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
了指自己的胸膛,冷着臉對她說道:“你都已經闖到我這裏來了,難道就想撇得一幹二淨走人?”他努力克制心中的憤怒,繼續說,“還有,如果你對我沒感覺,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怎麽解釋?我不要你用什麽‘情感饑渴’來解釋?如果是情感饑渴,你為什麽不找別的男人,而找我?說明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對不對?”他一邊說,一邊朝她走去。
“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明明是不該發生的,只是一時沖動。如果你覺得那件荒唐的事情是我占了你的便宜,那麽,對不起……”現在想起來,她都覺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實在太荒唐,她明明只是期待有個男人幫她吹頭發,怎麽會想到那個幫她吹頭發的男人會是鄭世捷?而且幫她吹頭發的人怎麽吹到床上去了呢?這不是荒唐是什麽?
鄭世捷只覺得胸中的怒火燃燒得更旺盛了,胸口微微起伏,他走到她面前,雙手撐在門上,将她禁锢在門和他的身體之間。
他冷下臉,深黑的眼眸裏蘊着怒意,聲音清冷地說:“占我便宜?對不起?我看你下的這個結論才更荒唐吧?我要證明,你對我究竟是不是一時沖動!”話音剛落,他就把她壓在門板上,低下頭,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深深地吻着她,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這個吻帶着強烈的霸道氣息。她卻并不配合,在極力掙紮。但是她越掙紮,他就越拼了命地加深這個吻的力度,像野蠻的強盜一般,在她的唇上肆意妄為。
就在江雪感覺自己被他吻得快要窒息時,突然傳來一陣門鈴聲。
因為她無法阻止此時失去理智的他,于是覺得這門鈴聲像是援兵一樣來得及時。
可是,他卻仿佛沒聽見一般,依舊蠻橫地吻着她,吻得她的唇都有了微微的痛感。
直到門鈴聲響起第二輪時,他的動作才停下來,眉心微蹙,厭煩地說了句:“誰這麽讓人掃興!”
鄭世捷終于放開她,下樓去開門,而她猶自在原地微微喘着氣。
他剛才吻她時那麽大力,仿佛要把她狠狠揉進他的身體一般,直到現在她的唇上還留有他的氣息。
江雪原本說那些話只是想跟他做個了斷,以後路歸路,橋歸橋。可是,沒想到那些話會惹怒他。而且,惹怒他的結果就是會被他狠狠懲罰。
她走到衣櫃旁邊,拉開裏面的穿衣鏡,發現自己的嘴唇都被他吻得有些紅腫了。不知怎麽,她突然想起《東成西就》裏梁朝偉扮演的西毒歐陽鋒那個角色,如果剛才鄭世捷吻得再用力一些,或者不是門鈴聲将他打斷的話,估計她現在的樣子也會像兩根香腸挂在嘴上。
等等,她脖子上的小紅點是怎麽回事?應該是昨晚激情時分留下的吻痕吧?怎麽辦?待會上班被同事看到怎麽辦?說是蚊子咬的?不過這只蚊子也太大了一點……
江雪在二樓胡思亂想的時候,鄭世捷已經走到樓下,通過可視門鈴,他看到了鄭璐那張熟悉的臉。
鄭璐還在一邊按門鈴,一邊抱怨:“搞什麽啊!明明車就停在外面,怎麽還不來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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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世捷剛打開門,就對鄭璐吼:“你幹嗎懶成這樣?有鑰匙不會自己開門啊?!”
雖然平時鄭世捷的脾氣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是一大早就這麽火冒三丈的時候還不多見,鄭璐也忍不住發牢騷:“我忘記帶鑰匙了行不行?我按了三次門鈴,你到現在才來開門,我都沒抱怨,你抱怨什麽?”
鄭世捷冷嘲熱諷地說:“讓上司做你的門童,你還真是難伺候的大小姐!真後悔當初答應讓你住在這兒。”
鄭璐進了門,換好鞋,疑惑地看着鄭世捷,說:“早上吃炸藥了嗎?脾氣這麽臭!別忘了,在公司你是我領導,平時你還得叫我一聲‘姐’的!”
