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卷竹簡直直的飛了過來,氣勢洶洶地朝陳茜砸去
一卷竹簡直直的飛了過來,氣勢洶洶地朝陳茜砸去。 (22)
樣有意見嗎?”
陳茜說着,壓迫的目光掃視過全場,讓在座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顫了一顫。
“無妨無妨!王爺要事為重!”
“怎敢怎敢。”
幾聲應和紛紛響起,陳茜嘴角勾起一絲滿意的笑,掃了陳妍一眼,擡腳便要走。
“王......王爺!!”就在這時,兩個下人急急跑了進來,跪在陳茜面前急報道,“韓将軍,暈過去了!!”
☆、第 112 章
“怎麽回事?”陳茜看着床榻上臉色蒼白眼楮緊閉的男子,皺眉問到。
立在塌邊的大夫收起醫箱,恭敬道︰“回郡王,韓将軍脈象微亂,走向卻并無大礙,恐是勞累過多所至。只要多加修養,便會痊愈。”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大夫退了下去。
陳茜看着韓子高,微微嘆了一口氣。勞累過重,是否,是他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可是話說回來,子高這一暈倒,恰恰可以躲過陳妍這遭。
等等!
陳茜眼中一暗,挽袖把手搭向韓子高手腕。
他臉上先是一憂,又是一喜。
果真!子高并不是因疲憊暈倒,他自封了羶中穴!
點中羶中穴會讓人四肢無力,而自封善終穴則會昏迷,症狀與疲憊無異。只是,這力道若是使得不得當,便會永睡不醒!!
虧得子高力道合适,大概暈睡半個時辰便可醒來。
陳茜心裏又氣又慶幸,氣他擅作主張,不顧後果,萬一......又慶幸他既把陳妍這杯酒圓了過去,又沒有真正傷着他自己。
陳茜擡手把韓子高身上被角輕輕壓了壓,摸了摸他的耳鬓,便轉身出到了外屋。
“夫君,韓将軍怎麽樣?”
“堂兄,韓子高他怎麽了?”
沈妙容和陳妍都湊上來詢問。
“你們不是都問過大夫了嗎?又問本王作甚?!”陳茜冷哼一聲,一語道破。先不說妙容,陳妍怕是早就拉過那大夫問了個一清二楚,這番樣子又是做給誰看?
陳茜的話本是說給陳妍聽。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沈妙容心裏以為這分指責把自己也捎帶上了,愣了一下,垂頭不語,看不清臉色。
陳茜卻沒有想這麽多,他直視着陳妍,言語間盡是山雨欲來的戾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陳妍毫不畏懼地迎向陳茜的目光︰“本郡主當然知道!”
“你還知道你是個郡主!如此行事輕佻可想過家族聲望!”
“家族聲望?!”陳妍目露嘲諷,“堂兄你什麽時候在意過這種東西?還是,你在意的,是裏面那個人......”
“住口!”陳茜打斷陳妍。他的目光冰冷,微眯的眼楮寒光四射,讓屋裏的溫度生生間落了好幾層。
陳妍愣了一下,深吸了口氣。
“怎麽?堂兄不敢承認!堂兄在堂嫂的面前不敢......”
“啪!!”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陳茜一拳打向身側幾案,将那實木的黃花梨幾案砸成了兩半。
他眼楮發紅,前額上一縷發絲垂下半印半掩着鐵青的臉色,像一頭發怒的獅子。
屋裏的下人紛紛跪在了地上,埋首在地上不敢發一言。
陳妍從未見過如此暴怒的陳茜。
可偏偏越是此等模樣,便越是說明着她所言非虛。
堂兄這是......惱羞成怒了......
陳妍心裏雖明白,卻也被陳茜的模樣吓到了。她輕哼一聲,扭頭不說話。
“夫君怎麽樣?夫君的手......”沈妙容就像是沒有聽到陳妍的話般,三步作兩步上前,捧起陳茜的手就要查看傷勢。
“無礙。”陳茜有些不自然地抽開了手。
雖然無論他行何事,沈妙容都沒有資格管他。但畢竟夫妻多年,他心裏,終究還是對沈妙容有些愧意的。
陳茜畢竟是宴席的主角,若是在這後院呆久了多有失禮之處。而陳妍此等裝扮,一來陳茜也不願她再出去丢人現眼,二來想來陳妍自己怕都不願離開,
可留下昏睡的韓子高和陳妍,更是不妥。
“夫君。”沈妙容柔柔道,“夫君且安心赴宴,妾身與堂妹守在這裏,若是韓将軍有了什麽音信必會第一時間禀告于您。”
陳茜深深看了眼沈妙容,最終道了一個“好”字。
陳茜離開後,沈妙容和陳妍都坐在椅子上,相對無言。
沈妙容坐了片刻,臉上現出一道羞赦,有些歉疚地對陳妍說道︰“堂妹,我怕是要出恭一趟,我留瑞珠與你作伴,去去就回,可好?”
