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掌心桃花

第73章 ：生分

半夜的時候，诩都下起了小雨，嘀嘀嗒嗒的，很是好聽，直到天明方歇，晨曦之下，能清楚的看到打落了一地的殘花，宮人們有序的打掃着，掃把與地面接觸發出輕微的摩擦聲，生怕動靜大了驚了貴人。仍有幾滴雨時不時沿着屋檐滑落，“啪嗒啪嗒”的，映着殘花，竟有幾分空幽。

蕭子钰醒來的時候，整個房間還有些昏沉，層層紗幔讓她看什麽都覺得幾分朦胧，頭有些疼，卻一片空白，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這時門被輕輕推開，蕭子钰側首，看到一個宮裝女子放輕腳步走到了身邊，好像世間一切在眼裏都被放慢，紗幔一層又一層的被一只素淨白嫩的手掀開，蕭子钰的視線在那只手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順着手看過去，便看到了一張清麗脫俗的臉，正滿眼擔憂的看着自己，或許也還有別的情緒，蕭子钰不太能看懂。

蕭子钰沒有開口，靜靜的望着那女子。而那女子也沒沉默太久，坐在床邊，柔聲道，“小钰，你終于醒了。”

蕭子钰不習慣仰望別人，便撫着額頭坐起身，平視這女子，用一種最穩妥的方式問道，“我這是怎麽了？”

程绾凝盯着蕭子钰的眼睛，答道，“你誤吃了藥，失去過往的記憶了。”

蕭子钰點點頭，“哦，原來如此。”

程绾凝道，“你就沒什麽想問的嗎？”

蕭子钰皺眉，揉了揉眉心，“我什麽都不知道，也不知從何問起，不如你說說看，想到哪兒便說到哪兒。”

程绾凝倒了杯熱水，放在蕭子钰手心，一副長談的架勢，卻憋了半天，最後說的十分簡短，“你叫蕭子钰，你是我的妻，我叫程绾凝。”

蕭子钰挑眉，“就這樣？”

程绾凝認真的想了想，回答，“就這樣。”別的她也不能多說，總不能告訴小钰，我是軒轅的大祭司，滅了你們大诩，你現在什麽都不是？那以蕭子钰如今對她毫無感情卻仍舊聰明的腦子，必然會起疑心，她并不擔心宮裏的人會對她說些什麽，現在整個皇宮已經全換成了她的人。

蕭子钰見狀明白程绾凝不想多說，便只好自己問一些重要的，“我武功如何？”

程绾凝面不改色的回答，“你不會武功。”

蕭子钰有些訝異，總覺得不該如此，但是既然她這麽說了，那肯定哪怕有也用不了。又問道，“這是哪裏？”

“軒轅國的皇宮。”頓了頓，程绾凝又補充道，“我是軒轅國的大祭司。”

蕭子钰試探道，“我一直住在這裏？”

“是。”

蕭子钰見程绾凝回答的果斷又真誠，好像真的就是這樣，想了想，又問道，“我們是如何認識的？”

程绾凝回答的毫不遲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蕭子钰沒再問什麽，不住的揉着額頭，似乎很難受的樣子，“那，你能不能先離開？我想靜靜。”

程绾凝看了看她，點頭依言離去了。

蕭子钰看着她的背影，開始覺得頭真的有些疼了。她能看出來這人在撒謊，因為若真按照她所答來說，她們二人應當是感情深厚毫無波折，那她突然失去記憶，這人卻似乎一點都不傷心？反而有些……緊張？而且她醒來便注意到床鋪上只有一個繡枕，若一直住在這裏，又是那麽親密的關系，兩人應當睡在一起的，這又是一個疑點。

那麽，她方才所言，哪些話是假的，哪些話又是真的？

既然有所隐瞞，便沒必要再問下去了，否則也只是擾亂視聽，還不如自己去查，還能更真實一些。

蕭子钰閉目養神了好一會兒，直到天色大亮，卻發現腦子裏仍然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便放棄了。坐起身時候不小心壓倒手，便低頭看了看自己包的嚴實的手，這裏怎麽會有傷？

但是想不出頭緒，便不多想，起身在房間裏打量起來，越看越覺得不像是長期住人的樣子，而完好的那只手上，指縫間有繭，應當是握劍所致，可見她應當是會些功夫的。那失憶怕是也不像程绾凝所說的誤吃了藥而已。

蕭子钰推開門，門外的宮人連忙行禮，“見過小姐。”蕭子钰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總覺得有些違和，卻又說不上來，便冷然的點點頭，問道，“大祭司呢？”

一個看着很機靈的小丫頭恭敬答話，“大祭司公務繁忙，正在禦書房呢，但是大祭司吩咐了，若是小姐尋她，只需通報一聲，她便過來了。”

