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掌心桃花

第5章 ：溫柔的人

皇上到的時候，衆妃嫔皇子皇女其樂融融的攀談着，話語裏外都透着溫馨，絲毫看不出先前風波的痕跡，皇上提了些問題問了幾個皇子皇女，無非是一些四書五經，皇家的孩子都聰敏好學，倒也能應答如流。

輪到蕭子钰的時候，蕭子钰倒是心裏咯噔了下，她上輩子從未被當做一個皇女對待過，更遑論進學了，重生一番，如今只不過才五歲孩童，哪裏看過那些聖人之道？

然而皇上卻問了一個讓蕭子钰意外的問題。“子钰先前并未啓蒙，朕不會刁難子钰。但朕還是有個問題要問一下子钰。”頓了頓，漫不經心的提出了問題，“何為盛世？”

蕭子钰眼珠子轉了一圈，有些疑惑為什麽會是這樣的問題，大道理這時候肯定不能講，五歲的孩童怎麽回答這樣的問題？只好故作迷茫不解的回答，“盛世不就是父皇所治的天下這般模樣嗎？”

皇上聽了之後龍顏大悅，直說道，“這般伶俐會說話的小丫頭，朕真是頭一次見到啊，你還年幼，哪裏見過天下的模樣，便這樣論斷，日後如若有機會，朕定然帶你去見見我大诩王朝這大好河山。”

衆妃嫔也跟着笑着，雲貴妃低聲笑着給皇上添了茶，“翎和年幼，自是字句發自肺腑，她心裏敬您，便這般認為，倒是赤子之心。”

蕭子钰撓了撓腦袋，一副懵懂樣子，似是不知道為何引起大家發笑，再加上童稚的小臉，說不上來的嬌憨可愛。

待皇上離開之後，衆妃嫔便散了，都回去盛裝打扮，變着花樣想着晚宴之時能讓皇上多看幾眼。蕭子钰也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進去便發現房間多了一股氣息，仰着腦袋一看，便看到坐在房梁上的一抹紅衣。

“師父？”

眼前紅光一閃，再看去，師父已經站在了自己眼前，手裏還拿着個紅彤彤的紅包，“小钰新年好啊，五歲了吧？”

蕭子钰接過紅包，随手扔在桌子上，點了點頭。

那人倒不介意蕭子钰的态度，自顧自的坐着倒了杯茶，“我是來替沉月問問你，此時你是否還願意做大诩的聖女殿下？”

蕭子钰一點猶豫都沒有的點了點頭。

紅衣人眼中帶着玩味疑惑道，“現在你很是受寵，還是翎和公主，好好在宮中待着，到了年齡找個好人家嫁了，不是很好嗎？”

蕭子钰給自己也倒了杯茶，“豬圈裏的豬，好好在圈裏待着，長得肥了手起刀落成為盤中一道菜，不也很好麽？”

紅衣人先是愣了愣，然後捂着肚子笑了半天，“你這，把自個兒比作豬的，我倒是頭一回見。”

蕭子钰愣了愣，回過味兒來，這打的比方的确不太合适，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也笑了起來。

笑了沒兩下，便被紅衣人捏住了臉，“也是會笑的啊，小孩子家家的，總是冷着臉多不好？小钰你要學着做一個溫柔的人。”

蕭子钰一時有些不知如何回應，似乎在記憶中很久很久以前，程绾凝也曾專注的看着她，說出的話卻都帶着股難受勁兒。“小钰，你應該是一個溫柔的人啊……”

不過是一個晃神而已，蕭子钰拿開捏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太熟練的扯了個笑容，“嗯，我應該是個溫柔的人。”

師父在确定了蕭子钰的心意後，便離開了，蕭子钰揉揉眉心，其實邁出了第一步她反而躊躇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史上向來沒有聖女幹政的例子，聖女聽起來名頭大，卻無實權，相比之下，如有可能，蕭子钰更想去軍中待着，與将士同歷生死，更能獲得軍心。軍權，是最野蠻也最有效的助力。

思索間，突然聽到窗戶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聲音并不重，蕭子钰猜測到約莫是程绾凝，窗戶有點高度，蕭子钰踩着凳子小心的将窗戶向外推開，怕撞着了她，卻在打開後看到後院空無一人，疑惑間，突然一只手從下而來晃在她眼前，蕭子钰忍不住便勾起了唇角。

原來是程绾凝個子太低，正蹦跶着敲擊窗戶。

蕭子钰一把握住程绾凝有些涼了的小手，探出窗外低頭看着小小的孩童，喊道，“阿凝。”

程绾凝擡頭仰視着蕭子钰，莞爾一笑，“小钰！我偷偷跑過來的，不能被人發現，你殿外有宮人，我只能繞過來喊你。”