瑞珠,是沈妙容貼身大丫鬟中的一個。
陳妍心裏哼了一聲,留瑞珠與自己作伴?怕是要監視自己才對!
“堂嫂自去,妍兒無礙。”她啓唇笑道。
沈妙容也笑了一下,起身出去了。
不消一刻鐘,沈妙容便回來了,她在椅上坐了片刻,又道。
“堂妹,那大夫說韓将軍疲憊過度,要不,我讓廚房熬些燕窩粥,做些清淡小菜等韓将軍醒來?”
陳妍聽言,把眼轉向沈妙容,嘴角似笑非笑,眼裏閃過一絲探究。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她這堂嫂,怕早已知道韓子高和堂兄間的事,也怕早就恨韓子高入骨,此番作态,又是做給誰看?
怕是做給堂兄看,體現體現她的賢良大度......
要做戲就做,問她做什麽。
“随堂嫂意。”陳妍應了一聲,一手撐着臉頰斜靠在外屋的塌上,閉目養神起來。
“那我就吩咐了。”沈妙容絲毫不在意陳妍的态度,轉頭對另一個貼身丫鬟雲墜道,“雲墜,你且下去,讓本王妃那小廚房煮一碗上好的燕窩粥,做兩道清淡的小菜,再煮些醒酒湯,以供韓将軍醒來後服用。你去親自守着,不得有誤。”
“是,王妃。”雲墜應了,快步退了下去。
房間裏一時間又寂靜得落針可聞。
沈妙容端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
“堂妹你,對韓将軍有意?”
陳妍微阖的眼唰的睜開,毫不避諱地看向沈妙容︰“是,又怎樣?”
沈妙容笑了一下,輕輕放下茶盞︰“我也不瞞堂妹,今兒個,咱兩就說說體己話。你堂兄和屋裏那位的事,想來你也是清楚的。”
陳妍挑了挑眉。
稀奇,沈妙容什麽時候呢膽子這麽大了。
“堂嫂想說什麽就直說吧。”
“堂妹如此爽快,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沈妙容撫了撫鬓角碎發,“我也希望你和屋裏那位好事促成,至于原因,不用我說堂妹也能明白。”
“嗯?”陳妍挑了挑音,也不出口應和,也不出口反對,只微微擡颌示意沈妙容說下去。
“陰陽相調,本是這世間定律。哪個男人不愛紅顏,更何況堂妹如此姿色。男人啊,若是得了女人溫柔照顧,才知道這紅顏萬般好處。”沈妙容目光柔柔放在陳妍臉上,“此次韓将軍暈倒,若是醒來時得堂妹萬般照料體貼,想來他心中,總會留個念想。”
陳妍和沈妙容對視着。
她這堂嫂,依然還是那麽蠢。公開說明,也不怕自己挑到堂兄面前去。
不過......照料韓子高,倒也不是不可......能與他多相處些,何樂而不為?
陳妍輕輕一笑,也不說話,重新閉上了眼。
沈妙容握了握手,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她只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若是聽了,那好事雙成,她若是不聽......沒關系,只那韓子高一人,便足矣。
韓子高醒來的時候,身上還有些酸軟無力。
他打量了一眼周圍,輕輕嘆了口氣,看來,終于躲過了這一劫。
外屋下人聽到動靜,近來查看,正好看到從床榻上撐起身體的韓子高。
“王妃!郡主!韓将軍醒了!”
沈妙容眼裏精光一閃,使小丫鬟去喚廚房把燕窩粥等端上來。
陳妍聽得下人通報,臉上一喜,便站起來轉進了裏屋。
“你怎麽樣?”她臉上滿是喜色,卻在看到韓子高臉上的淡意後漸漸沉了下去。
“有勞郡主挂心。子高有愧,那杯酒怕是喝不得了。”
陳妍冷笑了一聲︰“你這番話,倒讓本郡主不由想好好思量一下,你這暈倒,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韓子高低頭沉默着。
“韓子高,你就這麽讨厭我?!”陳妍看着韓子高烏黑的頭頂,眼裏一酸。
“郡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對郡主名譽有損,還請郡主......”
