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宮變
圍着将軍府的兵卒都帶着兵器,長矛磨的尖銳的頂端在陽光下散着寒光,領頭的将領又來勢洶洶,哪裏見過這種陣仗的小老百姓們紛紛散去,生怕無辜惹了事端,喜樂聲也停了下來,不一會兒,整個将軍府大門前只剩下将軍府的人和一些來做客的官員了。
葉子禦饒有興味的打量着領頭的小将,“寒虎軍營的?你是誰旗下的?”
小将不耐煩的回答,“問那麽多做什麽?快随我入宮,如若不去……”眼珠子轉了一圈,便看向花轎,此時程绾凝雖知外面有變,但是卻不敢輕舉妄動,一顆心正揪着,就聽到那個小将賊兮兮的壞笑着,“如若不去,那這轎子裏的小娘子,本将軍便先擡了去了。”一邊說着,還伸手欲要掀開轎簾。
然而手還沒碰到,他便嗷的一聲慘叫,兩眼翻白,差點直接痛暈過去,迸濺的鮮血糊的滿臉都是,小将哆嗦着看向地上,就在自己的腳邊還微微抽搐的血肉模糊的東西,是自己的一只手。
他看向握劍的葉子禦,這才發現自己身側佩劍不知何時被她抽走了,劍身血跡觸目,“你……你竟然敢這麽對朝廷命官?!老子定要讓你死無葬屍之地!”一邊放着狠話,還一邊臉上眼淚鼻涕血的糊的面目全非。
葉子禦皺了皺眉,将劍扔在地上,彎腰掀簾将程绾凝小心的攙了出來,對身邊的管事吩咐道,“莫要耽誤了吉時。”
身後的将領靠在一旁的小兵身上,氣的臉都扭曲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皇上還肯見你一面!是給你臉!否則!”
話還沒說完,只聽到微微破空聲響起,硬物碰撞發出清晰的輕響,那将領便猛然青紫了臉,彎腰咳嗽了起來,嘔了幾下,沾着鮮血的牙齒和一顆指甲蓋兒大小的明珠一起掉在了地上。
葉子禦回頭冷聲道,“今日大婚,我不願沾染性命。你所謂的有旨,是怎麽一回事你心裏明白。莫要以為我這熾鳳将軍是個虛名。要麽等着,要麽,讓你口中的人親自來見我!”話畢,一隊身着铠甲的人從後巷走了出來,将圍着将軍府的人圍了起來。斷了手的将領一臉不可置信,“你竟然在京都藏兵?!”
葉子禦不欲解釋,看向喜娘,示意喜娘前面帶路,而喜娘臉上濃粉都被吓掉了一層,話都不會說了,看着有些滑稽。
葉子禦嫌棄的扭過頭,自己帶着程绾凝往裏走,管家是在诩都勳貴家中摸爬滾打過來的,看到葉子禦這番作為,連忙讓奏樂的繼續奏樂,推了喜娘好幾下讓她繼續說着吉利話趕到前面去,自己又張羅着讓下人領着出來看情況的官員們回位子上。
除了将軍府外針鋒相對的兩支隊伍,似乎這真的只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成親。
葉子禦感覺到自己手心被撓了兩下,歪頭看過去,似乎透過紅色蓋頭,也能看到她的阿凝緊張的模樣,蓋頭下傳來阿凝糯糯的聲音,“小钰,是不是出大事了啊……”
葉子禦安撫的緊了緊相握的手,低聲安撫道,“無礙的,什麽事都大不過我們成親。”
雖這話聽着着實自大,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程绾凝在聽到之後,心中似乎塞了蜜餞一般。臉上忍不住含羞帶怯的笑了起來。
禮生喊着,“香煙缥缈,燈燭輝煌,新郎新娘齊登花堂。”兩個新人,按着世代傳承的規矩站在大堂之上進行着儀式。
Advertisement
一拜天地,天地既在,萬物皆存,方有一切之始,才可圓一切之終。
二敬神明,神明佑護,予我新生,牽姻緣,前世過今生補,覆水再收,破鏡重圓。
最後……
夫妻對拜,十指相扣,青絲相纏,兩心相印……阿凝,你是我的,我亦是你的了。
******
拜完堂,在同僚們隐着擔憂的祝福中笑着回應,便要出門,卻被扯住了衣袖,葉子禦回頭,便看到程绾凝緊緊攥着她的袖子堅定道,“我和你一起。”
阿凝想做的,葉子禦向來都會應允,便笑着替她掀了蓋頭,“嗯,你和我一起。”
走到将軍府外,葉子禦便命人關了将軍府大門,并下令讓原本在外面與寒虎軍營的人對峙的熾鳳中人将将軍府圍了起來,确保裏面的大臣不會出來摻和。先前斷手的小将已經不在了,來的是一個有幾分眼熟的将領,看衣着,應是個副将。
那副将見葉子禦安排好了府這邊,便笑着請葉子禦與程绾凝上馬車,“在下寒虎副将封驽,先前那人不大懂事,唐突了将軍和夫人,已經受罰去了。”
封驽?葉子禦挑眉,想起來之前的副将張遠本好好的帶兵駐守诩都的,但受張家連累,撤了軍銜,功過相抵發配邊關了。如今這個封驽,便是代替了張遠的新副将吧。聽到他的姓,本就對此次召請有了一些猜測更肯定了幾分。
不理會封驽的讨好,葉子禦拉着程绾凝在馬車中坐下。兩人的婚服還未換下,程绾凝的鳳冠與妝容也都未去,程绾凝本就有驚鴻之姿,在大紅嫁衣和華麗的鳳冠的映襯下,更是容顏傾城,絕豔不可方物,被程绾凝美色迷惑了好一會兒,葉子禦才回過了神,而程绾凝已經在葉子禦直白的目光中連耳朵都染上了緋紅。
鳳冠看上去還挺重,葉子禦感覺阿凝定然帶的不舒服,便讓她側對自己,小心的為她拆下繁重的發飾,一頭青絲沒了鳳冠束縛,輕垂而下,直及腰際,好聞的珠苓香随着青絲垂下的輕風,再次萦繞在葉子禦鼻尖,她便随着自己的心意,将頭埋在阿凝肩窩,嗅着阿凝的發香。
“此去,可還能全身而退?”程绾凝側頭與葉子禦額頭相抵,心下有些擔憂,這種陣仗,雖為見過,卻也知是山雨欲來,诩都出了巡防處,何時有這樣能随意包圍将軍府的軍隊了?