“不必了，你帶我去尋她吧。”

小丫頭有些猶豫，但是想到大祭司說過一切聽蕭小姐吩咐，便乖巧的領路了。

一路上所見的景色皆有些眼熟，路過的宮人皆恭敬行禮，喚她“小姐”，很是尊敬，到了禦書房前，看到程绾凝正等着自己，應是先聽到宮人通報了。

“你怎麽過來了？應好好休養啊。”聲音是的愛護不像作假。

蕭子钰淺淺一笑，“不知怎麽，很想見你，我便過來了。”

聞言，程绾凝微怔，卻很快回神，眼底的柔波像水一樣，上前幾步牽過蕭子钰的手，“嗯，我們感情一向很好的。”

蕭子钰看了看兩人相握的手，又看了看程绾凝的側顏，點頭應和道，“嗯。”

已至午時，程绾凝喚人傳膳，期間還小心的為她手上的傷敷藥。普一看到傷口，葉子禦便察覺不對勁，“這是我自己弄的？”

程绾凝有些訝異，聲音都有些繃着，“你怎麽知道？”

蕭子钰其實五成是猜的，但是現在卻肯定了這果然是自己弄的，便說了想好的理由應付，“我總覺得我那麽聰明的人應該不會輕易被傷到，而且還是這麽好看的樣子，怕是我自己弄的。”

程绾凝半信半疑的點頭，蕭子钰便換了話題，“大祭司，我能看些書嗎？比如，史書、民間風俗故事、話本之類，現下太過茫然，這種感覺很不好。”

聽到蕭子钰喊的稱呼，程绾凝眨了眨眼，覺得有些委屈，開口的語氣裏便帶了些難過，“不要喊我大祭司，你以往喊我阿凝的。”

蕭子钰抱歉的笑了笑，“我不記得了，很多事都勞煩你多提醒下。”想了想，又加了句，“阿凝是麽？這樣喚着，心底便覺得很開心。”

程绾凝聽着蕭子钰雖是這麽說，話裏卻還是帶着幾分客套，便有些黯然，“小钰，我們之間不需要這麽生分……”話至此，卻再也說不下去了，逼着她忘記，憑什麽還要求她不要生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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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谷中，剛下過雨的山谷尤其清新，像是拂去塵埃的美玉，一草一木，都那麽喜人，然而景色再美，葉緋修都無心去看，因為……沉月熟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本想等明戮過來照顧沉月，他便出發，但是現下卻是等不及了，只好傳書告知明戮換地方再與之會面。

谷外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放了很多軟墊，足夠的舒适，葉緋修小心的将人抱起來，卻剛放在馬車中，懷中的人便若有所覺醒了過來，緊緊抓着葉緋修的手腕，聲音裏少有的帶着緊張，“這是馬車上？我哪裏也不去。”

葉緋修輕吻着沉月的額頭，安撫着這人，“沉月，這次聽我的好麽？”

沉月搖頭，“命定的，再如何掙紮，都是徒勞。”

葉緋修神色間盡是痛苦，“你到底在顧忌什麽？我不信命，我不願你離開我。”

沉月撇過頭，不肯答話。葉緋修見狀卻是肯定了內心的猜測，“又是因為神？你是不是預見到了什麽？此去我會弑父，對嗎？你怕我被神厭棄，不再為神眷顧……你都快死了還想着我以後會如何？”

沉月最不擅長在葉緋修面前撒謊，聞言只是低頭不語。

葉緋修以往最愛他這樣冷情的性子，現在卻看着都覺得難過，“沉月，我走到如今這種地步，你還覺得神眷顧我？将你拉入□□那一刻，怕是我便被神抛棄了。”

“不會的。”沉月道，“你幼時我便知道，你福澤深厚，日後我不在了，仍舊可以過的很好。”

葉緋修笑的諷刺，“那只能說我幼時你神力不強，算岔了。沒了你，別說弑父，弑神的心我都會有。”

聞言沉月臉上帶了幾分怒意，還未開口，便被這人吻住，堵下了所有的話，一時間，整個馬車內只有唇舌交融的細微水聲，對于彼此都最熟悉不過的氣息交融着，先前激烈碰撞的情緒便一點點沉澱下來，良久，兩人才分開。

葉緋修平複了下自己的情緒，撫摸着沉月的臉，發狠道，“別再惹怒我，我現在便告訴你，若你死了，我便不會獨活，你要是覺得你願意一賭，那大可繼續倔着。”

這人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張狂，沉月沉默了，擡手碰了碰自己的唇，竟溢出一抹笑意，妥協了，“罷了，這次我聽你的。”

葉緋修勾唇而笑，如若沉月還能看見，怕是又會忍不住別開眼，這人的笑，是會灼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