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名字
收到鐘懿消息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半了，這時林舒正在享受她花了一個中午才煮好的咖喱土豆牛腩蓋飯。
食材是她昨天下班時在小區邊上的生鮮超市買的，起床後她臉都沒洗就開始焖牛腩，出鍋後土豆和牛腩大小均勻，顏色好看，她拍了張照片傳了朋友圈，就迫不及待的用勺子舀了一勺放進嘴裏，土豆軟糯，牛腩被炖的酥爛，每一粒米飯都裹着咖喱濃郁的香味。
很好，廚藝沒有退化。
其實讀研的時候，林舒經常下廚，那時候也是一個人住，只是每次晚飯時大家都會聚到一起分享美食，她的廚藝倒也不算驚豔，但至少吃過的人也沒有不誇的，回國後，平時積壓的工作沒那麽多時，她也會做點好吃的犒勞一下自己的胃，但工作室剛成立不到一年，她下廚的次數寥寥無幾。
除卻沒時間這個原因，大概是不想花了這麽多時間和精力最後坐在餐桌前的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手機提示音在這時候響起了。
【不介意】
随即又收到一條消息：【在吃飯？】
【恩，自己燒了咖喱牛腩，很好吃。】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想和他分享這件讓她開心的小事。
【看到了，看得我都餓了。】
林舒一愣，他還在工作？
【你還沒吃？】
【恩，還有些工作。】
【保護好胃，小心它罷工！】林舒有些莫名的生氣。
【好。對了，有件事，可不可以不要稱呼我為“您”？】
這個問題有些莫名，林舒劃了一下屏幕，才發現她給他發的信息，一句話裏有兩個您。
生生拉開了輩分。
若不是知道他是自己的客戶……
單看記錄大概以為他是爺爺輩的。
【哈哈，我一般都這樣稱呼客戶的。】
林舒邊回信息邊扒拉着盤子裏的午餐，這時一個語音電話打了過來，她沒注意，直接按了接聽。
等意識到電話那頭是鐘懿時，她手抖了一下，手機沒拿穩，“啪”的一聲砸在了餐桌上。
“怎麽了？”盡管隔了些距離，還是能聽出電話那頭的語氣有些緊張。
“沒事，手機沒拿穩掉了。”
“林舒。”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喊她。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叫她的名字，男人的聲音清冽好聽，隔着電話，還夾雜着細微的電流聲。
她還沒來得及回應，就又聽到他的聲音。
“我不想你只把我當客戶。”他停頓了一會兒，“就像……我不只是把你當設計師。”
“恩？”林舒仔細回想了一下，他好像真的從來沒有叫過自己林設計師，唯一一次稱呼自己，叫的還是林小姐。
不知是因為男人的聲音，還是他的這句話，在這個周末的中午，林舒覺得自己臉頰滾燙，像是……
有些醉。
“把我當朋友，這樣就可以不稱呼‘您’了。”鐘懿不敢太着急，畢竟這才是他們正式見面的第二天。
“可以麽？”始終沒等到她的答複，他有些緊張，又有些不安。
從前他想要什麽都會努力争取，大概是運氣還算可以，且不論過程中他付出了多少，結果都是好的。
而這次，面對她，他有些不确定。
盡管距離他第一見到她将将過了一周，可是他明确的知道自己的心意，他……
想和她在一起。
她與他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都不同，所以他不敢着急，害怕一不小心，她就會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
“好。”直到電話那頭傳來小姑娘肯定的答複，鐘懿才松了一口氣。
“那你叫一聲我的名字。”說完這句話，鐘懿就有些後悔，他有些太急了。
林舒聽了這個要求也是一愣：“恩？”
“朋友之間……不是都會叫名字的麽……”他想了個合适的理由。
電話那頭始終沒有回應，鐘懿不敢說話了，他從沒如此迫切的想要擁有時間倒退的能力，這樣就能第一時間收回剛才的請求。
“鐘……鐘懿？”不知隔了多久，電話那頭才傳來她的聲音，音量很小，還帶着些不确定。
鐘懿之前聽別人叫他的名字有無數次，而此時此刻，鐘懿卻覺得，沒有再比剛才的那一聲更好聽的了。
以後或許會有，那也只能是她喊的。
而這時，許競告訴他客戶到了，他有些不舍，卻只能說：“我要去工作了。”
“恩，記得吃飯。”說完，林舒立刻按了挂斷。
林舒将手機息屏放到桌上，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滾燙。
但她實在分不清燙的是她的臉，還是剛剛緊握着手機的手，也有可能……
兩者皆是。
囫囵着吃完了午餐，她倒在沙發上，回想着剛剛那通電話。
客戶想和設計師做朋友……
也挺正常的吧。
不知道自己在多想什麽。
她嘆了口氣，打開電腦，準備把昨天晚上腦子裏的構想畫到紙上。
這一畫，一直到了晚上八點多。