“剛才叫你姐你沒聽見啊?‘大小姐’也是‘姐’啊!”鄭世捷慢悠悠地說道。
“強詞奪理!”鄭璐斥了一句,朝卧室走去,突然眼尖地瞄到沙發上陌生的女士皮包,瞬間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我打攪了你的溫柔鄉,怪不得你這麽生氣!”說完,她洋洋得意地笑了,“哈哈,我還以為你不近女色,終于被我抓到了吧?我倒想看看是哪個國色天香入得了你的法眼。”她邊說邊朝樓梯跑過去,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到二樓。
鄭世捷跟着跑上去,“喂!你這人懂不懂尊重個人隐私啊?你給我下來!”雖然他跑得比鄭璐快,但是她畢竟占了時間上的優勢,他沒來得及阻止她,她已經推開了卧室的門。
于是,身上只着一件男士睡衣的江雪就這樣暴露在鄭璐眼前,她顯然沒有料到鄭璐會突然闖進來,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鄭璐看到江雪也是一驚,大呼一聲:“Oh,my god!”然後轉身對鄭世捷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你的品位竟然如此奇特!她不管哪方面都比思盈差太多了吧!”
鄭世捷冷聲說道:“還輪不到你來評價我的品位!還有,不要再跟我提思盈,她早已經是過去式了,我的現在式是江雪。”
聽到鄭世捷當着鄭璐的面坦然地說着她和他的關系,江雪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一直以為他招惹她只是當成富家公子的愛情游戲,玩玩而已,沒想到他會把她和秦思盈相提并論,更沒想到他會在他的表姐面前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
“好吧,那你就等着被董事長大人K吧!”鄭璐搖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樣子,然後轉身下樓。
看似平淡的一句話,卻把鄭世捷成功地激怒了,“你們憑什麽想要左右我的人生和我的愛情?我喜歡誰,我選擇誰,需要你們來教嗎?我是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愛情觀和選擇權!”
鄭璐知道自己今天是撞槍口上了,她盡量好聲好氣地說:“不是‘你們’,是董事長大人,拜托別把氣發洩在我身上好不好?”然後再也不想和他分辯,兀自走下樓去。
“今天你看到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許說出去!聽到沒有?!”鄭世捷站在樓梯口,對着鄭璐的背影大聲說。
他并不害怕公開他和江雪之間的關系,只是現在還不是公開的最佳時機。如果現在公開,一是沒得到江雪的同意,怕她生氣,二是江雪畢竟還是公司員工,怕對她不利。
“我看到什麽了?我什麽都沒看見。”鄭璐停下腳步,轉過頭,撇撇嘴道。
“這樣最好不過。”鄭世捷方才緊縮的眉頭略略舒展開來,“對了,找一套你沒穿過的衣服拿過來。”
鄭璐心領神會,說:“沒問題。”
鄭世捷把鄭璐的衣服拿給江雪穿的時候,江雪連忙擺手道:“不用了。”剛才被鄭璐看到她衣衫不整的那一幕就已經夠尴尬的了,如果穿着鄭璐的衣服上班,應該會被鄭璐視作眼中釘吧?像她那樣的女人,一定不希望別人穿她的衣服,尤其是她的下屬。
“是嫌這件衣服不好看?”鄭世捷微微挑了挑眉頭問。
“不是不好看,而是我會穿得不自在。因為,不是我自己的東西我從來都不會要,別人的衣服一樣如此。”她輕聲回答,臉上忽然籠上一層淡淡的憂傷。
鄭世捷見狀不再勉強,“好吧,下次我給你多準備幾套衣服。”
江雪頓時大窘,下次?不會有下次了。她這次既然知道這裏是“虎口”,下次怎麽會再入虎口呢?
鄭世捷讓江雪搭他的順風車去公司,被她拒絕了,她怕被同事看到,還說:“你如果不想害我,就讓我自己走。如果被同事知道昨晚你和我在一起,我會成為全公司女同胞的公敵。”
他聽後,微微勾了下唇角,“我既然有這麽大的魅力,你還不把我牢牢抓住?”
“你像條魚一樣滑溜,我是抓不住的。”她淺淺笑道,“你這樣的大魚不适合我。”
他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卻裝糊塗,還附到她耳畔,輕聲說:“我也知道我的皮膚光滑,可是,昨天晚上你不是抓得牢牢的嗎?”