葉子禦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此次安危全在一人。”頓了頓,還是老實道,“但是那人心性如今是如何我也拿捏不準,只有七分把握。不過我會讓你無恙的。”
原本馬車到了宮門便要停下的,也需檢查身上是否有武器,但是這次馬車卻直入皇城,宮門的守衛也沒有絲毫攔下的意思。
馬車停在了龍璋殿殿外,而龍璋殿,是皇帝寝居之處。
馬車外傳來蕭子缪的聲音,“葉先生,你可算到了。”
葉子禦揉了揉眉心,面上不顯絲毫憂慮,帶着程绾凝便下了馬車,一眼便看到兩軍對持的場面。
深宮之內,龍璋殿之外,本應在沙場上出現的畫面出現在了這裏,也沒有絲毫違和,守在龍璋殿前的是皇宮內的守衛,而兵箭對着龍璋殿的則是穿着寒虎軍營的铠甲。
葉子禦将程绾凝護在身後,嘲諷的看向志得意滿的蕭子缪,“你這是造反?謀逆?想要改天換日呢?”
蕭子缪點頭,眸色陰沉,“我既有兵,又有雄才,何必再做魚肉任人刀俎?”
葉子禦看向圍繞在蕭子缪這邊的兵,笑了笑,“僅憑不到五萬的寒虎軍?”
蕭子缪搖了搖頭,戲谑道,“葉先生是不是忘了如今手握炎龍軍權的人是姓封的?”蕭子缪是明貴妃之子,如今炎龍右将軍封夜寒,是蕭子缪的小舅舅,這樣算來,诩都之中最大的兩塊兵權都是他這邊的,難怪如此有恃無恐了。
葉子禦聞言不語,只等着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他要賭的便是封夜寒心之所向。
時間一點點過去,兩邊始終僵持着,直到眼前的殿門緩緩開啓,宣帝身着朝服走了出來,看上去并無外傷,宣帝看向蕭子缪的目光帶着怒意,蕭子缪的臉色變了變,但是仍然沒有遵從多年的習慣行禮,冷聲道,“父皇,兒臣等父皇傳位旨意等了許久了。”
宣帝看向一旁禁衛軍首領,似乎吩咐了什麽,那人颔首,便退下了。宣帝這才再次看向蕭子缪,“朕本是給你了悔過的機會,然而你一意孤行,走到如今的地步,你可有想過後果?”
蕭子缪握緊了藏在袖中的拳,“機會?呵,我走到如今,不都是父皇逼迫嗎?”
宣帝神色有幾分痛惜,“你是不是還在等着炎龍軍營的援兵?怕是等不到了。”
蕭子缪這才顯出幾分驚惶,看向身側的封驽,“封将軍還未過來?”封驽有些瑟縮,“已經派了兩撥人前去了,沒有回音……”
而這時,不遠處一批人馬直沖着這裏而來,封夜寒運足內力的聲音,遠遠傳來,“不必等了,你那兩撥人怕是已經在黃泉路上了!”
瞬間,局勢大變。
封夜寒帶着炎龍兵馬護在宣帝身前,下馬後便向宣帝下跪請罪,“微臣護駕來遲,望皇上贖罪!”
再看蕭子缪,面色已如死灰。但是仍強自撐着,“封夜寒!你可別忘了我的母妃是封家的人,我如今都走到了這一步,你就算護駕有功又如何?不怕也被扣上個功過相抵嗎?!”
封夜寒神色冷凝,“你還知道你所作所為的下場嚴重,看來還沒瘋。你此番作為,封家,包括你母妃都毫不知情,臨了,何必拉我封家下水?”
蕭子缪不可置信的看着封夜寒,“我現下手裏有葉子禦,有國師的天命所歸,只要你站在我這邊,大诩的明天定然不一樣,封家也不用再擔心受到猜疑,惶惶度日,你沒有理由站在我的對面啊!”
一旁看戲的葉子禦此時聽聞蕭子缪的話,才發覺不對,蕭子缪此番造反,定要掌控話語風向,這樣的讓世人依賴信任的只要國師,将造反變成正統,也只有國師能做到。而且……宮中大變,國師竟一直未露面……
葉子禦飛身而起,在衆人不備之時,挾制住蕭子缪,殺意毫不遮掩。
“蕭子缪,告訴我,國師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