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火鍋
倆人到火鍋店時将近六點，天色漸暗，華燈初上。
晚餐的地點鐘懿選在他公司邊上一家新開的火鍋店，他之前翻了小姑娘的朋友圈，一個多月前，她轉發過一條美食公衆號開業信息，還評論說好想吃。
就是這家。
“怎麽選在這裏？”林舒昨天收到地址時就想問了，她記得自己之前發過朋友圈，但也是挺早前的事兒了。
“不喜歡？”鐘懿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順手把菜單拿給她。
“很喜歡，之前就有打算要嘗嘗的。”小姑娘笑得很甜。
鐘懿不想說實話，只說：“前幾天剛開業，同事都說很好吃。”
随着鍋裏的紅油冒起小泡，濃郁的香辣味漸漸鑽進兩人的鼻子，點好的菜都被一一地擺上了桌子，服務員還很貼心的将葷菜和素菜分了邊，上菜的時候還問了倆人需要需要幫忙下蝦滑，林舒只說自己來就好。
唾液腺分泌，林舒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喜歡吃煮得爛爛的蔬菜，所以每次吃火鍋，都會率先将娃娃菜和土豆下進了鍋裏。
她剛拿起裝了娃娃菜的盤子，卻被鐘懿接過了。
“我來吧。”鐘懿用筷子小心地将娃娃菜撥到鍋裏，又問她：“還要下什麽？”
林舒指了指土豆。
鐘懿又拿起土豆下鍋，完全不給她動手的機會，但林舒也不好意思在邊上幹看着，便問：“我去拿醬料，你要什麽？”
“和你一樣。”鐘懿朝着他笑了笑。
“吃香菜麽？”
鐘懿搖搖頭：“不吃。”
鐘懿的視線追着小姑娘小跑的步子一路到了醬料架子。
天還沒有轉暖，她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針織打底，下身搭了條帶着格子花紋的同色A字短裙，可就算還穿着打底的襪子，他還是覺得她的腿修長好看。
這時，小姑娘大概是感覺到了鐘懿的視線，擡起頭對上了他的眸子，朝他微微一笑。
鐘懿覺得……
很甜。
很快林舒便端着兩碟一模一樣的醬料回來了，鐘懿起身接過，瞥見她的手背沾上了些麻醬，又給她遞上了紙巾。
見她在擦拭手上的污漬，鐘懿撈起一筷子已經燙好的牛肉放到小姑娘的醬料裏：“吃吧，筷子我還沒用過。”
“謝謝。”林舒沖他一笑，低下頭，夾起一片牛肉蘸了蘸醬料，放進嘴裏。
牛肉很新鮮，下鍋的時長也剛好，還有他的加成，總之……
很好吃。
林舒見他不動筷子反是一直盯着她，以為是想聽她對食物的反饋，她趕緊咽下食物：“很好吃，你也快吃吧，不然肉就老了。”
她今天塗了些口紅，現在嘴唇上還沾上了些紅油，顯得愈發性感，鐘懿看着這畫面，喉嚨有些發緊，灌了大大的一口酸梅汁才動筷子。
吃到一半，林舒才發現對面的男人好像沒吃多少就沒再動筷子。
想到剛剛他一直看着她，林舒有些緊張，輕聲問到：“你怎麽……不吃了？”
鐘懿勾了勾嘴角，說：“有些飽了，休息會兒再吃。”
“你是不是……不喜歡吃辣？”他只吃了些肥牛和蝦滑，那些裹着紅油的蔬菜他好像都沒怎麽碰。
既然被發現了，鐘懿也沒藏着掖着：“我喜歡吃辣，只是胃不太好，不能多吃。”
林舒頓時停下咀嚼的動作，懊惱又慚愧：“那剛才應該點鴛鴦鍋的呀。”鍋底是鐘懿點的，是傳統的九宮格，她自然而然的以為他也是可以吃辣的。
“這家店的招牌就是這個鍋底。”鐘懿那天還點開了那條公衆號推送，招牌菜裏第一個就是九宮格的鍋底。
小姑娘期待了這麽久的店，自然是要讓她吃到招牌鍋底的。
“可是……”讓一個胃不好的人陪着自己吃重辣，她實在過意不去。
鐘懿看出她臉上的愧疚，溫柔的安慰到：“沒事，以後我們吃火鍋就點鴛鴦鍋好了。”
“好”，小她眉眼彎彎，也沒細想他話裏的這個以後，甚至還說：“下次我請你去一家很正的小餐館，裏面的蔬菜都是老板自己種的，家禽和魚都是自己養的，老板娘還每天早起炖湯底，特別養胃！”
許是驚訝小姑娘的主動邀約，他看向她，嘴角揚起。
林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趕緊解釋到：“這次你請，我……得還你一餐。”她也不知道這個理由能不能說服他，但自己說出來的話就得自己圓回來。
“好。”鐘懿應得飛快。
**
見林舒停了筷子，鐘懿拿起一塊新的濕巾紙，撕開包裝遞給她，然後起身去結賬。
林舒擦幹淨嘴巴站了起來，又從椅背上拿起外套穿好，檢查了下一桌，才準備拿包。
這家店選擇了八十年代的裝修風格，用的椅子都是木頭的，林舒發現包上的鏈條似乎被卡在了椅背上，她用力一拉，鏈條終于被拉了出來，可剛剛她用的力氣太大，包在空中劃了個好看的弧度，繼而又直接撞翻了桌上那杯她剛剛喝了一半的酸梅汁。
