院子裏有兩棟房子。
他爺爺很早就給他爸和他叔叔分了家，一個院子分成兩半，只不過沒有用圍牆圍起來。
現在他家就只有他和爺爺住。
他叔叔一家住右邊的房子。
在縣醫院藥房上班的日子，平靜無光，他的上司為人嚴厲，但是只要他及時把事情做好，也從來不會打罵。
跟原主在市裏的生活相對比，這裏沒有那麽繁華，卻更合他心意。
這樣平凡普通，又歲月靜好的日常。
是他之前想要的日子。
當然，如果能光明正大的大口吃肉就更好了。
他現在只能偷偷的在藥園裏給自己開小竈。
話說回來，今晚食堂的菜師傅超常發揮了，比平時好吃不少。
“川柏回來了，今天有什麽喜事？”二嬸聽到了只言片語，過來試探。
林川柏擡起頭，“沒什麽，轉正了。”
聞言，徐海荔神色一陣扭曲。
轉正了，這還不算是喜事嗎？
老爺子一共就兩個兒子，大兒子沒的說，出息，小兒子卻一點沒像父親和大哥，為人木讷老實，走了關系才得了一份工作，這麽多年過去，一直沒有升遷過。
老爺子也不管小兒子，就這麽一直忽略。
她生了兩個孩子，沒有合适的工作，她不得不自己退休讓女兒頂上，才能順利留城，眼看着她兒子也要畢業了，如果沒有辦法，就只能讓她男人退休讓兒子頂上。
現在他轉正了，這還不算喜事嗎？
徐海荔深吸了一口氣，好一會兒，臉色才沒那麽難看，勉強笑着，“這當然算喜事，怎麽川柏覺得這還不算喜事嗎，你弟弟現在的工作都還沒着落。”
林川柏默了一下，“他不願意學，醫院缺人。”
徐海荔聽了簡直要吐血。
她兩個孩子在這方面都像了他們爸爸，不開竅，偏偏醫院的工作一定要有真本事，不然就會出人命，最好走的一條路就這麽堵塞了。
徐海荔的聲音悶了下來，“你在醫院吃過了回來的吧，那你今天沒有口福了，今天去割了些肉，你吃飽了就只能看着我吃了。”
林川柏點點頭，“二嬸，你們慢吃，我先回去燒水了。”
他一點都不嘴饞，在沒有金手指之前，他囊中羞澀，只能偷偷的看着流口水，有了金手指之後，他有收入，有票，随時随地都可以給自己開小竈。
縣醫院是收購草藥的，一般人不知道，也認不出草藥罷了。
他當然認得出，而且也會炮制，他就時不時的把藥園裏的藥材拿出一部分賣了，得了一些錢。
大頭肯定要算人參，不過人參年份越久越吃香，現在還不滿一年，他只有往裏面種的份。
徐海荔看他這麽說，小聲哼了一聲，她就不信他不想吃，肯定是他羞愧了，羞愧了才好。
她等下炒肉，一定要炒的香一些，讓他饞！只能看，不能吃！
林杜仲一般情況下都是跟老二家的一起開火的，他的糧食每個月都會給他們，他的級別高，退休福利好，他的糧食交給他們，也是變相的補貼。
看到今晚有肉，林杜仲問了一聲，“不知道川柏今晚吃飽了沒有，沒有再一起吃點。”
徐海荔趕緊接話，“爸，我剛剛問他了，他說他吃飽了，現在在燒水洗澡，等洗完澡，估計又鑽進房間看書了。”
林杜仲點頭，“那就別管他了，我們吃吧。”看書是好事，在藥房也不能待一輩子。
林川柏簡單的洗了個澡之後，确實拿着一本書鑽進了房間，還緊緊地關上門窗。
他每天下班後都會有這麽一招，他們都習慣了，知道他在這裏看書。
學醫這一門，學無止境。
老爺子給了他一本他之前的筆記，讓他背下來，他一邊背，一邊趁着這個時間進藥園打理裏面的藥材，該收獲的收獲，該炮制的炮制，該澆水的澆水。
這塊地，除了可以時間加速和比較肥沃之外，他目前沒有看出其他的神異功能。
他在這裏并沒有感覺神清氣爽，在這裏，需要他自己一鋤頭一鋤頭的幹活，不幹活就沒有收獲。
而且，只能種植人參養榮丸上面的藥材，其他沒有出現的，種下去無法成活。
好在他可以帶東西進出，這就相當于一個随身空間。
他在這裏準備了不少東西，他餓了，就會進來給自己開小竈。
仔細看一看，這裏一應俱全，有飯桌、廚房、藥房、炮制藥材的場所和工具等等。
他進來先給竈臺生火，焖一鍋米飯，然後扛起鋤頭，一邊翻地一邊背書。
他對現在這幅竹竿似的身材不大滿意，他要把他的腹肌給練回來。
他在醫院是吃過了，但是根本沒有吃飽，這個年紀，正是能吃的時候。
等到把這塊地翻完了，飯也焖熟了，他放下鋤頭，去泉眼旁邊的水池洗了個手，然後熟練的在一塊平整的鐵板上面煎雞蛋。
沒辦法，買不到鍋，只能用這個湊合。
三兩下，把加餐給準備好，快速的吃進去，這下子，好似無底洞般的胃才終于滿足了。
然後就看起了筆記。
他現在學醫有着天然的便利，雖然他現如今在藥房上班，不能給人看病，但這并不妨礙他學。
他撿了個便宜，重新活了下來，也讓他知道技多不壓身的真切含義。
如果他不是學歷史，而是學物理化學機械的話，就可以當一個技術大拿，帶領這個國家更快的屹立在世界民族之都，從小的方面來說，有了國家在後盾，他也能過得很好。
不用像現在這樣，填飽肚子都要偷偷摸摸的。
而且他學也不是為了當一個好的醫生，他現在仍舊不想當一個為病人看病的醫生，他只是想要學會這一門本事。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更想當一個藥師，不用每天都跟不同的病人接觸。
他享受一個人獨處的快樂。
天黑了，他房間裏的燈亮了很久，等到大家的燈都熄滅了，他房間的燈終于也關了，但是燈關了沒多久，有一個身影抹黑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熟門熟路的打開院門，走了出去。
今天是約好見面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