“你不要給我說這些話!!”陳妍怒斥了一聲,卻又在這之後不知該如何動作,便扭了頭,賭氣似得不看韓子高。
恰好這時,雲墜端了燕窩粥,小菜和醒酒湯進來。
陳妍拿過紅漆盤上一個小瓷碗,舀了碗燕窩粥遞給韓子高︰“給!”
“謝郡主。”韓子高接過燕窩粥,又垂首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郡主”雲墜一副怯怯的模樣,“韓将軍喝了酒,這醒酒湯......”
陳妍不由想笑。
還醒酒湯,韓子高喝了一肚子的白水,需要什麽醒酒湯。
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看向韓子高︰“韓将軍要喝嗎?”
韓子高輕搖了搖頭︰“多謝郡主美意。”
雲墜道︰“韓将軍,大夫說,您若是直接飲食,恐對腸胃不适,故而......”
韓子高看到雲墜一臉怯意,又想到雖然自己喝的是水,但這戲還是要做足的,便擡手就要接過來。
陳妍卻從半路中殺出,劫走了那碗醒酒湯。
她微微低頭,将那醒酒湯啜了幾口,狡黠一笑,遞到韓子高面前︰“怎麽,酒喝不成,這醒酒湯也喝不成嗎?”
“郡主......”韓子高看着眼前清亮微黃的解酒湯,無奈地嘆了口氣,“郡主非要如此嗎?”
陳妍鼻中輕哼了一聲,笑意漸漸收斂︰“韓子高,即便是在這裏,只有你我二人,你也不願喝一口我遞給你的湯?”
“郡主這是何苦?”
“你知道的,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陳妍定定看着韓子高。
韓子高嘆了一口氣,将那瓷碗接過,從另一邊象征性地輕啜了兩口?,慢慢擡起頭道︰“喝了又怎樣,不喝又怎樣。”
陳妍指尖微微顫抖。
是啊,又怎樣......他心裏始終無她。
雲墜收了碗,悄悄退了下去。
沈妙容見雲墜出來,眼神在那盛放解酒湯的碗上轉了兩轉。
雲墜張了張口,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沈妙容愣了愣,眼裏閃過一絲狠色。
“雲墜!”她不着痕跡地掃了眼內室,”去前院禀告王爺,就說韓将軍醒了。”
雲墜應了聲便走了。
沈妙容扶腰站起來,微微嘆了口氣︰“端珠,本王妃今日裏不知吃了什麽,這肚子裏就是不舒服,你且再随我去一趟恭房。”
端珠忙上前,扶着沈妙容便出去了。
韓子高和陳妍坐在內室,聽得分明。
“郡主,孤男寡女……”
“夠了!”陳妍站起身,“一直說一直說,煩不煩!走就走!”
韓子高眼裏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不知陳妍有沒有發現,她今日裏和他們初次見面時的模樣儀态大相徑庭——就像炸了毛的貓一般,失了那萬般儀态。可他竟覺得這樣的陳妍比往日多了幾分可愛。
此刻的陳妍,微噘着紅唇,眼裏又是不忿又是埋怨,眉間竟是萬種風情。
不知為何,韓子高覺得心上一緊。
陳妍站起身來,扭頭便要出去。可她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踉跄了兩步直直倒了下去。
韓子高一驚,用力撐起還有些無力的身體,向前一撲接住了陳妍。
韓子高接的及時,陳妍沒有受什麽傷。她整個上身歪在了韓子高懷裏,眼楮微阖,臉上浮起一絲紅暈。
掌下的紅紗布包裹着柔軟滾燙的身軀,韓子高的臉頰正好對着陳妍白皙的脖頸,女子特有的體香在他鼻端萦繞……
“嗯……”陳妍輕哼了一聲,聲音柔媚如骨。
她微微張開眼楮,眼裏染上了一層茫然︰“好熱……頭好暈……”
“郡主……”韓子高本想詢問陳妍有事否,卻被自己的聲音吓了一跳。
低沉暗啞……像是飽含着情意和壓抑……
韓子高一個激靈,腦袋恢複了一絲清明。
他忙坐起身,把陳妍靠在床榻邊,便迅速退到離她最遠的地方。
陳妍離了韓子高支撐,軟軟倒在床榻上。
她不安地扭了扭身體,擡眼看韓子高︰“韓子高……”
一股躁意從韓子高小腹湧起。
他生起一股強烈的欲望,一股想要撲上去,毀滅她,撕碎她的欲望……
他的腳步,已經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
不!不!不!