昨晚的一幕霎時又浮現在眼前,她忍不住又紅了臉頰。她懶得和他多說,只說了句“我得走了,不然要遲到了”,就匆忙出了門,奔向公車站臺。
到了公司,江雪打完卡之後,到洗手間再次整理了一下衣領,盡量讓衣領豎起來,遮擋住脖子上的小紅點。
盡管江雪格外小心,但是到了辦公室後,還是被早到的李薔給盯上了,她将江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問道:“昨天下雨你沒回家嗎?怎麽沒換衣服?”
“哦,忙忘了。”江雪含含糊糊地回答。
李薔詭異地笑了,“看上去确實很忙哦!臉色也不太好。哈哈,你昨晚好像沒睡哦!老實交代,是不是在男朋友家過夜,跟他玩得太生猛了?”
“哪有啊?我連男朋友都沒有。”江雪閃爍其詞地說道,臉頰的溫度也一下升高了。
李薔一臉不信,突然指指江雪的衣領,問:“你不熱嗎?怎麽還把衣領豎着啊?”
江雪一邊伸手捂着脖子,一邊強顏歡笑,“昨天被雨淋了,可能有點感冒,比較怕冷。”
“不對啊!如果被雨淋了,你今天怎麽還穿這件衣服上班?”李薔越發覺得江雪今天不太正常。
“也沒被淋太多,所以我就拿吹風機吹幹了。”江雪不耐煩地回答道。
“你那麽忙,還有空吹衣服啊?”李薔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鑽研精神。
雖然江雪知道李薔平時就愛八卦,但也從來都沒覺得她有這麽啰唆,她轉移話題道:“鄭璐昨天交代我做的事情還沒做,我得去忙活了。先不聊了。”
“你以後不工作都沒關系吧,釣了那麽一只閃閃發光的大金龜!”李薔卻好像不想輕易放過她。
江雪一愣,随口問:“什麽意思?”
“還裝傻呢!昨晚有人看到你上了大BOSS的車!”李薔的口氣裏明顯帶有酸溜溜的味道。
江雪傻笑了一下,說道:“那一定是他看錯了,昨天晚上是我弟弟接我回家的。”
“大廈保安看到的,那還能有假?”
“昨天雨那麽大,到處霧蒙蒙的,一定是他看錯了。再說了,大BOSS那麽忙,怎麽會送我呢?絕對是保安弄錯了。”江雪依舊極力否認送她的那個人是鄭世捷。
“哦,這樣啊。”李薔将信将疑。
江雪怕露出破綻,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讨論下去,于是拿起桌上的杯子,說道:“我去茶水間泡杯咖啡。”
天空已經放晴,江雪透過藍色玻璃窗,放眼望去,萬裏無雲,一碧如洗。
江雪盯着窗外的景色,心不在焉地攪拌着咖啡,一圈又一圈,咖啡的香氣在茶水間彌漫。
此時她腦中亂糟糟的一片,想理清頭緒,卻不知該從何理起。
她原本打算将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可是她還是會忍不住回想起那些激情迷亂的時刻。
她有些納悶,明明她喜歡的人是許承安,為什麽和鄭世捷肌膚相親的時候還是會情不自禁,這是不是肉體和精神脫軌了?這算不算一種背叛?
不過,愛情原本就是兩情相悅的事情,她就算對許承安有心,但是他對她無意。所以,她對許承安的感情也只能是她的單戀罷了,并非愛情。這樣想的話,就談不上背叛吧?