程绾凝的臉都被凍紅了，蕭子钰先讓宮人退下，便繞到後院，拉着程绾凝便往屋裏走，忍不住責怪道，“這樣的天你也到處亂跑，還在外面那麽久，會得風寒的。”

一進屋子，便将手爐塞進了程绾凝的懷裏，又舍不得放下牽着的程绾凝的手，便索性捂進懷裏，為她取暖。

程绾凝神色似乎有些不安，幾次想要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蕭子钰索性開口問道，“你怎麽這個時辰來找我了？是有什麽事發生了嗎？”

程绾凝點點頭，還是很不安的模樣，“我是去姑姑那裏玩的，無意間我聽到了皇上和姑姑的談話，皇上說，你會是下一任的聖女，這可如何是好？”

蕭子钰有些意外，沒想到國師已經跟父皇提起過了，“聖女地位尊貴，我求之不得，阿凝在擔心什麽？”

程绾凝抓緊了蕭子钰的手，嘆了嘆氣，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你還小，什麽都不懂，聖女只是看着風光罷了，其實苦的很，一輩子只能守着知天殿，哪裏都去不了。”

蕭子钰拉着程绾凝在榻上坐下，“我不會這樣的，能讓我一輩子守着的，只有你。”

程绾凝瞪大了眼，有些不能理解，“守着我？”呆愣了一會兒後，笑彎了眼，“你是要和我做一輩子的朋友的意思嗎？”蕭子钰不答話，只是看着她，神色認真，不過七歲，還是個孩子的程绾凝看不懂蕭子钰眸中的情緒，卻仍聽進去了這話，像是一股暖流，整個身體都熱乎乎的了。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有些嗔怒，“莫要扯開話題，我只問你，你自己願意做聖女殿下嗎？”

看着程绾凝這麽緊張的樣子，蕭子钰忍不住想逗逗她，也一本正經的問，“我要是不願意，又能怎麽辦呢？”語氣裏還帶着點無奈，逼真極了。

“那我就去求姑姑幫幫你，她很疼我的，皇上也很在意她，定能說得上話的。”

蕭子钰忍不住在程绾凝臉上親了一下，“沒有不願意，但是現在不能告訴你為什麽。以後你會明白的。”

兩個人坐在榻上小聲的說着話，說着說着便累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躺在了一起抱成了團，再後來就着這個溫暖的姿勢，一起睡了過去。前所未有的安心，讓蕭子钰重生以來的所有猶疑和惶然，都就此堅定下來。

晚宴宴請的只有皇家人，各位諸侯王及其家眷都在席間，始皇封的諸王，世世代代下來，明明都不知道是多旁枝末節的親屬了，卻也仍是親屬，盡管有着血緣關系，但是向來沒什麽來往，平日裏都在各自封地，再加上權力争奪，比陌生人好不上多少，一旦翻臉成為仇人，絲毫壓力都不會有。因而，看似熱熱鬧鬧的皇家家宴，其間又多少暗湧？

蕭子钰安靜的坐在母妃身旁，聽着熱熱鬧鬧的各種寒暄，心思卻流轉間一一記下了這些在場諸侯，以及從蛛絲馬跡中分辨他們之間的利害關系。在曾經她還是個皇女的時候，七王之亂讓父皇沒少頭疼，整個大诩面臨着分崩離析的危機，卻也是因為七王之亂，她趁機求了軍權，以女兒之身，率兵馬平息了作亂的諸侯。

這次，蕭子钰倒沒想着預防戰亂，那麽多諸侯，在自己領地待久了，總覺得自己應該有的領地更多，享受的更多，不會安于本分的，人的欲望和野心，蕭子钰也預防不了。她想要的是盟友。總有一些諸侯，不喜戰亂，腦清目明的。

就在衆人都飲多了酒有些微醺的時候，一聲拉長了聲音的“國師大人到”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國師大人的神色似乎有些過于喜悅……

舞姬歌女紛紛退下，國師走到了皇上身側，并未行禮，聲音帶着驚喜道，“皇上，天佑大诩，此前我得到天意所示，通宵數個日夜，今日終于得知此次天意所指！”

皇上神色有些訝異，“是何天意？”

“我大诩下一位聖女，将會有史無前例的功績，她會庇我大诩盛世無雙！”

衆人的酒意微醺一下子都沒了，蕭子钰也心中有些嘀咕，今日聽阿凝所言，聖女之事國師分明已和父皇商量過了，甚至決定下來了，如今這又是鬧哪一出？

一片安靜中，國師一步步走到蕭子钰面前，彎腰行了個大禮，“此次上天所選聖女，正居紫徽之上，光耀紫徽，大诩命盤改寫篇章，再無人能及……”頓了頓，鄭重道，“請聖女殿下即日便随我前往知天殿，天意所指，他日也必是民心所向，聖女，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