韓子高使勁搖了搖頭,反手在腰間狠狠滑了一下。
刃月的刀刃與他的皮肉相觸,瞬間便沁出了血液。
韓子高不是傻子,是那碗醒酒湯……
這藥的勁頭實在大得很,即便手上刺痛的傷口帶給他一絲的清明,可很快,從小腹湧起的熱意便叫嚣着要壓過那份清明。
不行,他要盡快離開這裏。
韓子高看了眼陳妍,只見她勃頸處的衣服已經在扭動間松開,露出一半的渾圓……
韓子高只覺腦子轟地一聲便炸開了,他忙扭過頭,咬了咬牙,他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會出事的,只好……暫且把陳妍留在這裏。
等等,韓子高突然想起一人來。
他又反手在刃月上滑了一下,血腥味瞬間溢滿鼻端。韓子高有些跌撞地跑出內室。
外室果然空無一人。
“玉華郡主的侍衛在哪裏!!快出來,你家郡主有難!快!”韓子高搖晃着撐在桌子上。本來自封羶中穴就已經讓他渾身無力,再加上這藥的猛勁……
一道黑影一閃,從門口閃了進來。
矮瘦男子的頭發散在腦後,身上的黑衣透着一股陰森和戾氣。
他看了眼撐在桌子上的韓子高,一臉陰鹜地沖向內室。
還好,韓子高心裏舒了口氣。幸虧陳妍身邊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侍衛在,定能護得陳妍周全。
只是此刻,最大的問題,是自己。
韓子高覺得自己神智越發的不清起來,他将另一只手緊緊按在手上的傷口處,發狠地掐了幾下,咬牙沖出了門。
韓子高保留着那僅有的一絲清明,向人少的地方全力奔去。
他已經認不清方向看不清路,體內叫嚣的熱意和躁動讓他恨不得随手抓個人肆意宣洩……
腳下似乎被什麽絆了一下,韓子高只覺得一陣眩暈,直直倒了下去。
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探查形勢,只能無力地閉着眼,放任自己倒下去。
預期的痛感并沒有傳來。
“韓子高?!”候安都心裏又驚有喜,“你怎麽在這裏,怎麽如此不小心?”
宴席本就煩悶,他又被陳妍和韓子高那一尊事搞得心神不寧。聽說韓子高暈倒,心裏既擔心又松了一口氣。但這宴席,是怎麽也坐不下去了——不知趣地圍上來的蒼蠅太多了。
本來他是想在這無人的地方靜一靜,梳理梳理最近腦子裏亂糟糟的思緒,卻隐約見得一人跌跌撞撞跑來。
他看那人身形像韓子高,本還心裏疑慮,沒想到真是……
“韓子高?子高?”候安都扶起韓子高,卻發現他的肌膚燙的厲害。
懷中的人突然伸手摟住了自己。
候安都瞪大了眼楮,一時間動也不敢動。韓子高輕輕哼了一聲,兩手已在候安都身上摸索。
“熱……熱……”
他使勁地把臉往候安都胸膛蹭,身子軟軟靠在候安都懷裏,一手撫上自己的脖頸往下撕扯着衣領。
一雙冰涼的大手制止了他的動作。
候安都看着已經完全失去神智的韓子高,又把眼在韓子高受傷的手上轉了幾圈,眼中閃過狠意。
是誰?!竟然敢對他下藥!
是陳茜嗎?!
不,不會。候安都搖了搖頭。雖然最近他和陳茜的矛盾越來越尖銳,但他心裏,一直以為陳茜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絕不會行那龌龊之事。
“嘶……”候安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韓子高的手……
他皺着眉,使勁搖晃了韓子高一下︰“你給我清醒點!!”
韓子高咯咯笑着,像是什麽都沒聽到般伸手去探候安都已經微揚的帳篷。
“韓子高!”候安都一把遏住韓子高下巴,擡起他的臉逼視着他的眼楮,“看清楚,我是誰?!”