其實她現在并不讨厭鄭世捷了,甚至有時候還覺得他挺迷人的。但是,她總覺得他是一時興起,這種幸福她握不住,遲早會從指縫間悄悄溜走。
何況,她的家庭背景和他的相去甚遠,再加上他好像有段比較執著的“過去式”秦思盈,他和她之間有着這些難以逾越的鴻溝。因此,她覺得他是不屬于她的。
難以掌控的幸福,她不要;不屬于她的東西,她不要。
江雪端起咖啡杯,起身走回辦公室。
這時候已經将近九點,同事們都來齊了。李薔湊在汪秘書耳邊,不知在唧唧喳喳說着什麽,看到江雪進來,瞥了她一眼,繼續跟汪秘書說着悄悄話。
江雪只覺得李薔看向她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凜冽,透着一股殺氣。
她知道這目光意味着什麽,李薔一定認為是她搶走了她心中的偶像,所以把她當成情敵一般看待了。
江雪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鄭世捷真是害她不淺,可能要把她好不容易在公司建立起來的人際關系搞挎了。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幾日,江雪明顯地感覺到了辦公室裏的同事對她的冷落。
咨詢問題的時候沒人理睬她,中午吃飯的時候沒人坐在她旁邊,甚至在背後對她議論紛紛。就連一向對她照顧有嘉的汪秘書都對她敬而遠之了。
起初她也沒料到,他開車送她的事情居然會這麽快就在公司傳得沸沸揚揚,導致她成了衆矢之的。
畢竟,在公司女員工眼中,鄭世捷是只可遠觀的公共財産,現在在她們看來,她霸占了他,讓他成了她的私人財産,她引起公憤也在情理之中。
午飯後的八卦時間,原本是辦公室最輕松惬意的時刻,但是江雪再也插不上話了。她像一個局外人一樣被她們排除在外,甚至有時候她們還會當着她的面含沙射影地諷刺她。
“你們最讨厭什麽樣的人嗎?”李薔用陰陽怪氣的聲音問道。
“當然最讨厭虛僞的人了!”陳露說的時候故意看了江雪一眼。
“我總算知道,她沒有被‘女魔頭’PASS的原因了!”李薔說完,長嘆一口氣,仿佛在感慨世事不公。
“就是啊!原來是勾搭上我們大BOSS了。有這麽強硬的後臺,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啊!”陳露冷嘲熱諷道。
這次江雪再也忍不住,跳出來說:“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咦?你知道我們剛才說的人是你啊!不笨嘛!”李薔撇撇嘴,“不過從小老師有沒有教過你,撒謊是不對的。你明明坐上了大BOSS的車,為什麽還狡辯?”
江雪不知該如何解釋了,因為再怎麽解釋,她上了他的車的事實是明擺着的,越說得多只能說明她越心虛。
從那之後,江雪徹底地被大家孤立了,原本她為了融入公司做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費了,現在她又成了孤家寡人。
而且,這段時間,連罪魁禍首鄭世捷都仿佛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有一陣子沒見到他了。
她有時候會期待在公司撞見他,如果遇見他,她打算劈頭蓋臉地問他:“現在我被同事們當成敵人,這樣的結果,是不是你所滿意的?”
沒有了他以後,她的生活平靜得像一潭死水,變得了然無味。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明白,擁有時不懂得珍惜,失去後才知寶貴。
可是,仔細想想,又不夠準确,畢竟,她幾時擁有過他呢?
既然不曾擁有,也就談不上失去。
江雪試圖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以便忘卻一切和鄭世捷有關的過往。
即便如此,她在工作的間隙還是會想起他。
越不想記起,卻總是想念;越裝作不在乎,其實愈加在乎。
因為有時心不在焉,工作中也難免會疏忽大意,出點疏漏。
這次她就不小心把鄭璐交代要打印的文件漏打了一頁,鄭璐柳眉倒豎,沖她吼道:“你最近是怎麽回事?整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你的魂丢了嗎?”
“對不起。我重新去打印。”江雪小心地賠不是。
鄭璐冷哼一聲:“別以為你是世捷的女朋友,我就會對你格外關照。”
江雪突然感覺胸中有一團怒火在膨脹,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于噴薄而出,她第一次沖頂頭上司發脾氣,“你們怎麽總是自以為是地把我當做他的女朋友?是不是不小心發生了一夜情就一定要被冠上‘女朋友’的稱呼,否則就是不守婦道?就算我和他談戀愛,也不是什麽天大的罪過吧?為什麽你們非要因此對我‘另眼相看’?就因為他是有錢人,我是灰姑娘?所以我就天生配不上他?所以我如果和他有牽連,就是我的罪過!就算我不想跟他有挂鈎,是他主動找我,這些統統都是我的錯,對嗎?”她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胸口急劇地起伏。
鄭璐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微挑眉道:“你說夠了嗎?能不能讓我說兩句?雖然世捷看上你哪一點,我想不明白。但是,在他住院的時候,你卻袖手旁觀,都不去醫院看他,就算只是‘一夜情’對象,也說不過去吧?”