鐘懿結束工作時已經八點了，他從電腦前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身子，繼而拿起手機，看看是否有重要的消息。
沒人聯系他，她的頭像還在頁面的最上面，是個約莫三四歲的抱着花的小女孩。
鐘懿有些開心。
想了想，他學着林舒之前的動作，也把她置了頂。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作為其他身份被她置頂呢。
不知道……
什麽時候她的置頂只會有他一個人呢？
不着急，慢慢來，不能吓着她。
鐘懿不知又想到什麽，點開了林舒的朋友圈，最新的一條還是她中午發的咖喱土豆牛腩飯。
他盯着那張照片看了許久，腦海裏閃過小姑娘端着裝了美食的盤子放到桌上，又轉身用軟糯的聲音喊着開飯了。
盡管那畫面裏她是穿着圍裙的，他依舊覺得好看……
鐘懿從來都覺得下廚是一件沒有必要的事情，辛辛苦苦一個小時，做出來的成果在十分鐘裏就被解決了，還留不下一點痕跡。
付出和收獲不對等，沒什麽意思。
最主要的是……
吃完飯還有一堆油膩膩的碗盤需要清洗。
而這一刻，他卻覺得，只要和她待在一起，就算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他也何其願意。
他沒有進過廚房，不過如果她需要，他肯定是願意給她打個下手的。
想到這裏，鐘懿又有些想念小姑娘了。
他忍不住撥了個電話……
林舒聽到鈴聲時，還在記錄腦袋裏源源不斷的設想，她似乎是低估了自己對鐘懿那套房子的熱情。
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她才緩緩地拿起了手機，連來電的人是誰都沒看清，直接按下了接聽鍵，戴上耳機，繼續畫稿子。
“您好。”林舒說得有些漫不經心。
“中午剛答應我的，又忘記了？”電話裏男人的聲音有一些委屈。
聽到耳機裏傳來清冽又好聽的聲音，林舒愣了神。
“不好意思啊，我沒看是誰。”她停下手上的動作，又拿起手機看了眼，才确定真的是他。
“晚上吃了什麽？”都八點多了，想來也已經吃了晚飯。
“在畫稿子，吃了點餅幹點饑。”有靈感的時候，林舒不舍得去做其他的事情。
“中午提醒我吃飯，現在自己不吃了？”林舒聽不出電話裏的聲音夾雜了一種什麽情緒，但又覺得熟悉，仿佛和中午時的自己……
有點像。
但好像又更加急一些。
“餅幹也算是一頓，你中午可什麽都沒吃。”林舒稍微地提高了些音量，仿佛這樣就能顯得有些底氣。
“餅幹不算，下次記得吃飯。”聽到小姑娘的語氣，鐘懿差點笑出聲。
“好，你……有事麽？”
“恩，我想好好裝廚房，再加個洗碗機。”鐘懿想過了，他肯定是舍不得小姑娘每天用畫畫的手洗碗的，而且她如果願意為他下廚，他肯定也會承擔洗碗的工作。
“好，我會預留電線和水管。洗碗機有心儀的款式麽，要提前設計水槽的大小。”林舒對他的這個想法有些詫異。
其實看設計稿的那天她就問過他是否經常下廚，她也會根據他的需要在廚房中設計相應的電器，那時候，鐘懿給他的回答是——
我不進廚房。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讓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不過林舒也沒有細究。
“沒研究過洗碗機，你有推薦麽？”
“之前有客戶裝過，我可以幫你問一下。”
“好，你決定就好。”這語氣，就像是言聽計從的小丈夫。
“那……廚房好好裝的意思是……”林舒有些不确定。
“你覺得你下廚需要些什麽，就裝什麽。”他的語氣裏帶着笑意。
聽他說這話，林舒更加驚訝了，她緩緩地問：“我？”
“對的，好好想，別漏了。”語氣一如既往的肯定。
“好。”林舒也沒有多想，順手拿了張紙，記錄下他的需求。
她覺得鐘懿大概是打算裝得全些以防萬一，廚房裏可以裝的東西也就那幾樣，他沒下過廚，參考設計師的意見也沒什麽問題。
寫完，見電話那頭沒再出聲，她問：“還有什麽想法麽？”
“暫時沒有了，如果還有，我可以随時聯系你麽？”
其實林舒不太喜歡在下班後被打擾。
設計師這個工作本就比較特殊，有時候畫起稿子來沒日沒夜，而她總希望能留有一些自己的時間，所以她一般都會和客戶提起如果沒什麽急事的話盡量在五點前聯系她。
而這一次，林舒一點遲疑都沒有。
“當然可以。”她說，又覺得答應的太快有些心虛，補充了一句，“客戶大于天。”
“好。”小姑娘答應得很快，他有些開心，随即聽到緊跟着的那句客戶大于天，鐘懿又有些沮喪……
還是把自己當成客戶。
“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先挂了？”
“恩，晚安。”
林舒挂了電話，也不打算再畫稿子了，拿了換洗的衣服去沖了個澡，然後鑽進了被子裏刷手機，沒一會兒就困了。
大概是因為從那個男人口中說出晚安有魔力，她……
一夜好夢。
作者有話要說： 鐘懿：我老婆叫我名字了，嘿嘿嘿。
鐘其：哥，你笑起來像個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