“子……子華……”韓子高仍是笑着,把手就要撫向候安都的臉。
子華……
子華……
候安都有如雷擊,直直站在那裏。
韓子高又要動作。
候安都冷笑了一聲,一掌打在了韓子高脖頸。下一瞬,他雙手接住了軟軟癱下去的韓子高。
候安都神色不明,動作卻小心翼翼,他把韓子高腦袋輕靠在自己肩頭,閉了閉眼,抱起他向亭子走去。
他将韓子高放在亭子的廊座上,擡手解開外袍,披在了韓子高身上。
他猶豫了下,在韓子高鬓角慢慢地撫了下。
像是受了什麽驚吓般,候安都又迅速收回手指,喘着氣退了幾步,坐在冰冷的石凳上。他握拳成錘,在腦袋上狠狠敲了敲。
還想騙自己嗎 ?
還想自我麻痹自我欺騙嗎?
候安都手指微抖,從腰間解下一牛皮酒袋……
這是那次,韓子高歸還給他的酒袋,是他慌不擇路,心神大亂時匆忙丢下的酒袋。
為何慌不擇路?為何心神大亂?他早該明白,他早該明白。
可韓子高卻不記得了,他不記得這個酒袋,不記得這或許是他二人之間唯一的聯系的東西。
他候安都,成了自己曾經最鄙視的人。
他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子華……”
候安都渾身一震,回頭看向韓子高。
那個人,眉頭緊蹙,臉色紅得厲害,即便是昏迷也不安的扭着身子,即便失去了意識還在喃喃着那個名字。
陳茜……
候安都痛苦地閉上眼楮。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陳茜……陳茜……那些謠言,竟是真的嗎?
韓子高啊韓子高,你……你真是愚蠢!
陳茜的身份和野心,是你值得托付的人嗎?!!你明明聰明通透,怎麽就在這樣的事上犯糊塗!
候安都站起身來,走到韓子高面前,定定地看着韓子高的臉頰。
這般的容貌,若在一個女子身上,怕是天下英雄都會趨之若鹜,可若在一個男子身上,又有多少善終的呢……
這樣的容貌,不該存于他的臉上,不該……
與其看他日後痛苦……
候安都如魔怔般,慢慢伸出手,五指成爪,蘊着力道。
“豎子!”一道勁風從身後襲來,候安都愣了一下你,回過神來,忙向一側斜去,卻還是慢了半拍。
左肩一陣劇痛,骨骼處“咯蹦”一聲。
候安都捂住肩膀朝後退了兩步,擡起頭來,正看到滿臉的風暴的陳茜。
“你在做什麽!”
候安都捂住左肩,低低抽了一口氣︰“郡王!”
陳茜眯了眯眼楮,寒眸在候安都身上輕輕略過,一步跨到韓子高身邊,眼中閃過一絲憂色。
他伸手抱起昏迷的韓子高,站起身來,似笑非笑︰“候安都,你好大的膽子!”
“他被下藥了。”候安都側着頭,看不清神色。
“本王當然知道!”陳茜冷哼一聲,腦海中閃過內室裏糟成一團的清醒情形,心中戾氣更盛,“方才若不是本王來的及時,恐怕此時子高已面容盡毀!”
他的心還跳了厲害,那千鈞一發的時刻,天曉得他有多怕,有多怕懷中的人收到傷害。
“郡王就這麽在乎他的臉?”候安都擡眼,眼中滿是嘲諷,“枉我以為郡王也算是個九尺男兒,怎的也這般浮于表象。”
陳茜将那絲嘲諷看的分明。
他冷笑了一聲,正欲啓唇譏諷,懷中的人卻不安地動了一下。
子高身上的溫度越來越燙……
他必須盡快找大夫。
陳茜緊了緊懷抱,轉身朝向亭外。轉身地那一剎那,他微微啓唇說了幾個字,聲音低沉缥缈。
“你不懂……”
候安都立在原地,怔怔看着陳茜抱着韓子高消失在夜色中。
☆、第 113 章
“什麽!!”陳茜震怒地看着大夫,“如此嚴重?!”
大夫唯唯諾諾不敢發言。
陳茜深吸了一口氣,看了床上昏睡的人一眼︰“當真再無他法?”
“按,按理是如此,但其實只要**能順暢而出,便無大礙,但是此藥勁道,恐怕除了**之法,再不能讓韓将軍**順利通暢,故而......”
