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叫我白柳就好,無需叫公子。”白柳的眉頭微促。
戚司好笑,讓人不去碧波閣,又要讓人叫得親密……
算了,或許對方并沒想到那一層。
“那第三件事呢?”戚司好整以暇地問。
白柳的身子動了動,臉上露出一點不自然的神色。
戚司沒有催促,耐心等待。
過了一會兒,白柳才說:“這第三件事,将軍之前答應過會幫我脫賤籍,不知将軍什麽時候履約?”
戚司心想,本來就打算為你脫了賤籍,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爽快道:“放心,我會盡我最大力量幫你辦成。”
至于最後能不能成,他不知道,不敢打包票。
“多謝将軍。”白柳面上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看到這個笑,戚司才知道白柳之前在他面前有多刻意。
所以,愛情是強求不來的。
兩人聊了一會兒,事情已經談成,戚司告辭離開,白柳沒留他。
“怎麽樣?”出了門,李岚殇問道。
“談妥了。”戚司道,“等幫他脫了籍,我和他就再也不相往來,他挺想擺脫我,直接叫我以後少去碧波閣。”
“那感情好啊。”李岚殇笑吟吟道,“以後将軍別去了。”
“我哪會去?”戚司說,“我有心上人,得潔身自好。”
李岚殇想到他的那位心上人,刷地一聲收起折扇,臉也垮了下來。
戚司原本打算離開的,走到冬字號房前卻猶豫了,蕭姑娘走了麽?
他在走廊上徘徊片刻,最終走到冬字號房前伸手敲門。
“蕭姑娘?”
裏面毫無動靜。
李岚殇眉心微動,眼裏閃過一絲不贊同,卻什麽話也沒說。
戚司懷抱着一絲希望推門,木質門一推就開。
偌大的房間裏已經毫無人氣,空空如也。
她已經走了?
戚司走進房中,來到靠窗的榻前,茶案被收拾得幹幹淨淨,茶壺茶杯擺放得整整齊齊,房間似乎也被打掃過,煥然一新,之前客人留下的痕跡,已經消失無蹤。
“将軍,蕭姑娘已經走了。”李岚殇進來道。
“我知道。”戚司喃喃地說,“我剛剛想起,還未問起她的住址。”
李岚殇見他失落的模樣,安慰:“蕭姑娘說了一口地道的官話,應當是京城人士,只要在城裏多加走動,以後定有機會相遇。”
戚司眼睛一亮,沖過來抱了李岚殇一下,“子文,你說得對,謝謝你!”
李岚殇被猝然抱住,茫茫然,片刻後,俊秀青年的臉微微泛紅。
“子文,這些日子你幫我良多,我一定要感謝你,走,我請你吃好吃的。”戚司一把拉住李岚殇的手,興沖沖地往外走。
李岚殇望着被拉住的手,目光裏滿是驚愕。
兩人剛出門,戚司準備下樓,卻在一剎那間,眼角的餘光瞄到了白柳和某個男人站在走廊上,緊接着一起态度親密地進入房間。
戚司好奇心大起,走了過去。
李岚殇也看到了,心裏咯噔一聲,拉了拉戚司的衣袖,“将軍,莫要沖動。”
戚司擺擺手,來到竹字號房間。
“……來,我敬你一杯。”陌生男子的聲音。
“這道清蒸鲈魚是聚豐樓的拿手好菜,我一早讓店家準備好,等着你來。”白柳的聲音,音色比以往聽到的要自然得多。
“……嗯,果然好吃,你也多吃點兒。”
“好啊。”
聽着兩人的談話,戚司恍然,原來不是沒備酒菜,而是備酒菜的對象不是自己而已。
“你脫籍的事怎麽樣了?”
“問了戚司,他說會幫我。”白柳道,“今天我已經和他把話說開了,以後讓他少來找我。”
“那……說開了,他還願意幫你?”
“……之前他偷聽到我和長生的談話,知曉我不喜歡他,今天他肯赴約,說明他心裏依舊念着情誼,應該會幫我的。”
“……太好了,以後我總算可以堂堂正正地和你在一起了。”男人道,“白柳,都怪我無權無勢,無法幫到你,害你不得不陪不喜歡的人周旋。”
“別這麽說,很多事情都是老天注定,怎麽能怪你?”
戚司沒再聽下去,摸了摸鼻子,悄悄從走廊離開。
以前的原身,一廂情願的厲害。
他和白柳的那些恩怨,早點斷了為好,免得弄得人家鴛鴦無法相戀。
出了聚豐樓,李岚殇問道:“将軍,你沒事吧?”
戚司:“我沒事。”
李岚殇不信,“真沒事?”
那麽大一頂綠帽子,誰咽得下那口氣?
就算白柳從頭到尾沒答應将軍,可也從頭到尾沒說過自己有情人,明顯就是拿自家将軍當冤大頭,吊着他。古有東食西宿的典故,李岚殇覺得,白柳大概就是這號人,偏偏人家可以拿“我從未答應過和你成情人,一切都是你自願的”說事兒,叫人無言以對、無話可說。
要怪,只能怪将軍實在,喜歡了就結結實實地喜歡,腦子抽了般什麽都往人家面前送。
戚司卻沒有李岚殇的氣憤,反而一身輕松、滿心自由。
既然白柳有所愛,也不願自己出現在他的生活中,那可以名正言順地不與之往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毫無心理負擔地去追自己心中的女神啦。
當然,女神似乎不喜歡自己。
不過不要緊,戚司心态一向超穩,被拒絕并不會絕望,只沮喪了一小會兒便又琢磨着去找蕭敏。身為一名醜男,注定了愛情之路不會順遂,注定了必須要主動、抗打擊能力強才能獲得愛情。
戚司深知當舔狗沒用,只有自己變成男神,才有可能追到女神。他琢磨着,在找到蕭姑娘之前,最應該做的是減肥,至少把自己那身肥肉給減掉,恢複成正常人模樣。戚司不求變成大帥比,但求看着順眼就行。
回到汴京主道上,人多了起來,熙熙攘攘,好不熱鬧。戚司帶着李岚殇來到一棟看起來環境不錯的酒樓,叫了一桌子好菜。
“子文,吃飯吃飯,民以食為天,可不能虧待自己的肚子。”戚司主動将李岚殇按在座位上,為他夾了一塊魚肉。
李岚殇盯着瓷碗裏嫩嫩的魚肉,又擡頭看向戚司,“看到白柳和別的男人往來,将軍真不生氣?”
“我生什麽氣?”戚司吃着肥美的魚肉,含含糊糊地說,“我又不喜歡他。”
小酒樓人聲鼎沸,吵吵鬧鬧,頗有世俗氣息。
李岚殇皺起眉頭,“可是,我為将軍憋氣。”
“別憋啦。”戚司無所謂地說,“你生氣他又不知道,自己氣着自己,多不劃算。”
李岚殇有點意外戚司的豁達,無言片刻,恨鐵不成鋼道:“皇帝不急太監急。”
戚司撲哧笑出聲,“難不成你是太監?”
“将軍!”原本好脾氣的藍衣青年氣得磨牙。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戚司連忙安撫,正色道,“我知子文擔心我,也不相信我會這麽快忘掉白柳,總之,過段時間你就會知道我并沒有說謊。”
他一臉認真,眼睛漆黑如墨,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李岚殇心中一動,将軍醒來後言行異常不說,精神面貌似乎也不大一樣,但……這樣的改變挺好。
他垂下頭慢條斯理地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