杯子被帶倒，她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腦洞，直接向前一步，将身體貼近桌沿想阻止水杯滾落，等意識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被倒翻的酸梅汁有一大半都流到了她的裙子上，灰色的裙子深一塊淺一塊，難看極了。
他們的位置離結賬的地方不遠，鐘懿剛剛付完錢就聽到了玻璃間碰撞的聲音，他擡起頭，看到女孩窘迫的看着他，一只手還扯着裙子，試圖掩蓋那塊深淺。
鐘懿趕緊走過去：“怎麽了？”
“就……不小心倒翻了……”林舒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剛才的尴尬。
鐘懿拿起紙巾遞給小姑娘：“擦一下吧。”
“我……我剛剛擦過了。”
鐘懿沉默了會兒，說：“去我辦公室吧，有吹風機。”
本就很尴尬了，林舒自然想着快點回去，她皺了皺眉支吾地說：“啊……那個……不用了，我打輛車快點回去就好……”
“會感冒”，鐘懿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小姑娘披上，又拉了拉衣服的下擺，遮住了弄髒的地方：“走吧，看不到了。”
林舒也沒再拒絕。
倆人走進鐘懿的辦公室，打開燈，林舒才突然有些異樣的感覺——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雖然有些迫不得已，但确實有些……
怪怪的。
鐘懿卻沒來得及細想現在這處境，他徑直得走進洗手間，拿出吹風機插上插頭：“過來吧。”
小姑娘踱步過去，接過吹風機，打開開關。
本來寂靜的室內猛地傳來風扇葉片快速轉動而産生的蜂鳴聲，倆人都微微一顫。
林舒在火鍋店時就已經用紙巾處理過，所以裙子沒吹多久就幹了，她關了吹風機的電源打算還給鐘懿，擡頭發現他一直盯着自己：“那個……好了……謝謝你……”，她将吹風機遞給他。
“還有這裏”，鐘懿順勢接過，又打開了電源。
裙子側邊交界處的顏色依舊有點深，顯然是沒吹幹，鐘懿沒有碰她的裙子，只是單手握着吹風機輕微地晃動着。
林舒不敢動，低着頭盯着自己的鞋尖，直到腦袋上傳來他清冽的聲音——
“現在好了。”鐘懿關掉電源，将吹風機随意的放到辦公桌上。
不大的空間再次安靜了下來，剛剛他俯身時并未注意，現在直起身子，才發現……
兩個人這麽近。
他的袖口撫着她的外套，他的衣角蹭着她的裙擺。
林舒剛剛不敢出聲也不敢動，這一刻，她覺得自己雙頰燙得厲害，趕緊像後退了一步：“謝謝，那個……時間不早了，我……”
他本想再留她一會兒，卻沒了合适的理由，只能說：“我送你回去。”
“啊……不用了，我……”
又讓他請吃飯，又讓他幫忙吹了裙子，她怎麽好意思讓他送自己回去。
他再次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抓起了桌上的車鑰匙：“有點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走吧。”
許是窗外風和氣清月色正好，許是方才距離太近餘溫未散，一路上誰也沒說話，林舒想起剛剛倆人幾欲貼在一起的身體，不自然地別過腦袋，卻對上車窗上他好看的側臉。
發絲依舊一絲不茍，鼻梁依舊秀氣挺拔，連下颌的棱角都顯得英氣好看，男人在開車，專注地看着前方，沒有注意到她的視線。
她就這樣盯了他一路，直到車子拐進小區，靠邊停下，她才意識到已經到家了，趕緊收回視線，準備開門。
“哪邊？”他的聲音阻止了她的動作。
林舒也是一愣：“啊……這裏停就好，我自己進去。”
“晚上不安全。”他還是同樣的理由。
林舒也沒再矯情，轉過身子坐好：“前面左轉，第一幢就是了。”
車子穩穩地停在她家樓下。
“到了，那……我先走了……”她也沒着急開門，等着他說再見。
“林舒。”聽到他喊自己，林舒轉身看向他，男人左手還搭在方向盤上，微微側過身子，目光鎖着自己。
“恩？怎麽了？”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麽”，他停頓了一下，見她沒打算出聲，他又說：“之後，我的房子還歸你管麽？”
“啊……”林舒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裝修公司進場之後的進程，一般都是我助理……”
她話還沒說完，就又聽到他的聲音——
“可以請你幫我麽，別人……”
“我不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 林舒：我自己回家吧。
鐘懿：晚上不安全。
林舒：我自己進去。
鐘懿：晚上不安全。
我：你只會說這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