“本王知道了,出去吧!”
大夫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陳茜俯身摸了摸韓子高臉頰。他的臉頰燙手的厲害,眉間緊緊蹙在一起滿是痛苦。
子高......這麽痛苦嗎......
真的,要叫一個女子來嗎?
不!不!
這個念頭剛出,陳茜便覺得心口處悶痛得厲害,幾乎是在這個念頭剛一冒出的瞬間,心裏強烈的不甘便湧出來生生壓住了這個念頭。
他不想,他不願。
因為以他對子高的了解,若真那樣,子高怕是無論如何也要收了那女子......
他不允許!
一來他不願意二來,那将是跨在他二人間的一個新的鴻溝。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子高,怎麽允許......
可是子高此刻......
陳茜閉上了眼楮。再睜眼時,眼裏已滿是堅定。
他脫了鞋襪,俯身坐在了韓子高身側。
陳茜伸出手。
韓子高喉間發出一聲痛苦地嘶吼。
陳茜轉頭定定看着韓子高,韓子高牙關緊咬着下唇,像是使了全身的氣力。
他驚了一下,忙擡手遏住韓子高下颌,使力讓他松了牙關——就在這短短的一會,韓子高已經咬傷了自己的唇,将那本就嫣紅的唇咬出了一絲血。
妖媚誘惑,更勝那晚醉酒的他,可陳茜的心裏生不起一絲的喜意。
是他的疏忽,是他沒有護好他。
那便,由他來承受......
衣衫褪下,墨色袖金的蟒袍落在地上。
他感覺不到痛意,但他卻敏感地嗅到了血腥味。
陳茜咬了咬牙,伸手點開了韓子高穴道。
失了意識的神智的單薄男子,随着本能變成了一只猛獸,他循着人最原始的欲望和本能動作,顧不了他人,顧不了一切,只知道發洩......
寒夜依然。
春羅帳裏一片旖旎。
塌上的人已經褪去紅潮和滾燙的熱意,靜靜躺在那裏睡得深沉,臉色平和如同嬰兒。
小麥色的腳踏在地上,踉跄了一下。
他竟沒有想到,子高單薄的身軀下,竟然蘊着這般的氣力。
陳茜扶着腰,定定地看着韓子高,眼裏思緒萬千。
酥麻和酸脹感爬滿了全身,讓他幾乎就想直直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韓子高,你可欠我一個大人情!以後,我總會在你身上千百倍地找回來。
陳茜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彎腰将随意丢在地上的衣服撿起,反手披在身上。扣子一顆顆系好,腰帶一點點綁好。再擡眼時,眼裏已是一片寒光。
有的事,他也該,處理處理......
燈火通明。
滿屋的人噤若寒顫,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禀告王爺,郡主還在昏睡中。”大夫立在一側,低頭道。
“王爺!”侍衛恭敬跪在地上,“屬下聽令,一個蒼蠅也沒放出去。”
陳茜輕應了聲,沉眼道︰“帶上來。”
一男子被拖了進來,上身衣物盡除,布滿着大大小小深可見骨的傷痕,此時伏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
陳茜眼神冰冷地掃了眼四周。
沈妙容袖中的指節緊攢,臉色煞白。
怎麽會這樣,怎麽最後韓子高沒事,出事的卻是陳妍......
地上的那個男子是誰......,
陳茜看着沈妙容蒼白的臉色,呼吸一滞,如果真的是她。
最好別是!
陳茜踱步到那男子身前,擡腳狠狠踩在了他的臉上。
“嗯......”男子悶哼一聲,嘴角沁出幾絲鮮血。
“本王本欲直接殺你了事,但你畢竟是妍妹侍衛,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本王還未搞個一清二楚,便先留你一條狗命!”
陳茜收起腳,厭惡地看了男子一眼。
就是這個狗東西,先是傷過子高,今日又奸污了妍妹,千刀萬剮都不足惜!只是,現在還不是時機。
“拖下去,留一口氣!”
半死不活的男子被拖走。陳茜走到上座,坐了下去。
他眼中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赦意,那處......
“妙容,說說吧。”陳茜清了清嗓,聲音裏滿是寒意,“在韓子高暈倒後本王離開的時間裏,都有誰進過這間屋子!”
沈妙容跪在地上,聲音發顫,帶着泣意︰“王爺,只有妾身,郡主,和妾身的兩個丫鬟。這件事實在驚世駭俗,請王爺明察!還妾身一個清白!!”