江雪頓時一驚,他住院了?這麽多天他沒有和她聯系,是因為他生病了?
可是,令她倍感疑惑的是——他看上去強壯如牛,怎麽會生病住院呢?
江雪本來打算當天下了班就去醫院看望鄭世捷,但是走出辦公大廈的時候,臨時又改變了主意。
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江雪望着車窗外匆匆而過的街景出神。
如果她去看他,以什麽身份去呢?女員工的身份肯定不行。只不過她上了他的車的那一幕被發現了,公司裏就傳得滿城風雨,倘若她去看他的消息被傳開,那她更是沒法待在公司繼續工作了。“一夜情”的對象也說不過去。萬一他有衆多類似對象,難不成個個都要去看他?女朋友的身份更是不行,即便他也說過“我們在一起”之類的話,但是都被她拒絕了。
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看他,江雪決定做只鴕鳥,裝作不知道他住院。
可是,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江雪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總是會想起他英俊的臉上布滿病容的樣子,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會心疼。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居然會為他隐隐擔心。
猶豫了良久,她終于下定決心,明天就去醫院看他,哪怕找不到任何妥帖的理由,只因為她擔心他,想念他。
第二天剛好是周六,江雪早早地起床,親自下廚熬了一碗小米粥,用保溫桶裝上,打車去了醫院。
醫院附近有一些小花店,她走到一家花店門口,熱情的店員問她是不是買花送給病人,她微微點頭。江雪選了幾枝綴着晶瑩露珠的馬蹄蓮,讓店員用禮品紙包起來。
進了醫院,她乘電梯上了他所在的樓層,向經過的護士打聽了下他的病房往哪個方向走,護士給她指了指,“從這裏直走,然後右拐第二間。”
快要走到他病房門口的時候,她卻有些近情情怯了,連心跳也驟然加速起來。
到了門口,她發現門是虛掩着的,正打算敲門,突然聽見裏面傳來年輕女子的聲音。
“你這又是何苦呢?把自己弄成這樣。跟我怄氣做什麽?就算做不成戀人,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啊!我可以說服我爸爸幫ZM的!”
“朋友?從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已經決定跟你路歸路,橋歸橋了。”鄭世捷冷冷的聲音響起。
“世捷,那次是誤會,我喝多了,Harry才會趁虛而入,我也是受害者……”
鄭世捷打斷她,“夠了!不要對我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這會讓我更加瞧不起你。其實,對于你和Harry的前塵舊事,我想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那不說從前了,就說現在,聽璐姐說你的新女友是ZM集團的員工?世捷,就算你認為我背叛了你,對你造成了傷害,你也不能對愛情将就吧?知道我要回來你就匆忙地找了這麽個女朋友,是不是故意演戲給我看?”
鄭世捷發出輕微的嗤笑聲,說:“ZM集團的員工怎麽了?別忘了我和你交往的時候,我并不知道你是秦氏集團老總的女兒。如果愛情建立在金錢和利益之上,這才算是将就吧?我現在可以明确地告訴你,她就是我要找的另一半,而不是将就。”
江雪并不是有意要偷聽他們的談話,只是站在門口,走也不是,進也不是。
她聽到鄭世捷說自己就是他要找的另一半時,不由得将那束馬蹄蓮往胸口靠了靠,精美的透明包裝紙發出刺耳的響聲。然後她便聽見鄭世捷在裏面警覺地問:“誰在門外?”
