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吃完晚飯,天已經擦黑了,北方的秋天,下了第一場雨之後就開始轉冷,向逐只穿了件薄外套,後面的陳擎更是勇士,只套了件短袖,風一吹胳膊上的寒毛就立起來了,陳擎伸手去扯向逐的外套,說道:“老三,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大哥現在遭遇人生滑鐵盧,怕是堅持不到宿舍了。”
陳擎的手跟火爐似的,向逐冷得牙顫,陳擎還跟他搶外套,他罵道:“放屁,你皮糙肉厚滑鐵盧也奈何不了……你。”
向逐緊緊地拉住外套的領口,嘴上損着陳擎,本來發揮挺正常的,他餘光一掃,掃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立即就卡帶了,話鋒一轉,說道:“你作業寫完了嗎?是不是還想明早抄作業?”
白骁言穿了件黑色的外套,頭發是濕的,他戴了個黑色的鴨舌帽,帽檐微微擡起來,他視線投向的方向暴露無遺,但向逐沒敢多看,慌亂的心跳早就讓他不淡定了。白骁言視線落在陳擎的手上,陳擎的手正拉着向逐的帽子,另一只手躍躍欲試地往向逐的後頸裏伸。
向逐似乎很習慣和他這樣打鬧,對于陳擎的肢體接觸并不排斥。向逐穿了件矮領的薄外套,脖頸露在外面,雖然他極盡全力地把衣領往上拉,但仍然起不到什麽實質的效果。向逐皮膚很白,白骁言很早就發現了,似乎皮膚還很薄,以至于風吹着,已經把那片皮膚吹紅了。
怎麽穿得這麽少,不是已經回過家帶行李了嗎?白骁言插在上衣口袋裏的手微微攥緊,快步地走過來。
陳擎被他罵得直樂,誰知道向逐突然提起來作業幹什麽,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說道:“我說老三,你就不能說點與學習無關的?阿姨給你請了個家教,剛一周就把你腦子學壞了?”
向逐餘光看到白骁言朝自己走過來,他一愣,随即腦子一熱說道:“學習令我快樂。”
說完他往白骁言那邊瞄了瞄,發現人越靠越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恨不得一蹦三尺高,蹦回到他寝室的小床上。他隐隐感覺,被白骁言碰見他和陳擎在一塊混日子,白骁言看見會更瞧不上他,和白骁言比起來,向逐的自卑幾乎是無處不在的。
陳擎不信,說道:“好啊,明天你要是和我一起抄卷子,你就包郝南三天飯。”
白骁言冷淡地掃了陳擎一眼,然而陳擎笑得花枝亂顫,覺得自己穩操勝券,向逐還沒開口說話,就看到白骁言被人攔住了。
陳桃瑤拎了一個行李箱,看樣子是剛回學校,她沒想到剛回學校就能碰到白骁言,她不會放任這樣的機會溜走,陳桃瑤說道:“白骁言,我行李箱有點重,能不能幫幫我?”
白骁言不耐地擡頭看了她一眼,插在上衣兜裏的手沒動,他只是偏頭往向逐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看他走沒走。
冷的話就快點回去啊。
白骁言壓低了聲音,說道:“送你回去?沒這個必要。”
向逐吸了吸鼻子,連冷都忘了,也沒聽到白骁言和陳桃瑤說了什麽,腦子裏暈乎乎的。其實陳桃瑤蠻好看的,一個長相秀氣的小姑娘,不像他一樣接近一米八的身高,而且陳桃瑤學習蠻好的,還和白骁言一個班。不管是在性別上,還是在距離上,陳桃瑤都是贏家。如果他是個女孩兒該多好,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給白骁言遞情書,就算被讨厭了,還可以努力地打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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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是啊。
陳擎終于注意到了和他們距離很近的白骁言和陳桃瑤,陳擎擰着臉,誇張地對着向逐學了一下陳桃瑤,小聲地重複說道:“幫人家一下嘛。”
以往向逐早就和他一起笑開了,然而陳擎擡起頭,看到向逐看着陳桃瑤和白骁言兩個人發怔,陳擎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向逐好像快哭了。
陳擎擡手拍了一下向逐的後腦勺,說道:“有點志氣,一個女朋友而已。”
他安慰完向逐,覺得語言未免太蒼白,于是決定以行動表态,“我去你們兩個的大爺!”
向逐一怔,眼看着陳擎的拳頭就要撞上白骁言的鼻梁。
陳擎搓了搓手腕,往宿舍樓上走,邊走嘴也不閑着說道:“我今天沒發揮好,下次肯定把他倆打一對熊貓眼。”
他一提,向逐更生氣了,他說道:“陳擎,你有病啊?”
向逐說完揉了一下鼻梁,本來陳擎也是為他出頭,陳擎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怎麽能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向逐咬了一下嘴唇說道:“你以後別總這麽脾氣暴,陳桃瑤的事兒以後別管了。”
陳擎啧了一聲,說道:“我不管誰管啊,你都那麽難受了。”
向逐問道:“再跟白骁言茬架?”
陳擎擡了擡下巴,事實證明他打不過白骁言,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多嘗試,萬一哪天真理瞎了呢?
走到寝室門口,向逐對陳擎說道:“白骁言就是我媽給我請的家教,你以後給我繞着他走。”
陳擎震驚地看了向逐一會兒,緩了緩說道:“這可真是個大八卦,白學霸給你一對一輔導功課,不收任何費用。”
向逐沒空和他扯皮,他腦子裏一直是白骁言和陳桃瑤的身影在晃來晃去,有點登對。他只要這麽想,心裏就一陣鈍痛。陳擎看着寝室這兩個為情所困的室友,當晚一拍桌子,決定自掏腰包帶着向逐和郝南明天晚上逃寝去玩。
郝南自然不會拒絕,他沒飯吃,逢飯必蹭。向逐被打擊得有些垂頭喪氣,白天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對學習的興趣,全放飛了,為了不掃郝南和陳擎的興,點點頭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