“哦?”陳茜挑了挑眉,“本王還什麽都沒說,何來還王妃你一個清白之說?可是有什麽閑言碎語?”
沈妙容渾身一顫,伏在地上︰“王爺!此事,難道不是已經把所有矛頭都指向妾身嗎?”
沈妙容慢慢擡起頭來,臉上挂滿了淚水,将悉心打扮的妝容打花,顯得極為狼狽脆弱。
“妾身除了離開去了兩次恭房方便,其他時間都守在這裏。韓将軍和郡主的吃食,也是在妾身小廚房所坐......如此種種,難道不是已把矛頭指向妾身嗎?妾身不甘哪......請王爺明察!!”
沈妙容悲切說完,雙手伏在地上,将頭深深埋下,肩膀顫抖,啜泣陣陣。
陳茜沉默地聽着沈妙容哭訴,慢慢将眼移向跪在她身後渾身發顫的雲墜和端珠。
“雲墜!是你端給郡主和韓将軍的醒酒湯?”陳茜眯着眼,眼裏似有刀劍般将雲墜頓穿。
“王......王爺......是......”
陳茜撥了撥桌案上的茶碗,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屋裏顯得詭異壓迫。
“在你們煮醒酒湯的時候,可是全程守在旁邊。”
廚子戰戰兢兢,不敢猶豫︰“是,不曾有旁人來,雲墜姑娘也是和我們一起的。”
“是嗎,雲墜?”
“是......王爺......”
沈妙容臉色又白了幾分。她竟然出了這樣的疏忽,這樣一來呢,雲墜的嫌疑就如何也脫不開了。
雲墜的嫌疑,不就是她的嫌疑嗎......
陳茜将目光從伏在地上的沈妙容身上移開。他絲毫不願懷疑于她,可每每他的目光移向她,她都顫若糠篩。
陳茜說服着自己不能只因為這個而懷疑自己的結發之妻。他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曾經溫柔善良大度的妻子真的會做出那樣的事。
“都擡起頭來,看着本王!”陳茜輕掃過無一不面色蒼白布滿汗珠的衆人,突然冷笑出聲︰“本王的手段,從未用到自家府上的人身上。這世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多的是,是痛痛快快地死,還是受盡折磨地死,你們自己想想吧!”
陳茜不動聲色,将沈妙容變幻莫測的神色盡收眼底。
她還是.......不懂得如何僞裝。
陳茜心裏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本王,親自審訊。”
陳茜的腳步聲遠去,身側跪着的人一個個博被了下去。廚子,雲墜,瑞珠......
只有她一個人,癱倒在冰冷的地上,無人理睬,也無人扶......
難道,這一次,真要葬送在一時的沖動和愚蠢上?!難道,夫君真的會不顧多年夫妻情分将她休棄甚至更嚴重的懲治?
沈妙容癱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和希望。
她再一次見到陳茜的時候,陳茜眼裏烏黑一片,像是浸了所有的寒光和風暴。
他冷冷地看着自己,就那麽冷冷地看着自己,一言不發。
沈妙容腦中只有兩個字。
“完了。”
她俯下身,張着嘴發不出聲音。
“雲墜已招,此事是她一手所為,你身子不好,怎麽坐在地上。”
“來人,扶王妃回房......”
雲墜......沈妙容心裏一愣,她全攬到自己身上了?沈妙容已聽不清外界的聲音,她胸口一道氣一洩,眼前一黑,暈倒了過去。
陳茜立在屋中看着被扶走的沈妙容,臉上神色變了幾變。
他根本就沒有審問,誰都沒有審問。
他有一種預感,若是審問下去,結果将是他不想接受的。
那些話,不過是他需要再确定一下。
真相昭然若揭,但他不能......為了王府的名譽,為了藥兒,為了這些年的夫妻情分。
就這樣吧,就此打住。只能虧欠妍妹了。
但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透出半點風聲。
那些人......一個都不能留。
今晚的夜,似乎格外的漫長。
韓子高醒來的時候,神智還有些不清楚。
“醒了?”陳茜眼中閃過一絲喜意。
“嗯?”韓子高只覺得腦袋微有些昏沉,身上卻極為清爽暢快。他揉了揉鬓角,又閉眼回憶了一會,這才把所有事理得一清二楚。
“子華!郡主......”
“她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