她這下是騎虎難下了,只得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病房內布置得好似星級酒店,看起來極為寬敞奢華。
鄭世捷懶懶地靠在床頭,即便身穿淺藍色病服,也顯得俊雅倜傥。
床邊的沙發上坐着一位女子,美麗的臉化着精致的妝,身穿寶藍色吊帶長裙,搭配白色蕾絲披肩和藍寶石項鏈,看上去高貴典雅,着實是一位相貌和氣質俱佳的美女。
江雪暗暗猜測這美女是不是久聞大名的秦思盈。倘若果真是她,那确實也太巧合了。
她不知怎麽就想起王菲的那句歌詞: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看到江雪,鄭世捷漆黑的眼睛裏仿佛閃着璀璨的光芒,他微微挑眉,問道:“你怎麽來了?”口氣裏還隐約帶着一點驚喜。
“路過這裏,順便過來看下。”江雪終究還是撒謊了。
雖然他對她的答案不甚滿意,但是發現她手中的花和保溫桶時,頓時了悟,她其實是專程過來看他的。
“給我帶什麽好吃的了?”鄭世捷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手中的保溫桶。
江雪走過去,将馬蹄蓮插入窗前的花瓶裏,保溫桶則放在床頭櫃上,輕聲說:“聽說你是胃出血,只能吃清淡的,就給你熬了點小米粥。”
“太好了!醫院裏只提供大米粥,我好久沒吃小米粥了。”鄭世捷興奮地說。
江雪從床頭櫃裏拿出一只碗,把保溫桶裏的粥倒進碗裏,然後将碗遞給鄭世捷,“小心喝,有點燙。”
鄭世捷将嘴巴湊到碗邊,輕輕吹了幾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眉眼頓時舒展開來,心滿意足地說:“很不錯,我想這碗粥裏面應該摻雜了一種舉世無雙的原材料吧!”
江雪有些不解,擡眸問:“什麽?”
“你對我的愛啊!”鄭世捷大言不慚地回答。
江雪的臉頰陡然變得緋紅。
鄭世捷唇角揚起一絲淺淺的笑,她還是這麽容易害羞,害羞時的臉頰仿佛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惹人憐愛。他情不自禁地湊近她,若無其事地在她臉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江雪卻以為他是把自己當槍使,演戲給那位美女看,白了他一眼,“好好吃飯。”
自從江雪進來後,秦思盈就覺得自己被隔絕了,仿佛她是個局外人一樣,看他們兩人秀恩愛,她忍不住說:“世捷,也不給我介紹介紹?這位是?”
鄭世捷伸手輕輕一帶,把江雪拉至面前,她因為措手不及,一下就跌倒在他懷裏。下一刻,他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她肩上,微微揚起眉,用炫耀般的口吻說:“這是我女朋友,江雪。”
曾經深愛自己的男人就在眼前,曾經她靠在他溫暖寬廣的胸前撒嬌,曾經他湊在她耳邊溫柔地說:“我是多麽想你。”
此時,他的懷中卻摟着別的女人,他那溫暖的懷抱、強勁的手臂不再是屬于她的。
看着這一幕,秦思盈只覺得鼻頭發酸,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她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仿佛向江雪示威一般,說道:“幸會。我是世捷的校友兼前任女友,秦思盈。”
江雪沒想到她這次過來還要配合鄭世捷演戲給前女友看,她略微擡眼,微笑道:“你好。”她笑的時候嘴角有些僵硬,她想這個笑容應該好看不到哪裏去。
“作為世捷的前任女友,我想提醒你,請你照顧好世捷,不要再讓他受到傷害了,也不要讓他生病了。”秦思盈的眼睛裏仿佛覆着一層寒霜,看得江雪渾身不自在。
不待江雪回答,鄭世捷已經眉心微蹙,不滿地說道:“你有什麽資格來教育我的女朋友應該怎麽做?我從你那裏受到的傷害還不夠嗎?身體上的病遠遠不如心靈上的痛來得徹底。”
一句話将秦思盈質問得啞口無言,她愣怔了一下,解釋道:“世捷,你不要誤會,我只是希望你過得幸福。”
“如果真心希望我幸福,請從這裏走出去!”鄭世捷伸手指向門口,面無表情地說道。
他看着江雪的時候滿目柔情似水,對待她卻一直冷言冷語。秦思盈的心漸漸冷卻,即便如此,她也克制得極好,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對他說:“好好照顧自己,我先走了,等你情緒穩定一些,我再來看你。”
“不必了。”他的聲音依舊冷淡。
秦思盈不再做聲,冷冷地看了江雪一眼,轉身離開了病房。
那種眼神透露着不甘和怨憤,江雪突然想追出去告訴她一切都是誤會。
可是,她剛想離開床邊,手腕卻被鄭世捷牢牢扣住,他擡起幽深的眼睛問她:“你想幹嗎?”
“告訴她,我只是你的員工,并不是你的女朋友。我可不想無緣無故讓人記恨。”江雪轉頭看向他,老實地回答。
他突然感覺腹部的傷口微微發疼,俊眉也皺了起來,“只是員工而已嗎?那麽,你剛才是在配合我演戲?你今天來看我難道不是因為關心我才來嗎?”
“其實,是因為關心我的工資。如果老板病倒了,誰來給我發工資呢?”她努力說得雲淡風輕。
鄭世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到懷中。下一秒,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他狠狠推倒在床上。
靠得這麽近,江雪這才發現他的臉色比平常略顯蒼白,她正想說“你瘦了”,但是他已經俯身下來,熾熱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将她想要說的話全部封在喉間。
他深深地吻着她,她的身體緊緊地抵在床上,動彈不得。激烈的唇舌糾纏間,她的呼吸也變得紊亂起來。
這個吻霸道而溫存,深入而纏綿,她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來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馬蹄蓮淡淡的清香飄過來,連帶着吻都變得香氣四溢。這一時刻,時間仿佛靜止了,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他。
她也想不通,為什麽他總能輕而易舉就霸占她的思緒,讓她幾乎不能思考。
良久,他終于松開她,把頭埋在她的頸邊微微喘氣。
她剛想用力推開他,沒想到他又傾下身,扣住她的肩,在她唇邊輕輕吻了下,然後擡起深黑的眼眸,不容置疑地說:“即使你剛才在演戲,我也想告訴你,你就是我的女主角。”
他離她如此近,她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倒影。她垂下眼眸,長長的眼睫輕輕抖了抖。
聽到他的話不是沒有一點心動,但同時也有些惶恐不安,他的愛或許是別的女子奢望的,可是她卻覺得壓力倍增,承受不起。
于是,她稍稍猶豫了一下,再次婉言拒絕:“既然是戲,總會有落幕的時候。”
趁他微微一愣的時候,她終于将他推開。
下,然後擡起深黑的眼眸,不容置疑地說:“即使你剛才在演戲,我也想告訴你,你就是我的女主角。”
他離她如此近,她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倒影。她垂下眼眸,長長的眼睫輕輕抖了抖。
聽到他的話不是沒有一點心動,但同時也有些惶恐不安,他的愛或許是別的女子奢望的,可是她卻覺得壓力倍增,承受不起。
于是,她稍稍猶豫了一下,再次婉言拒絕:“既然是戲,總會有落幕的時候。”
趁他微微一愣的時候,她終于将他推開。
(2)
其實,鄭世捷心裏明白,她并非絲毫都不在意他,不然她不會來醫院看他, 不然她不會回應他的吻,不然她不會在猶豫之後才給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他忍住腹部傷口的劇痛,坐直身子,伸手指向江雪的胸口,沉聲道:“問問這裏,你究竟喜歡誰?”
江雪瞬間呆住了,因為她也辨不清自己剛才到底是在陪他演戲還是假戲真做了?
他緊緊盯着她,繼續追問:“你想欺騙自己到什麽時候?”
明亮燈光下,他的眼睛裏仿佛有波光在幽幽流動。
她終于擡起烏黑晶亮的眼眸,開口問道:“為什麽是我?為什麽選擇我陪你演戲?”
“如果你把生活,把人生當成一場戲,也未嘗不可。毎場戲裏面總要上演愛請的戲碼吧?而你就是我選來和我演對手戲的那個人。只因為,你是與衆不同的那個。”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真正愛一個人是找不到确切理由的,愛情往往只是一瞬間的感覺,看對眼了就愛上了,不是嗎?”
“那一瞬間的感覺往往是不靠譜的,終究會消失的。”江雪輕輕地搖頭,她記得母親曾說過父親有多麽愛她,但是父親逝世的時候卻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母親一直為父親和別的女人一起殉情而耿耿于懷。
而她之所以喜歡許承安,或許是喜歡他的執著吧。他喜歡的女子陸敏因公殉職之後,他一直對她念念不忘,至死不渝。這樣堅如磐石的感情才稱得上愛情吧?而別的愛似乎總是虛無缥缈,轉瞬即逝的。
雖然,江雪也常常為許承安懷